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若离说话,雷武就将那人提溜起来,往地上一丢,一脚碾在他胸口,他驾轻就熟的拔出刀指着那人鼻尖,“给老子老实招了,否则,立刻割了你鼻子喂狗。”

那人方才还闹的欢实可这会儿一动不动,瘫在地上,倒也有骨气,人在瑟瑟发抖,可就是不开口。

“怕是不敢说。”霍繁篓道,“雷大哥,你先割了鼻子再说。”

雷武吆喝了一声,道:“霍兄弟说的对,不给点颜色,还当我们唱戏的。”话落,刀一抬朝那人脸上砍去,那人吓的哇的一声,大叫,“饶命啊,我说,我全都说。”

雷武的刀戛然而止,抬脚踹他:“啰嗦什么,说!”

“我们是拿钱办事。”那人刚开口,就听到门口忽然有人大喝一声,“在闹腾什么,出了什么事。”

那人的话就被打断。

众人回头去看,就看到戴韦由几个大夫簇拥着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扫视众人,随后落在顾若离脸上,眯着眼睛语气不善的道:“霍大夫,到底这么回事。”

顾若离上前行了礼,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戴韦便盯着她,道:“第一天上任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你既然做了司医,就要负起这个责任,药师的药你都看不好,还怪别人闹事。”

竟是说她失责。

“是!”顾若离应是,没有反驳,“大人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

在医局闹事就是她的错,戴韦若向着她,自然不会说这话,可若他不向着,说这些也无可厚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以不将蔡正放在眼里,却不能顶着戴韦。

戴韦扫视一通,目光落向闹事的几个人身上,就看那人像是遇到救星似的,一改方才瑟缩的样子,喊着道:“大人,根本不关我的事,是医局看管不利,让人将我的药换了。可医局不管不问,太不公平,这什么狗屁司医,我不服!”

“我不服啊大人。”那人又道,“她不但不管事,还放火烧医局,这样的人不配做司医。”

戴韦目光阴冷,看向顾若离,道:“霍大夫,你太让我失望了。昨日还觉得你虽年纪小,又是女子,可到底医术了得,可今日就出了这种事,你让我如何向其他的医馆交代,如何向百姓交代?!”

“我们不用你交代。”雷武看戴韦这个样子,很不顺眼,“你什么人,医局是你属管,你不居然不问闹事的人,在这里责问霍大夫,分明就是胳膊肘向外拐。”

“你又是何人。”戴韦怒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雷武啐了一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老子看不惯,你怎么着,路见不平你也能把我抓去关起来?”又道,“再说了,就你这样当官的,老子不告你,就是给你面子了。”

戴韦暗怒,却不想和雷武这样一个无赖争吵,丢了脸面,他只看着顾若离,道:“霍大夫,你当如何解释?”

“戴大人。”顾若离回道,“这二人的来历,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可否允许我细问一下,再来给大人解释。”

戴韦紧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请问阁下是哪家医馆派来的药师?”顾若离走到被雷武踩着胸口的那人面前,“你师从何人,学徒几年,这里列位大夫,你可认识几位?”

她的话一落,地上那人脸色一变,喝道:“事情闹都闹了,你管我是哪家医馆的。”

顾若离失笑,摇头,道:“黄先生。”

“在。”黄少安从外头进来,顾若离看着他问道,“请问,你可知道今年医局一共有多少家医馆报名药师大比?”

黄少安想也不想答道:“十二家,欲分两组,八味药,决出胜负!”

“多谢。”顾若离走了回来,低头看着方才那人,问道,“阁下不报来历也可以,十二家医馆我自会去查。我且问你,苦参、鸦胆子、博落回这几味药如何炮制,又有什么功效?”

