但是真正下水却不是那么回事。我沿着泳池边沿滑下去,看水漫过下巴,然后闭上眼,这时候游泳池里的照明灯已经关掉了,因为我是在陈尽走以后跳下去的,所以此时室内是黑暗的,只有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拍摄要的就是水下那种黑暗和我的恐惧挣扎。

舒言在赌,赌陈尽对她还有一丝感情。只要有这点情意,她就可以扭转局势,她对那场求情太过迫切,就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救赎。坚定而执着,陈尽却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准备好了么?要拍了,来,沈眠,把头发解开来,待会要拍出那种发丝在水里飘扬的感觉。”大胡子一边喊一边让各人就位。

这是我清醒时候最后的记忆。

后来我整个埋入水里,没掌握好呼气吸气,那种呛水的感觉立刻来了,其实只要熬过几分钟拍完片段就可以,但是我的身体高于了我的理智,它对水的恐惧记忆深刻。

摄像机在水下继续工作,我想我的丑态大概也全被拍进去了,扭曲,挣扎,真心的害怕。然后是抽筋,明明做了准备活动,却还是出了状况。

我只记得我是被李凯锐捞起来的,他满脸慌乱,倒是很入戏,发梢上的水不停滴落到我脸上,我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窒息感强烈只想起身咳嗽。

他却一把把我推了下去让我继续躺平,然后就是拍打我的脸,查看我的瞳孔,“醒醒,沈眠。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不能有事。”

之后我被他捏着鼻子做了人工呼吸。医护人员很快赶到,我被罩了个氧气罩台上了担架。

韩潜看到我的时候我正吸着氧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你最近好像常常进医院。”然后他转了转眼珠,“也常常上头条。”

我有些羞愧,好不容易他帮忙把李凯锐那个事端压制下去,昨天那个人工呼吸大概又可以被拿出来炒作一番。

韩潜却没再说话,只是顺手帮我换了花瓶里的水,看了眼那里原来插着的花和卡片,笑了一声,很利落的把里面的花束拿出来丢掉,“有些枯了,我正好带了新鲜的玫瑰,刚才和岚岚去花园里摘的,换成这个吧。”

他利落的丢掉了之前的花束,心情很好一般的摆弄起他的玫瑰来。我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花,其实并没有怎么的枯,只是花开的盛了,有些败象罢了,换做是我,绝对不会扔掉的,李凯锐昨天才买来的花,他不便在这个多事之秋出面,只好留了个祝福卡片让经纪人送给我,挺好的花,扔的有些早了。

韩潜大概知道我心里所想,倒是很好心的回过头解释了一句,“瓶子只有一个,只能插一束花。”他很无奈般的耸了耸肩,“那束花已经在花瓶里呆了一晚,我的玫瑰是今天新剪的,总不至于让它在最好的年华里找不到栖息的花瓶在外面枯萎吧。”

我觉得他说的似乎很在理,但逻辑里却总归有点问题。可惜我现在进水的智商不太适合想这么深奥的问题。

他也很善解人意的转换了话题,“怎么几天没见你倒是吃胖了一些,脸都变得大了点。”

韩潜语气调侃,我知道是嘲笑,我那天其实离开了水面就好了不少,却被李左右胡乱打着脸,本来脸皮薄,这么几下,脸倒是有点肿。我甚至怀疑我最后不是因为溺水惊吓昏迷反而是被打昏的。

我央求导演,能不能剪掉原作里那个水里挣扎场景。却得到否定回答。

“这是一个感情转折点,小高*潮,而且舒言那种濒死在水中的场景可以处理的很美,对整个片子处理上都是一个推动。”这还是大胡子上午说的话,我历历在目,最后走的时候他拍了拍我,“好好加油,这个片子成了,你不会再是以前的你。沈眠,你不能再拖了,你是女明星,这次不能一举轰动成名,后面再想异军突起几乎不太可能。花都是有周期的。”

而我知道我在医院里待不了很久,轻伤不下火线,《声名狼藉》进度要赶,那场镜头不给切掉,那个黑暗的水池还是我要面对的。

而刚才就一直安静着的韩潜突然侧过头来,“沈眠,你不会游泳。我可以找岚岚让她试着修改下剧本,改掉那个镜头。”

