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要算小日子的?”他低声问道:“你是大夫,自己算好了日子。我们再等两日生儿子,等你再长大点。”
她一愣抬头看着他,心头微软,可口中哼哼了两声,道:“原来你还知道我年纪小,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
“这事没法心疼。”他抱着她蹭了蹭,“你看,我已经很克制了。”
顾若离用被子捂着脸转过身不理他,可身后窸窸窣窣的让她整个人都绷着弦,他含笑拍了拍她,道:“傻丫头,睡吧。”
“你说的。”她回头看着他,“那我睡觉了。”
他保证似的点了点头,道:“睡吧!”
她这才敢闭上眼睛,不过一刻就沉沉的睡着了。
赵勋低头看着她,用手指细细的摸着她的眉眼唇鼻,只觉得怎么看都不觉够…没有想到他赵远山有一天也会成亲,而且,这么迫不及待甘之如饴。
他想着,将她搂在怀中,只觉得心满意足。
顾若离这一觉睡的很沉,到快中午时才起,忙收拾了一番准备了礼,和赵勋一起往郡主府赶,才到门口就听到了鞭炮声,方朝阳不在,但同安堂的几位大夫并着白世英都在门口等着她。
我写了一点福利,发邮件给了还没起床的QQ群管理员,哈哈…在群里的记得去和安安要,不在的可以加群看。不想加群的,嗯…其实也没有多好看,阅文无数这点福利毛毛雨啦,而且我写福利都是不那啥啥的。哈哈。大家周末愉快,我写了一段福利后状态忽然就回来了,看来,有时候写点不同的东西,作者的心情也会好点。嘎嘎~
☆、196 行医
“你们…”顾若离从车上下来,笑着道:“快进去说话,外面好冷。”
众人笑闹着退在了门内,方本超道:“我们也算是娘家人,今儿这回门酒当然要来吃的。”
“是!”刘大夫呵呵笑着拱手和赵勋道:“恭喜赵将军,新婚大喜!”
赵勋随在顾若离身后,和众人也各自抱拳。
“县主。”韩苗苗和梁欢一起过来打量着她,好像要看看她成亲前后有什么不同,“没什么不一样,不过好像变的更漂亮了。”
她掩面而笑,回头看了一眼赵勋,和两个孩子道:“这成亲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除此以后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你们想的想多了。”
“那可不一样的。”梁欢掰着手指道:“以后你的生活里就多了一个人了,有夫君了呢,怎么能一样的。”
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焦氏笑着拧了梁欢的耳朵道:“不好好读书,整日里都在想什么,大人的事情你也能评头论足。”
“县主也不是大人。”梁欢嘟哝了一句,“她就比我大几岁。”
张丙中走到赵勋面前,拱了拱手,道:“赵将军,上次的事是我误会您了,在这里向您赔礼!”他说着行了大礼。
“无妨。”赵勋回道:“事发突然,你能那般想并不奇怪。”
张丙中有些尴尬,朝赵勋笑了笑,道:“我错就是错了,和您道歉是应该的,还望将军原谅,”
“可不能喊将军了。”方本超见气氛有些尴尬,就笑着打趣道:“往后见着可要喊师公啊。”
张丙中一愣,顾若离就笑着道:“方大夫别为难阿丙,这称呼我听着我都觉得别扭。”
众人笑闹着一起过了垂花门,白世英笑着和她道:“我们原是打算过几日请你和赵将军去家中吃饭的,不成想郡主今日派人去请我们了。我们这些人就过来凑热闹了。”
“是。家里人太少了,就显得冷清。”她笑着道:“幸好有你们,这样才热闹。”
白世英笑着点了点头,打量着她低声道:“梁欢说的没错,你今儿可真是漂亮。”
“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大概和我身上衣服的颜色有关吧,鲜亮点。”
白世英笑而不语。
“霍繁篓呢。”顾若离左右看看低声道:“我娘没有请他吗?”既然请了同安堂的人来,没有理由不请常来打秋风的霍繁篓。
白世英掩面而笑,道:“霍小哥近日很忙,说是等你用过酒席,让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在那边等你。”
“又玩什么花样。”顾若离无奈的摇头,和白世英一起进了正厅,方朝阳坐在椅子上,顾若离和赵勋进去跪拜,方朝阳一人给了一个封红,含笑道:“起来吧。”
