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皱眉上前接了奏疏,有七八本之多,每一本虽用词不同,但是大致的意思却是一样,都在群情激昂的弹劾他唯利是图,有损皇室颜面。
他的货被抢了,损失了银两,现在却要被这些吃干饭的人弹劾,赵政捧着奏疏,道:“圣上,这几个铺子虽挂在臣名下,但却是臣的一位幕僚在打理,今天这事若非闹出来,臣真的不知他们做了这等压货抬价的事情。”
“你的幕僚,那也是给他撑腰才会有这个胆子。”圣上怒道,“你身为荣王府世子爷,朕的侄子,你说你花天酒地都没所谓,居然带头去欺压百姓,你让朕怎么和天下人交代,他们又怎么去想皇室的人。”
赵政跪了下来,抱拳道:“臣错了,此番回去一定严加惩办,绝不会让这些人再借着臣的名义在外面胡作非为。”
“你可真是糊涂。”圣上见他态度如此,也没什么可骂的了,“你就是为人太过宽厚本分,应该和远山学一学,你看看他管制的属下,可没有一个有你的人胆子这么大,居然借着主子的名义在外头做生意闹事。”
“是!”赵政垂着头应是,圣上摆了摆手,道,“这些奏疏你拿回去,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你幕僚的几间铺子也赶紧关了,丢掉的损失就当买个教训,毕竟是你们错在先。”大冬天不让人买炭买米,这行为实在太过恶劣了。
“去吧,去吧,这事儿朕已经压下来了。”他说着叹了口气,“朕还以为几个孩子里就属你最省心,没成想你是省心了,却养了一班不省心的人。”
赵政满面的愧疚。
从御书房退了出来,他和苏召以及金福顺打了招呼,又去了太后的凤梧宫,被太后说了几句,才出了宫门,到了外头遇到许多下衙的文官,认识的则是和他笑笑,不认识的则背着他低声细语的议论着。
赵政一句没有听到,也一句不想听到!
他翻身上马慢慢出了皇城,那些百姓的议论和和文官的嘲讽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他阴沉着脸敲了门,因为今天外头有百姓往王府里扔鸡蛋,所以婆子警惕的开了一条门缝,赵政抬脚就将婆子踹开,怒道:“没长眼的东西,偷偷摸摸的作甚。”
婆子捂着胸口半个字不敢说,跪在地上求饶。
“火气这么大作什么。”荣王妃迎着他进了暖阁,劝着道,“损失了就损失了,将来总能再赚回来的,回头气伤了身体。”
赵政怒道:“一定是老七做的,除了他不会有人和我过不去。”
荣王妃就皱了眉头,问道:“你确定?”
“除了他还有谁一直针对我。”赵政捶了炕,砸的手上的骨头都红了,“这个老七,若他在我定要好好质问他!”
荣王妃心疼的拿着他的手揉着:“你瞧你,生气归生气,哪有人拿自己的手出气的。”又道,“这笔账你记着,等老七回来以后,娘想办法让他给你吐出来。这孩子胳膊肘从来都朝着外头拐,也没有把自己当家里人看,真是不知道怎么生了他这个孽障,和自己的亲哥哥过不去。”
赵政没有说话。
“快去歇着吧。”荣王妃道,“不过在外头这话你可不能说,他如今怎么也是镇国将军,又为了大周去打仗。这个时候说他,反而显得我们没理。”
赵政蹭的一下站起来,道:“什么镇国将军,还不是他偏心!”他说的他,自然是指圣上。
“是,是!”荣王妃哄着道,“他再有权,也不是荣王府世子,到底不如你尊贵。”
赵政不解气,拂袖回了自己房里,梅氏正陪着赵晴儿在玩,见他回来就让乳母将孩子抱走,笑着迎过来道:“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让人备了热水,你好好去洗洗,睡一觉。”
赵政看着梅氏眼睛一眯,抱着她就压在炕上,梅氏也不意外,每次赵政和赵勋负气后,回来看见她都是这样的反应。
她的顺从让赵政神色好了一些,压着梅氏一番蹂躏,外头守着的婆子将小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将院门关了。
“阿茹!”赵政大汗淋漓,“你说,我和老七谁好,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梅氏轻咛一声,寻了他的唇吻着,呢喃着道:“世子爷最好。这世上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
“是吗。”赵政力度越发的大,“那你那时为何犹豫,嗯?”
