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父面前,他还不如贵妾所生的盛乐钰。

郝哥儿并不恨盛乐钰,哪怕盛乐钰活着的时候得到那么多宠爱。他也不嫉妒盛乐钰的宠爱。这些是大人们给孩子的,盛乐钰也跟自己一样无辜。倘若他迁怒盛乐钰,那么他和自己憎恨的祖父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主要原因,盛乐郝总觉得他是被盛昌侯迁怒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变成自己憎恨的人一样。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令他不嫉妒不憎恨钰哥儿:盛昌侯最是看重规矩,就算盛乐钰将来再出色,他永远没有机会继承祖业。因为他只是个庶子。

这一点,盛乐郝很放心。

跟一个没有利益冲突的弟弟去争,盛乐郝会看不起自己。他的父亲满腹才华,韬光养晦到三十岁。他最佩服的就是父亲的那份谋略与忍耐,对世间万物心怀感激,懂得取舍。他很想像父亲一样,而不是像祖父一样。

将来他通过科考换取的不是高官厚禄,而是一份可以像父亲一样忍耐的资本。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倘若薛氏进门生下的是一个女儿,盛乐郝会觉得更好。

也许他所面临的压力要小很多。

不管祖父愿意不愿意,他都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嫡子。可诚哥儿出世了,父亲的儿子有两个,这让盛乐郝对前途颇感危机。

心思盘旋着,盛乐郝已经起身告辞,他要出门,就和薛氏擦肩而过。

薛氏笑着和他打招呼:“郝哥儿在爹爹这里?”

盛乐郝道是:“孩儿睡得晚了些,听说爹爹才回来,过来给爹爹请安。”

东瑗没有多问,笑着让他过去。

盛乐郝却停住了脚步,问道:“母亲,好久没见到诚哥儿了,他最近还好么?”

自从诚哥儿被盛昌侯霸占,盛乐郝几乎没怎么见过诚哥儿。听到他问起,东瑗笑道:“他又长胖了些,如今会说几个字了。明日郝哥儿去看看他吧。”

盛乐郝道:“明日母亲和爹爹、祖父祖母都要去替太后娘娘哭孝,诚哥儿是乔妈妈带着吧?孩儿没事。去陪诚哥儿玩成吗?”

虽然东瑗他们明日一整日不在家,可罗妈妈和橘红明日一早就要回来了,东瑗倒是不担心诚哥儿。

可盛乐郝的好意,她又不忍心拂了。

她若是拒绝了郝哥儿。只怕郝哥儿以为自己戒备他,害怕他害诚哥儿。这样,不仅仅伤害了孩子的自尊心。也毁了他和继母之间难得维持的信任。

东瑗说好:“明日我叫人把诚哥儿接回桢园,郝哥儿念书累了,就去陪诚哥儿玩。”

盛乐郝这才心满意足走了。

盛修颐一直站在旁边,含笑看着东瑗和盛乐郝说话。

他喜欢东瑗和孩子们的相处方式:他们都很顺其自然,没有任何一方刻意去巴结。

他不喜欢那样。他既想孩子们和东瑗相处愉悦,又不想他们任何一方去委曲求全。

盛乐郝出去之后,东瑗的脸就落了下来。

“天和。我不喜欢你如此行事…”片刻,东瑗道。

盛修颐苦笑。看来她是要说也莲和忽兰两位公主的事。

不是盛修颐不想告诉东瑗,他只是想把问题用最保密的方式解决。毕竟和他国公主有过接触,将来会成为他政治路途上的一条荆棘。

倘若陛下信任他,什么事也没有。

等到陛下不信任的时候。这可能就是政敌栽赃他通敌叛国的最可怕证据。盛修颐凡事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陛下的不信任,就会有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出来。

他想了想,对东瑗道:“既然你出来了,还是回院子再说吧。”

说罢,他就要起身。

东瑗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盛修颐微愣。他还记得当初秦奕有事,叫他去帮忙,东瑗也是这样拉住他,令他心头酥软。