顾若离站起来朝着方朝阳笑着,两天不见方朝阳瘦了一些,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她过去挽着她起身,道:“娘是不是想我了。”
“谁有空想你。”方朝阳睨了她一眼,打量着,“我素来喜欢清静,每日你在家里不知多闹人。”
顾若离掩面而笑,道:“往后更闹人,我和七爷决定了,以后我们没事救回来打秋风。”
“去!”方朝阳噗嗤一笑,道:“这是要把我吃穷了。”
顾若离抱着她的胳膊,面上笑着,心里却又忍不住心疼…她还这么年轻,往后的几十年都要这么过吗。
但方朝阳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将来是她的将来的,别人不好去干涉。
大家移去了花厅,聊着成亲那天的事情,梁欢笑着道:“那天赵将军进门的时候,我抢了三个红包,每个里面都有一两银子呢。”话落他崇拜的卡着赵勋,“您真是太大方了。”
他一年零花钱在婚宴上都解决了。
赵勋淡淡一笑,颔首道:“往后没钱用,就来和县主要。”
“这个不太好。”梁欢摆着手,含笑道:“这个钱就够我用好久好久的了,暂时不用,谢谢赵将军!”
梁欢说着,就想到那天霍繁篓的样子,坐在高高的围墙上望着轿子远去的方向,北风猎猎他发丝狂舞,面容冷峻的没有半分温度,在接过他递去的糖时,虽是笑着的,但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疏离冷漠。
“吃饭!”焦氏无奈的看着儿子,歉意的和众人笑笑,上座,方朝阳端起杯子,含笑道:“既是自己人,就不必客气,随意自在就好。”
众人行事,纷纷起身敬酒。
这顿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方朝阳和众人道:“你们接着喝,我有些累了去歇会儿。”
众人当然不敢留她,纷纷起身。
“我陪您回去。”顾若离过去扶着方朝阳,又回头和众人打了个眼色,大家都明白,各自说话聊天去了。
母女两人并肩走着,方朝阳斜眼看着她,问道:“听说昨儿一早荣王去喝媳妇茶了?”
“没有。”顾若离将事情和她说了一遍,道:“他好像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七爷不大喜欢。”
方朝阳笑了笑,道:“荣王这个人其实很聪明,他母妃去的早,自小就被养在坤宁宫,上下都有两位嫡出的皇子,他继承大统是不可能的,可又不能太出色,所以就自己养着自己变成疯疯傻傻的,这样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其他几位皇子或封了地去了别处,或早就烂了尸骨,只有他做了个闲散王爷,安安生生的待在京城。”
一个能知道自己的处境,并很好处理的人,确实不傻,顾若离微微颔首。
“不过也没什么野心,他当年由着荣王妃闹腾,我猜测着,约莫也是觉得赵远山不是安分的性子,才送去军中打磨,不成想却成就了如今的赵远山。”方朝阳说着摇了摇头,道:“可见,一个人变成什么样子,并非全然来自外界的影响。”
“那倒是。”顾若离颔首,道:“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未来的有期望,他将来变成什么样子,这取决于他内心希望自己成为为什么样子。”
一个投射。
当然,能否持之以恒并未目标不断努力,也是至关重要。
总的来说,荣王和赵勋都是这样的人。
“不说了他了。这两天蜜里调油,过的还不错?”方朝阳笑着打趣,顾若离脸一红,点了点头道:“就是有些累,我都好久没有睡好了。”
方朝阳不置可否,又道:“家里的事情你就算是再不想,也要上点心,这是自己的家,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取决于你付出多少的努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硬着头皮上吧,事情总归是人做的。何况还有人帮着我,总会慢慢上手。”顾若离说着,望着方朝阳道:“七爷说,您要是愿意和我们一起住的话,我们就搬过来,或者,您搬过去。”
方朝阳听着就不屑的一笑,道:“各人过各人的,别没事给我找事。”
顾若离也笑了起来,这个结果她是猜到了。
