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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的最后一刹那,我闻到了强烈的腐尸臭味。

人失去意识是什么样子?我到现在也回忆不起来。只记得再次有大量新鲜的空气猛的涌入肺里的时候,我的意识开始恢复。脸上的白须已经被扯下来。月饼帮我撕扯着缠在身上的白须,一边喊着我的名字。

我又睁开了眼睛,那棵树不知什么时候又裂开了。就着森林里微弱的光亮,我看到一张高度腐败的人头就在我的眼前!

我与一具尸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那个人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沸油泼了一遍,皮肤完全溃烂,露出暗红色的肌肉和蚯蚓般的血管。鼻子完全被腐蚀掉,只剩两个黑黑的孔洞,散发出中人欲呕的尸气,眼睑也已经完全烂掉,眼眶里只有两颗糜烂的巨大眼球,就和我眼对眼的看着。几条管状的枝条,从尸体耳朵、头顶插了进去,微微搏动,里面似乎流淌着油状液体。

我顿时忘记身处的危境,连月饼在我身后撦拽白须也感觉不到,如坠冰窟,全身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这样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最不想发生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那具腐尸突然动了,伸出从烂肉中长出毛茸茸绿毛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我!

这次是真的遇到诈尸了!

幽冥血玉(八)

绿毛腐尸的手已经搭在我的肩膀上,恶臭扑鼻,黑色的指甲掐进了肉里。情急之下我大喊:“月饼!有粽子!”心里恨不得月饼赶快把缠在我身上的白须都拽掉,拖我出去。

由于我是在这个树洞里,身体又把树的裂缝堵住了,距离我不到十厘米就是那只粽子的脸,声音传播不出去,连我自己听到的都是“嗡嗡”的回音。

“什么?”月饼显然没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手上不停嘴里问道。

那只粽子猛地张开嘴,向我的脖子咬过来,脑袋上的肌肉纷纷崩裂,喷了我一脸的人油,我急忙把脑袋向后仰。谁曾想粽子的一只眼睛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竟然从眼眶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的落在我的嘴里,后面还连着一根长长的肉线。

我只觉得嘴里塞着一个圆咕噜的肉球,又黏又滑,又苦又涩,心里说不出的恶心,仓促间“噗”又把眼珠子吐到粽子张开的大嘴里。

那只粽子感觉到嘴里有东西,停了停,上下牙床不停咬合,眼球发出“波”的破裂声,迸出了黑色黄色的液体,它稍微扬了扬脖子,竟然把眼球嚼碎咽下去,牙缝里还连着那根从眼眶里扯出的肉线。被嚼成烂肉的眼球从粽子的喉咙腐烂的缺口处流了出来,看得我寒毛直竖。

这时我腿上一松,月饼把缠在我腿上的白须也扯断了。我也顾不得许多,屈起膝盖,双脚蹬在粽子肚子上,想借力反跳出树洞。

谁料这只粽子一点也不结实,我和月饼这几年倒是遇上不少冤鬼阴魂,异兽也碰上过几个。不过我们俩毕竟不是倒斗的,话说这粽子还是第一次碰上。至于粽子是不是都这么不结实我真不知道,只知道我这一脚没有借力把自己弹出去,一双脚倒是直接踹进粽子肚子里了。这下可好,粽子本来就是想吃了我,我这到替他省事儿了,直接把脚送它肚子里面了。

我感觉脚底像是踩进了一大堆烂肉里,拔又拔不出来,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后仰倒,缠在我脖子上的白须还有几根没断,活生生把我吊了起来。我整个人成了一字马式的铁板桥姿势,向后倒的力度又很大,脖子差点被白须勒断了。不过月饼倒是能够清楚的看到树洞里面的状况了。

“操!粽子!”月饼也惊呼一声。我就这么倒吊着,腿还在粽子肚子里,又说不出话,只能眼巴巴瞅着月饼。

月饼没有急着把我拖出来,而是做了一个让我非常奇怪的举动。他竟然把手伸向粽子的脑袋。

我看的很分明,月饼手里并没有拿着镇鬼符。虽然粽子是僵尸不是鬼,不知道镇鬼符有没有用处,不过聊胜于无。

更让我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我完全无法用常理解释所发生的事情了。

幽冥血玉(九)

这一个多月,还有一件让我和月饼觉得无法解释的事情——

一开始我们以为只是老槐鬼棺事件导致身体过于疲惫,灵力聚不起来。但是半个月后我们才发现不对,身体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灵力的征兆,我们的灵力消失了!