他看着她。只见她眼波里没有怀疑的气愤,而是闪烁着璀璨泪珠。盛修颐转身,她就顺势扑在他怀里,像个孩子般哽咽道:“陛下的事…四皇子的事,我都知道…天和,你承受了太多….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应该和你一起承担。却傻傻的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能替你做…..如今,你又这样…”

盛修颐只觉得胸膛被什么击中,汩汩流淌着暖热的感动。

他伸手搂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没事。”

东瑗却哭起来。

她心里对往事不是没有过假设。

试想,如果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对她说那时盛修颐的孩子,而且那个女人曾经还和盛修颐有过解释不清的纠缠,东瑗会怎么想?特别是在那个没法验证父子关系的年代。

她肯定会怀疑,甚至会向盛修颐求证。

男人对这种事,更加难以忍耐。

可是盛修颐全部一个人承受下来,他还真的弄了个皇子来堵住元昌帝的嘴。东瑗知道,事情处理起来,定是各方的压力和算计。

那时她在月子里,盛修颐连个怀疑的冷脸都没有给过她…

而她不过是听了旁人几句闲话,居然就怀疑盛修颐真的有个外室。

东瑗为自己感到羞愧。

在这场婚姻里,她付出的远远不及盛修颐付出的多。

想着,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再也难以停下来。

东瑗趴在盛修颐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般。

盛修颐却笑起来,轻轻搂着她,直说没事,心却是甜的。

东瑗虽然有时候什么都不问,大是大非面前却分得很轻,这让盛修颐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

“还哭?”他在东瑗耳边柔声道,“不回内院了吗?再不回去,明日定有闲话的…”

东瑗这才微微止了哭,从他怀里离开。

“果然,只怕闲话!”盛修颐大笑着,猛地将她抱了下来,一条腿抬起,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拂在地上,顺势将东瑗压在书案上。

东瑗都来不及惊呼,唇就被他封住了。

第242节落红(1)

从后世而来,东瑗并非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很多规矩在她面前都很陌生,她就像是个乡下土包子进城一样。

东瑗丝毫不敢小瞧古人,反而,她更加用心去融入这个社会。

她比这个时代的女人还要看重规矩。因为她不是从小熏陶的,她的思想里还有另外一套社会体系在和她作斗争,她只得时时小心。

所以盛修颐时常说她“怕闲话”。

她的确是怕闲话!

好像一个外来者,哪怕学会了再多,总担心还有什么隐性规则自己没用学到的,到时候叫旁人轻瞧。

倒不是真的没有学到,而是一种心理暗示。

她不喜欢别人看她的笑话。

东瑗想着,就被盛修颐压在案几上。冰凉的书案虽然已经空无一物,却又硬又冷,膈着东瑗的后背。她的大腿甚至被抵在桌脚处,生生的疼。

盛修颐却根本不顾,俯身压着她,吻着她的唇,手已经朝她的衣襟探去。

书房里点了炉火,丝丝暖意涌动,斗室温暖如春。虽然衣衫已经被盛修颐解去数件,东瑗却没什么有多冷,反而心头发烫,小腹处升起一股股热流,在她的四肢百骸里流窜。

她不自觉发出低低的呻|吟。

这轻微的呻|吟让盛修颐更加热血沸腾。

往常的时候,他定要很长时常对她小心翼翼的抚摸与亲吻,东瑗才会有这种喜人的娇艳出现。而现在,刚刚开始。她就动情了,令盛修颐惊喜不已。

他轻轻啃噬着她的雪颈,带着粗粝的双手揉捏着她胸前的娇嫩。

又是一声呻吟脱口而出,东瑗脸上渐渐涌出了秾丽的红潮。她的手也往盛修颐身上摸去。揽住了他的腰,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这样的触碰,令她全身酥麻。身子早已软了。

