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无华沉默无语,风姚反笑着安慰:“我的命星虽是逢劫,却非陨落之时。”
无华却默不作声,良久叹息一声,无奈从头上拔下根毡子划开手腕,风姚只听耳边似滴水之声,许久,柔柔的手扶起自己将什么灌了进来…
此情此景,无华却是怔了怔,似乎不久前,又似乎很久前,自己也是这般,用自己的血去救一个人,当时心境复杂,却又何似如今?
归未迟,境已非…
昨日与今日,不过须臾,却任谁也回不到过去。
翌日,风姚醒来,不仅烧全退了,竟觉眼前模糊,似可隐隐见物不觉又惊又讶。一旁无华却未曾入睡一般,瞧她恢复了精神也不由欣慰,但闻其言能隐隐见物却也微讶,暗道自己的血不过能助他人克毒,当日那人内力深厚上要花时日逼尽,何况如今风姚,百思不解,也只得认为凤族不同他人。
斜眼瞟了眼受伤略重尚未苏醒的七公子,想背着他终成拖累,一同耗在此处却也不是办法,若按自己打算自然是早早丢了这包袱,咳咳,不是,是先设法脱困再行营救,可…斜眼看了眼风姚,暗道还是作罢,正为难间,那七公子却是动了两动,渐渐苏醒了过来。
情字何人解
冰冷刺骨的水再次包围,与上回不同,清醒的意识下这份冰寒,这仿佛万支银针刺骨的感觉便也格外清晰。
强忍着,屏住呼吸,三人兜寻两日,终于承认一个不愿承认的现实,这出口只怕与来路相仿,也唯水路一条。
三人中若论忍性怕无人能与无华相比,但若论体力武功却属其最次,咬牙支撑许久,模糊瞧着前方七公子携着视觉仍不清晰的风姚,渐渐力有不殆,迷茫中,前头两个影子越来越远,水雾环绕中,仿佛七色光彩在身边转起漩涡…
那柔柔的,温暖的感觉好似母亲的怀抱让自己依恋,朦胧中,自己似乎回到了那个有着温柔明慧的母亲,顶天立地可以倚重的父亲的时光,仿佛这些年肩上背着的重担,竟在霎时全都不翼而飞,好轻松的感觉,轻飘飘的,似入云端…
又忽然间被一股力拖住,谁在对自己摇头,似笑非笑?
全身发颤,不住冷寒的时候,谁的怀抱曾经如斯温暖?
无助孤单,独自承受一切时,却伸手挡去那些风雨?
波涛骇浪,逛风暴雨降临时,那不屑一顾尽在掌握的笑颜如今安在?
被用力的晃醒,许久不见得光入眼,却是七公子略带焦躁不安的神情,恍惚中无华徒然发觉自己想到了何人,而后紧接着的便是一阵胆寒…
自己竟然在生死一线,神志不清的时候想到了那个人!这如何能够?!
摇头不敢再思其中含义,只得默默告诉自己那些是假的,洛无华你难道不知那不过一场迷梦?因为你竟然有那么一瞬忘了自己早就没有了幸福的权利,所以,老天才在最后的时刻将你从九霄狠狠推落,要你明白!
“你…没事吧?妹…妹?”
最后两字说的迟疑,握上自己的手却并不迟疑,抬头微微一笑,虚弱道:“无事。”
“这便好。”七公子颔首,似放下了心,转眼见三人衣衫湿透,便是无所破损也是难以避体,何况…尴尬一笑,微侧头去:“先去前头生火想法把衣裳烤干了吧?”
风姚点头扶起无华,再度踏上泥地的感觉实在是好,一会儿,生起暖暖的火驱散了寒冷的感觉便更好不过。
七公子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设法吊在了两根树枝间成了道屏障,自己心安理得大大咧咧的赤裸着上身,闲坐小溪旁,这种悠闲一直持续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剑抵在自己脖子上。
“小姐!”涟裳飞奔而去。
那一头是人家劫后重逢喜极而泣,七公子却不得不出咳嗽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免得一会儿自己真的‘不存在’了。
“倪诩,把剑放下。”
虽然往日言听计从,此刻倪诩却大有抗命杀之而后快的意思,直到瞧见无华如今模样,瞳孔一阵收缩,不知想些什么,忽而疾步走来,一把解下自己的披风,推开涟裳,将无华严严包裹起来,在斜目睨向七公子比利剑更甚,后者回以无辜笑靥。
从后而来的脚步打破这场对视,无华一眼认出来者便是之前曾出手那人,侧目却见风姚微微一震,而后道:“于大哥,你来了?”
头带斗笠者竟是一时慌神,沙哑之声问道:“你瞧的见了?”