对于我们灵族来说,由于做很多事情都需要灵力,所以灵力消失之后,只剩下常年锻炼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好一些,但是对付阴界的东西无疑是自投死路。

还好这只粽子不是阴界的东西,能让我一脚蹬出个窟窿,看着身体也不是那么结实,顶多丫就是个腐尸阶段,还没变成真正的粽子。估计我要是手脚不是被捆着,和月饼两人踹也能把它踹成肉酱!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把尸体葬在树里。本身树就是阴气重的东西,天长日久,尸体吸纳了阴气,变成粽子,利用这个树当做宿主寄生,来捕捉过往倒霉的采药、猎兽的人。

而月饼,却做了一件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他竟然把手伸向粽子的脑袋,五指张开,按在粽子沾满人肉和烂肉的脸上。

更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月饼手指和粽子脸接触的地方发出“嗤嗤”的声音,手指缝里冒出阵阵青烟。粽子胡乱踢腾了一阵儿,脑袋迅速变黑萎缩,终于缩成拳头大小,像一块黑炭安在脖子上…

月饼用手抓住吊着我的白须,白须就像是被烫了的蛇一样,“刷”的收了回去。我重心一空,月饼膝盖顶着我的后背,两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拖了出来。

树林里清凉的空气和从树缝中透露出的星光,让我很有些隔世为人的感觉。

那个树突然猛烈抖动起来,从树体探出无数条白色的须,就像一群被水泡的发白的蚯蚓,密密麻麻向我们探过来。

我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向后退去,奇怪的是那些白须到了距离月饼身前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悬在半空不动了。有几根试探着想缠住月饼,月饼用手一握,白须顶端就被烫成黑色,“嗖’的缩了回去。

“操!你丫什么时候练会了火云神掌?”我看的惊诧不已,月饼竟然还有这一手。

正说着,那棵树忽然落下许多片树叶。从树枝掉落的时候,还是绿色的。但是到了半空中,就成了半绿半黄。落到地面时,已经成了完全枯萎的黄叶,轻轻一碰,就能脆裂。

那些白须全部回缩,一根根扎进了粽子的身体。紧跟着白须变得粗大起来,开始膨胀,大量油状物体从粽子身体里流出,顺着白须流入树体。树叶停止掉落,刚才已经显示出死亡气息的树,又焕发了生机。直到那个粽子变成干瘪的像黑炭棍儿,那些白须才从粽子身上抽出,缩回树体。

只是树身上那个洞没有合上,我才看清楚树的内壁在蠕动。仔细一看,刚才那些白须淌着黏液纠缠在一起,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是亚马逊食人树。(注释三)”月饼从地上捡起T恤撕成的白布,擦了擦手上的鲜血。

我回过神来,尽量不去看那棵恶心的树:“你丫什么时候炼成的火云神掌?”

“我他妈的还街边花了十块钱从丐帮手里买了本《如来神掌》呢。”月饼用白布把手包好,“我也不清楚。就是刚才你被拖进去的时候用手抓白须,白须全都冒烟。摁倒树上,这棵树也冒烟。看到了那只粽子,我想可能对粽子也有用,试试总比不试好一些。”

月饼包裹完,我也爬了起来:“月饼,你原来有这本事么?”

“没有。”月饼抬起被包裹的手指着食人树,“从那天在山洞里醒来,我就发现蚊子不叮我了。”

我突然很羡慕。妈的!我说每天山蚊子都围着我转,原来丫身体不招蚊子了。就剩我一个目标,可不就咬得我不堪其苦。一开始我用艾草熏还有些效果,后来可能蚊子抵抗力强了,产生变异,竟然连艾草也不好使了。而且这十万大山的蚊子足有蜜蜂那么大,咬一下实在要人命。

大难之后人的精神难免放松,我正胡思乱想着,月饼从包里拿出最后半瓶二锅头,全都洒在树上。

我一看就急了:“月饼,就这点口粮了。让你他妈的糟蹋了!这食人树也不喝酒啊!”

