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不用了,你知道我,一直不是那么上进。”
“男人有男人的责任,到年纪就明白了。”程清和最讨厌赵从周那付论调,他知道他以什么为生,在城郊的一家洗车店,生意淡得可以拍苍蝇;还有玩桌球,据说赵从周中学时曾有玩遍南城无敌手的名号,现在可以靠玩这个赚钱,估计水平更高了。只是可怜赵刚半生要强,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唯一可以一提的,也就这个长相,程清和暗暗摇头,父亲和叔叔有意把平和嫁给赵从周,其实何必委屈她。
朽木不可雕,他懒得和赵从周多说,上车绝尘而去。
程清和车子刚进公司,便感觉到气氛不同。他把车停在高管停车位,大门保安已经跟上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程总,董事长来了。”
程忠国现在很少来,但每次来,公司总是有点跟平时不同,程清和步入办公楼,隐隐约约感受到这种不同-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人事主管看见他的踪影,迅速追上,“程总,董事长和所有管理层在开会。”
程清和嗯了声,回身往大会议室走,却被人事主管拦住,后者摆出满脸为难的样子,“董事长说了,迟到的人不准进会议室,您也不例外。”
程清和不怒反笑,继续往自己办公室,“帮我请徐陶徐总出会议室,说我有事和她开会。”人事主管愣了下,“董事长也说了,所有人不准擅自离开会议室,否则以旷工论。”
好,好,……
“程总,还有其他事吗?”
程清和停下脚步,“你选择自动离职还是由公司炒掉?炒掉虽然没自动离职好听,但有补偿。”人事主管一愣,“员工手册规定,累积两次警告才能炒,我现在一次都没有,公司不能炒掉我。”程清和盯着他的脸看了数秒,突然觉得毫无意义,挥挥手,像赶走苍蝇一样。
董事长来了,尽管所有中层高管都不在自己座位,他们管理的部门员工却很老实,程清和走过他们也没抬头。没了串岗的,倒水的,走廊比平时空旷,程清和听到自己的脚步缓缓响起落下,跟着他的只有它了。
这场会开了很久,程清和从车间回来,见到会议室的门仍是紧闭,他们还在里面商议讨论。他走得有些出汗,卷起袖子又放下,臂上的伤痕未褪,但毕竟用过药,比昨天好得多。调低室温,程清和打开桌上的待阅文件,审批签字,倒是找回了心静。
午饭时会议还是没结束,程清和自顾自吃饭,自顾自回办公室。他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已经关机,难怪上午特别安静。充上电,各种消息争先恐后跳进来,他看见徐陶的名字一晃而过,想点开,却已有新涌上来的。好不容易停下,他翻过两页才找到那条短信,是昨晚发的:“程总,关于股权回购的方案已发至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咦,他让她做的是工资调整,不是股权回购。不过相较而言,程清和确实更关注后者。他打开邮箱,找到那封邮件:
“致:我亲爱的总裁大人
感谢三天来您的盛情款待,为此我特意提供股权回购方案以回报,在此仅作简述,具体细则详见附件一、附件二。
1、回购分三期完成,原则上每5年一期。股权价值与长原化工的股票价格挂钩;第一期价格打八折,第二期价格打九折,第三期价格不打折。
2、受益人将自签署相关文件之日起不再享受及自动放弃其他任何常规的信托收益归属、分派及/或支付的权利;
3、公司股份回购所需的资金均来源于公司的自有资金,为公司于上市公司取得的年度分红。
以上。
徐陶”
原来,昨晚她在做这个。程清和想起她桌上摊着的笔记本电脑,她在键盘上十指飞舞,偶尔停下对瓶喝上几口。问她忙什么,她挤眉弄眼说在作怪,还把他轰去睡觉,“别看,小黄文,偷看长针眼。不过,你懂么?”
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子,会不懂?姑娘,有你这么小看人的吗?
