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不要急。”圣上安抚樊氏,回头对翁叙章道,“都是读书人,你去劝劝这些人,告诉他们,远山事出有因,让他们都不要闹了。”
杀是不可能杀的,大周那么多读书人要是闹起来,可不是小事。
“老臣去试试。”翁叙章应是,又道,“老臣怕一人不行,不如将杨阁老一起请去,圣上可允。”
圣上摆了摆手随翁叙章自己决定,只要赶紧将这件事解决了就成了。
闹的他头疼。
翁叙章离开,樊氏就和圣上去了后殿,她低声问道:“怎么突然就出了这种事,娇娇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远山也不闹了。”圣上摇着头,樊氏就紧张的道,“要不然,让都督府的人去将这些学子轰走吧。”
圣上摆手:“使不得!”越轰只会越来劲!
樊氏皱着眉:“那怎么办,要是二位阁老劝不走,难不成我们真要处罚远山不成!”她舍不得,赵远山虽说霸道和手段狠了一点,可对他们对朝廷是中心无二的,不说别的,就说当初他带兵进城控制皇宫时,他就能自己坐在龙座之上,取而代之。
根本不需要为圣上谋算什么。
可是赵远山没有。所以,不管谁来指责他谋朝篡位,她都是不信的。
“若真如此,也能只能缓兵之计,让他委屈一下了。”圣上凝眉道,“也给他提个醒,他若这样一味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个教训早晚都要吃的。”
樊氏叹了口气,想到了顾若离:“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是不是好好的。”
“圣上。”金福顺在外回道,“工部主事孙大人,并着七位御史在宫门外求见。”
圣上顿时皱眉,冷声道:“让他们走,就说朕没空。”
“是!”金福顺应是而去。
金水河边,午门之外,近百学子一排排的坐着,有的人身上用毛笔写着大字:“驱逐赵远山,还朝堂安宁。”
“驱逐赵远山,国泰民安,学生愿以命侍奉天君!”
“不留远山,便存高远。”
众人高呼的口号亦是响亮,义愤填膺,群情激昂!
“安静,安静。”翁叙章摆着手,喊着道,“大家听老夫一言!”
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他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人声之中,连个停顿都没有,一波接着一波。
街上,亦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摇旗呐喊:“镇国将军暴戾无常,有他在,大周祸害永存!”一队人并不算多,不过二十来个,清一色的青壮年,用黑布蒙着脸露出两只眼睛来,声音又高又亮,一路从崇文门过来,沿着长街浩浩荡荡!
百姓们停留在路两边,都好奇的看着,忽然,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急速从后面冲了过来,这一队黑布蒙面的人速度极快,熟练的四散逃开摘了脸上的黑布,融在百姓之中,转瞬间没了踪影。
过了一刻,等骑马的人离开,他们又迅速集聚,喊着响亮的口号。
“爷!”吴孝之拧着眉道,“找县主的事,让周铮带人去就好了,这么多人天黑之前一定能找到的,您先进宫去看一看,免得让这些宵小之辈胁迫了圣上,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
圣上不舍得罚赵勋,可耐不住被逼,这些读书人还有御史,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要是一个磕死在宫门外,圣上就算是做做样子,也会对赵勋做出一些惩罚。
只要开了这个头,他敢肯定,这些人接下来还有会动作,一步步逼着圣上后退,直到逼得无路可退,将赵勋逼出朝堂为止。
倒是聪明,知道弹劾无用,圣上对赵勋并无疑心,所以就抓了顾若离激怒赵勋,随即煽动了学子和拉一些所谓的百姓出来,从民怨群愤入手!
一环套一环,还真是下了点功夫。
“先不要管这些人。”赵勋根本不在乎,眼下只有找顾若离一件事。
城中搜了一遍,既然没有,那么就只有可能人已经出了城。
京中九门辐射百里,想要找人并不容易。
“人若是从崇文门出门,必然会留下线索。”赵勋心头转了转,和吴孝之道,“我带人去德胜门出去,先生去西山再领兵出来。”
多耽误一刻,顾若离便多一份危险。
吴孝之拉着赵勋:“爷,对方这回虽想一箭双雕,可到底还多主要是因您,您这什么都不管,他们可就偷着乐了。”又道,“他们正说您意图谋反,您要是去西山领兵,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那又如何。”赵勋冷声道,“就凭他们这点小伎俩,也敢逼我致仕!”