月饼拿火机点了一段木枝,扔到二锅头洒过的地方,“腾”的燃起了蓝色火焰,空气里全是香醇的酒精味儿。

我急得差点和月饼拼命,月饼指着食人树:“南瓜,你看!我刚才观察,食人树是靠人的油脂为生,树体里肯定蕴含着打量的油脂,一点就着。”

果然,火焰迅速蔓延上食人树,整棵树立刻被火焰包围。腾腾的火焰中冒出大量含着脂肪燃烧的味道。

这里空气潮湿,树木上都沾着大量的露水,旁边的树除了靠近火焰的枝杈树叶被烤干之外,倒也没受什么影响。

食人树越着越旺,热浪逼人,我和月饼后退了好几米,看着这棵差点要了我的名字食人树慢慢烧成一根灰干。

“南瓜,我觉得那个人不是被葬在树里,而是被食人树吃了的。”月饼托着下巴,“奇怪的是,这棵树好像有智商,竟然能够通过白须操纵尸体。”

“那白须就相当于食人树的中枢神经吧。”我想着刚才那个粽子眼球掉我嘴里,忍不住反胃。又想到食人树那白蛆一样的中枢神经在我身上缠来缠去,更是浑身不得劲,恨不得现在就找条溪水,跳进去好好洗洗。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你不觉得奇怪么?飞龙鸟只有大兴安岭有,为什么这里也有?蚊子怎么可能和蜜蜂那么大?亚马逊食人树怎么会出现在十万大山里。”月饼又指着不远处一棵形状怪异的植物,上端开着几簇鲜艳的红花,枝干宛如象腿一般组,整个植物上没有一片叶子,就像《阿凡达》电影里的外星生物,“这个沙漠玫瑰,只有非洲的索科特拉岛上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觉得好像里血玉越近,就越有很多不能出现的物种。”

经月饼这么一说, 也琢磨过味儿来,心说中国地大物博,搞不好这些物种就起源于十万大山也说不定。

“一切真相,应该在我们发现血玉之后,可能就会有答案。”月饼望着不远处半轮血月,“还记得微信里师傅说的话么?”

“血玉…血玉…难道…终极…命运…”这句话已经萦绕在我的心头一个多月了,我实在理不出个所以然。我这人有时候懒得动脑子,实在想不通的事情干脆不想。而现在,我又不得不想:师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块血玉真的隐藏着骇世听闻的秘密?

“砰!砰!砰!”远处传来密集的声音,把我和月饼从沉思中惊回,我心头一凛:是枪声!

枪声越来越密集,似乎还有人在惨叫。那惨叫声异常凄厉,就像是遇到了超出所有人恐怖底限的绝望呐喊。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如同万马奔腾,整个地面都开始摇晃起来,我看到树林里隐约有一道长长的黑线,飞速的向我们扑来!

那条黑线越来越近,眼看着进入我视线范围。我仔细看得清楚,不由恐惧的寒气遍体,全身的血液立刻凝固了!

注释三:有关吃人植物的最早消息来源于19世纪后半叶的一些探险家们,其中有一位名叫卡尔.李奇的德国人在探险归来后说:“我在非洲的马达加斯加岛上,亲眼见到一种能够吃人的树木,当地居民把它奉为神树,曾经有一位土著妇女因为违反了部族的戒律,被驱赶着爬上神树,结果树上8片带有硬刺的叶子把她紧紧包裹起来,几天后,树叶重新打开时只剩下一堆白骨。”于是,世界上存在吃人植物的骇人传闻便四下传开了。打这以后,又有人报道在南美洲的原始森林中发现了类似的吃人植物“吃人树”考察。

幽冥血玉(十)

随着那条黑线越来越近,草木开始翻倒,潮湿的地面上升腾起沾满水珠的尘雾!远处传来了奇异的怪叫声。很难形容这阵异声给人的震撼,那像是千万人一起挤出来的凄厉惨叫声!

那阵异声在才一发生的时候,已经让我心神不定。但是随着那道黑线越来越近,我看到无数绿油油圆豆大小的光芒向我们冲来。怪异的声音以惊人的速度在扩大,整个森林,像是在刹那之间,变成了一座炸了开来的地狱。随着异声,疾涌过来的黑线像潮水一样越来越近!