那人一怔,脸色大变,显然没有料到顾若离会问他这个问题。

“我才学徒,背不全!”那人转头,顾若离又道,“好,既是学徒,那三七防风总该知道吧。”

那人依旧答不出。

众人看着便恍然大悟,这人根本不是药师。

至于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是来闹事找茬的。

“戴大人。”顾若离走到戴韦前面,依旧守着礼,“看来,他们根本不是哪家医馆或药铺派来的药师,您看,如何处理?”

戴韦心头冷笑,面上却是端肃,道:“即便如此,可你不提前查问,赛前不核对清楚,你的责任一样逃不掉。”

顾若离点头,回道:“那是因为,他们身上各自都有举荐信。”她话落,霍繁篓就将一封信递过来,道,“这是保定东山药铺的举荐信,上头还有您的印章,请过目。”

戴韦一怔,接过信看了一遍,心头飞快的转了转,基本已经将始末弄清楚了。

他今天故意来迟,本意就是要给顾若离难堪,却没有想到碰到了这件事,当然不会当做没有看见。

居然是有人闹事,戴韦扫了顾若离一眼,心思明亮。

“即便这样,又如何。”戴韦将东西丢给她,喝道,“可你失职一样不可忽去,从即日起…”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两来个人,一边跑一边喊,“霍大夫,我们在路上被人劫了。”

话,戛然而止,那两人停在院子里,看到满院的人个个神色凝重。

“阿超。”华大夫跑去一个青年身边,问道,“你怎么才来,路上出了什么事?”

叫阿超的药师回道:“昨晚我接到请柬,说请我去明福楼去吃酒,几个炮制师傅先聚一聚,明日只论技艺,不伤和气。我一想这敢情好,便就去了。”

另一人也道:“我也是接到这的请柬,去了以后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本以为大家还在路上,我二人便喝茶谈天,不曾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刚才醒来,我们意识大事不妙,才匆匆赶过来。”

事情似乎已经明朗了,顾若离问道:“请柬可在。”

“没…没有了。”阿超摇着头,“连着我们的身上的名帖以及举荐信都不翼而飞,我们怕偷东西的人别有图谋,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华大夫叹了口气,指着里头道:“你们还是来迟了一步啊。”

不管怎么样,今天的药师大比,是没法继续了,他们闹事也达到了目的。

那两个药师就看到大堂里躺了一地的人,猜到了事情的原委,目瞪口呆。

“大人。”顾若离看着戴韦,“看来是有人很对医局,针对药师大比,还望大人做主,给各位师傅一个公道。”他刚刚想说什么,免她的职吗?

戴韦想说的话,已经过了时机,此刻再说就太过明显针对顾若离了,他便拂袖道:“你是司医,此事当然由你做主,若事事都来问我,要你何用。”话落,戴韦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眯了眯眼睛,拂袖而去。

刚刚还一副上司的样子斥责顾若离,一转眼烂摊子就都丢给她。

戴韦的针对性真是毫不掩饰了。

顾若离福了福,目送他离开。

“霍大夫,您看这怎么办。”大家都围着顾若离七嘴八舌的问,出了问题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有的人千里迢迢的来,就是为了比试,要是不比了,他们不是白来了。

顾若离也无奈,看着几人道:“各位稍安勿躁,先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们细细闲谈接下来的要怎么办,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今年的杏林春会留下遗憾。”

顾若离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什么好争的,便道:“那就拜托霍大夫了。”

“师父。”张丙中带着五马司的人终于赶来,“你没事吧。”

顾顾若离摇头,去和兵马司的人交代:“…这二人受人指使,偷盗了药师的名帖和举荐信,冒充他们过来比试,却意在闹事,将医局后院砸的一片狼藉,还望几位大人仔细审问,还医局以及因此受惊的大夫和师傅们一个公道。”

兵马司的人打量着顾若离,已经知道了她就是昨天挤掉蔡正,名震京城的新任司医,一个女子能这般能耐,不是背后有人撑腰,就是真有几分能耐,他们公事公办,抱拳道:“还要请霍大夫派人同去,将事情和我们交代清楚。”

