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离她太近, 几乎可以说是额头相抵,湿热的呼吸相互纠缠在一起, 却没有什么暧昧的气氛。那人寒星一样深邃又寒冷的眸子紧紧地盯住她,一只手撑在宽大的写字台上,另一只手将那只旧钢笔举到眼前, 冷冷地问道:“你想把它拿走?”
南望被他逼得太紧太近,可充斥在两人之间的并不是情侣之间的亲昵, 因而不断地往后躲,无处可退之后只好双手撑在写字台上偏过了头。此时此刻的程修谨再没有了往日里的温柔缱绻, 像一只大型哺乳类猫科动物,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大型哺乳类猫科动物特有的危险气息。
“程、程修谨, 你干嘛这…”话没说完, 已经紧绷到了临界点的南望忽然之间天旋地转,被他猛地按倒在了写字台上。
南望的脑袋“邦”地一下撞到后边,却一点都不疼, 后知后觉地发现程修谨是用一直手垫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但此时心里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激——她现在的情景实在太过窘迫,而南望完全不知道本来好好的认亲气氛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味。
“南望, 我再问你一遍, 你想要把钢笔拿走?”
她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把钢笔拿走了, 那分明是程小弟胡说的而已。还是程修谨没认出来她, 可她那天又没有喝酒…
“你别这样,你离我远点。”她不拒绝和程修谨的亲密,可现在这种程修谨处于绝对优势的状态让他变得有些令人害怕, 南望伸手去推那人的胸口,触手皆是结实的肌肉,心中在那一瞬间判断出如果硬碰硬自己今天可能是凶多吉少,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应对的策略,那人已经比她更快地单手擒住了她作乱的双手摁在头顶,动弹不得。
南望大口喘着气,觉得周围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几个动作下来她已经是砧板上的肉,除了任人宰割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男人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就是那种夹杂着一丝苦味的自嘲,好像此时此刻被按在写字台上动都动不了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一样。
南望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
这个几乎是无意义的动作就像一个触发开关,男人的视线从她的眼睛上缓缓下移,终于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从一开始就充斥着霸道的气息,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肯在乎她的一点感受。南望只觉得脑袋一沉,又“当”地一下磕在了写字台的桌面上,垫在她后脑勺上的大手猛地撤了出来,抚上她的脸颊,叫她甚至连脑袋都不能扭动一下,三两下撬开她本来紧闭却因为脑袋磕了那么一下而微微张开的贝齿,一路深入进去,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他的身体里。
南望被他顶住了喉咙,几乎是生理性地想要呕吐,无奈自己整个人被他死死地钳在写字台上动弹不得,痉挛了两下,抗拒的行为却更加激怒了他,往日绝对堪称温文尔雅的绅士甚至微微退出些逼迫她随着他侵略性极强的舌头共舞,在得不到什么反馈之后铁了心地要将她侵占到底。
男人的吻激烈又冰冷,带着些惩罚的意味。南望搞不清楚他到底怎么就忽然生气起来了,即便是被这样粗暴又过分地对待,心里也没有起什么伤害他的念头,倒是他自己不小心与她纠缠得太过猛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了凉薄的唇,两个人唇齿间很快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南望睁大了眼睛,本能地将他往外赶,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道是快要窒息了的原因还是因为眼睛太过酸涩,两行泪液顺着后眼角很快滑进了散乱的鬓发里,只在脸侧留下两道明显的泪痕。
沉浸在深吻中的男人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南望流着泪的眼睛,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忽然之间停了下来,微微抬起头,舔了一下自己被划破正在流血的唇,眼底肆虐的凄风苦雨差点就叫南望以为受害者反倒是他一样,绽开了一个冰凉的苦笑,“南望,给了我就是我的,说了要负责就真的得对我负责。”
南望根本顾及不到回答他,程修谨退开以后她好不容易才喘上来气,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就猛地咳嗽了起来。有的时候液体交换其实也不是那么美好,她现在的感觉差极了。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占上风的人,还能一脸受伤地说出这种幽怨的话来。南望咳了出了眼泪,顺着刚才那两道泪痕滑落下去,也不知道自己的两行眼泪又怎么让他受了刺激,痛苦直达黑眸的眼底。
程修谨忽然重新低下了头来,只是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她做好了防御的唇齿,而是吻上了那道泪痕。南望眨了两下眼睛没开口,不晓得他是不是在声东击西,却敏感地察觉到了眼角一阵酥麻,这个死男人…竟然在舔她…
“程修谨你别这样…”她被他弄得眼角发痒,想要偏过头去却被他捏住了下巴,终于没忍住开口说了话,可对方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警告,仍是声音沙哑低沉地在她耳畔自说自话。
“南望,你哭什么。你以为哭了我就会放过你么?”