我的瞳孔急剧收缩,很快地就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听了令人遍体生寒,全身骨头都发酸的声音,是成千上万的老鼠正在尽力号叫,而且一面叫着,一面逃窜。

“快上树!”月饼抽出腰带吼道。我学着月饼的样子,也抽出腰带,就近绕在一棵树的树身上,双手紧抓着两头,两脚用力上蹬,用手继续套着腰带往树身上部套着,紧跟着又双足上蹬。几个来回,就到了距离地面大约三四米的一根比较粗大的树枝上。

鼠潮这时也涌动过来!

从上向下看去,我看到了人间地狱!

涌出来的老鼠,个个都像是疯了一样,不但嘶叫着,互相碰撞,互相践踏,甚至连前方的障碍物都不躲避。

有些老鼠,直接撞到树身上,发出了令人寒毛直竖的“啪”的一声。接着化为血肉模糊的一团,连骨带皮带肉,就黏乎乎地贴在上面。暗红色的血,顺着树皮向下淌,形成血腥的,诡异莫名的图案。

还有些老鼠,落到地表的坑洞里,立刻被后面蜂拥而至的老鼠淹没,被踩的残肢横飞,尸首异处。有些断在地上的四肢还不规则的抽搐着,和身体分离的鼠头更是微微哆嗦着半张的嘴,露出小半截肉色舌头。更有无数条肉红色老鼠尾巴,像蚯蚓一样在地面上扭动着。

到了鼠潮的后面,竟然有数十只白毛的像狗一样大的老鼠,身上挂满了老鼠的血肉,嘴里发出类似青蛙的声音,发疯撕咬着,没命的往前奔去。

空气里全是血腥的死亡气息。

这种场景实在是太过惨烈,我全身像被重物狠狠压着,身体压抑的根本无法喘气。我实在不忍再看这血肉模糊的修罗地府,把视线移向鼠潮奔过来的方向。

我又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地面在动!

虽然隔着茂密的草木,但是我还是很清晰的看到整个地面慢慢变黑,像潮水一样律动着。同时发出让人发麻的密集的“嗡嗡”声。

“南瓜!看那里!”月饼在我旁边那棵树上喊道!

我顺着月饼所喊的方向看去,正是鼠潮逃窜的方向,我看到了逃窜的老鼠群里,竟然站着一个奇怪的人。

红色的人!

幽冥血玉(十)

那个红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鼠堆里,有几只老鼠撞倒它的腿上,立刻被后面的老鼠踩成肉酱,混着碎肉的血液溅到它身上,红色就更加明显。

那个人不是红色,而是被老鼠的血肉给糊成了红色。我心里又是惊恐又是恶心。

随着鼠潮向远方冲去,我看到地面上大批的死老鼠,在地上叠起了十几公分高,情景骇人之极!

那个红人身上的老鼠血开始慢慢下滑。他的头突然消失了,一个血红的身体上面没有头,对我的视觉造成了强烈的冲击。紧接着,他的身体消失了,腿消失了,只留下小腿以下,还带着残留的鼠血暴露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看着那双小腿一步一步走进旁边的林中,心中莫名之极。

难道这是一个隐形人?

“噗通!”月饼从树上跳了下来,踩着和浆糊一样的老鼠血肉,跑向刚才那个红人站着的地方。每一脚下去,都带起大量烂乎乎的东西,还泛起几个血泡。

我心里一阵恶心,见到了这种情景,任何人都免不了头皮发炸,如果我像月饼一样跳下去的话,必须踏着那厚厚的一层死老鼠。我犹豫了一会,慢慢爬下树,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狠了狠心,伸出了脚,轻轻一脚踏了下去。

这一脚踏出,就觉得脚底下软软硬硬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脚踝以下全被掩埋了。潮湿热乎乎的粘液,顺着鞋缝流到鞋里面,我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当我又提起另一只脚来的时候,体重就集中在先前跨出去的那一只脚上,当时就听得“滋”地一声响,脚下一软,血、肉、皮,糊成了一团,不知有多少老鼠的残体,又在我脚下成了肉酱。

我不由自主怪叫一声,实在没有力气再向前走,甚至不敢看埋在血肉堆里的脚,就是站在那里发呆,全身筛糠一样哆嗦着。

“南瓜!快来看!”月饼怎么就能和没事儿人一样,竟然蹲下来观察那个红人留下的脚印,甚至用手摸了摸,又贴的极近的看着,鼻尖眼看着就凑到血肉浆糊里。

我实在无法忍受了,胃里翻腾不止,张嘴干呕了半天。

月饼头也不抬:“操!南瓜你他妈的快来!”