“自然。”顾若离应了,话落,那两位晚来的药师就道,“我们愿意去作证。”

顾若离颔首,就和兵马司的人道:“有劳官差大人。”

“不敢!”兵马司的人就带着那两个闹事的人以及张丙中和两个炮制师父回了衙门。

“霍大夫。”雷武道,“下次再有人闹事,你去城东童家巷找我,要是我不在,你找我兄弟也可以,不管谁在,你的事我们一定管到底。”

顾若离没有想到雷武会帮她,她感激的点头,道:“这次多谢你。”又看着廖掌柜带来的街坊,“多谢大家了。”

“客气的话就不说了,你一个女子,行事多有不易,我们都知道。”雷武道,“往后有困难,只管找我们。”

大家都点着头。

“大家都辛苦了。”霍繁篓笑着道,“今儿我做东,请大家下馆子,以表我和东家对大家的谢意。”

雷武摆着手:“来日方长,你们事情多的很,不必为我们耽误时间。”又回头看着大家,“你们说是不是。”

“吃饭什么时候都行。”廖掌柜道,“这里也没个帮手,我们先帮霍大夫把这里收拾了。”

众人一阵吆喝,各自忙活起来。

顾若离想拦,白世英拉着她的手,道:“他们一片心意,你若不愿,反而伤了他们的心。往后你想报答,谁家头疼脑热,你尽心看病,不收诊金便是。”

“白姐姐说的有道理。”顾若离点头,人情往来,她到底还是生嫩。

白世英笑着给她理了理帷帽,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方才连我都惊了一跳,打那人时那般凶狠!”

“我是被气着了。”顾若离失笑,“白姐姐砸灯的时候,也是不输男子的。”

两人对视,都轻轻笑了起来。

“三儿是心疼我。”霍繁篓在椅子上坐下来,抬眼看着顾若离,“那时候要是有刀,她恐怕把那人就给捅了。”

那一刻,她确实如此,耳中只有霍繁篓痛苦的闷哼,她气的极了才动的手。

“你就知道贫嘴。”顾若离走过去看着他,“伤的怎么样,疼不疼?”

霍繁篓摆手:“养两天就好了,没伤着骨头。”

顾若离松了口气。

“戴大人那边…”白世英犹豫的道,“会不会为难你?”

为难是肯定的,只要戴韦在一天,她这个司医就不会好做,顾若离无奈笑道:“我只要做好本分的事,他便是为难,也没有办法。”

“你说的也对”白世英笑笑,看进去收拾的人都出来了,便道,“走吧,会也散了,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顾若离也累了,点头道:“嗯,先回去,别的事明天再说。”还有那么多药师,总要给他们一个解释。

顾若离送走雷武一行人,又在里头转了一圈,锁好了门往外走,霍繁篓想起什么来,和她道:“对了,我和登州同济药行谈的不错,你来看看。”

顾若离应了一声,跟着霍繁篓出去。

里面虽乱,可事情平和息了,外头买药收药的人看完热闹,又继续各自谈买卖,倒依旧很热闹。

顾若离被霍繁篓拉在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停了下来。

她打量了对方一眼,十七八岁,穿着灰色褐衣,很老实的样子,别人都是摆了桌子,桌子上放着样品,只有他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手上抓着几个人参和三七。

他见到顾若离楞了一下,就恭敬的行礼道:“这位是东家吧,我是同济药行的周鸿霖。”又递了人参给她看,“我们的人参都是辽东过来的,您看看,非常好的。”

顾若离接过来看了看,确实不错。

“您要从我们这里进货,我保证您每一个药都是最好的。只要不好,您随便怎么罚我都成。”他拍着胸脯保证,很憨厚的样子,“您只管告诉我,隔多久给您送一次货,什么时候送到,我们也绝不会耽误一天时间。”

“你们药行没有听过。”顾若离问道,“是新开的吗?”