吴孝之知道赵勋的脾气,他不是武断,而是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所以懒得和这些人费工夫罢了。
一辆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疾驰而过,吴孝之认出那是建安伯府的车,便多看了一眼,随即那车停了下来,就看到车帘子掀开,方朝阳的脸自车里露了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方朝阳问道,“为何还不快去找人。”口口声声和她说非娇娇不娶,等娇娇出事了他却在这里闲聊。
赵勋策马过去,停在车边,道:“你要出崇文门找?”
“不是说你将京中都搜了一遍了吗,我这就出城去找。”方朝阳蹙眉看着他,“人手太少了,你将西山的兵调出来。”
赵勋回道:“已经调了!”
方朝阳就显得有些惊讶,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随即又道:“那就不要废话了,赶紧找人。”话落,放了帘子,马车疾驰而去。
随即,又是一匹马带着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往这边而来,坐在马上的人他认识,对方也跟着他抱拳行礼,道:“赵将军。”
“嗯。”赵勋点头,对方问道,“城中寻不到,在下这就带人从崇仁门去找吧,那边人口混杂,极易藏人。”
杨清辉带着人走了。
赵勋看了眼吴孝之,自己也快马而去。
崔延福和三夫人也带着人出去,三夫人用帕子擦着眼泪:“…要是知道出这种事,我怎么也不能将娇娇请去,都是我害了她!”
“说这个做什么。”崔延福蹙眉道,“他们抓她,就肯定不是为了杀人,至少现在她还不会有危险。我们赶紧去找,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人找到就成了。”
“只能这样了。”三夫人内疚不已,抓去了还不知有没有受伤,她又是个女孩子…真的是难以想象。
崔延福也蹙着眉,忧心忡忡。
同安堂大门关着,并着石工巷里的十几户百姓都出城去找人,白世英拧着眉来回在院子里走动,又呆不住便想出去,焦氏就道:“去了许多人,白姑娘您就不要去了,这城外这么大,千万不要没找到县主,您自己遇到了什么危险。”
白世英哪里能呆得住:“我去永城伯府门外看看。”她觉得顾若离是从那边被人抓走了,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陪您一起去。”焦氏说完,梁欢正好从门外跑进来,喘着气道,“娘,县主还是没有找到,我打算出城去看看,城外几个寺也能藏人。”
焦氏想说什么,梁欢已经匆匆跑走了。
白世英上了街径直去了永城伯府,一路上好几家医馆门外都召集了人往城外赶,焦氏望着不禁觉得欣慰:“县主的人缘可真是好,出了事,大家都来帮忙。”
白世英点了点头。顾若离性子端直,做事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不偏袒不包庇,虽在医局待的时间不长,可京中许多医馆都对她很信服。
便是她,和顾若离在一起时,有时也会对她有所依赖。
总觉得只要她在,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总能迎刃而解,想到这里,白世英也不禁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赵勋从广渠门出去,从左边而走,带着人分散着找,忽然,他停下来拿着京中的域图看着,周铮赶过来问道:“爷,怎么了?”
“这是什么?”赵勋指了指十三里外的一间房子,周铮顿了顿回道,“好像是义庄。”
赵勋凝眉,庙中人多,农庄想要藏人容易留下线索,那么义庄…
“我去义庄!”赵勋将域图收起来,望着周铮,“你去药王庙!”
周铮应是,两人正要分开,忽然有人骑马飞奔而来:“爷!”赵勋停下来看着来人,就听那人回道,“工部孙能亦在皇极门外死谏!”
“死了吗?”赵勋问道,来人回道,“还不知道。碰的墙,太医赶去了。”
赵勋似笑非笑,策马飞奔而去。
“周大人。”来人望着周铮道,“有一人带头,一会儿那些御史怕是也要效仿,他们这是将咱们爷当奸臣呢,实在欺人太甚。”
周铮呸了一口,道:“等爷找到了县主一定会收拾这般龟孙子!”话落,摆着手,“先不要管那些破烂事,找到县主再说。”
两人分头而行。
翁叙章和杨文雍急匆匆的过了金水河去了皇极门,那边果然乱做了一团,孙道同正半蹲在地上给孙能亦治伤,拿着个盆装了清水一遍遍清洗伤口,才涂药包扎。
“人死了没有。”杨文雍皱着眉,面色微沉,孙道同回道,“没有,不过伤的不轻。”
杨文雍就暗自松了口气,人没死就好,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要命,打算死磕赵远山了。
两人说着话,又去劝那些义愤填膺的御史,杨文雍道:“赵将军有何功劳,不用我与翁阁老与各位复述赘述,尔等作为国之栋梁,不为国效力,却在此逼迫圣上,罢免功臣,尔等根本就是不辨忠奸,无理取闹。”
十三道监察御史,来了四个人。
云南道监察御史周大人抱了抱拳,望着杨文雍道:“杨阁老,这话要是翁阁老说,我等还能听得半分,可您说,恕我们耳不能入!”