梅氏有些吃不住,嘤嘤抽泣了起来,赵政不依不饶:“你说啊!”
“年少时我们三个一起玩,我选择谁都会伤害另外一个。”梅氏回道,“我犹豫并非是喜欢他,而是因为不忍心伤害他啊。”
赵政堵着一口气,人癫了似的,梅氏忍耐着,过了一会儿他才泄气的趴在梅氏身上。
梅氏推着他:“你弄疼我了,快起来!”
“对不起!”赵政吻着她,“我是太生气了,十几万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连个声响都没听到,实在是可恶。”
梅氏没有心思关心他这些事,敷衍的安慰道:“你快起来去梳洗一下。”
赵政翻身起来,一个人沉着脸坐在炕上,梅氏去沐浴换了干净的衣服,丫头已经将暖阁收拾干净,两人坐下喝茶,赵政亏欠的道:“还疼不疼?”
梅氏脸红,嗔道:“你下次轻柔点就好。”
“好!”赵政携了她的手,“今晚我就轻柔一些!”
梅氏撇过脸去不看他。
赵政没有胃口吃饭,坐了一会儿就去了外院,胡文贞在书房里等他,见他进来关了门回道:“卑职查到了,那个赖掌柜前些日跟吴孝之接触过。”
“除了他还能有谁。”赵政恨的不得了,赵勋真是目中无人,居然让一个师爷来和他打对台,当他是什么人了,还是他赵勋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传信过去,让他们不要再等,司机动手。”
胡文贞应是,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院里传来喧哗声,胡文贞开了门问了外头的小厮,小厮回道:“这一天不停有人往院子里扔鸡蛋,出去抓人也找不到,还有百姓在衙门外的八字墙上贴了大字,辱骂…”辱骂赵政。
胡文贞余光看了一眼赵政点了点头关了门。
赵政怒的将一桌的东西悉数扫落在地,一字一句道:“赵远山,我们没完!”他说着,静坐了许久站了起来,径直出了门,在院子里就看到赵晴儿由乳母抱着坐在了池塘边看锦鲤。
…第二日一早顾若离刚到同安堂,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外,赵政抱着赵晴儿从车里下来,急匆匆的进了门:“县主在不在?”
顾若离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眉头拧了拧,问道:“世子爷,找我何事?”
“晴儿病了,你看看。”赵政在桌案前坐了下来,顾若离心里狐疑,抬手摸了摸赵晴儿的额头,随即吓了一跳,“怎么会发烧的?”
赵政没说话,他身后有个婆子接了话道:“不发烧就不会来这里找你了,县主,你还是快看看吧。”
顾若离一愣,随即抬起头来朝说话的婆子看去,这才认出来来人就是她当初进京时,来赵勋府中盘问的,赵勋的乳母!
高嬷嬷。
☆、153 表象
这个高嬷嬷说话的语气很不好。
她莫说还没有和赵勋成亲,就算是成亲了也不是她一个乳母能这般趾高气扬在她面前说话的,她放了笔挑眉看着高嬷嬷,并不客气的道:“这位嬷嬷是?”
“是七爷的乳母。”旁边另外一位婆子介绍,顾若离就道,“来看病的?”
高嬷嬷顿时气的瞪了眼睛。
她是七爷的乳母,这个身份还不够明显吗,这可是半个娘…出嫁从夫,顾若离可就要成为七爷的媳妇了,见着她这个乳母,自然要多一分恭敬。
“不是看病,就在一边候着吧。”顾若离不再看高嬷嬷,视线落在赵晴儿身上,孩子眯着眼睛,迷迷瞪瞪的睡在赵政怀里,她扶了脉又看了喉咙,和赵政道,“受凉了,扁桃体有些红肿,过几天可能会化脓,我开些消炎的药给她。”
才红肿就高烧的这么厉害,她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赵政道:“她烧的太高,若不然就暂时住在同安堂吧,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一点。”又道,“这孩子上回发烧时还惊风了!”
顾若离就看着赵政不说话,赵政也看着她,满面的焦急。
“好!”她点了点头,“留个乳母和在这里守着吧,孩子就暂时留在同安堂,不过天黑前你们要接回去,若不然父母就必须得留一个人下来陪床。”
赵政回道:“我来陪就好了。”他指了指后面,“就是后院上次我陪我娘来的那间病房吗?”
