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不见,她瘦了一些人也没有多少的精神,他顿了顿还是朝她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你身体好了?”
他知道她出门后的几天生了病。
“好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你呢?”
他动了动胳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自然,“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话落,就冷了场。
“你打算出门了吗?”崔婧容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筐子里的东西,颜显嗯了一声回道:“一直歇着人就废了,我打算去追远山他们,虽能力不足可总能帮县主做点抬人用人的事。”
“怎么会。”崔婧容着急的摇着头,“你很厉害,怎么会没有用。”
颜显就笑了笑,回道:“你也是。”
崔婧容一怔呆呆的看着他,他在说她有用吗?她蓦地的红了脸垂着头往前走,“我…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颜显嗯了一声。
崔婧容走了几步忽然想到她这两天给他赶制了一件夹袄,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不能没脸没皮的害了他,他这么好的人,决不能和她这样的人纠缠不清。
颜显微微颔首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脚步匆匆的去了,不由自主的笑了慢慢出了院子。
他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和眼神中的矛盾,他们现在彼此的感受应该是一样的。
挣扎,和迷茫。
现在的局势,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而且,他的心也需要让时间来看清…
他和她,谁也不能再承受一次伤害了。
颜显出门,骑马而去,径直出了庆阳城,走了五天追上赵远山,他们正在官道上休整,浩浩荡荡的几万人不是说笑的,前面的人到太原了后面的人不定才出延州。
他看到了顾若离正坐在马上随着马车慢慢走着,和里面的人说着话,他上前去道:“县主。”
“颜世子。”顾若离知道颜显一定会来,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早就来了,“你的伤好了吗?”
颜显点了点头,回道:“都好了,这两天似乎在结痂有些痒,旁的都没有了。”
“等晚上歇脚时你给我看一下。”顾若离不放心,“七爷在前面呢,你往前走走应该能看得到。”
颜显点了点头,车里白世英掀了帘子和他点了点头,他含笑道:“这一次有劳县主,也得亏了白姑娘的药,若不然颜某的性命真要丢的不明不白了。”
白世英含笑,淡淡的道:“世子吉人天相,必会大吉大利。”
颜显微微一笑,和两人点头去了前面,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赶上赵勋,赵勋侧目扫了他一眼,道:“伤好了?”
“好的差不多了。”颜显看了看前面的队伍,问道:“不是说秦大同来了吗?没看到人啊。”
赵勋回道:“他还要两天,过来不容易。”又指了指前面,“曹骏在前面,”
曹骏是陕西行都的总兵,这一次就是他带的四万人来的…起初他和赵勋一起到的开平卫,后来赵勋封了将军,就将他送陕西去了,一路爬到总兵的位置。
“稍后再去。”颜显说着,问道:“岭南那边消息回来了吗?周铮他们可还好?”
赵勋回道:“很好,这几日就折回来。”
汝南侯就是个草包,他守着岭南犹如纸糊的一般,周铮去了他几乎是拱手就将岭南让出来了,至于新招的几万人,自然也就不了了之,几乎是不费一兵一卒…
“我有事想要问你。”颜显近了一些,问道:“八千人,真的都去岭南了?”
赵勋扬眉似笑非笑的道:“你自己想,这种小事还要来和我确认。”
颜显顿时就了然了,心中有数的道:“成,难怪阙郡王占尽了天时地利也不敢贸贸然登基,他这顾虑还是对的,要不然等你去将他拉下来,他就死的更狼狈了。”
天黑时,大家原地扎营,因为只有一夜大军只搭了十几顶军帐,行军都是露天点了篝火歇脚,顾若离晚饭吃了半碗稀饭,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进了帐篷。
她和白世英以及几个丫头并用一个,所以这几天她和赵勋虽然一前一后,可却是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不要去前面看看七爷?”白世英躺着,翻了个身笑看着她,顾若离假意瞪了她一眼,道:“有什么可看的,老夫老妻的了,你以为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原来你们不是啊。”白世英轻笑,“我道你们这般黏糊,还以为一日不见如隔六秋呢。”
顾若离就挠了一下白世英,笑着道:“你也越来越不正经了,都学会拿我开涮了。行了,将来你可不要成亲,要不然今天这仇我必要报的。”
欢颜窝在被子里闷闷的问道:“县主,周铮几时才能回来啊?”