我却突然很愤怒,似乎那晚韩潜冰冷的脸,那晚肺部压迫的感觉还在,“我不是因为不会游泳才拍不好,我在水里害怕,怕死。”韩潜可能是想帮我,可是以这种方式我却反而有点不能接受。他是始作俑者,我对黑暗里水面的恐惧,都源自于他的狠辣手段。现在却又是这样一种姿态。

“试着修改剧本?这个是全剧里矛盾冲突激化点,你去让韩岚岚修改,也只能让她更加反感我更加看不起我,导演喜欢这个片段,甚至我自己也喜欢,可是我演不了。我一进到黑暗的水池里,就想到那晚上,我以为是真的要死。”

韩潜可以觉得我胆小我懦弱我无能,可是他不能用这么高高在上的态度粉饰一切,倒像是我天生就恐惧游泳池,而他帮我修改掉,我反而该给他莫大的感谢。

“这只是个电影,这个面对水的困境或者你可以帮我度过,可是以后我还要遇到更多的这样的困境,我对水永远都有阴影。”

大概没想到我突然发难,他明显的愣了愣,“我很抱歉。”

我大概真的情绪不稳定,理智上我绝对不能和我的投资人不合,于是只好眼不见为净,拉过被子就蒙了头。

却听到韩潜说了句“我会负责的。”平白让我在被子里腿都忍不住一抖。

作者有话要说:JQ就是要独处出来的,下章全部独处。我在往打靶的路上走去,本来想说下章有肉,但是因为还没写,我不敢保证,总之打算就在近几章了吧,我想在船下面放个打靶归来的歌,到时候你们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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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二章 ...

我会负责的。

这句话一般是狗血人生开启的标准模式。

比如被人打的四肢全无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躺在病床上看肇事者深情款款如此承诺,比如被无耻之徒辣手摧花之后马文才一般的对方拉过你的肩膀色*迷迷的保证,比如…比如我。

这时候我正呆愣的看着韩潜裸着上身站在我面前。他确实是一个脱了衣服比穿着衣服更好看的男人。

可是这个好看的男人要把我踢下水,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韩潜没有批浴袍,他走过来递给我一副泳镜,把我胡乱裹着的大毛巾扯掉,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脸,“怎么吓得脸色都不对了?声讨我的是你,现在我良心发现要负责了,你倒是软绵绵毫无斗志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自韩潜说了要对我负责,在我出院不久就把我拖到了这处,正是当时我和他第一次正面交锋被丢进去的那个池子。

他回过头来看我,“怎么了,怕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教你游泳,对你负责。只希望你能让我负责的才好。当然如果你实在害怕,那回归老路,我帮你去和导演说。二选一。沈眠,选择权主动权都交给你。”

对着水池,尤其是夜里的水池,我还是有很大的心结,可是迎上韩潜了然般洞察一切的眼神,我又不甘心。算了,拼了,我踢掉拖鞋,扭了扭脖子和膝关节。

“我能行!会游泳的沈眠永垂不朽!”我大喊完了,觉得这气势相当壮烈,从发展来看,本应该是我噗通一声跳下水来一段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可惜现实里我只能四肢并用的爬进了池子,姿态实在算不上雅观,进了水池也不敢大意,只好扒拉着池子的边沿不松手,整个人吊在游泳池的边沿上。

韩潜在岸上,我刚才振臂一呼时候他笑了一下,现在倒又恢复成气定神闲。然后他丢了一个游泳圈给我,“沈眠,放开边沿,扶着游泳圈到深点的地方去感受一下,水并不可怕。”

我完全被紧张包围,也不知道韩潜是什么时候下水的,只是被他一路拖着到了游泳池中央。这时候他却把我的游泳圈收缴了,往岸上一丢,四周碰不到边沿,只有韩潜一个可以让我感觉到的支持物。

然后这个支持物把我的手从他身上拉开,语调是劝诱式的,“沈眠,放开手,试着把头潜下去,你其实并不需要学会游泳,只要克服恐惧和心理障碍能够在水里呆上一会儿就好。”

我开始咕噜咕噜的吐泡泡,韩潜的声音从水面上传过来,“对,再下去一点,你不要怕,我就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拉到我。”

我看了看韩潜围在我身边的手,大着胆子真的潜了下去,憋了一会儿,还试着红掌拨清波,等我觉得要闷死需要喘气时候,摸了一把周围,刚才还围着我的手却不见了,这个时候心理倒不是想骂韩潜,却是害怕。水里很黑,为了让我能更好的融入片子里需要的场景,连灯都没开。