在他们看来,杨文雍和赵旭是一条船上的人。
杨文雍大怒,可又不能拿这些人怎么样,这些人嘴巴里向来都好话,靠的就是尖酸刻薄来求出位。
“得了,闹一闹就赶紧散了。”翁叙章喝道,“还真是来劲了,赵将军如何不是你们在这里三言两语逼着圣上,就能有结果的。便是有了结果,朝中百官也绝不会答应。”
“呵!”那位周大人就道,“不答应为何只有我等在这里吆喝,怎么不见维护赵将军的人过来说上两句。他分明就是众叛亲离,不得人心。所以才会没有人出来维护他。”
话落,就听到隔着金水河,午门外的学子们高呼的声音,整齐洪亮。
周大人得意之极。
孙道同抬头看了一眼这些御史,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或许都和赵将军没有过节,他们在这里闹,不过是被人煽动过,想来博名声罢了。
若是赵将军真被圣上训斥罢免了官位,到时候他们就出名了。
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将堂堂镇国将军逼的无路可退,逼的圣上将他罢免,这足以千古留名了。
“朝中百官若都如你们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大周才是末路!”翁叙章也不喜欢赵勋,可一件事归一件事,他看的很清楚,“你们被谁煽动,心里很清楚,不要以为圣上性子温和,就能对你们宽容。”
“翁阁老,您说的没错,我们今日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周大人说着一抱拳,“那就求圣上成全,我等拳拳爱国之心,让世人知道,我等忠心为主,愿肝脑涂地!”
翁叙章指着这些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杨文雍不耐,正要说话,有人穿过午门朝这边匆匆而来,道:“杨大人,赵将军回来了。”
“回来了。”杨文雍一怔,忙和翁叙章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好!”话落,匆匆往对面赶去。
等他们上了金水河桥,远远就看到赵勋高坐马上,手中提着一柄长剑,浑身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静坐近百位学子,冷声道:“尔等胸口这字,可有解释。”
“有!”有学子虽吓的瑟瑟发抖,可依旧僵着脖子道,“一,赵远山不孝,忤逆生母,不敬娘舅,眼中无尊长老幼…二,赵远山不忠,私养兵马,独占兵权,不轨之心昭然若揭…三赵远山不义…”
赵远山摆手,冷笑道:“此等言论已经是老生常谈,换新的花样来!”
众人骇了一跳,有人道:“你残暴不仁,假公济私,党同伐异,朋比为奸!”又喊道,“赵远山不除,大周将亡!”
赵勋下马,剑拖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令人头皮炸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此等威力不够。”赵勋将剑抵在地上,立在众人面前,目光一一扫过,“可有人学孙大人,死谏一番,博一世美名!”
众学子脸色大变,瑟缩着往后退了。
“赵将军,赵将军。”翁叙章赶来。“息怒息怒。有话好好商量!”
这要真血洗金水河,大家可就真的千古留名了。
赵勋侧目望着翁叙章,道:“翁阁老来到正好,替赵某看着他们,赵某进宫有事,稍后再来!”话落,扫了众人一眼,似笑非笑道,“书都白读了,朝堂也不需尔等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心思轻浮之人!”
言下之意,以后这里的人都不要参加春闱了。
“凭什么!”有人喊道,“我们就不相信,圣上看不到我们的决心,往后你还是不是镇国将军都不好说,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赵勋挑眉,道:“雕虫小技!”话落,就看到有人匆匆从这一边跑来,抱着拳和赵勋回道,“将军,西苑发现有人进入,您看怎么处置!”
“人留住,仔仔细细的审!”赵勋沉着脸,言简意赅。
他话落,学子们皆是脸色发白,怔怔的看着赵勋,屁股地上坐的大理石就跟突然长了刺一样,再也坐不住。
他们在这里静坐也好,死谏也好,针对的是赵勋!