母女两人进了暖阁,李妈妈上了茶,笑着道:“反正离的近,走过来也不过几步路,县主想回来就回来了。”又道:“往后将军中午不在家,您就回来吃饭,下午再回去,省的家里再开火了。”
顾若离点着头,笑着道:“还是李妈妈最好。”
方朝阳假意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两人坐了一会儿,顾若离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回去,李妈妈道:“回礼都搬到车上去了,您和将军直接去外院就好了。”
“好!”顾若离回头看着方朝阳,忽然抱着她低声道:“您要是想我,就让人去说一声,我立刻回来陪您。”
方朝阳没说话,目送顾若离出了暖阁,她红了眼睛撇过头去。
“您也是,明明心里舍不得,却还偏要说离心的话。”李妈妈给方朝阳续茶,笑着道:“还好县主有心,若不然您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方朝阳擦了眼泪,不悦的瞪着李妈妈,道:“我当年离开庆阳都没不舍得,如今不过住隔壁,哪会舍不得。”
李妈妈掩面而笑,这嫁闺女的舍不得,不是因为母女分别而不舍,而是因为自己养的姑娘一朝变成别人家的,再回来就是客人了,那种不舍更让一个母亲难过。
顾若离去了花厅,白世英他们还在等她,赵勋真含笑听着梁欢和韩苗苗说着学堂里趣事,韩苗苗道:“将军,您别听他说,他胆子小的很,每回有人欺负他,都是我帮他打跑的。”
“你有拳脚?”赵勋问道。
韩苗苗得意的点着头道:“有啊,我功夫是我爹教的,可厉害了。我耍一段棍法给您看。”
“好!”赵勋微微颔首,韩苗苗眼睛一亮立刻拿了一边的门栓出了花厅,站在外头和众人一抱拳,“今日大喜,韩某耍一段棍法给诸位助兴。”
大家都鼓掌捧场。
韩苗苗就动了起来,手腕翻转,一截手臂粗的门栓在她手中没有一点份量,虎虎生风,身姿也轻快矫健,眉宇间英气勃勃,确实很有姿彩和威风。
她落地抱拳,笑了起来。
“不错!”赵勋颔首道:“你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身手已是难得,好好练。”
被赵勋夸赞,韩苗苗几乎要飘起来了,高兴的回道:“是,我一定好好练习。”话落,朝梁欢挤眉弄眼的,一脸得意。
“县主,霍繁篓托我们的事还没办呢。”方本超说着觑了一眼赵勋,笑着道:“他让你跟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他有东西让你看。”
顾若离笑着也回头去看赵勋,道:“一起去吧,看看他卖的什么关子。”
“好!”赵勋颔首,一行人也没有坐车,说说笑笑的沿着长街往金簪胡同而去,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那些常去同安堂看病的百姓,还有几家医馆的大夫小厮,都纷纷说着恭喜。
如今在京城,认识顾若离的人比认识赵勋的还要多,他毕竟是将军,高高在上不可亲近,她却是大夫,平易近人接触要容易多了。
“他可说了什么事。”顾若离很好奇霍繁篓到底什么意思,白世英掩面笑道:“他是有心人,你去了就知道了。”
其实上了街顾若离就猜到了大概要去哪里,也猜到了霍繁篓的意思,可真等拐进了金簪胡同,她还是被震住了。
原本只开了一扇门的同安堂,此时三扇门被打通了,一件约莫近五十平的大堂干净清爽的呈现在她眼前,一整排的药前是个弯着的柜台,足有半仗的长度,刷着橙黄的桐油,看着让人很舒服。
大堂里制着木制的长椅,像是现代公园的长椅,并排列着,她知道这是霍繁篓做的,她曾经在装修同安时和他提过一句,没有想到他还记着。
长椅的旁边的一张靠墙放的长桌,桌上摆着巨大的茶壶,还有许多杯子,任由病者自取饮用。
这样的大堂,像极了前世医院。
顾若离抿着唇立着,回头看了一眼赵勋,他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里面还有。”大家都回头看着她笑,张丙中走到门口笑嘻嘻的道:“师父,里面请。”
顾若离和赵勋进了门,药柜的左右两边是两个过道,左边挂着内科,幼科,右边则分成了骨科和外科。
顾若离先去左边,同道是连着后院的,两边的墙上挂着宫灯,一共四间诊室,她往里头走众人随在她后面,大家都很安静。