风姚摇头笑道:“只能隐隐瞧见一个影子,我好似瞧见带纱帽的人便猜是你啦。”
那人这才放下心一般,路过无华时顿了顿似有话想说,终究不曾开口,过去扶起风姚。
终于正式走至穆国境内的大乡镇中,众人不由松了口气,安顿下来。
“倪诩,你们如何找到我的?”
夜深人静,仰头望天上明月,无华才道出多日疑惑,没有人力物力凭着倪诩、涟裳两人便是再能干伶俐也难以在那种情形下寻到自己的踪迹。
张了张嘴,倪诩脸上尽是复杂之色,难道要自己告诉她那个人想尽法子派人紧随其后?难道,事到如今好容易离了郛境都不能撇开那人的阴影?
“倪诩?”
对上那双询问的眼,猫眸一闪,倪诩几番犹豫终究决定吐实,恰在此时,白衣如雪,行似风拂,踏过门槛,风姚微笑:“不曾打搅吧?”
无华没好气,眼见倪诩就要老实招供了,却听风姚对倪诩道:“外头似乎来了大人物,要见你。”
倪诩一愣,看了眼无华示意其放心,向屋外走去。
无华看着风姚几乎目送着倪诩离开缓缓勾起唇角:“其实姐姐的双目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疑问却是肯定的语句,风姚一叹:“本也没指望能瞒得过你。”
“自然,姐姐要瞒得原不是我。”无华无谓的笑笑。
风姚奇道:“莫非你已知…呃,已知他…”
见她支吾,无华莞尔:“毕竟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匆匆一面认不出尚有可缘,如今朝夕相处却再无认不出的理了。”
风姚难得低头不答。
“我…大哥,他的嗓子想必也是自己弄坏的,为的是不叫你察觉。”无华摇首,聪慧如洛尊平知风姚傲骨知风姚倔强,却不知风姚知他尤甚其知风姚。便是双目失明又怎会认不出曾经心心念念之人?
“嗯。”风姚轻轻应了一声,原本想着从此不见得,原本真的放下了,那人却偏偏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开始悄悄的,默默地跟着想不让自己察觉,他哪里知晓那时自己便认出了他的气息。
凤族者,虽天意相限,但爱了就是一生一世了,一生只爱一人,放下,放过自己,放过他人,却又如何是,如何能就此轻易放下这段情呢?
本想对他说个明白,谁料他一开口竟是那样!原来那低沉却悦耳好听的声不知何处去了!
心中一酸一痛,嘴边的名字便硬生生收了回来。
罢了,罢了,他愿装作陌路,便且作陌路吧,全当是再次相识…
“你还记得那日我对你说的话么?”
这些日子相处,风姚与洛无华说过的话又何止上千,可洛无华不用其提醒,却偏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爱是无畏,无惧,百转千回后,才觉痛亦有乐,悲亦有喜,已然无谓怨愤,痴悔无尤。”
听其逐字念出,风姚微笑:“当日我道你不曾懂情,却原来我虽动情却也未必就懂。”
“‘情’之一字。”洛无华笑中带着几分苦涩,“本就是极难懂的,知何谓恨只需一瞬,欲晓何谓情,呵,只怕要参上终生。”
“你会如此说…”风姚眨眨眼:“可是心已动?”
“没有!”
斩钉截铁的话却引来风姚轻笑:“答得太快了。”
无华难得气恼,心绪烦乱,拂袖而去,方出门,却撞入一人坚实胸膛,眼前是绣着银丝的图案,抬头对上那一双明晦不定的凤目,瞬时一怔,不敢置信喃喃道:“修…哥哥?”
一身素洁的衣衫唯有胸口袖领出用银丝绣着简单的花纹,难得不曾带冠,长发以卷帛高束,又顺直垂落,面容间多了几分自己不熟悉的东西,那双凤眸…
有那么一瞬,无华觉得那双凤目似与原来有所不同,原来的修哥哥面貌俊逸,剑眉飞扬平添英气,可一双凤目一颦一笑间却是温和,如今,如今这双凤目仍是柔和,可却是不怒自威,尤其有那么一刹,无华甚至觉得那看似温和的眸中凝聚的狂风暴雨。
“无…华,无华…”
不管片刻前那一瞥所见的风雨是否为真,当被牢牢抱紧在胸膛,当柔柔的决不作假蕴含无数深刻感情的声,就这样一遍遍低喃自己的名字时,洛无华忽而不能抑制的眼眶泛热,涌上水雾,这个时候才有真正回到穆国,回到‘家’的感觉。
轻柔地替她擦去点点泪珠,卫黎修双目凝睇她,喟叹:“你回来了,无华,终于回来了。”下一刻,却是一笑,“你回到穆国了,再也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伤害你。”
温柔却带着隐隐霸气令无华一怔,进而醒悟眼前这人已不是自己的修哥哥了,他已是穆国的王…
“你…怎么会来此处?”身为一国之君轻身简从到边境实在太轻率了!