周鸿霖听着一愣,一张略黑的方正的脸透着红,却又急着道:“东家,就是我们是新开的,所以我们才会有诚信,真的!”

看来真的是新开是,顾若离回头看着霍繁篓。

霍繁篓望着她笑,道:“我们医馆也是新开的,正好合适。”

“除了三七和防风,你先送一批货到我们医馆去看看。”顾若离不知道同济药行怎么样,但是觉得周鸿霖这个人还是很老实的,“若是药确实好,我们再付钱,往后若再取货,我们会先付三成定金,余下的货到结清,您觉得如何。”

周鸿霖怔住,然后掰着手指算了算,随即点头道:“东家,可以的!”话落,又问道,“那,那您要哪些药?”

“稍后这里结束你去金簪胡同同安堂,会有人给你货单。”顾若离将人参还给他,“登州过来可不算近,你们打算怎么运货?”

这里来的,大多在京中开了分号的,如周鸿霖这样从外地来,单打独斗的,恐怕还没有。

“我…”周鸿霖有些紧张,小声道,“我用牛车。”

牛车,从登州过来,恐怕要走上十来天的路吧,顾若离朝他笑笑,点头道:“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第一次交货后我们可以签契约。”

“好。成!”周鸿霖笑着点头,憨憨的,一口白牙,“我稍后就去医馆!”

顾若离点头,和霍繁篓离了他去了另外一边。

就看到别的桌子前人来人往,生意谈的热火朝天,只有周鸿霖前面没有人,可他还是很高兴的样子,紧紧攥着人参…

不知道高兴什么。

“这人可信。”霍繁篓和顾若离道,“做生意虽说认名号,但也要看人品,再大的药行也有卖假货的,但若是人品好,这些事就更有保障一点。”

顾若离也觉得是,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定了。

“有药进就行。”霍繁篓松了口气,像完成了一桩大事一样,“现在就等着兵马司审问,要知道是谁闹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他。”

顾若离看着他道:“能查出来,我会找人主持公道。你别去报私仇,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知道了。”霍繁篓摆着手,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顾若离还想说他两句,白世英几人走了出来,她锁了医局的门大家一起出了抄纸巷。

“怕是不好查。”刘大夫摇着头道,“看今天戴大人的态度,这件事就算他不知道,肯定也猜到是何人的手笔。”

他是担心,戴韦会袒护。

“他们既说不服,就不会就此消停。”顾若离道,“除非他们就此消失,否则总会查到指使的人。”

她才上任,多是不熟,慢慢的等她真正掌了医局,再想闹事,她也不会任由人欺负。

“霍大夫,你们回来了。”廖掌柜站在门口,笑着道,“家里做了饭,你们过来吃吧。”

顾若离笑着回道:“一会儿焦姐会送饭来,今儿多谢您,要不是你带着人,我们真是要素手无策了。”

“客气什么。”廖掌柜豪气的道,“只要你一天在这条街上,就是我们的招牌,有人打我们招牌的主意,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霍神医,霍司医在隔壁,来往的人多了,金簪胡同热闹了,他们的生意也会好起来。

这是互相得利的事,廖掌柜生意做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是有的。

“是您抬举了。”顾若离笑着说完,那边焦氏已经提着食盒过来,笑着道,“前面来了一趟,见你们还没有回来,就又回去热了一遍,吃着看看若是凉,我再生火温一温。”

“正有些饿。”方本超含笑道,“辛苦梁太太了。”

大家正摆着饭菜正要吃饭,周鸿霖来了,霍繁篓笑着迎他:“正好吃饭,一起吧。”

“不…不用,我刚刚在吃了烧饼,饱了。”他说着,急切的道,“你们的货单呢,我这就回去了,一个月内一定将货给你们送来。”

霍繁篓笑着点头,将货单递给他,问道:“怎么样,今天招揽了几个生意?”