“那间在修缮,你去隔壁一间。”顾若离说着将方子给韩苗苗,“引世子爷去病房,再将药配好煎出来。”
韩苗苗应了一声做出请的手势,赵政就亲自抱着赵晴儿去了后院病房。
顾若离托着腮看着赵政好一会儿,欢颜就无声无息的凑过来道:“县主…奴婢怎么觉得最近经常能看到世子爷?”
这么几天的功夫,他们见了至少有四次了吧,以前大家也是住在京城,可没有见的这么频繁。
“让周修彻去和吴先生说一声。”顾若离拿着炭笔在空白的宣纸上若有所思的写了个“赵勋”,又放了笔和欢颜道,“就说世子爷带着小郡主在同安堂住院了。”
昨儿隆泰的铺子才被砸了,赵勋亏损了十几万两的银子,今儿他就一副无事人一样的,也太过古怪了。
怎么和她印象中的赵政完全不同。
欢颜应是,让周修彻去找吴孝之了。
她和方本超议论着今天来的一位病人的病情,张丙中跑了进来,拉着顾若离:“师父你来,我有话和你说。”鬼鬼祟祟的。
“张大夫,有什么话还要瞒着我们啊。”方本超打趣,张丙中红着脸道,“我先和我师父商量一下,等师父同意了再和你们说。”话落,拉着顾若离去了后院。
顾若离笑着道:“什么事?”张丙中就左右看看,垂着头红着脸咕哝道,“焦氏同意了。”
“什么?”她没听清,“你说谁同意了,同意了什么?”
张丙中就重复了一句:“焦氏同意了。”话落,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像是路上捡了钱袋子似的。
“真的啊。”顾若离也忍不住高兴,“那你们商量了什么时候成亲吗,什么时间可有打算?”
张丙中摇着头:“我没有父母,这种事肯定要您做主的,您给我们选个日子吧。”话落,又忍不住笑着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有成亲的这一天。”
他其貌不扬,又没个本事的,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找不到媳妇儿,没想到跟着顾若离来京城,居然让他碰到了焦氏。
他想到那天大家从峡谷里分别的时候,他跟着顾若离一起走,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我懂什么。”顾若离哈哈笑了起来,“这样吧,我回去让李妈妈帮你挑日子,至于媒人,若是焦氏那边有人选,就随她去安排,你这边就请刘夫人,若是没有,我们再请张婶来。证婚人的话…”她娘不行,“请孙大人吧。”
孙道同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是有福之人。
“好,好!”张丙中乐颠颠的,“那我去和焦氏说。”
顾若离拉着他,抿唇笑着道:“你急什么。我问你,你婚后打算住在哪里呢?”
“焦氏让我住在她那边。”他有些犹豫,“可是要住在那边,隔壁的那间院子我就要帮着梁欢要回来,要不然太便宜他们了。”
顾若离就想到焦氏家被人强占的那半个院落,她凝眉道:“你去和焦氏隔壁的人谈,让他们搬走,我们可以给他们一点钱。若是不搬,那咱们就官衙见。”这个院子是焦氏和梁欢的父亲婚后买的,用了焦氏大部分的嫁妆,没有理由梁欢的父亲去世后,莫名其妙给他的兄弟分去一半。
这院子理应是梁欢的。
“行…行吗。”张丙中摸摸头,“那您把孙刃借给我用用,他们要不是搬走,我就来硬的。”
顾若离瞪眼,笑着道:“理在我们这边,你只管去。”
张丙中点着头,带着韩苗苗一起去了焦氏的宅子里。
顾若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一转身就看到赵勋含笑站在门口,正看着她,视线显得异常古怪,她皱了皱眉头看着对方,打算离开,赵政就道:“晴儿刚刚吃了药,我还是不放心,你要不要再来看看?”
他话落,就听到高嬷嬷在病房里道:“我的世子爷,她虽是大夫可到底是县主,了不得的。”
顾若离皱眉,赵政就喝道:“闭嘴!”又道,“县主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胡言乱语!”