卫黎修却是不答,抬头将注意力投向房内始终带着疑惑看向这边的少女,“无华,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么?怎不替表哥介绍?”
“这位是…”姐姐?风姚?
无华虽然曾经想利用风姚打击洛家,可如今既然已无需走那一步棋那么…
“嗯,是我的…朋友。”
“哦?”卫黎修唇角仍挂着笑,眸却掠过一抹令无华惊心的光芒,可终究在对上无华的不安时转柔软下来,抚过她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长发,低落却又无奈,却是答了先前未答之语,“我来…只是想早些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
残月照落花
消息可靠么?
夫人,属下只有七分把握,可是…
“娘?”不明白进宫陪伴自己的娘亲为何却心不在焉,洛凝暇不解开口。
“哦。”阮霏雨回过神,低头抿了口茶,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茶?”
“娘觉得如何?”洛凝暇满是期待,全不知如今喝惯了几十金子一两茶叶的母亲对这几乎粗制茶水的鄙夷。
对着女儿亮晶晶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闪烁的明亮双眸,阮霏雨只得笑道:“倒是清新别致。”
没注意母亲便说边将茶碗搁在了一边,洛凝暇欢欣道:“是么?娘,这是陛下极爱喝的梨花茶,女儿特地将新雨后的梨花摘下放入罐中埋下,如今方能在这时节品道呢。”
“梨花茶?”阮霏雨一怔,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而后勾着不易察觉的冷凝弧度,问道:“陛下一直喜欢喝么?”
“是啊。”洛凝暇颔首,脸上划过黯然:“可最近却喝得少了。”
一句话将阮霏雨的心思调了起来,装作不在意道:“或许变了口味吧。”
“不会的。”洛凝暇缓缓摇了摇头,眸低垂着:“不过这几日确实少了,要不早命人来取了。”忙到连喝茶的时间也没有么?所以当日失约未来,这几日更是面都难见,可是…自己还有事要禀阿…
“命人来取?!”阮霏雨不可思议道:“将你这里当作是何地方?”见洛凝暇一瞬难堪,便岔了话题,转念又道:“差不多快有十多日了吧。”
“不错,娘如何知道?”洛凝暇奇道。
“若非如此,你这傻丫头怎会晓的?”阮霏雨笑着反问,得到了自己要确定的信息,便想离开,这后宫虽说王后为主,可明眼人都知道这里是洛太后的天下,尽管她已貌似不理世事。
“娘等一下。”洛凝暇却是难得阻拦,含羞带怯,低着红红的脸
我来…只是想早些亲眼看到你平安无事。
支着下颚,那句好似叹息的话一遍遍荡在耳边,无华却无初初重逢时的心安一阵浮躁,那夕阳下的一曲筝,低吟浅唱,尤在耳际,红绸喜色间,那一声‘王妹’似刀似剑,她不曾以为今生再不相见,却从不肯想再见何期…
决断已下,何必顾盼犹疑,举棋不定?
情缘已尽,何必纠纠缠缠,累人累己?
举袖,缘起缘灭,叹只叹今生缘浅;
风扬,青衣飞卷,家国万里归何期?
可却原来不是归不得,归时,青山依旧,人已非。
“小姐。”
“倪诩,你和修哥…”顿了顿,无华改了称谓:“你和陛下,你们…”
“得陛下不弃。”平平的话听不出一丝语气,“合作的尚算愉快。”
自己远嫁后原来变故如此之多,无华自嘲的勾了勾唇,出嫁前,万般忧心,总恐谋算不够精准,唯恐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待等归来,却是物是人非,一切仍似在自己谋中,却又早早脱离掌控,究竟还发生了多少自己不曾知晓的事?
“小姐?”难得不曾语带讥讽。
“没事。”只是有一瞬竟觉得自己倒似局外人,“如此说来,你能寻着我也不奇怪了。”
明知洛无华有所误会,猫眸闪过不甘,不愿,不…忍种种复杂光彩,却终究选择了默然。
“水姑娘,水姑娘?”
愣了愣风姚省过神扯了扯唇角,不知怎么应对这陌生称呼,只在心中将洛无华骂了十几二十遍,只点了点头作罢。
便听那七公子道:“在此遇着你便好,不用另行辞别。”
“公子要走?”