她走到第一间,里面的墙刷成白色的,靠墙置放着一张单人的床,床前是一张长桌,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桌案后是空的,但整个房间给人感觉很舒服。
接着往前走,第二间也没有不同,但是此刻在桌子后面,杨文治正提笔写着什么,听到声音微笑的抬头朝她看来,道:“顾大夫来了。”
她一瞬间红了眼睛,哽咽的道:“杨先生。”
“嗯。”杨文治道:“老夫受聘来此坐堂,顾大夫不会嫌弃老夫年老昏聩,医术不精吧。”
顾若离上前行了礼,道:“怎么会,先生医术精湛,您能来同安堂是百姓是福,是我们之幸。”
“那就好。”杨文治哈哈一笑,道:“去后面看看,还有好些熟人呢。”
还有谁,顾若离由杨文治陪同往后面而去,就看到岑琛坐在里面,见着她,岑琛起身抱了抱拳,道:“顾先生。”
“岑大夫。”顾若离道:“许久不见,你还好吧。”
岑琛回道:“您不在,同安堂太过冷清,还望先生早些回来。”
顾若离抿着唇说不出话来,从房里退出来牵了赵勋的手,紧紧握着,去了第三间。
里面摆设和前两间一样,但却是空的,刘大夫呵呵笑道:“此处是在下的房间,献丑,献丑了!”
“刘大夫谦虚了。”顾若离说着,刘大夫已经道:“去后院看看。”
众人就出了到了后院,院子里那口井依然立着,但相连的两间病房却变了样子,顾若离快走了几步站在门口,就看到被她砸掉的病房,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从挂着的灯到倾斜的床,从摆着药的柜子,到放在门边的拖鞋,和原来一模一样。
她站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去了另外一条过道,这边是外科和骨科,除了少一间房间,其余都和隔壁摆设一样,方本超指着最后一间,道:“这是在下的房间。”
他坐最后一间。
望前去,则是冯匀的房间,而第一间内,孙道同正捧着书在翻着,看见众人过来道:“顾大夫一来,我们同安堂可是人都到齐了啊。”
“孙先生。”顾若离行了礼,孙道同捋着胡须,笑道:“客气了,客气了。”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澎湃翻涌着,她垂了头退了出去,一转头就看到霍繁篓正大喇喇的坐在中堂的长椅上,敲着二郎腿笑呵呵的道:“怎么样,满意与否!”
霍繁篓说着话,视线就落在她的面上,她穿着一件大红的广袖对襟长褂,下面是条深紫的马面裙子,梳着牡丹髻,露着光洁饱满的额头,杏眼明亮清澈晕着泪珠,宛若一潭清泉,穷逼挺巧,唇瓣娇粉,整个人亭亭玉立出尘脱俗中却又不乏独立的气质。
她很美,而且,越来越美。
霍繁篓看着视线落在她和赵勋牵着的手上,眸光一缩哀痛的撇开看向别处,掩饰似的手一划道:“这里我可是费大劲了。”
她不由想起来年前他在同安堂和几位大夫神神秘秘的样子。
原来是为了装修同安堂。
她抿唇笑着,道:“多谢!”他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眼睛里也少了光泽,似乎没了以往飞扬的痞气,周身添了一份说不清的沉郁,这样的霍繁篓让她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好像笼着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客气,客气!”霍繁篓哈哈一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说,你疗伤也疗的够久了,可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这么多人等着你回来呢。”
门外,许多路过的街坊和百姓也都站在了门外,听着霍繁篓的话,都点着头道:“是啊顾大夫,你不在同安堂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同安堂不再是同安堂了。”
“是啊。满京城的医馆,如今我们只信你,你不回来我们看病买药就跟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顾若离说不出话来,杨文治望着她含笑道:“你遇见了坎,哪能一直趴在里头不出来。你得鼓足勇气重新跨过去。只有过去了你才能进步,才能在再遇到同样的难题时,有能力解决它,才能让更多的同样的病症的人,活下来!”