盛修颐的唇上移,吻住了她的唇。似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令东瑗感觉痒,又得不到缓解。她似乎发怒起来,手就箍上了盛修颐的脖子,加重了这个吻。她是在给盛修颐暗示,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盛修颐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他深深吻着东瑗。舌尖挑逗着她的味蕾,享受着她香泽里的温热气息,不停纠缠着她。

东瑗的呼吸就变成了喘息般。

她秀眉微蹙,有了几分难以压抑的烧灼。

“天和…”她低低呼着盛修颐,微扬起身子。把自己胸前丰腴上的艳果往他口中送。

盛修颐唇角不禁带着得意的笑,一把将她胸前的艳果含住,用力吮吸着。

有轻微的疼痛从乳尖传来,东瑗却呼出了一口气。这样轻微的疼痛,只会让她的感觉变成更加激烈。

她突然就痛恨起盛修颐来。

这样磨磨蹭蹭的,分明就是在捉弄她。

他应该了解她此刻的感受啊。她喜欢的不再是这等温柔的抚摸与亲吻,她需要…

可他偏偏不继续下去。在东瑗两次的暗示下,他仍是这样不肯继续一步,让东瑗又气又急。

“怎么了?”见东瑗忸怩着身子。他居然问道。。

东瑗气的想甩手走人了。

盛修颐这才哈哈大笑,退了自己的中衣。

他的坚硬早已炙热如火,坚毅如铁,只等冲锋陷阵。哪怕东瑗不求他,他也忍耐不下去了。

那灼烫的坚挺进入东瑗的身体时,一阵阵酥麻就从下体传来。在她年轻身子里激荡着。

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盛修颐抱紧了东瑗的粉臀,将沾了她香液的坚挺在她幽径里打转着,引来东瑗身子阵阵颤栗。

他们好似从来没有这样过,盛修颐也惊觉自己从前对东瑗太过于小心。这样把戏,他觉得东瑗可能不喜欢。

但是他忘了,东瑗日渐成熟,这样把戏对于她而言,也是欢愉。她身子泛起红潮,让盛修颐备有感触:他的娇妻,已经变得如此敏感,似一枚青涩的果子,已经养成了熟透的水蜜桃。

美味,多汁,令人欲罢不能。

他就将她的双腿抬起,又下压下去,在她面前呈现了一个艰难的弧度,把她修长双腿叠在她的胸前。东瑗眉头轻蹙了下,却没有抗议,忍着不适。

对盛修颐,她心里是有愧疚了。所以虽然不舒服,东瑗却没有发出不满。

这样,让盛修颐攻城略地更加便宜起来。

随着他的攻势,东瑗感觉有些疼。

她虽然很有感觉,可那种缓慢的疼却一直伴着她。

而后,盛修颐是把东瑗抱回内院的。她整个人累得根本走不动,依偎在盛修颐怀里居然睡着了。

到了内院她才醒,丫鬟们忙去准备好水。

东瑗洗澡的时候,发现下体有些许暗红涌出来。

她吓了一跳,便记起刚才欢愉时的疼来,心口不由一紧。可想着房事又少许落红也算正常,东瑗便没有多想。

次日早起的时候,发现内衣里还是有些落红,她就有了几分担心。

不过今日要去宫里哭孝,她也不敢说什么。和盛修颐吃了早饭,两人就去盛夫人的元阳阁。

路上,东瑗问盛修颐:“…今日抽空去趟南门胡同,总觉得那个给陈祥报信的人有鬼。”

盛修颐点头:“我心中有数。”

昨夜他把也莲和忽兰两位公主的事告诉东瑗,东瑗没有怀疑,让盛修颐有种被信任被尊重的感动。他就趁机也说了更多:也莲公主曾经救过他的命,还让她哥哥派了三千骑兵给盛修颐,盛修颐的西北之行才会如此顺利。