“只有你们一家。”周鸿霖垂着头叹气,又抬起头来,“不过已经有开头了,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霍繁篓老神在在的拍拍他肩膀:“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同理,同理!”周鸿霖和各人抱拳,又看着顾若离,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是霍大夫?”

顾若离颔首,周鸿霖就高兴的道:“你真的是霍大夫?”

他的样子,像是捡了个宝似的,压不住的窃喜,顾若离也失笑,点头道:“我是霍大夫。”

周鸿霖顿时满脸喜色,朝顾若离抱拳行礼:“霍大夫放心,你的药我一定准时送到,绝不耽误您一天功夫。”话落,掉头就跑了出去,弄的大家面面相觑。

周鸿霖到门口,正好遇进门的张丙中碰上,他回头奇怪的看了那人一眼,跨进了门里,喊道:“兵马司将人移交给顺天府了,都问清楚了,那些人是大兴的药农,说是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去闹事,具体是谁他们不知道,只是按照信上交代的收钱做事。”

原来是药农,难怪炮制时还是有点手法的,可见指使的人思虑还挺周到。

“我看八成是蔡的那个龟孙子。”张丙中喝了口茶,道,“顺天府让您明天去一趟。”

看戴韦的样子,不像是事先知情的,所以,除了戴二爷和蔡正还真的没有别人了。

“我明早过去。”顾若离放了茶盅,若这件事真的是蔡正做的,那么顺天府查不出来,她就自己查。

“我去后院看看。”霍繁篓跑去后院,顾若离看了眼日历,在想着那些药师要怎么办,白世英看着她问道,“你看,要不然和戴大人商量一下,再补一天?”

“恐怕不行。”顾若离摇头,“这一天都是有费用的,我若提,这钱势必是我自己拿。”这种事就是吃力不讨好,就算不办药师大比,她也决不能自己贴钱进去。

白世英也叹了口气,顾若离第一天上任,就碰到这种事,确实棘手。

“不过,我们可以民间举办。”顾若离心头一动,“大家自发组织,不走医局的官道,这样一来既得了名引起了百姓关注,也不费医局的费用,一举两得。”

医局的药师大比延续了百年,可若办民间的,却是头一次。

方本超点头:“这个主意好,药师来就是为比高低,民间办的一样有这个效果。”又道,“就在咱们医馆前面办。”

众人都点着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顾若离若有所思,正要说话,就听到后院里霍繁篓喊道:“出水了,出水了。”

大家都跑过去看,七八个挖井的工匠在清理着土,和霍繁篓说说笑笑,顾若离走过去,果然就看到丈深的井里已经有水渗了上来,里头的人踩着泥朝上头喊道:“把周边清理一下,砌上石块,明天就能完工。”

霍繁篓站在井口,凝眉道:“不等明天,今晚就把事儿做完。”

“成啊。”那些工匠道,“不过夜里冷,主家可要加点钱才成。”

霍繁篓很大方的应了。

顾若离正想问他怎么这么着急,就看张丙中跑了过来,喊道“师父有人来请你出诊。”

顾若离一怔,看着张丙中,他就解释道:“我说了您不出诊,可他们说是荣王府的,还拿着世子爷的名帖,请您明天上门…”

“荣王府?”顾若离和霍繁篓对视一眼,就连刘大夫和方本超都是一惊,一起问道,“谁病了?”

张丙中也明白其中缘由,面色凝重的道:“说是荣王妃娘娘。”

“我去看看。”顾若离凝眉,跟着张丙中去了前头,一眼就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大喇喇的坐在厅堂里,见顾若离出来,他就道,“你就是霍大夫吗,我们世子爷请你去王府出诊,快收拾一下,速速跟我走。”

这哪是请,分明就是命令。

“抱歉。”顾若离看着小厮,回道,“我们医馆人手不够,从不出诊,若是贵府有人要看病,还请到医馆来。”

小厮脸色一变,蹭的一下站起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顾若离:“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荣王府的。”

“不管哪个府。”顾若离道,“一概不出诊。”

小厮就指着顾若离,冷笑着道:“好,你有能耐,你猖狂。”说着,踹倒了一个长凳,“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世子爷。”

小厮说着,出了门,径直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方本超担忧的道:“会不会因此得罪荣王府了?”