差不多到下午两点会议才结束,开完会程忠国直接回家,程清和从车间回来时才知道。
程平和等在他办公室,面色苍白而疲倦。
“怎么了?”程清和给她厚厚一叠纸,是回购方案的打印件,“昨天下午我和你讨论过回购的事,这是徐陶昨晚做的方案,你看看,看完给我意见。”
程平和一动没动。
“是我迟到错过开会吗?没事,我错了也该罚。”程清和以为她在担心他的心情。说实话,确实有点生气,但大半天下来,老是生气也没无意思。
程平和在他身后轻声说,“今天大伯一到公司,就把徐陶赶走了。”
程清和一愣,过了会才说,“她是我私人聘请,跟长原无关,明天我在外面租间写字楼,供贸易公司办公用,你也帮我留意。”
程平和的声音黯淡无力,却清清楚楚,“大伯赶她走的时候,只有我在场。大伯打电话给赵总,叫他收回那套房子,不准外租,房子是供员工用的。要是用在别的用途,公司有权收回。大伯还对徐陶说,长原不欢迎她。”
“她怎么说?”
“她说她由你私人聘请的,董事长无权干涉,不过看在他是你父亲的份上,她愿意离开。她还说,让你保重,凡事想开,皱纹多了会影响美貌。”
“她做错了什么?”程清和想到员工手册的规定,“累积两次警告?”
然而程平和干巴巴地答,“大伯说,他讨厌她,不需要理由,这里他说了算。”
“还有呢?”
“董事长说,以后实验室所需资金人员统统可以从总部支取和调遣,费用在无形资产中列支,算科研投入。”
程清和低声笑起来,“所以,这是交易?平和,我怎么觉得还挺值的。我们还需要什么?还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易?”他越笑越响,窗外枝上的鸟儿听到,扑楞楞振翅飞起,初蝉用尽力气,挣出一声长鸣-知了。
程平和微觉害怕,“大哥,你没事吧?”
程清和摇头,“我挺高兴,以后你用不着为付款两头受气,我也可以甩开手脚只管做。”
“你-要不要打她的手机?至少说两句?”
程清和仍是摇头,“平和,就算我在场,也会选择现在这样,我的人生早已定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如云的地雷,么么哒!
☆、第十章
长原化工的股价在三到四元间波动,目前市值130亿港元,第一大股东长原投资持股比例在31%,按三期的计划回购员工股,第一期起码得有十亿资金,而账面的年度分红是1个亿。
一个打十个。
程清和怎么做?许多种可能,但都会激起千重波澜,长原无宁日。徐陶在想,自己给程清和的方案,是帮了他,还是把他推上风浪?可注定要发生的,终将发生。人的心真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东西,人工智能可以算到全局输赢的概率,却无法准确译出一句话背后的潜台词。勉强可以和人心并列的也就只有因果了,何为因、何为果,循环往复,环环相套。
为了解除思索迷之命题的压力,徐陶越跑越快。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完一公里多的长街,到红绿灯时她终于双腿一软,扶着膝盖大喘气。
要吐了!要吐了……她盯着路面,努力压制,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正在走来的赵从周。
他递给她水。
她接过去,拧了两下没开。他夺过去,示威般一把拧开,水流出来,滴滴嗒嗒淌了一手。
徐陶一边喝水,一边摊开手。见赵从周假模假样装“不懂你什么意思”,她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搓了搓,做了个点钱的动作。既然她都搬出来了,这个月不算,其他五个月的租金赶紧退给她。
“下个月还。”赵从周眼看避不过,连忙说了个期限。那笔房租刚到卡里,还没捂出小钱,就被拿来还了欠账,他是真的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今天请你吃饭当利息。”
作为长原投资的显名股东,赵刚名面上几千万身家,赵从周却是这么个德行,徐陶把喝空的水瓶往他手里一塞,“打算请我吃什么,不会是烧烤吧?”看着赵从周尴尬的脸色,她乐了,还真是烧烤,好诚意的“利息”。
赵从周百思不得其解,“程老头也更年期?”按理,徐陶是管委会主任推荐的人选,学历高又能干,她屈就到长原上班,正常来说公司应该捧着她才是。刷的裁掉她,程老头和儿子闹的意气也太大了。他摸了摸后脑勺,自己家老头最多嘴碎了点,绝对没这么“刚烈”。
徐陶停下脚步,“这里改成小吃一条街了?”