可是,有人去西苑了,西苑关的是谁,没有人不知道。
这目的可就不是针对赵勋,而是上升到圣上,上升到朝堂了。
他们这是被人利用了,贸贸然做了马前卒,圣上不但不会被他们逼着罢免赵勋官职,还会反过来将他们当成乱党射杀!
“都抓起来!”果然,赵勋目光一转,看着众人冷笑道,“图谋之心昭然若揭,尔等胆子不小!”
他话落,忽然从四面八方就冲出来许多人,一下子上百学子被冲散,惨叫声连连。
杨文雍和翁叙章也呆了一呆,这情况,说变就变了,方才还对赵勋不利,转眼间就成了他在抓乱党。
两人不约而同的去看赵勋。
崔延庭茶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重复问道:“你说什么?有人闯入西苑意图救走前太子?”
“是!被赵将军的人拿下了。”常随回道。
崔延庭一下手脚冰凉,这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
他们不会这么傻,将针对赵勋的事情扩大到圣上,道谋朝篡位的份上来,这下好了,圣上不但不会处罚赵勋,恐怕还要顺藤摸瓜抓乱党。
“伯爷!”常随也知道事情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了,“怎么办。”
崔延庭摆着手:“去和二夫人说一声,让他去将义庄烧了!”他说着,人匆匆往外走,他要去问问那个人,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二夫人听到了崔延庭的常随说的话后,人也愣了好一刻才醒神过来,立刻就对身边的小厮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动手啊。”
小厮应是而去。
二夫人不放心,自己也坐车出了广渠门,远远的将车停在路边,知道看到义庄腾起一把火,光亮冲天时,她才舒服的松了口气。
随即又有些大担心,崔延庭的事显然已经失败了。
不知道他这次是和什么人合作的,对方能不能保住他。
若是保不住…
二夫人又看眼火光冲天的义庄,让人驾车火速往家而去,车子进了门,外院中很安静,内院似乎也比平日要安静很多,二夫人下了车扶着菊容的手急匆匆进了如意门。
刚路过正院门口,就看到李妈妈拦在了路中间,笑着道:“二夫人,郡主请您去一趟,她有话和您说。”
“我正有事。”二夫人凝眉,狐疑的看了眼方朝阳的暖阁,她不是出去找顾若离了吗,怎么回来了?
李妈妈依旧做了请的手势:“您还是去吧,郡主的脾气,您晓得!”
二夫人抿了抿唇,朝身边的小丫头看了眼,小丫头立刻跑着离开,二夫人理了理衣裳,昂首挺胸的进了正院。
事情未显山未露水她又什么怕方朝阳的。
等她知道了自己的女儿死了,有她笑话瞧的!
二夫人立在暖阁门口,秋香撩开了帘子,她跨了进去,还不等她两脚落稳,忽然就有一条绳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一拉一扯,将她的脖子紧紧勒住!
“方朝阳!”二夫人大骇,双眸瞪大,手死死的拉着脖子上的绳子,方朝阳的身影都开始模糊起来。
方朝阳静静的坐在炕上,看着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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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因果
“方…朝…阳。”二夫人双眸圆瞪,脖子上眨眼功夫就被勒出了一条深红的印子,她两脚蹬着地,“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报!”
方朝阳冷笑一声,摆了摆手,门口两个婆子就松了手。
二夫人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方朝阳静静的喝着茶,等了许久二夫人终于好了一些,她躺在地上浑身酸疼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双眸赤红的看着方朝阳,咬牙切齿的道:“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建安伯府?”
方朝阳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看着她,问道:“气喘匀了?”
二夫人目露惊恐。
“接着勒!”方朝阳咯噔一声将茶盅摆在炕几上,冷声道,“我死不死你决定不了,但是你的生死,我方朝阳却可以操纵的!”
她话落,还没松开的绳子猛然抽紧,二夫人再次爆凸了双眼,蹬着两腿死死扣着脖子上的绳子。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转过头去看方朝阳,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死了她也落不着好,顾若离死了,看以后谁还能护着这个贱人。
兄长也不会放了她,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方朝阳好似知道二夫人在想什么似的,转头对着壁纱橱里不耐烦的道:“你衣服换好了没有,出来见见你二婶。”
壁纱橱的帘子掀开,二夫人看到了有人走了出来,她紧紧盯着,甚至连反抗都忘记了。
是顾若离!