我心里痛骂不止,你丫神经大条,属猫的,把老鼠当干粮。我他妈的可是戴着红领巾吃饭长大的。别说老鼠,连青蛙都没敢抓过。

我望着月饼,虽然不是很远,可是却像是天堑难渡一样。一瞬间我想了许多办法,甚至想到折两个粗点儿的树枝子当高跷或者拐杖伍的,但发现好像都不实用。

胡思乱想了约有一分钟,我才陡地一咬牙,大喊了一声,玩了命的跑了过去。

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我一步下去,都有“扑赤”、“扑赤”的声音,也都有鲜血溅起来,整条裤子都血迹斑斑。

就这样,我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和满嘴的酸水,噼里啪啦的跑到月饼旁边。

月饼竟然很不耐烦的对我说:“操!你丫慢点!别把那个东西的脚印给破坏了。”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顺眼看了看脚印,我才明白月饼为什么这么紧张了!

在血肉翻腾的地面上,那一行脚印分外清晰:脚印只有外侧脚掌、脚跟和脚上的无名指、小拇指的印记。

和月饼昏迷时,我在山洞里面发现的脚印一模一样!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点:“月饼!如果他是隐形的!那么师父那段视频里面似乎是簸箕鬼的东西应该不是鬼,而是这个隐形的怪物!”

“这十万大山里到底隐藏了什么啊!”我心里忍不住呻吟起来。

幽冥血玉(十一)

“操!月饼,我实在是爬不动了。”我半瘫在树杈子上面,吐着舌头像狗一样喘着粗气。

“你丫非要从树上走,又不是我提议的。” 月饼也顺势坐在树枝上,耷拉着腿擦着汗,随着树枝吱吱呀呀上下晃动着。看来也是累得不轻。

我看着树下那血肉翻腾的鼠尸,实在是提不起勇气从地上逛大街一样的遛弯,于是死活要从树上攀爬过去。还好这里的大树一棵挨着一棵,枝桠交错,只要抓得牢,到不至于没办法走。

“泰山不也是一直从树上走么。何况咱们俩还是经过师父特训的灵族!”当月饼提出异议的时候,我振振有词道。

结果我忘记一点:人猿泰山在树上也基本是靠着野山藤悠来晃去,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地上奔跑。我们俩又不是猴子带大的,也没在马戏团打过工,抓着树藤悠到下一根树藤这种特技完全不在行,更何况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一根树藤悠到头正好能接上下一根树藤。

看来电影都是骗人的!

于是我们只好一棵树一棵树的这么手足并用往前挪。

爬了这么两三个小时,才往前不到一公里,眼看着山势渐高,距离红月出现的山峰还有一座山头了。而地面上的鼠尸也渐渐少了。

“月饼,我觉得能对老鼠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应该是和辐射有关。”我顺手折了一条小枝子,叼在嘴里。又想到那棵食人树,连忙把树枝又扔了。

月饼眉毛扬了扬:“我也有这个想法。老鼠的听觉对突然出现的小声音非常敏感,而且还能听到咱们完全无法听不到的范围在2.2——9万赫兹不同频率的超声波。能造成鼠群这种自杀式逃亡的,应该是超声波对鼠类大脑造成的影响,让它们感觉到致命的危险。”

我顺着月饼的思路补充道:“玉石本身就是有辐射的。按照师父那段视频来看,那块血玉应该大的超乎想象,辐射自然更强。”

我突然觉得思路上有个死结解不开:可是为什么突然发生在今晚呢?

月饼似乎想到我的问题,用手指了指天上那轮圆月。

我心头一亮:圆月!月球的吸引力!