“杨大夫说的不错。”孙道同道:“行医问诊者,谁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你得向前看,总钻牛角尖可不行。”
顾若离朝赵勋看去,他抬头摸了摸她的头,颔首道:“几位大夫说的不错,困难就是让你去克服,若不然人生哪来的成就感。”
她想到了顾解庆,想到了顾清源,想到了圣上,想到了樊氏…
“师父!”张丙中道:“徒弟学业未成,您这样太不负责了啊。您看看,这么多房间都没我的,我可是还没出师呢。”
顾若离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噙着泪笑着,道:“是我对不起你,晾着你不管不问这么长时间。”
“是!”张丙中一副幽怨的样子,“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真是想好好做个大夫。”
大家都笑了起来,看着顾若离等着她说话。
是啊,行医是职业更是她两生的追求和热爱,除了行医她别无爱好,也没有更大的追求,只此一样,她若就此放弃了,那么她的余生要怎么办…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很清楚自己的状态,恍恍惚惚如行尸走肉,虽笑着闹着哭着爱着,可却不踏实,好像踩在云端,随时都可能掉下去粉身碎骨。
只有此时此刻,闻着药香,听着别人喊她顾大夫时,她才觉得自己才是自己,才是真实存在的,活在这个异世。
有家人,朋友,同事,爱人,有家有业有依靠。
“谢谢大家。”她朝众人行了礼,又和门外的百姓福了福,道:“从明天开始,我依旧是顾大夫,我回来了。”
掌声响起来,大家笑着道:“这才对,不白费霍小哥的心思和我们大家的一片殷勤之心。”
顾若离抬头看看赵勋,又看向霍繁篓,他依旧斜斜的靠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仿佛在和所有人炫耀着什么,但若细看脸上的笑却透着失落。
她微微颔首,道:“谢谢啦,改日我和七爷请你吃饭。”
“这是必须的。”霍繁篓挑衅的看着赵勋,“不过,得赵将军请,你请不算。”
她笑着看向赵勋,就看他微微颔首,道:“好,赵某请!”
她暗暗松了口气。
“择日不如撞日。”霍繁篓起来抚了抚袍子,道:“我定了天香楼,今儿赵将军请客,咱们打个秋风不醉不归。”
门外,崔婧语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桃红的褙子,神态娇艳的抱臂而道:“你不醉不归,众人大概只能浅尝即止了。”
霍繁篓扫了她一眼,忍了不悦,道:“那就你代劳了。”话落,抄手勾了崔婧语的肩膀,走在了前面,“走,吃饭去喽!”
大家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都摇着头笑笑,对霍繁篓的出挑已经是见惯不怪。
“让赵将军破费了。”顾若离看着赵勋笑道。
赵勋咳嗽了一声,道:“此项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所知,当然是霍繁篓在修同安堂化掉的银子,没有几万两是打不住的。
“改天我还他。”她笑着拉了拉他的手,他柔声道:“好!”
一行人去了天香楼,霍繁篓原是定了一个雅间,只是房间太小,赵勋就直接包场了,他们坐在一楼的大厅内,整个天香楼就只有他们两桌人。
不知喝了多少酒,顾若离没有细细数过,她只敬酒,喝酒,闹腾着。
酒过半巡,霍繁篓已经红的如同一只煮透的虾子,托着被子晃晃悠悠的过来,和赵勋砰了砰杯子,道:“赵将军,我们砰一杯,不提以前,不望以后。”
“好!”赵勋一饮而尽,霍繁篓也灌进口中,又倒了一杯举着望着顾若离,笑呵呵的道:“三儿,咱们还没有喝过酒,这杯我敬你。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前程,一个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的未来…谢谢!”