南望:这特么真是…
可男人似乎没有说笑,那温热的吻顺着眼角一路吻下来,途径了她狼狈的脸颊,从下颌到锁骨,慢慢吻上了颈窝。
事情好像开始变得越来越失控了。被他死死钳在头顶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南望终于彻底放弃了硬碰硬,手腕以下忽然配合地软化了下来,男人果然上了当,一边汲取着她颈窝浅淡缠绵的香气,一边渐渐松开了手。
南望看准了时候伸手想要推开他,可程修谨比她反应更快,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双手再一次地被摁在了头顶上。
男人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她,黑漆漆的双眸里与其说是情/欲还不如说是浓墨一般的绝望,南望也不知道他在绝望什么,这个情景下该绝望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可程修谨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好像被什么撕扯着一样。南望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喘匀了气息,深吸一口气想要和他说两句话,却见男人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紧接着,捏住她下巴的修长大手终于松开,在南望嗓子眼里的心还没放到心里去的时候,已经缓缓移上了她的衣领,一颗一颗很慢但很坚定地解开了她的扣子。
“程修谨,你这是在干什么,这里可是办公室!”这下南望终于真的慌了,就算是程修谨今天莫名其妙地粗暴起来,可南望也没有过真正的害怕,她总是觉得他在生气,虽然不知道生的什么气,但撒了气总归是会好的,可现在他再继续做下去,这就不仅仅是撒气的问题了。
“程修谨,你别这样,这样不行。”如果说刚刚还能算是情侣之间闹别扭的话,那现在程修谨做的事情就真的超过了一个绅士,不,甚至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的底线了。南望毫不怀疑程修谨接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可他现在的行为,似乎是准备摒弃一切的道德规范了。
可男人并没有听从她的警告,动作很缓慢,但很坚定,像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又像是完全失控后的暴风雨前宁静,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冒犯她,甚至完全不计后果。
南望察觉出抵在某处的东西开始火热,知道他是箭在弦上,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厚,又怕自己稍稍挣扎会更加激怒他,想要先服软再趁机逃脱的想法刚刚已经被他所否定,心里的鼓点像是乱麻一样敲,只能用双眼直直地盯着他,做最后的努力。
“修谨,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这一次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带着些祈求的意味,程修谨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凄凉的笑容,他不相信她,“放开你,你会走。我会叫你再离开了。”
“我不会走。”南望微微蹙起眉毛,语气越来越缓,“乖,松开手,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不会走。”
男人迟疑了一下,“可你要把钢笔拿走…”
眼神暗了暗,男人垂下长睫,口气有点幽怨,“你招惹了我,又丢下我。”
“我没说过要拿走,”南望察觉出头顶上的双手似乎微微可以活动了,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误会了,我不会走,真的,我喜欢你,很喜欢。”
这句话竟然奇迹般地安抚了程修谨肆虐的情绪,男人终于松开了桎梏她双手的那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红肿不堪的唇,“对不起,我…听说你要丢下我,失去理智了。”
“哥,哥,哥!”办公室的门突然之间被大力的打开,又“哐啷”一声猛地关上,程奕言的声音传过来,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卡了壳,猛地扭过了头。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程修谨死死地把那女人压在写字台上,两个人都很狼狈。程奕言没敢细看,就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直勾勾地盯着一旁高大的绿植清了清嗓子。
“你、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咱爸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南望:神他妈的就见家长…
45、Chapter45
话说完, 程奕言也没敢再多看一眼,扭身逃也似的出了办公室, “邦”地一声关上了门。
南望几乎是在门关上的同时用力推开了程修谨,绯红着脸颊地从写字台上站起来。
男人没留神被她退了一个踉跄,抬手抹了一下唇边的殷红, 和南望比起来不算是狼狈,松松垮垮的领带反而叫他多了几分落拓与颓废的美感, 南望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她怕是迟早要折在程修谨的美貌上, 咳嗽了一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承诺说不走, 直接脱口而出道:“我先回去了!”
程修谨听到这句话好看的眉毛就蹙起来了, 可还没等他说话,南望已经从写字台上蹦了下来,把手里的钢笔塞进他手里, 随手拎起包包便跳进了总办直达的电梯里,“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帮我刷一下手和眼睛啊!”