那种恐惧的感觉倒不是最占上风的,更多的是屈辱愤恨不信任。

然后一双手从背后把我抱出水面,韩潜的胸膛就贴着我,他用手制止我的挣扎,帮我顺胸口把水咳出来,“你刚才游出去了,我跟在你后面。”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觉得自己果然有些失态,潜意识里似乎把韩潜当做就会出现一般,可是他又不是奥特曼,有小怪兽召唤就会立刻的出来战斗。

“沈眠,这只是个电影,确实这个面对水的困境或者我可以帮你度过,可是以后你还要遇到更多的这样的困境。”

这是我在医院里对他说的话,现在却一字不差还给我了。可惜我现在被他抱着,加上实在怕水怕死,还是决定忍一忍,到岸边再和他理论。

“其实你不应该和我生气,你眼下的困境我可以帮你度过,你以后还要遇到的那些更多的甚至各种各样的困境,我都可以帮你度过。”

我有些呆愣,以后的困境,他要帮我一一度过,是指要一直游荡在我身边么。

而下一句却更加劲爆,他贴着我的耳朵问,“那晚是你对不对?”

我身体崩了崩,心里大惊,脸上却还是没大起落,一边习惯性的狡辩,“什么那晚?你丢我进水池的那晚么?当然是我,韩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知道韩潜一直对那晚谁白睡他表示怀疑和不甘心,但却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你不愿回答么?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记错。”

我硬着脖子回了一句没有,内心却震惊,只希望韩潜这些时间对我态度的转变不会真的仅仅源于那晚,源于随便睡了一个处*女的愧疚。当时第二天他找我,我回绝的实在太义正言辞,他也想不到会有女人睡过他还不赶紧拉关系,所以之后的时间我们见面仍然是形同陌路的。现下他能这样问我,绝对是有百分之八十敢肯定那晚是我,只开着盖子等我自己往里面钻。

然后呢?补偿我?所以在李凯锐的事情上帮忙,对我态度软化,说话也客气了?

这就是我不愿意承认那晚事情的原因。在感情之前,先有肉体关系的两个人,又并非夫妻,总归在将来的相处上多了点疙瘩,这太复杂。很多感情可以转变成爱情,憎恨,厌恶,偏见,仰慕,钦佩,这些都可以转变成爱,惟独愧疚不可以。因为觉得愧疚和亏欠而对一个人好,在最开始的视角上就不是走往爱情。

而被补偿的那方沉沦于这种补偿,误认为那是爱情的端倪,这大概才是最大的悲剧。

宋铭成教我,咬住青山不放松,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都玩儿蛋儿去。我脑子里很乱,直觉的断定必须重新衡量我和韩潜之间的关系,现在却还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好。这种本能反应,算是自我保护机制的开启。

可惜我算错一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韩潜看我不承认倒是很爽快,二话不说就把我往水里一丢,“对我撒谎的都付出代价了,沈眠,诚实一点,我没有恶意。”

我在水里呛了一口,你还没有恶意!把一个不会游泳的往水里丢!我开始觉得最近的事都是个圈套,韩潜哪里这么好心,大晚上的带我来夜泳。

韩潜的整个计划很不错,可惜他算错一点,需知这世界上,总是愤怒出诗人,逆境逼迫一个人更快的成才,所谓不到最惨烈的境地,你就挤不出乳*沟和小宇宙!

等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竟然学会了狗刨式扑腾着游到岸边时候想必韩潜的脸色不会比我更好看。

可惜我却忘记了,一个成功的人不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三次,同样的,一个成功的男人不会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吃瘪三次。

作者有话要说:祝西瓜姑娘生日快乐~然后就是今晚我拉肚子,不知道是吃坏了还是着凉,保持半小时去一次厕所的频率挣扎着码了这么点,大家先收下吧,555555 ,燃烧吧火鸟,发飙吧韩少,发奋吧大枣,按爪吧姑娘,捂脸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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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三章 ...