怎么可能,她不是死在义庄了吗,怎么没有死,怎么活生生的出来了。
“方朝阳!”二夫人大怒,她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不能!
顾若离走了出来,坐在方朝阳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二夫人,想到方才在义庄的情景,她和岑琛自救,将眼罩蹭下来,在临近的几具尸体下,找到了枕尸的瓦片,淬了瓦片好不容易将绳子磨断,却发现他们依旧出不去,门被锁住,外面守着人,就凭她和岑琛的能力,肯定是逃不掉的。
她和岑琛商量过后,打算等天黑了以后再逃出去,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崔岩,他以崔世子的名义请那两个人喝酒,她和岑琛见了时机才能从窗户逃走。
她以为,是崔岩派人绑的她,可是崔岩带那两人进了隔壁吃酒,不过吃了半壶他就下山走了。
根本没有半点表示。
她到现在都不能确认,崔岩是去救她的,还是他根本也参与在其中!
崔岩走后,那两人喝的东倒西歪坐在了窗根底下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她就看到了赵勋赶来…
赵勋确认她没事,就按她说的留了人给她等在这里,他自己先回了京城。
等了一个时辰,她看到了二夫人的马车到了,随即有人上山和那两个人说了什么,紧接着义庄就消失在腾腾的大火之中。
二夫人带着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骑马先回了家,方朝阳已经得了信在家等她,嫌弃的让她去换衣服…随即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邵氏药中的大黄也是二夫人让人下的吧,为的就是让她身败名裂。
可是计谋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崔延庭的计划折断,叫人直接绑了她再杀了她。
多省事。
二夫人呼吸减弱,脸色渐渐惨白,腿蹬的力度渐渐减轻,顾若离垂了眼眸,接过欢颜给她泡的茶喝了一口。
“娘!”忽然,门外有人几乎是滚进来进来,“娘!”人一下子趴在了二夫人身上,拍着两边扯着绳子的婆子手,喊道,“快放手,放手啊!”
两个婆子没有松开,而是去看方朝阳。
“郡主!”崔婧容一边用尽全力去对拉着绳子,一边给方朝阳磕头,“郡主,求求您,您要杀就杀我吧,求求您放了我娘。”
方朝阳没动,顾若离站了起来。
“求求您了。我娘做错了,我替她领罚,我替她去死。”崔婧容磕着头,一会儿白皙的额头上就被撞的青红一片渗透着血珠,“郡主,求求您了!”
二夫人无声无息的,直挺挺的躺着。
崔婧容手脚冰凉!
方朝阳指了指茶盅对李妈妈道:“换杯茶。”李妈妈应是,提了刚烧开的水给她重新沏茶。
顾若离望着崔婧容几步走了过去,对婆子道:“放手!”又去扶着崔婧容,“大姐…”
顾若离不知道说什么,她不觉得方朝阳做的有错,可崔婧容也没有错,二夫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母亲。
错的是,她无法当着崔婧容的面,杀了二夫人以报谋害之仇。
“娇娇。”崔婧容看着顾若离,“娇娇,我替我娘死,我娘她不该害你,我知道,你救救她好不好,求求你。”
顾若离没说话,抿着唇定定的看着崔婧容。
崔婧容抱着二夫人,颤抖的去摸二夫人的鼻息,忽然惊恐大哭:“娘,娘。”
顾若离扶了二夫人的脉,停了一会儿,出声道:“她没死,让她平躺一会儿。”
“没…没死?”崔婧容愣愣的看着顾若离,就见她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没死!”
崔婧容小心翼翼的将二夫人放下来,转头过去朝顾若离磕头:“谢谢娇娇。”又对方朝阳磕头,“谢谢郡主不杀之恩!”
“救她!”方朝阳看着崔婧容,蹙眉道,“你不后悔?”
崔婧容摇着头:“不后悔!”
顾若离想说什么,看着此刻的崔婧容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救了二夫人你会后悔的。
方朝阳笑了笑起身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夫人,对顾若离道:“娇娇,把她弄醒。”
顾若离让欢颜取了针来,给二夫人扎了几处穴位。
二夫人徐徐醒来,看见方朝阳正看着她,猛然翻身坐了起来,眼中露出害怕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