地球上的潮汐是月亮引力作用最明显的效应之一。地球大多数地方每天都有两次海洋的满潮和两次低潮,时间间隔为12小时25分钟。

尽管太阳离得太远而未能在潮汐中发挥主要作用,但它的引力仍能加强或削弱月亮对 地球的作用。当月亮和地球与太阳成一直线时,来自太阳的力会使满潮特别高,称为“春潮” ,多发生在新月或满月时。

如果没有判断错,那肯定是天体对血玉造成的影响。

“总不会是每个月都会发生一次这样的灾变吧。那山上的老鼠不都死绝了。”我又想到一点。

“今年是太阳风暴年。会对太阳系天体都有巨大的影响。”月饼还在树枝上坐着晃悠。丫也不怕把树枝子折断掉下去。

太阳风暴指太阳在黑子活动高峰阶段产生的剧烈爆发活动。爆发时释放大量带电粒子所形成的高速粒子流,严重影响地球的空间环境,破坏臭氧层,干扰无线通信,对人体健康也有一定的危害。这几年世界各地地震海啸频繁不断,也是与太阳风暴活动剧烈有关。

“这次咱们接触的事情脱离了玄学范围。妈的,整个一个科学探索!”我突然想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月饼!你说那个半只脚的隐形人别不是被血玉辐射的吧。操!咱们俩该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

我心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想到那个隐形人满身鼠血的戳在那里,不由寒毛直竖。

树行了这么半天,我和月饼都仔细的观察着身后的动静。虽然我们看不到那个人,但是在这环境里,这么多参照物,总应该有个端倪。不过这么半天,我们一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个隐形人好像是真的消失了。

这让我心头始终隐隐觉得不安。

“科学和玄学,自从人类有了智力以来,一直没有定义。牛顿不是由科学走向玄学么?达尔文倒是从玄学走向科学。两个领域都有无法解释的疑点。就像咱们,你跟别人说天天能看见鬼,有人信么?”月饼向身后看了看,“而且,这一路上,不仅仅有那个隐形的东西跟着咱们。前面似乎也有人和咱们是同样的目的。”

对了!鼠灾时的枪声!在我们前方,一定还有别的人,似乎是和我们有同样的目标:血玉!

“下地走吧!咱们要赶快了!”月饼没有等我回答,跳下了树。

我看看地面上的鼠尸也渐渐少了,也跳了下去。

落地时脚底没有坚实的地面触感,而是软绵绵的像踩在地毯上一样。我心里奇怪,俯身观察,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死去的蚂蚁!

我想到鼠灾来临之前,看到整个地面慢慢变黑,像潮水一样律动着。原来是大量的蚂蚁造成的景象。

经过刚才血肉横飞的一幕,这些黑油油的蚂蚁虽然看上去恶心,我倒也不怎么害怕。相反踩到上面,脚底板感觉还很舒服。

向前走了大约不到一百米,地面被鼠灾冲击,杂草丛生的地表略微平整,比一开始好走多了。

“南瓜,阴差说你能够走阴时对么?”月饼自从出发,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经常突然问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这是月饼的习惯。丫总喜欢把一切看似没有什么关联的线索串到一起思考,往往能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嗯!”我老老实实回答,差点顺嘴问问月饼关于阴差所说的古老月氏家族的事情,结果话到嘴边我又忍住了。

“砰!”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我看到空气中一溜火红的光线,穿过密林树叶,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直到钻入月饼身体里。

月饼肩膀蓬出一团血雾,身体向后仰倒,重重的落下。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我愣了起码一分钟,才猛地反应过来。我扑过去,看到月饼肩膀血肉绽开,透出焦黑的颜色,浓稠的血液带着气泡汩汩冒着。瞳孔散开,脸色越来越白,身体慢慢冷却…

“月饼!月饼!”我用手摁住月饼的伤口,鲜血又从我的指缝中流出。从我的手掌所感觉到的振动,月饼的心跳越来越微弱。

在我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冷冰冰的铁棍顶住了我的后脑勺:“不要动!慢慢站起来。”

是枪!

“我操你妈!”我大吼着仰起身,回身一拳,拳头上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如果没有计算错,我这一拳打的正是开枪人的鼻子。

我回过身,果然有个人捂着鼻子躺在地上。但随即又被三四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身体。一个枪托砸到我的肚子,我瞬间感觉五脏六腑全都缩在一起,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嘴里吐着酸水。

刚才被我打倒的那个人站了起来,抹了一把鼻血,作势要踢我。旁边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人拦住了,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别打伤了!要的就是他!”

是个日本人!

幽冥血玉(十二)

在一座极大的军用帐篷里,连上我和月饼,总共七个人。我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上。月饼被两人抬进帐篷,随手扔到角落里。除了被我打断鼻梁骨的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给自己做着包扎,剩下几个人斜坐在地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