后来我是被韩潜扛出游泳池的。

那时候我已经爬上了岸,本来可以大摇大摆的走掉,留给韩潜一个潇洒又决绝的背影,可惜我从小读了太多伟人传,但凡那些个主人公,历经磨难终成正果之时都要踏着敌人的尸首来一番激*情澎湃的讲演。

他们的脸上可能还挂着血痕,但是神情却是坚毅,脚下的敌人也或许还没有咽气,“我,就是这样不屈不饶得到了最终的胜利!”他们一边高昂起骄傲的头颅一边踩一脚身*下的败将。

我太迷恋这种正气凛然痛打落水狗的桥段。看那些个败将一边被踩一边口吐鲜血最后眼皮一翻彻底死绝,每每让我激动不已。所以当我意外之下竟然学会了狗刨,很是有些天涯沦落人扬眉吐气的意味。总觉得有些胸襟想要抒发抒发。

结果这一抒发就抒发出问题了。当我提溜着拖鞋踱到游泳池边准备居高临下的望一眼还在水中的韩潜时,脚下一个打滑,就一头载进了水里。狗刨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下水姿势完全没准备好吸气呼气,根本不可能异军突起再来一段奋勇的凫水。

我只模糊听到韩潜划开水波游过来的声音,其实只有很短的时间,我浸泡在水里,不断沉底,却觉得十分漫长,等他终于来到我身边,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他脸上表情严肃而镇定。而我本就因为狗刨的折腾精疲力竭,这次落水只象征性扑腾了一下,并没有大幅度的挣扎,倒是应了《声名狼藉》里舒言的摸样,头发在水里飘散开,慢慢的漂浮下沉。

大脑缺氧,憋着的气到头了,但却不能大口呼吸,在水里只能带来溺水和窒息。我只觉得整个脑袋充血,脸大概也憋的通红了。韩潜搂着我的腰却没急忙把我拖出水面,只是拿手托着我的脸。我对他拼命摇头晃脑示意上岸,他却并不理会。

他只是强硬的掰过我的脸颊,凑过来,直接给我渡气。开始还是温柔抚慰的,后面却有点变味,带了点凶残,不再单纯是水中的救助,而变成了撕咬一般的吻,

等我最终被韩潜抱出水面,虽然身上挂满了水珠,可是脸上却是烧起来一般的热。韩潜把我放倒在水池边沿,又俯下*身来。我躲了躲,连忙摆手,“我没岔气没岔气,不需要人工呼吸。”他却显然救援心很强烈。一把按倒我很直接的就上来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我和韩潜穿的都不多,某种程度上说都还很咸*湿,湿答答的甚至都还滴着水。他俯下来吻我,撬开我的牙齿,姿态很凶狠,唇齿相交,用一种舔*吻的方式撩*拨。我被他弄的呼吸困难,用力推了一把才把他隔开。

他扶住了我,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会又那样掉下来,不过你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我应该援救的很成功。”

“人工呼吸需要把舌头伸进去么?”更何况我明明没有溺水。

韩潜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你不是说就像是被一只大狼狗舔过一遍么。就当你招狼狗喜欢好了。”

然后他站起身,拿了条毛巾帮我擦头发,柔软的布料遮住了我的眼睛,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刚才在水中的是另一个人。等毛巾撤去,他用自己的浴袍裹了我打横抱起,“你总是事故那么多。”

********

那晚我留宿在韩潜家的客房里,洗好了澡,本想躺平睡觉,韩潜却来敲门,“我带了医药箱,你的脚踝还是处理一下。”

之后我和韩潜都没说话,我坐在床上,他个子高,为了帮我看受伤的脚踝,就那样跪在羊绒地毯上。

“贴块膏药吧,有些肿。”他的手指划过我的小腿,似乎刻意般停留又蜻蜓点水般的离开。弄的我的神经一抽一抽的跳。韩潜的手指修长,那种不经意的摩擦,倒像是爱*抚和温情的挑*逗。

“你的脚长的很漂亮。”他抬头对我笑笑。

这个时候的韩潜倒是很无害,完全没有那种压迫感,他就那样蹲在我身边,错觉里似乎真的是很温顺的大型犬。我想到我小时候养过的那条哈士奇,友善,淘气,外向。有着毛茸茸的脑袋和漂亮蓬松的尾巴。

韩潜帮我涂了药,慢慢用指节按摩伤处,显得很有耐心。脚踝处传来热辣辣很纾解疼痛的酥*麻,我不自觉就哼唧了一声,实在是太舒服。富家子弟也不是一无是处,宋二少爷就很会帮女孩子选衣服,也算是他的一个特长。虽然送衣服的动机都不纯良。韩潜做这个倒是很手到擒来,不知道之前是为了什么去学习的,他的按摩显然很有手法。