高嬷嬷噤声。
顾若离愕然,越发好奇赵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吃过药就让她多休息。同安堂每晚都会有大夫在此值宿,到时候值宿的大夫会来检查小郡主的。”她说着,淡淡福了福,去了前堂。
赵政就抱臂站在门口,望着顾若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高嬷嬷的道:“以奴婢看,除了容貌出色一些,没有一处能配的上七爷的。尤其是性子,那有半点女人家的样子。”
“她医术好,还是县主。”赵政扫了眼高嬷嬷,“就是脾气再差,也无所谓。”
高嬷嬷还想说什么,赵政已经进了房里,坐在桌边喝了一会儿查他起身出了门,到了前堂发现顾若离不在,他问方本超:“县主呢?”
“县主每日酉时就回家。世子爷可有什么事?”方本超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抬头看着赵政,“住在这里晚上会管一顿饭,等会儿饭菜就会送来了。”
赵政嘴角扯了扯,眼中满是阴郁。
没想到顾若离居然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回家去了…看来,他现在这个法子行不通!
他心里想过,拂袖出了同安堂。
张丙中和梁欢的叔叔婶婶委婉的提出了让他们搬出去的事情,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梁欢的婶婶周氏就叉着腰骂道:“…不要脸的骚货,男人才死几年就勾了别的男人。怎么着,这是打算将梁家的人都赶走,让这个院子跟着阿猫阿狗的姓。我告诉你,你要嫁人可以,就给我搬出去,想让我们搬,没门儿!”
焦氏被气的在隔壁哭红了眼睛,张丙中回了几句实在不是对手!
“我去。”孙刃刀一拔出,焦氏就骇的拉住他,“总归是一家人,闹大了大家脸上都没有光。”到时候周氏更会编排她为了男人,带着宅子倒贴。
顾若离从医馆回了家,方朝阳靠在扶手摇椅上闭目养着神,这些日子她虽没有完全恢复如初,可人已经有了几分精神气,她侧过头看着顾若离,问道:“我听说赵正卿抱着晴儿住在同安堂了?”
“嗯。”顾若离累的东倒西歪的,脱了鞋子躺在暖烘烘的炕上,看着头顶的承尘就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乖乖的,做的事说的话莫名其妙。”
方朝阳坐起来看着她,凝眉道:“你和我说说,他什么地方怪了?”
“我也不说不清楚。”顾若离将她的感觉和方朝阳说了一遍,“…今儿他为了陪着晴儿还住在了同安堂,这实在是没有必要,以他们王府的条件,家里本来就有府医,就算医术不好,在外头请位擅儿科的守一夜,多方便。”
非亲自陪着赵晴儿在同安堂。
“原来如此。”方朝阳看着顾若离道,“你这几天就说我身体不适,留在家里照顾我,不要去同安堂了。有什么事等赵远山回来再说,若等不到…”她说着眯了眯眼睛。
“我本来也没空,后天就是杏林春会,我这几天都要在医局。”她说着趴在炕上,道,“我还在想粮草被劫的事,颜显去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结果出来。”
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合水丢的,她当然希望能早日查清楚。
颜显查完粮草的事,就会直接去关外!
“他到合水也要两个月。”方朝阳翻了个白眼,淡淡的道,“你就等着吧!”
顾若离趴在炕上,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方朝阳看着失笑,和李妈妈道:“怎么越过反而越像个孩子了。”
“奴婢是觉得,县主在您面前越来越没有防备了,所以就显得自然,像个孩子似的。”李妈妈上前拿了被子给顾若离盖上,笑呵呵的道,“您瞧瞧,我们县主可真是好看,这样貌…”
“得了,她再好看也成不了天仙!”方朝阳失笑,“你告诉厨房一声,就说晚上的饭菜给县主温着,等她醒了让她记得吃。”
李妈妈应是,方朝阳起身披着斗篷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顾若离打了个盹儿就醒了,周修彻在门外等了很久,见她出来抱拳上前低声回道:“县主,先生说他知道了,他让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顾若离笑着道:“知道了,你也累了快和孙大人一起去休息吧。”
“是!”周修彻应是,和孙刃下去休息,顾若离回房给赵勋写了封信,因为他在关外根本寄不到他手中,所以她只能压在锦盒里攒着,等他回来时再给他看。
她休息一夜,隔日去了医局,张丙中在医局门口等她:“…师父,您怎么现在才来,我可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天才亮没多久,你做什么来这么早。”顾若离奇怪的看着他,张丙中就道,“我昨天去找梁欢的叔叔婶婶了,没想到这夫妻两人凶的很,大家还没说几句他们就说一顿破口大骂,真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人。”
“软的不行就用硬的。”顾若离开了医局的门,道,“去顺天找钟大人去,若不然就报了我和我娘的名号,再不好用就报七爷的,总有一个能震住他们!”