他们麻烦已经够多了,现在不会又添一个吧。

“我们一个小医馆罢了。”顾若离将长凳扶起来,“他要动我们,还不是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只是,就算他要来捏,我们也不能坏了规矩,京中的权贵到处都是,届时只要有人来请,我就不能再拒绝了。”

大府的阴私,她虽没有见识过,可也听顾解庆说过。

各种各样的事情,你难以想象,大夫走动难免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知道的越多就越多麻烦,甚至曾有太医因此被威胁或是丢命的。

还不如一开始就摆高了架子。

省的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

“别担心了。”顾若离笑着道,“该来的总会来,我们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再说。”

众人暗暗叹气,却也知道,在京中遇到这种事实在是避无可避,还不如见招拆招来的轻松。

有荣王府横插了一道,众人没了心思,顾若离看着张丙中道:“阿丙陪我出去一趟吧。”霍繁篓没空,她只能找张丙中。

“好啊,师父要去哪里。”张丙中说着积极了跑了过来,顾若离笑道,“去蔡府,蔡大夫今天没有来,也不知是不是病了,我应该去看望一番才是。”

张丙中咦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点头道:“对,去看看。”

师徒两人和大家打了招呼,和白世英一起出了门,在街上分开,白世英回去他们则去了蔡氏医馆。

“我们东家不在。”柜台上的伙计一听顾若离报了家门,立刻就板着脸,眼角扫着她,“你要找,就去府里找吧!”

就是她让蔡氏医馆成了笑柄,他们见到她没有上手招呼就算客气了。

顾若离只当没有看见里头人的态度,笑着颔首和张丙中两人出来。

“还去蔡府吗?”张丙中看着顾若离,她点头道,“戴大人说了,他来辅助我的,如今医局出了事,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

免得到时候他说他不知道。

“我猜闹事的人就是他找的。”张丙中讥讽的道,“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卑鄙小人。”

蔡正并不难缠,这样的人情绪写在面上,最难周旋的是戴韦。

“我们找蔡大夫。”张丙中敲了蔡府的侧门,自报家门,“这是我师傅,霍大夫。”

守门的婆子一听是顾若离,脸色顿时一变,不冷不热的道:“稍等。”话落,关了门。

顾若离和张丙中对视一眼,两人失笑。

一会儿门打开,婆子觑着顾若离道:“请吧。”话落,请他们进了府中,蔡府不大,前后两进的样子,伺候的人也不多,倒是很清幽,顾若离去了外院的书房,蔡正迎在书房门口,有气无力的道,“不知霍大夫光临,有失远迎。”

“蔡大夫身体不适,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假的,没有必要客套太多,蔡正扫了眼顾若离,猜着他今天来的目的,引着师徒两人进去,让人倒茶,便坐着不说话。

“今天医局有人去闹事。”顾若离也不拐弯抹角,“不知蔡大夫可知道了。”

蔡正目光一闪,回道:“已经听说了。实在是抱歉,今天身体不适,没有帮上霍大夫的忙。”

“无妨。”顾若离打量着他,“闹事的人已经送去衙门了,等顺天府盘问出来,也就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蔡正听着眉头一拧,看着顾若离冷笑道:“霍大夫,你不会以为是蔡某人指使他们闹事,所以上门来兴师问罪?”

他的反应,果然很大,顾若离淡淡一笑,道:“蔡大夫误会了,药师大比今天没有圆满,我来,是想找你商量一下,后面该如何做。”

量你也不敢兴师问罪,蔡正心头冷笑,面上道:“这事霍司医决定就好了,蔡某实在不能给您建议。”你不是司医吗,找我商量做什么,难不成想让我背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