我狐疑的目光大概太露*骨,他擦了下手上的药油,“为了岚岚学的,她小时候太皮,还喜欢和人打架,总是扭伤。”

此时我的心里其实很乱,不知道怎么接话,今晚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却又像是骤然间什么都发生了。韩潜看我不说话,也没再打开话题,我跳着脚走到他身边时,他正背着我整理药箱。

我刚要道谢,重心无意间移到那只扭到的脚,便是火辣辣的疼,应急下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韩潜丢下药箱,又一次扶起我半搂着丢回了床上。

他意味深长,“沈眠,如果不是你,换做另外的任何一个女人,这么三番四次的在我面前出事故,我都要以为是她的手段了。”

然后他凑过来吻了我的额头,是一个晚安吻,“你有时候真是天真的可怕。”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背上,投影在墙上就像是巨大的兽。似乎什么东西蛰伏在那片阴影里。我看到韩潜眼睛里的光华和欲言又止。

我也欲言又止。这是一个混乱的晚上,什么都乱掉了,小火车脱轨了,行星飞离了宇宙,又二又傻的沈眠潜到了我躯壳的一个角落休眠了。

韩潜走以后我在大床上来回打滚了很多圈,还是睡不着。心里烦躁,慌乱,忐忑,焦虑,负面的和正面的情绪交相冲击,黑暗和失眠更放大这种感*官,最后我终于掀掉被子坐起来。跳着脚打算去夜游。

路过花园时候却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我跳着过去一看,却发现是韩潜正点着小灯在花园的小看台上喝酒,他见到我,也很是惊讶,“要喝点什么么?”

我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就这样面对面的和他对饮,红酒很醇厚,我甚至有了点微醺的感觉。

“睡不着么?”韩潜的声音传过来,他的手也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脸,很亲昵,我觉得他可能已经醉了。

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夺过我手里的酒杯,把里面的红酒都倒进了花园里的玫瑰田,“你还是少喝酒的好。不太安全。上次如果不是我,真是灾难。”

等他再回来,手里却是提了一大杯牛奶。宋铭成说,善良干净纯白的小孩子才喝牛奶。为你拿开酒杯换上牛奶的男人,势必是对你有保护欲的男人。

在外面我几乎有个相当不好的名声,和我搭上关系的男明星,想洁身自好的基本都要狠踩我一番表示自己高洁的姿态,韩潜倒是私下里如此示好,容许我自我感觉良好一点的话,连宋铭成的保护欲都可以扯上,顿时让我觉得有些错蒙抬爱的情绪,“其实红酒什么都没问题,做这一行,不会喝酒怎么行,我的花色新闻那么多,虽然不至于全是真的,但总归不全是空穴来风的。你倒不用太在意我。只不过喝酒而已。”

“沈眠,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干净的人,就算什么环境里都是不一样的。你没有她们那么多的欲求。或者你不想要,或者你已经被人满足了,”他顿了顿,“你太奇怪,做狗仔的时候,做明星的时候,似乎是称职的,却又是游离的,胡乱的倒被你弄出点奇异的味道。又庸俗又高洁,又痴傻又精明,实在特别。”

夜晚袒露心迹,然后要求互相评价,再展开一番批评与自我批评?我觉得事情有点要大条,只好僵硬着笑了笑,“韩先生,你喝多了,那是错觉。”

韩潜却对我这个希望话题就此打住的示警却毫无反应,“我生在这个家庭,有良好的物质基础,却必须为了加固这个城池去应对各种甚至我也厌烦的东西。人生有时候就是一个目标一个目标,比如和宋铭元,比如哪个招标会,似乎是开始就为我设定好的。总之是墨守成规的生活轨迹。”

“不过现在我却愿意去为了这种生活奋斗,也算终于能体会一点,前人所说的,愿我十年奋斗,再换她三年天真无邪。这话果然是激励人去拼命的东西。”这次他终于转头望我,眼睛里是沉沉的墨色,“要保护什么东西,都要自己足够有能力。这个定律真是激励的男人们要死要活。”