“震住了!”张丙中笑眯眯的说着,顾若离回头看他,问道,“怎么震的?”
张丙中一愣,问道:“不是您让世子爷去帮我的吗,他往那里一站,他的幕僚上去只说了几句话,连夜一家子开始收拾东西,今天天一亮就搬走了!”
“你说赵正卿帮你了?”顾若离停下来,奇怪的道,“他没说他为什么帮你?”
张丙中以为是顾若离请赵政去的,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就道:“他什么都没有说,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突然帮她身边的人,还和她套近乎…是有所图。
图什么?想要用她的医术做什么,还是打算利用她和赵勋的关系,达到什么目的。
“既然人搬走了,你就好好收拾吧。”顾若离将这件事先放下,和张丙中道,“李妈妈选了八月初八的日子,焦氏那边她想请谁做媒人?”
张丙中就回道:“她说一切听您的安排。”
“我知道了。”顾若离揉了揉额头,笑着道,“我安排也是问我娘和李妈妈,我哪懂这些事。”
张丙中嘿嘿笑了起来。
下午,顾若离请郑掌柜等人又开了一次会,将第二日杏林春会的安排最后落实了一遍,各家医馆派多少药工来出力,各自负责什么事都记了下来。
“蔡大夫那边,可要再请一次?”郑掌柜问道,顾若离摆了摆手,“他不来就不来便是,随他去吧。”她也懒得应付。
郑掌柜也觉得是,这一年多蔡大夫几乎不大出来走动。
“今年药师大比还和去年一样,得胜的医馆可以给签了契约的其他医馆供一味药!”
郑掌柜当然愿意,这一年多他们的利润翻了将近一倍。
“县主。”有药工过来,指了指外头,“杨大夫来了。”
顾若离一怔迎了出去,就看到杨文治站在院子里,她上前行了礼,道:“杨先生!”
“嗯。”他扫了一眼里头的众人,望着顾若离道,“最近很忙吧,为了杏林春会的事情。”孙道同递了辞呈,圣上还没有批复,如今太医院又是群龙无首,所以杏林春会就只有顾若离一个人操持。
“还好,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办起来并不困难。”顾若离看着他,问道,“先生特意过来,可是有事?”
杨文治点了点头,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文姐儿的病…”他顿了顿,“老夫想和你请教一番。”他实在不想强求顾若离去治崔婧文,可作为杨家的外孙,又是他的病人,他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顾若离点了点头:“您说!”
“病还是由伤口感染引起的。”他将崔婧文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便,“我用了青蒿浓煎擦拭,伤口好了一些,烧也退了下去,但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肾脏在逐渐衰败。”
“那还是伤口感染所引起的并发症!”顾若离和杨文治大概分析了一下,“…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根据当下的病症用药试一试了。”
杨文治负手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停下来看着顾若离,道:“老夫想用针灸试几个大穴,你觉得可行?”
“已然如此,先生做哪一种尝试都是好的。”顾若离回道,“若不然我和您一起去看看?”