他的前程和她毫无关系,她也没有帮过他一点,反而都是他在帮着她。
顾若离起身无奈地道:“你少喝点,一会儿醉了会难受。”
“谁说酒量浅就不能喝酒,我偏要喝。”霍繁篓呵呵笑着,歪靠在桌子上,高举着杯子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的话吗。”
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说,你是我的菩萨。”他轻轻笑着,“我的菩萨,要是我以后做了不好的事,你还会原谅我,对不对!?”
她扬眉望着他,忽然抓着他的手臂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一定会。”他说着,指着赵勋,“当着赵将军的面,你就说是不是吧。”
顾若离感觉很不好,她蹙着眉道:“我还是那句话,要看你是小恶,还是大恶!”
“哈哈!”霍繁篓将酒灌进口中,“这世上,恶就是恶,不分大恶还是小恶…你啊,就是心太善,好骗!”
话落,摆着手道:“你们喝,我去方便一下。”摇摇晃晃的往天香楼的后院去。
顾若离站着看着他的背影,霍繁篓走了一刻,忽然停下来扶着柜台,似乎想回头看她,却又调过头去快步出了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她朝崔婧语看去,崔婧语静静坐着端着杯子喝了满满一杯,又自己给自己倒着,看着杯子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你陪我去看看。”顾若离看着赵勋,“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赵勋微微颔首牵着她去后院,后院并没有人,只有洞开的侧门,北风呼啸而进,吹着门咯吱咯吱空洞的响着。
“他…走了?”她满面的惊讶,就这样走了吗,赵勋眯了眯眼睛,低声道:“过几日就知道了。”
他话落,崔婧语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身后,和赵勋福了福,望着顾若离道:“前日大婚我身份低微不敢贸然登门,在此恭喜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谢谢!”顾若离话落,崔婧语看着她笑了笑,道:“别找了,他不再是他了。”便和两人擦肩而过,出了侧门。
顾若离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晚上,她和赵勋去了方朝阳借给霍繁篓的宅子,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好像从来没有住过他这个人。
霍繁篓真的走了,和上次一样。
她叹了口气,和赵勋两人沿着长街慢慢往回走,她道:“你说,他想干什么?”
“左右不过那些事。”赵勋淡淡的道:“等他露面,你就知道了。”
她点点头,只是觉得心疼。
☆、197 日子
只要霍繁篓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其实对于她来说便就足够了。
至于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将来他们再相遇,依旧是嬉笑怒骂的好友,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赵勋笑笑,道:“其实你了解他比我多,我依旧停留在当初进京时,那个聪明狡诈的少年,其他的,这些年我一直拒绝去接受,纵然感觉到他的变化,我也不愿意将这些感觉,纳入我对他的定位,他就是霍繁篓,霍繁篓就只是一个有些油滑的少年而已。”
“嗯。人生知己难得。”赵勋淡淡的,摸了摸她的头道:“不过也强求不得,随意些就好。”
她点了点头,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口,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她低声道:“我累了,我们去歇着吧。”
他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回了卧室,两人洗漱上床。
白世英坐在庭院中,风越来越大,她靠在摇椅上搭着毯子望着黑黝黝的天际发呆,韩苗苗站在门口低声道:“白姐姐,您早点歇着吧,外面太冷了。”
“你睡吧。我晚上喝了点酒,这会儿吹吹风很舒服。”白世英没有回头,依旧轻轻的摇着,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笑容缓缓的,并不鲜亮。
韩苗苗哦了一声,给她装了个手炉塞她的腿上:“那您坐着,我去睡觉了。”说着,打了哈欠回房去了。
白世英抱着手炉,手心里暖烘烘的,她闭着眼睛,一时间四周万籁俱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院子里出现一人,白衣胜雪墨发如墨,容貌更是难得一见的儒雅清俊,他走过来立在她面前,问道:“你还是不准备回去吗。”
“不回去。”白世英眼睛都没睁,回道:“白素璋,你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白徵皱眉冷声道:“固执!”拂袖而去。
“到底是谁固执。”她忽然睁开眼,满面怒容,随即丢了手炉转身回了房里,啪的一声关了门,白徵的步子顿了顿,也没有回头就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