“瞧,这里来了个现世的。”雪盏顿时补了一句,众人顿时大笑了起来,笑声传出来周围坐着的兵也跟着笑,有人在外头道:“这不如草原上,我们还能打野味,现在只能吃青菜猪肉。早点打了京城那班龟孙子,我们回去吃野味去。”
“那还不是几天的功夫,恐怕都比不上我们这长途跋涉的时间。”
话落,众人哄笑,都瞧不起赵梁阙那个膏粱,就只会玩心计罢了,打实战,恐怕连他们一个游击将军都不如。
“娇娇。”赵勋隔着军帐喊了一声,顾若离听着一愣坐了起来,“七爷。”
白世英掩面而笑,在她耳边道:“你不想,他却是想了。”
“我看,是你思春了吧。”顾若离压着白世英的脸,“别急,等回京了给你找个冰人,仔细挑挑。”
白世英笑了起来,“快去,快去。好好说说话别急着回来。”
顾若离起身穿好衣服出来,就看到赵勋就负手站在军帐外,她一出现四周顿时轰然笑了起来,有人打个呼哨,赵勋目光一扫,顿时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把眼睛往这边瞄。
“去走走。”赵勋牵了顾若离的手,“累不累?”
顾若离摇头由着他牵着两个人穿过众人,她能感觉到后背一道道的视线,不由失笑低声和赵勋道:“你这是故意惹事,小心大家造你的反。”
“谁敢。”赵勋拉着她沿着田梗慢慢走着,又回头看着她,“小心脚下。”
两人去了对面的小土坡,站在土坡上往回看,就看到一道弯弯曲曲如同火龙一般的官道,他们在中间的位置,看不见头尾。
“我一直想问你来着。”顾若离抬头看着赵勋,“周铮回信里,可曾提到霍繁篓?他不是去岭南了吗。”
赵勋拉着她坐下来,揽着她的肩,回道:“擦肩而过,那小子精明,人根本没进岭南。”
“他不是替阙郡王办事的吗?”顾若离奇怪道:“是收到消息,所以就半道折回去了?”
赵勋摇了摇头,“他没有回京,如今人在哪里,还不知道。”顿了顿又道:“以他的反应来看,他自己很有可能还有别的打算。”
至于什么打算,恐怕只有霍繁篓自己知道了。
关于更新我其实无可奈何,底线就是尽量不断更,不被封结局…至于字数对方要求少,我自己现在也不敢更的太多,主要是情节上不允许我一天一万走太多情节。
这一本长教训了,下一本再有这种情况,我就知道怎么处理了…
唉。从昨天开始左边肩胛骨到左肩以及手臂不能动,疼的我想死…。这种疼简直了…老年病啊,同志们要多动动,别损耗身体,悔不当初啊。
☆、271 即发
赵凌抓着一个冷硬的馒头,桌上是一碗凉水,两样东西混着吃下去,在这八月底的弘德殿的北殿中,冷的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嚼着,馒头擦着喉咙,火辣辣的疼。
忽然,牙齿咯吱一声咬到一个什么东西,他木然的往地上一吐,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弯腰捡起来,才发现是个纸团,他将馒头咬在嘴里,迫不及待的展开了纸条。
纸条上的字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将军已回。”
他愣住,反反复复的将纸条看了七八遍,又跌跌撞撞的跑到窗户边借着光线,想要看个清楚。
还是四个字,没有多也没有少。
赵凌颤抖着手,徐徐的软了下来,靠在墙边滑着坐在了地上…是赵远山带兵回来了。
这个纸条是谁送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纸条上的字,告诉他赵远山要回来了。
他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哽咽的嘶吼着,“远山…救我!”
他想起在应天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当时他虽行动不自由,可是吃的用的却远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可是如今,他虽住在宫里,但是吃的是冷馒头,喝的是凉水,睡是冷炕,就是连这个门也出不去。
他多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没日没夜的在这里,浑浑噩噩的。一腔的怒火都无处发泄。
他恨赵梁阙,他好心好意待他,他却恩将仇报,想要夺他的皇位。
老天没有眼,就将他天打雷劈。
现在好了,远山回来了…只要远山回来,看他赵梁阙还能蹦跶几天,还能将他怎么样。
只要赵远山杀了赵梁阙,他一定向他保证,向天下人保证,他赵凌从今往后一定认真做好国君,为百姓做事,和赵远山好好相处。
也绝对不会再为了权利多少,为了谁是主导而生罅隙。
他们是兄弟,他会一直相信赵远山。
赵凌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看着屋顶发呆。
忽然殿门吱吱嘎嘎的打开,成一提了个炉子进来摆在门口,“圣上,殿中冷给你送个炉子来。”
赵凌转头看着他,眼睛阴森森的,“不要喊我圣上,你没有资格!”