杨文治摆了摆手:“你们的事情老夫也知道。虽说医者仁心,可这不是你的义务,你随心做事就好。”话落,又道,“你忙着吧,老夫告辞了。”
顾若离送他出去,目送杨文治上了轿子慢慢走远。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转身要回去,就看到路对面的茶馆二楼,赵政正慢慢走下来,而他身后跟着的是许久都不曾见过的蔡正。
“县主!”蔡正上前行礼,恭恭敬敬的道,“在下近一年身体都有些不适,所以就有失本职。如今病好了,在家愿意为县主马首是瞻。”
顾若离看了眼蔡正点了点头:“蔡大夫既来了,就进去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蔡正应是进去,顾若离就看着赵政,问道:“世子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到底何意。”
“你一个女子在外做事太不容易了。老七也真是粗心。”赵政满目忧心又露出不忍的样子,“往后你再遇到这些困难,就只管和我说,老七不在京中,我这个做兄长的理应照顾你一二。”
“不必了。我有难处回去请圣上帮忙。”她就是去求赵凌也不会来求他,“世子爷好意心领了。您做的这些,等七爷回来我一定如实和他说,谢谢!”话落,行了礼转身走了。
赵政眼里莫名的就崩现出怒火来,他正要和胡文贞说话,就听到旁边不知是谁道:“…这是荣王府世子爷吧,怎么还在外头晃悠,真不愧是皇室的人,要是换做普通人定然要被治罪的。”
“不能和他比。赚昧心钱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外头走动。”
赵政大怒,回头去看,可身后行人如织,虽看他的人很多,可却不知是到底是谁说的。
不知好歹的女人。
“世子爷,先回去吧。”胡文贞劝道,“和这些人犯不着置气。”
赵政又回头看了一眼顾若离,拂袖上了马车,胡文贞随后上来。
“美人在太子府如何了?”赵政倒茶喝着,胡文贞就回道,“太子一连三天都在美人的房里,听说就连沈夫人那边也不露面了。”
赵政笑了笑,道:“给她备份礼,请世子妃亲自送去。”又道,“不用送别的,她只要银子。”
胡文贞应是。
赵政就想到了顾若离,顿了顿和胡文贞道:“去太子府。”
马车径直去了太子府,赵凌也从宫里刚回来,两人见面赵凌问道:“听说晴儿病了,如今人好点没有?”
“在同安堂呢。”赵政坐下来喝茶,赵凌闻言点了点头,道,“你想的周到,有静安在一定没事的。”
赵政点头应是,想到什么望着赵凌问道:“粮草被劫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哪有这么快。”赵凌回道,“再说颜释文也没走几天,估摸着还要再等一等。黄章那边也没有消息送回来。”
赵政若有所思:“这件事,你要不要问一问静安,合水是她的封地,她应该比您和我都要清楚一点。”
“她一个女人又在京城,你问她她能知道什么。”赵凌不以为然,也没有将顾若离想的和劫匪有什么联系,“再说,她遇事后处理问题的态度也很好,连朝中那些御史都没有跳出来说她。”
赵政笑了笑,点头道:“你说的没有错。”话落,就听到外头有道娇滴滴的声音喊道,“太子爷!”
他目光一顿听出这道声音来,暧昧的超赵凌看去,赵凌就笑了起来,道:“…你送的这个美人可真是极品,又相当的粘人,但凡我在家中,她就没有不出现的。”
“那是太子您魅力大,将她收的服服帖帖的。”赵政起身拱了拱手,“那微臣就不打扰您的好事了。”
赵凌哈哈笑着无奈的摇着头。
赵政负手出门,想到顾若离的态度,一路上脸色都不好看,等他上了车胡文贞问道:“太子爷对粮草的劫案怎么说?”
“断定不关她的事,也就没有下文了。”他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望着胡文贞道,“她身边是不是有老七的人护着。”
胡文贞点头。
“想办法将人调走。”赵勋沉声道,“等杏林春会事毕后就动手,将她带到别院去,记住事情办的干净利落一点。”他就不相信,制服不了这个女人。
等她成为他的人,看老七知道后会怎么样。
他心爱的女人,回来要明媒正娶的女人,成了他的侧室,这份大礼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送给他。
胡文贞眉头拧了拧,他知道赵政和赵勋兄弟二人自小关系就不好,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但是赵政一直对赵勋耿耿于怀,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赵勋的,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夺为己有。
这本没有什么,当初赵政和梅氏…可是现在是顾若离,这情况就大不相同,梅氏性子柔弱规矩一些,可顾若离…他还真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世子爷,您若真喜欢静安县主,不如等七爷死了以后再想办法。”胡文贞劝着道,“静安县主的性子,以卑职看恐怕不会愿意屈居人之下。”
赵政就撑着脸似笑非笑:“等他死了,我还不要她了。”盯着胡文贞,“所以你立刻布置,在杏林春会之后就动手。还有,赵远山那边的事也不要拖时间…”
他只要想到赵远山知道了自己的女人成了他的,他就兴奋不已。
想要抢他的东西,那他就会让后悔一辈子!
三日的杏林春会整整筹备了十多天,事后大夫们又聚了一次,顾若离叫的席面就在医局中摆的,坐的一应都是京中或各地来的大夫。
医局事后,顾若离还真的动了办学管的想法。
“怕是不容易。”岑琛忧心道,“这世上像您这样不在乎这些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是讲究师徒之道,技不外传。若让大家都去坐堂轮流讲课,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