我不知道如何接话,韩潜却抿了口红酒,晃了晃漂亮的高脚杯。

“沈眠,你可以全然的不懂人情世故,可以横冲直撞,用你自己的姿态生活,活的像骄傲的孔雀,用最天然最朴质的性格活下去。要风是风要雨是雨。冲动,不克制,暴躁,情绪化,插科打诨,懒惰,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就很好。我不会让你有撞得头破血流,或者被现实磨的麻木,变得生硬的那一天,至少竭尽我所能,让这一天永远不到来。只要有我一天,你就可以这么不用长大,这么继续天真下去。甚至没有任何生存能力,都可以好好的按自己的方式恣意的活下去。”

韩潜用水刮了我嘴角的奶渍,“我不愿意看你变成一个终于成熟冷漠的个体,矜持克制像那些女人一样程式化的搭讪方式程式化的穿衣模式交友路线。”他的语调极其温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几乎就是致命的。

我幻想过生活如水,终于会有一个男人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带我走。

韩潜的说辞太让人动心,人都想依附或者崇拜强大的东西,这是天性,而这个强大的上位者还愿意低下姿态做出保护者的示意。何况我微妙的喜欢这个上位者。

妒忌,记恨,敌意,欢喜,怦然心动,这个男人身上糅杂了我太多的感情。他可以手段狠辣的把我丢进游泳池,可以冷然警告我,可以虽然厌恶我,仍然在那一晚后找上门承担责任,可以默不作声的帮我化解舆论和媒体的压力,可以在这个黑夜里这样细腻温柔的说话,可以说想要保护。可以在和风细雨般的保护里带上强硬的占有欲。

我不反感。

这时他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都有些冷了,走吧,很晚了,我带你回卧室。”

我带着点茫然任由他牵着走过花园走过长廊。他在房门口吻我。这一次我踮起脚回应了他。

走廊里没有开灯,我却能看到那一瞬间他眼睛里的欢喜。后来的事情似乎也就顺理成章。

***********

我坐在床上忐忑紧张惶恐,他搂着我亲吻我的脖颈,一路蜿蜒。带点凉意的手指伸进我的衣颈,“可以么?”韩潜一边气息不稳的亲吻我的耳垂,一边低哑的问。

我点了点头。

其实说实话,我倒宁愿韩潜只顾着自己,该怎么样怎么样,能把我的感受忽略掉才好,可惜他这次却十足的温柔,一改上次彪悍的作风,打开我双腿以后却却没有马上动作,反而是撩开汗湿了贴在我额迹的发丝,细细密密的吻起来,手也抚过我的背,腰线,一路向下。

黑暗里身体的灵敏度反而更高,他柔情的吻开始变味,带了点啃*咬,路过我的胸口,寂静里甚至能分辨出濡*湿的舔*吻声响。他的手也覆盖上来,在我左胸,停顿了很久,像是在感受下面的脉搏和跳动,然后才是带了情*色味道的爱*抚。我脑海里像是炸开了星点的洪荒,只剩下一句词,“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之后便是纷繁而至的陌生情绪。

我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却仿佛那躯壳已经不再受我控制,全然的捧给了韩潜。他在引导,他是司机,我只是个一无所知的乘客,他可以带我到任何我想去的,未曾去过的地方。而这一路是风尘颠簸还是小小的摇晃都全在他一手掌控。

男人,大概天生都喜欢在床上君临天下的。

韩潜压制了我微弱的颤抖,又纠缠上来长久的舌*吻,舌头的进出就像是模拟性*交,然后他终于离开我的嘴唇,用手指抹了抹留在我唇瓣上的津*液却把手指压进了我嘴里搅合。我的手环在他的腰上,此时感受到他紧绷积蓄并且竭力克制的力量,似乎就要喷涌出来。

“乖,舔*湿。”韩潜一路安抚的吻我,一路用诱哄的语气和不容拒绝的态度驾驭我的身体。我本能听话的用舌头去纠缠他的手指,没有技巧,就像小时候吃糖般在嘴里胡乱捣鼓。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红酒的味道。融化在嘴里仿佛陈年佳酿,我头重脚轻,总有种醉酒的迷幻。

而等他拿出手指,我终于知道这手指要去往哪里,才是万般想死的心情,简直瞬间醒酒。

“拿出来拿出来!”我揪着他的背,狠命抵抗,手指却还是长驱直入,一路挺*进还一路灵活的揉*弄。

我弓起身体,那种陌生的惶恐让我像是一条脱水的鱼,马上要渴死,韩潜似乎善人般像是要布施要救援,却反而让我更加焦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