“是。”成一面无表情,“奴婢告退。”
赵凌闭上了眼睛,成一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开门正要出去,忽然一愣行礼道:“郡王。”
“嗯。”赵梁阙摆了摆手跨进来,赵凌一个激灵坐起来,满面仇恨的看着赵梁阙,“你来做什么。”
赵梁阙四处打量了一眼,道:“来和你说一声,赵远山的兵就要到太原了,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你会死,而且死的很难看。”赵凌呸了一声,赵梁阙走到桌边将他刚才吃的一半的馒头丢进炉子里,赵凌看着一愣顿时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怒道:“你会不得好死。”
赵凌也不说话,将桌上的半碗水端起来倒进了炉子里,里面的烫发出噗嗤嗤的声响,随即渐渐熄灭,房间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温度又降了下去,一股臭气熏染着。
赵凌不管再说话,愤愤的看着赵梁阙。
“你说,你什么时候才会聪明点呢。”赵梁阙拿个帕子扑在了椅子上,自己坐下来,“莫说赵远山不会赢,就算他赢了,你认为他回了这里后,会和你摒弃前嫌君臣言欢?”
“你什么意思?”赵凌蹙眉心头一跳。他没有接着说,但是却不可否认,赵梁阙的话很有道理。
赵远山会和他和解吗?
“知道安申去哪里了吗。”赵梁阙翘着腿神情闲适的看着他,“他去找赵远山了…得到消息,他如今人就在赵远山的身边。”
赵凌一愣,其实他也猜到这种可能,因为赵安申如果还活着,那么他是无处可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找赵远山求救…所以这个结果他很高兴。
可是现在话从赵梁阙的嘴巴里说出来,他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赵梁阙的意思很明显,他在告诉他,赵远山就算打回来,也不可能让他继续做皇帝。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赵远山自己坐,第二,辅佐赵安申。
总之没有他什么事。
“懂了?”赵梁阙笑了笑道:“所以啊,我现在是为了你好,这皇位对你来说早就终结了,你不如直接写禅让诏书,如此一来我还能保你一命。要知道,你写不写这皇位都是我的,我不过想要更名正言顺一些,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对你来说,结果却是大相径庭。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赵梁阙说着站起来,赵凌呆呆的坐着,忽然,赵梁阙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他,“一直忘记告诉你了,玉儿的儿子我会照顾好,你不用担心。”
“玉儿?”赵凌蹙眉,楞了一下反应过来,随即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认识玉儿?”
赵梁阙呵呵笑了起来,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惊世的奇葩,“玉儿和小霍是我养大的,这件事你还不知道?”
沈橙玉和霍繁篓是他养大的?
什么意思?
他不懂啊。
赵凌呆呆的,好一会儿忽然蹭的一下爬起来跑过去拦在门口,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他们是你养大的?你是在告诉我,从一开始他们出现,就是你的阴谋?”
“还不算无可救药。”赵梁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她凭什么生死不离的跟着你呢。还有小霍,你何德何能让他愿意为你出生入死?”
就好像失足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赵凌浑身冷的发颤,呼吸困难,他捂着领口想到了沈橙玉的笑,沈橙玉的体贴,沈橙玉的温柔,想到了霍繁篓的忠心…
居然都是假的。
居然连他觉得最重要的人都是虚情假意。
“我…我和你拼了。”赵凌头脑一热,猛的就朝赵梁阙冲撞了过来,伸着手想要掐对方的脖子,可是他现在哪里是赵梁阙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放倒在地,胸口被对方踩着,就看到赵梁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到传位诏书,若不然你就安静在这里等死。”
“不可能!”赵凌怒喝道:“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写传位诏书。”
赵梁阙道:“不着急,你会写的。”他能告诉他沈橙玉的事,就是要看他的笑话,“因为一个无能的人,是永远没有选择权的。”
赵凌呆呆的躺在地上,过往的一切如同流水一样在脑中流淌而过。
他想到了先帝去世前他那点龌蹉的想法,他想到太皇太后出事的时候他所作所为,他想到为了沈橙玉迁怒顾若离,而因此和赵远山翻脸。
原来,他一直在为了害他的人,而去伤害真正对他好的人。
原来,他的这一生就是个笑话,一个巨大的让他无法面对的笑话。
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笑声在殿中回荡…
赵梁阙出了门,袁伟昌迎了过来,低声问道:“郡王,如何说?”