颔首,七公子笑道:“天下无不散宴席。”举目似是远眺无际天空。
风姚思及多日同甘共苦,不由道:“公子的仇家看似着实厉害,不如…”
“不必了。”七公子摇头,叹息:“在下区区性命,祸福早定姑娘何必忧心。”忽而微笑,却似惆怅无限,“独在异乡为异客,此处终究不是在下久留之地。”
“异乡…异客?”喃喃自语,风姚默念着他的话,竟觉一阵彷徨,自己又何尝不是,三国之中无处是我乡,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正这么想着,静幽幽的庭院里却响起突兀的脚步声。
七公子捉狭一笑:“看来在下不便再做打搅。”
风姚贝齿轻轻咬着唇,素来爽朗如风的脸上竟晕起一抹嫣红,不似一般女子的柔情妩媚,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却叫七公子一愣。
不过一瞬,转眼仍旧盈盈笑脸,对来者作了个礼,举足而行,叶落纷纷,拐角处,驻足回首,相隔一步略显局促的两人却是格外融合,目光在白衣翩然的女子身上微微一顿,下一刻却带着些绝然,飒然离去。
“于大哥。”
“嗯。”哑哑低低的音。
纤手接下飘落枯叶,抬眼去看那人却是低着头半点不曾发现自己双目已然复明,曾记他也是英雄少年,稳重却不失睿智,今日迟钝至此,莫不是暗暗不希望他的身份被自己知晓?如此…也罢,自己就陪他继续演这场戏。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佳人笑吟吟的念着诗,却令洛尊平心头一紧,姚儿从未有如此思乡之时,莫非…她要离去了么?
“我要走了…”
下一刻,便听见最不愿听见的话语从樱唇中吐出。
“哦。”傻傻点头,全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你…你要走了?”
“嗯。”风姚一笑,而后故作苦恼道:“只是我双目尚未复明,不知可否劳于大哥再送一程,这一路上多蒙大哥照顾,前去我家也好相谢。”最后一句说完,却是转了脸去,不欲他见那愈发红的脸。
眼骤然一亮,洛尊平几乎不敢致信:“你真要我送你?”
“自然。”见他被作弄的样子,自己竟会暗暗开怀,果然被洛无华教坏了,毫无愧疚的将此归咎他人身上,风姚很是心安理得。
冬日严严,却有人随意摆弄着一把折扇,好不惬意模样,眼看后方城门已远,前方峻岭斜上,七公子眉微微一蹙,不知何故,脚下缓缓而行。
忽而悠悠琴声传来,似近似远,踮足远眺,落叶缤纷处,有人倚树而坐,玉雕十指舞动琴上,清幽间隐含霸气,无为间暗藏波涛,一曲终,那人抬头,凤眸直射尽是锐利,嘴角却牵起以抹笑:“见笑了,斐王子。”
七公子,或者该说是屺七王子屺斐一怔后,潇洒一笑,躬身行国交之理:“得闻珠玉之声不可相比之仙乐是在下之福,穆王陛下。”
卫黎修神情悠然,挑弄两根琴弦,“如此,朕当真庆幸,再完一刻便要失了斐王子如此知音。”
咚!
抽回拨弄的指琴弦随之而鸣,打破荒郊寂静和煦,“当日王都相见,朕自问与王子纵不算一见如故,也是相谈甚欢,但不知因何此番却拒之如猛虎?”他分明在昨夜自己心神全在无华那里时堪破自己身份,今日匆匆不辞而别想来是不欲自己察觉。
“穆王陛下果然英明。”不怎么真心地说着,脸皮扯着,“只因在下后来受到的‘招待’委实太过热情,所以想这番就不麻烦了。”
眉一拢,卫黎修知其所言定在疑心那刺客凶险,千里追杀与己有关,带着几分不屑一笑,“以斐王子才智应当知晓若此事当真暗合朕意,又何必行事隐秘,王子要脱险,也绝不会像如今这般容易。”
“不错。”屺斐颔首,“当日我心生疑虑,本欲回国求助,不料边境屡遭人袭,如今看来那人先前诸多动作不过是请君入瓮,有意诱我远离穆王都来此边境再动杀手。”顿了顿,迎着那俊美而高贵的脸,却是笑了笑,“我又如何能信穆王。”
这句话未说全,原是屺国的王子便是内斗再激烈厉害,又如何能求助他国之王,如此输便是万劫不复,即使赢亦难免受控他人!
丧权辱国,卖国求荣,谁又能背负这样的罪名?
两人皆是极聪明的,话不必说全就已然通透。
“朕要的只是穆国安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斐王子无需担心。”卫黎修缓缓站起,迎着日华好似整个人都笼在金灿光辉下不可亵渎,英武之气随之而生,“何况王子如今又有何他策?”悦耳的声自傲自信,“你…只能信朕,唯此一途。”
“况且,我们也算共经生死,七公子何须见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