暮□□临,没有城管的干涉,烧烤摊的桌椅摆出来占住了人行道。烧烤摊旁边的龙虾馆、串串店不甘示弱,也把各自的招牌横在路上。猛的看上去,很有误入酒池肉林的风范,足以让人忽略店面的陈旧。
“是啊,以前厂里的员工有很多住在这,等长原小区造好,大家分到房子都搬走了,老房子租给做小生意的。后来有家卖麻辣烫的生意旺,带动周围都做起饮食买卖。”赵从周打量破旧的店面,“现在不行了,从前这里还是不错的。我记得有户人家很讲究,阳台上一年四季都有花,还用大缸种了棵一人高的白兰花。”
“你小时候经常来?”
“也不算经常。城里孩子和乡下的是两帮,我爸泥腿子一个,靠书包翻身,平时讲得来的还是农村出来的。”赵从周拉开塑料凳子让徐陶坐,自己跑去点了一堆烤串,拎着桶可乐回来。
倒满两杯可乐,赵从周端起杯子,“敬你。”
徐陶跟他碰了碰杯,意思意思喝了口,“怎么觉得你打算赖账,一付特别高兴我要走的模样。”
“不高兴又能怎样,会为我留下吗?”赵从周摇摇头,“不可能。”
“我没打算走啊。”徐陶的指尖在杯壁划圈,突然露齿一笑,“至少得等你还钱,不过谢谢你帮我找的新地方。”赵从周嘀咕道,“为什么笑得这么碜人……我也就能帮这点忙,没好好工作没钱,在家里没地位说不上话。”
“赵从周,那你就好好工作好好挣钱。”
赵从周毫不犹豫,“如果你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从周,好好工作,我就听你的。”
徐陶无语。
“就当日行一善,你也没损失,还为社会挽救了一个有为青年,说不定我爸妈送块锦旗给你:妙手回春。”趁徐陶在笑,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试试?”
她的指尖刚碰过冰可乐的水汽,有一点潮有一点冷。他用双手把她的指尖包在掌心,“看着我,对我说。”
赵从周笑起来嘴角朝左歪,看上去略带坏相,但严肃起来还真是浓眉大眼。被他一眨不眨地盯得难受,徐陶想缩回手,却被他合得更紧,“就只说好好工作也不行?”
徐陶垂下眼帘,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的喉结。那里轻微一动,她看向桌面,但那里也不安全,他的手骨节匀称,手背青筋分明。
“陶陶……”
她忍无可忍抬起头,却发现他满脸恳切,咬着下唇一付想说又不敢说的少年样。
然而洪钟之声由上而降,“老板,你点的烤翅好了。”
赵从周深刻领教金钱的重要,始自此顿饭-钱不是万能的,但万万不能没有钱。请吃烧烤也可以,毕竟诚意无价,但结账时才发现涨价了,他在那里摸口袋凑钱的功夫,徐陶已经付掉。
十块钱难倒大男人。
作为“常立志”,赵从周下定决心从明天起奋发向上,争取下顿请个小康版的饭。回家路上,在去长原上班、还是在所里从跑腿做起之间,他想了很多,包括对自己发誓,这一次是认真的,要好好做事。
然而世界太残酷。当他回到家想找老头谈话,才发现有人捷足先登。
赵刚有客,程清和来了。
“他来干吗?”赵从周团团转,不管肚里憋的是话还是别的,都不好受。
“跟你爸道歉。”赵从周妈在追剧,随口道,“董事长下午来过,他也得摆出姿态,总不能和董事长唱对台戏,他有的还不都是董事长给的。”
“哟-”赵从周摇头啧啧有声,“又不能带了去,除了给自己儿子还能给谁?”