“疯了。”赵梁阙淡淡一笑,道:“疯了也行啊,到时候一样顺理成章。”
袁伟昌点点头,回道:“罪书已经传下去了,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赵远山谋朝篡位,起兵造反,是谋逆!到时候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做的好。”赵梁阙道:“他的口号打出来了没有?”
袁伟昌摇了摇头,回道:“听说吴孝之原本定的是清君侧的口号,后来问赵远山,他说不用口号…”
赵远山也太狂了,带这么多人往京城来,居然连个名头都不用。
“呵呵…”赵梁阙进了御书房在地图前坐了下来,手指在上头点了点,“还有三天!”
三天后天下人就会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君王。
“郡王。”成一站在门口,回道:“方候爷要去长春宫陪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您看行吗。”
赵梁阙眉梢一挑,“我正要去找他,他就迫不及待的自己送上门了。行啊,让他将家眷都带着住长春宫去。”
“是!”成一应是而去。
赵梁阙又看了一眼地图,吩咐袁伟昌,“从保定开始严加防守,近一个月内进出的人都必须严加查控。”
袁伟昌应是正要说话,赵梁阙的常随突然跑了进来,道:“郡王,赵远山的人已经到太原了。”
“到了?不是说三天后吗。”赵梁阙听着一惊,常随回道:“很突然,半个时辰前消息传来,按时间推算,他们最迟今天早上到太原的。”
赵梁阙心里忽然就有些没底。
太原城的城门禁闭,城墙上人头攒动,一排排弓箭泛着寒光对准城下的人。
四万人聚集,密密麻麻,看的人心跳如鼓。
吴旋站在城头上,他是从岭南来的,很多年就被赵梁阙收在郡王府做幕僚,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要老死在郡王府时,赵梁阙却突然告诉他,他要暗中招兵买马,而这件事就交给他全权负责。
他很高兴,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此后他也确实认真负责的做这件事,并且做的非常好。
但是他依旧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和大名鼎鼎的骁勇将军对垒。
这是荣耀也是辉煌,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不止一个赵远山有军事之才,他也是。
想到这里,他不禁兴奋的笑了起来。
“先别急,看他们想做什么。”吴旋冷笑着静静看着城下人的反应,等了一刻钟后,忽然就发现那些人开始往后退,足足退了一里地,然后开始看他们忙碌了起来,搭军帐,生活,剁肉洗菜挑水。
一派热闹市井之气。
“将军。”旁边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吴旋哪里知道,他们赶路来就为了在这里露营休息的?还是准备休养生息,明天再战?
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他们人仰马翻正是好机会啊。
“等等。”吴旋招了招手喊了一个小兵来,交代了几句就听到小兵朝着城楼下喊道:“赵远山,你个孬种,来了却不敢过来!”
下面依旧是一派热闹,居然还有人杀了头猪,架在火上烤。
大家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猪肉的香味就飘散进来,城楼上的人闻着满脸的焦躁。
“接着骂。”吴旋道。
☆、272 战事
“要不要回一句。”曹骏手里抓了一块烤的脆香的猪脚,“这都骂了半个时辰了,我听着可不耐烦了。”
赵勋撕了一块肉丢进嘴里,又抓了脚边的酒喝了一口,酒是沿路百姓送的,为这事他还郁闷了几息的功夫,因为酒不是送给他的,而是百姓得知顾若离在里面,特意等在路边给她送来的。
正宗的秋露白。
可见,现在天下人都知道,静安县主爱酒,而且,还只喝秋露白。
顾若离收了酒,其实就一坛子,她抱着献宝似的给了他,笑着道:“先给你,等回家了你再给我多弄点来。”
他其实也不想喝,但看她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好像生怕伤了他自尊似的满眼里透着安慰,他满身就舒坦了,接了酒立刻让人杀猪烤肉…
赶了一个月的路,大家伙都累了。
提前三天到,就是为了在这太原城外野营休整的。
“你要是闲着,你去回几句。”赵勋撇了一眼曹骏,曹骏比他年长个三岁,所以当年他们一起进军营后,就玩在了一起,他这个人外表看着粗,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心思却很细腻,很会揣摩人的心思,所以,去了陕西行都后,十来年的功夫他就做了总兵。
而且,就算是当年曹骏跟着他后面玩儿,也是带着目的性的。
赵勋不排斥这些,一个没有目标的人才不值得交往。
“那还是算了,我先吃饱了好好去睡一觉。保存体力等进了太原城好好找地方乐一乐。”他说着,伸手去抓赵勋脚边的酒坛子,还没碰到就被赵勋拍开,“喝自己的。”
曹骏一愣,顿时嘿嘿笑了起来,道:“是县主给你的吧,我可是听说前两天有百姓特意抱着酒在路边等着呢。”
赵勋仰头灌了一口,含笑瞥了他一眼,曹骏哼哼了一声撕咬了一口肉,咬牙切齿的道:“有媳妇儿,了不起了。”
“有媳妇不了不起。”赵勋扬眉道:“有我媳妇儿那样的,才了不起。”
曹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将油腻腻的手拍在一边正专心烤肉的秦大同身上,顺便擦了擦,“我听说县主身边还有个丫头。我就要和你做个连襟。”
赵勋失笑,摇了摇头,秦大同一脚踢在曹骏腿上,“衣服你洗,别以为我不知道。”
曹骏哈哈大笑,又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头的骂声消停了,他看着秦大同问道:“这个吴旋,你认识?”