也莲公主和忽兰公主爱慕他,他也知道,并不隐瞒告诉东瑗。

他之所以救不避嫌。主要是他欠了也莲公主的救命之恩,让他不能不报。

东瑗想说那个也莲公主可能有问题,可又想:盛修颐在元昌帝诬陷诚哥儿是皇子时都能那么镇定,报信人那点小把戏自己都能看出来。盛修颐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告诉自己打,大约又是怕自己跟着担心。

所以话到嘴边,东瑗又咽了下去。

盛修颐跟盛昌侯一样的大男子主义。喜欢替女人挡住一切的风雨,一时间估计改不过来。既然他不想东瑗跟着担心,东瑗就当自己不知道。

其实盛夫人也不是个愚笨的人,她能做到无欲无求,装傻充愣,不是在回应盛昌侯的维护吗?

盛夫人能如此,东瑗也想如此。

到了元阳阁。盛昌侯和盛夫人已经穿戴整齐,三爷盛修沐也在。几个人见了礼,盛昌侯说时辰不早了,便去了宫门口。

比起前年给先皇后娘娘哭丧,今日的天气算是很好的。

虽然冷。日头照在身上,仍有片刻的暖意。东瑗却觉得身子很重。

她感觉下体有些疼。

想着可能是昨晚太过于激烈的缘故,她就强忍着。

哭丧的时候,看到了薛家的众人。大夫人和世子夫人蔡氏扶着老夫人,其他人则跟在她们身后。

东瑗抽空上前给老夫人和大夫人等人请安。

哭丧结束后,老夫人等人被旁人围住了,东瑗想道别却挤不上前。而后皇后娘娘又宣了懿旨让薛家众人进宫,东瑗就没有跟老夫人告辞。

坐在回盛府的马车上,她总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盛夫人却在跟她低语:“…自从太后娘娘回来。气色很好。听说太后娘娘出去静养这些日子,病早就好了。雍宁伯夫人每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都做了太后娘娘最喜欢的腊梅酥饼…太后娘娘身子一日日不好,雍宁伯府的厨房就叫大理寺的人封了…”

东瑗回神,大惊。

难道怀疑雍宁伯夫人给太后娘娘下毒?

“这…娘,您听谁说的?”东瑗一直跟着盛夫人。只是中间盛夫人跟着观文殿大学士府上的柴夫人说了会话。

果然,盛夫人声音更低:“柴夫人告诉我的…”

这个柴夫人,嘴巴倒是挺长的啊,这种话也敢说。

“只有咱们不知道,很多人家都听说了。太子妃哭得跟泪人似的….”盛夫人看出了东瑗的心思,知道她在心里骂柴夫人嘴巴长,就提醒她:不是旁人嘴巴长,只是外面的是是非非,叫家里的男人们挡住了,她们娘俩不知道而已。

东瑗就更加惊愕。

火石电光间,她猛然想起当初皇后娘娘非要薛氏女做太子妃的时候,老夫人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薛家不能去办。

那会是什么事?

就是谋杀太后之事么?

这件事,应该就是元昌帝等人首肯的吧?

可怎么又泄露了?

东瑗终于明白:她的祖父,是黄雀在后啊!当初祖母就说过,她和祖父也想瑞姐儿做太子妃,只是还有事没有解决,时机未到。

雍宁伯府被太子妃的位置砸昏了,才肯接受元昌帝的意思,去谋害太后。

只怕,他们府上和太子妃都不保了。

最后,大家争来争去的太子妃之位,只怕还要落在薛家。

历经三朝的祖父啊,他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盛夫人却没有东瑗想的那么多。她只是意外,雍宁伯府为什么会谋害太后。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为何谋害了太后,事情还会泄露出来?

敢谋害太后,就是受了陛下的首肯。

既然陛下同意,怎么可能还会被查出来?这中间的弯弯曲曲,只怕陛下也做不到主了。

东瑗没有觉得祖父卑鄙,也不觉得雍宁伯府可怜。

政治从来就是肮脏至极的。

第243节落红(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