赵从周妈捧着平板换个地方看,免得儿子在耳边嗡嗡作响,“吃光用光捐光!免得被讨债鬼惦记。”
赵从周蹲到她面前,“程老头多久没来我家了,今天贵足踏贱地,老头特感动吧?”
赵从周妈伸指一戳他额头,“对长辈尊重些,不要老头长老头短。”话虽这么讲,她还是压低声音跟儿子透风,“你爸就是别人给三分颜色要开染坊的料,别人都变了,只有他还当厂里离不开他,苦口婆心两头劝。厂里员工认定他是董事长的人,董事长么,又嫌他总帮工人说话,没站在公司的立场上。”
赵从周嘿嘿一笑,“你不就喜欢他这个样?”
“没大没小。”赵从周妈弹了下他脑门,“乐陶陶难过不?”
“徐陶,不是乐陶陶。”赵从周纠正道,“开总裁叉子车的人不在乎挣那几个工资,最多被程老头闹得有点没面子,她哪会跟我说心事。”
赵从周妈不知道总裁是哪款,但众所周知玛莎拉蒂贵,不由被勾起好奇心,“那她干吗来我们这?”
“你去问她。”
在被母亲大人的巴掌拍到前,赵从周一个箭步蹿开。他光顾逃,没留神和从房里出来的程清和碰个正着。两两相撞,都人高马大的,火星碰地球般声势浩大,差点吓着赵刚。他立马对儿子劈头盖脸一顿数落,要不是程清和在场,恐怕又得从赵从周高中逃课打桌球骂起。
赵从周被抓差,灰溜溜地去送程清和,而程清和坚拒无效,只能享受这种隆重待遇。
两人相对无言,再看生厌。
等走到车边,赵从周忍了很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徐陶的事,就这么算了?”程清和低头自顾自去拉车门。赵从周按住他肩膀,“怎么,没听见?”
程清和拍开他的手,拉开车门往里坐。
赵从周一把拉住程清和衣领,把他拽出来,“说辞就辞,说赶就赶,有钱了不起?我告诉你,程清和,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那套行不通了!”话音刚落,赵从周肚子上挨了一拳,疼得他松开手,这下反而是程清和揪住他的汗衫领口,“赵从周,你以为你是谁!”
借着路灯一点光,赵从周仍然看到程清和眼里的鄙夷。头里轰的一热,他左手握住程清和的手腕,右手一个勾拳揍了上去。
谁怕谁啊。
此场混战持续约半小时。
因为怕惊动他人,他俩默不做声,于夜色中展开一场65公斤级别贴身搏击。程清和初生牛犊不怕虎,凭勇气试图乱拳打死老师傅,刚开场赵从周就又挨着两下。然而赵从周浑身肌肉,年轻力壮灵活性好,体力更久经考验。程清和无奈之下,使出“缠”功,熊抱赵从周,以避免身体受到更多攻击。
“咦,周周?小老板?”
一声晴天霹雳,两人同时一震,以闪电速度勾肩搭背,并排而站。赵从周替程清和整理衬衫,程清和帮赵从周扯平汗衫,异口同声,“什么事?”
赵从周妈嘀咕道,“我下楼扔垃圾,老远看着像你们,走近一看真的是你们。”
赵从周拍了拍程清和的胸,啪的作响,“小老板听说我经常去健身房练练,他挺有兴趣,我陪他玩两下。”程清和用力,压着赵从周的脖子,把他的头扳向自己,“对,我们在玩。”
斜眼瞪,回瞪。
“他找你干吗?”第二天找着机会,赵从周问自家老爹。
赵刚不耐烦地答,“还能有什么,聊厂里的事。”
“他跟你聊?”赵从周深信,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可自行代入:胡歌、宋仲基、王大路、宁泽涛、陈楚河、霍建华、张艺兴、吴亦凡、杨洋、黄轩、鹿晗、...wuli清和表示不服,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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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米豆腐的地雷,么么哒!
谢谢flora的地雷,么么哒!