“以前在我父亲的营帐里做通信兵。”秦大同道:“人有些聪明劲儿。我父亲说要是好好培养还是有点前途的。至于现在如何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从我对他的印象里来看,不足为惧。”
“那没意思。”曹骏扫兴的道:“远山,你,我,还有颜世子,大周最厉害的几个人都在这里,赵梁阙就放了这么怂包,也太侮辱我们了。”
秦大同失笑,摇了摇头,道:“听说他手里还有个人。当时和吴旋一起负责岭南的军事,是赵梁阙自小养大的,颇有才能。”又道:“不知道是在这里还是去了京城,姓韩…名字不大清楚。很少露面。”
曹骏咦了一声看着赵勋,“你听说过吗。”
“嗯。”赵勋颔首,“他十几年前收了一些孤儿乞丐,从中留了五六人养着,那几个人确实不错。”
也包括霍繁篓在内。
“那我倒是期待了。”曹骏吃完了手里的猪蹄丢在一边去,又扯了块猪肉接着嚼着,几个人闲闲聊着,只有颜显坐在一边认真听着,时不时笑笑也不说话。
前面大家在吃酒烤肉,顾若离和医疗队的人却是忙的昏天暗地,从停下来他们一百多人就开始忙医帐,架灶台,搭床,抬水烧水消毒所有器具。
折叠床是后来做的,因为太占地方,所以只带了五十张来,摆在并行的军帐里。
这一次大夫多了好几位,所以大家就分开做了四个军帐,按外伤的程度一一分类。
顾若离带着几个丫头和白世英以及毛顺义一起,在第一个。
帐顶上挂着白幡,上头画着红十字,顾若离原本觉得没有必要,可军帐太多为了忙起来的人很好辨认,她还是坚持挂了。
红十字白旗在风中飞舞,她终于做完了手中的事在床上躺了下来,呼了口气,白世英也在旁边坐下来看着她问道:“七爷说歇三天?”
“嗯。”顾若离点了点头,她猜测赵勋这是打算打心理仗,就好像一把剑悬在了对方的头顶上,那把剑可以安安静静的休息,但被盯着的人,却一定是日夜提醒吊胆。
“那我们有时间准备。”白世英也躺了下来侧目看着她,“想两个哥儿吗。”
顾若离点点头,夜夜做梦都梦的到,做了父母以后才真正明白父母的心情…真的是时时刻刻牵着心头的肉,没有什么时候不想的。
“等打完了就好了。”白世英说着又道:“我闻着肉香饿了,咱们去吃东西吧。”
顾若离点头说好,出来喊着杨文治和岑琛一干人往赵勋那边去。
晚上大家一起吃过饭,留了一半人值宿,另一半人睡觉,他们在这里踏踏实实的休息,城楼上吴旋却已经足足站了半夜,眼睛盯的血红,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
他的常随道:“您去睡会儿,看他们这架势根本没准备动手。”
“不动手难道他们来游玩的?!”吴旋冷哼了一声脚一动,才发现腿脚早就麻掉了,他扶着墙等了好一会儿,啐了一口愤愤不平的去了城楼,打算浅眠一会儿。
城楼上守着的士兵一见他走了,一个个纷纷坐的坐趴的的累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