☆、第十一章
刚销假回来上班,程平和悄悄松口气。赵刚看着古板,却是高管中最好说话的,堪称财务部的保护伞,足以挡掉外头的风风雨雨,让财务部自成小天地。可以做到这点,除了赵刚的个人能力外,跟他和程忠国几十年的交情也分不开。当年程忠国一声召唤,赵刚辞掉事业单位的工作,跟到长原受苦受累。程忠国遭遇最大风险时,曾把独生子托付给赵刚,而赵刚慨然接受安排,绝无推诿。
因此,程平和特别不想自家堂哥和赵刚闹翻。她那时年纪小,但已有记忆,家里乱惶惶的,赵刚四处奔走,还不忘宽慰程家老老小小。她记得,别人自然也记得,要是程清和忘本,只怕会被人戳穿脊梁骨。
有赵刚在,程平和也可以大胆在例会上开小差。昨天董事长突然来公司,徐陶的离职造成风言风语不断。不少人跟她打听,是否董事长瞧不上徐陶做媳妇,趁他俩感情未深时出手铲除。程平和真服了这些围观群众,能拿短短三天的相处虚构出一长篇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故事。甚至有人咬定程清和通过马主任找到徐陶不过是幌子,实质两人相识早在大学时候。要不是程清和凶名显著,恐怕连孩子抱腿叫爹的情节都能编出来。
这个早上,徐陶在做什么?
对她,程平和十万分内疚。大伯因为她跟程清和的夜宿在外而责怪徐陶,这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然而程平和的妈再三告诫,程忠国找到借口发作,是他们父子间的事,无论跟他们再亲,毕竟隔了一层,少管为上。程平和懂,只为没做成显名股东,父母嘴上不说心里却不满已久。然而当年出钱出力的是那批元老,父母又有什么资格强求。
散会后程平和走在最后,前面的人三三两两,聊什么的都有,甚至有含沙射影嘲笑程清和的,笑他年纪轻轻不会做事,只知道折腾公司上下,“他懂个屁,还不是有个好爸爸。”应和的人不少,还有人怪声怪气地笑。
程平和犹豫了一下,放慢脚步,看着他们嘻嘻哈哈走远。如果他们看到那份回购员工股的方案,会怎么样?她摇摇头,把这念头甩走。
下属的嘲讽程清和也听到了,但并没放在心上。他发短信给徐陶,请她吃晚饭做赔礼。
“能吃饱吗?”她回。
“地方你定。”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哪都行。”
“那……不客气了。”
她还真不客气。看到环境,程清和最先反应是这里最低消费多少。落英缤纷,潺潺流水,湖石后的小楼,这些哪会白送,全都算在餐费里。
“按说好的工资,三天你该付我四千,咱们公司每个月的工作日是24天。我这人生性大方,不计较五险一金,年底双薪、绩效奖金之类的福利。”徐陶笑眯眯地说,“就拿这顿饭抵了,你身上带的钱够不?”
程清和被小石道绊了下,一个趔趄。跟她谈报酬,她说不急,等干满一个月再定,免得定高定低彼此不满意,根本没说具体数字,没想到这会说得跟定过似的。
“要是没带钱我们就撤,”徐陶满脸惆怅,“昨晚赵从周说请我吃饭,吃完发现他没钱,我付的账。今天要还是这样,我亏大了。”
程清和站稳后从牙缝挤出三个字,“我有卡。”拿他跟赵从周那种无业游民类比……
徐陶不贪心,也就随便点了两个当家菜,空运来的海胆刺身,半尺长的富贵虾椒盐做,蒸了条青斑,一碟蔬菜,再加个和牛炒饭,每人一盅老火例汤。
“你倒是会吃。”看着上面的标价,程清和心道,而且也挺会算,合起来差不多就是她刚才说的金额。
徐陶谦虚得很浮夸,“哪里、哪里。怎么样,方案你还满意不?”不等程清和回答,她抢着说,“我的第三个优点是特别能替雇主考虑,想雇主未想,做雇主想做,可惜我们有缘无份,否则等接触久了,你就能深深体会。”
程清和拿起杯子喝了口茶,一付“你说,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