便听到门外程奕言因为可以放大了声音而显得有些僵硬的招呼声, “爸!你来了啊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 总办的大门就被程奕言抢在秘书前边打开了。
程明庭来的突然, 公司的几位高管也是措手不及, 等他一路从大堂进了电梯,才陆陆续续从四处聚集过来,众星捧月地簇着程明庭到了U+总办的门外。看见程奕言搓着手站在秘书台附近大家纷纷愣了一下, 又听见他刻意抬高了声音打招呼,心里不禁纷纷思索里边什么情况。
副总黄启文和袁兴是知道程修谨最近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黄启文刚刚经过大堂的时候又正好看见程奕言别别扭扭地和一个坐在沙发里的女人说话,当下也猜到了七八分,就怕大伙一股脑地冲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办公室/PLAY,咳嗽了一声,在程明庭身后抬手拦住了跟随的几位高管。
总经理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地安静整洁,只是半个人影都没有,好像从来没有人回来过一样。
精明能干的长眸将办公室内的装饰一一扫过,没回头,语气寡淡好似一丝情感的没有夹杂:“你哥呢?”
程奕言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越说声音越低,“就是说啊,我哥呢?”
程明庭回头扫了一眼一脸懵的小儿子,“你不是和你哥一起回来的么?”
“啊?”程奕言尴尬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睛扫到房间内的直达电梯门,忽然灵光一闪,“啊对,我俩本来是一起过来的,但我哥突然有事,就叫我先来U+总办等他了,您来的时候我不就在门口等着呢么。”
电梯间。
红色的数字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四周都是光亮得可以反射出人影来的黑色镜面。南望靠在电梯内壁上,对着镜面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将脸上残留的口红用包里的湿纸巾一点一点擦干净,侧头看了一眼面对着她站在斜前方的程修谨。
这种VVVVVIP的电梯无论上下都需要有权限的人录入指纹和虹膜,她没有权限,又不想这么狼狈的面对程明庭,这才叫程修谨过来帮她开一下电梯,可哪知道那人进来以后就没出去,关上了电梯门也没有启动电梯,就在她斜前方一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想说话,隐隐约约便听见程明庭和程奕言的声音。两个人和U+总办里站着的两个人之间就隔着一道电梯门,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抬头看了一眼眸色幽深的程修谨,只和他相顾无言。
坦率讲,今天的程修谨其实有点反常。
以她对程修谨的理解,就算是怕她拿走钢笔赖账不负责,程修谨也不至于情绪崩溃到刚刚那个地步。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程修谨见了她雪上加霜,事情才会发展到刚才那种难以预料的走向。想到这,南望不禁又抬眼看向那个线条完美的侧颜。
他最近好像真的很疲惫,压力很大的模样。
沉默不语的男人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支钢笔,在南望第二次忍不住抬头看他的时候终于抬眼和她探究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深邃的眸子好像会说话,但内里的情绪太复杂,以至于很难被人理解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目光从那人带着一枚红痕的颈侧划过,程修谨定定地望着她无辜又坦率的眼睛,心中一片纷杂,闭了闭眼睛似乎想要赶走什么杂念,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朝前迈了一步,抬手将她圈在了电梯和自己之间。
清冽的气息忽然之间涌上鼻尖,南望吓了一跳,仰起头睁大了眼睛去看他,目光在英朗的下颌线上还没停留多久,就见男人猛地低下了头,微凉的唇上便传来温热的触感。
程修谨吻了她。
这个吻很怜惜,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缠绵与温柔,像是再为刚刚的过激行径道歉,不知道是在安抚她的情绪,还是他自己的。
南望心一软,一只手搭上了他微微弓起的后脖颈,一只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背,下意识地回吻回去。她今天大概是…主动送上门的羔羊吧…
就在这时,电梯门忽然之间猛地被打开了。
电梯里的情景一览无余地映在总办里站着的两个人眼里,从外面的角度看,看不见南望的脸,但只要眼睛不瞎总能从程修谨背上的手看出这是一个女人的手。程奕言心累地抬手捂住了眼睛,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就见刚刚打开了电梯的程明庭一言不发地转身大步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据等在外边的一排高透露,程明庭出门时脸色铁青,可以说是相当的难看。
一行人摸不清里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赶紧跟在程明庭身后随着他走了,虽然没有人敢说一句打探的话,全程程明庭也没再开过口,但小程总把女人带回办公室、在电梯里热吻被董事长抓了个正着的小道消息依然不胫而走。
大家眼里事业心极重完全不考虑成家立业的小程总,忽然之间就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坛上跌落了下来,女职员们纷纷表示以后小程总就是她们的梦中情人了——原来不是他冷冰冰不解风情,遇上看对眼的人,她们小程总还是很懂得刺激和浪漫的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程明庭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办公室以后,电梯里的两个人还没有怎么样,程奕言先崩溃了。
“我说哥啊,你们都进电梯了干嘛不下去?”知子莫若父,他们这不是等着被逮到吗?
电梯里那双和他有几分相似、但比他轮廓更加深邃、眼神更加幽黑的眼睛凉凉地扫过程奕言崩溃的脸,后者几乎是立刻就怂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哥你这是在挑衅咱爸的权威啊。”
“这是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用不着藏着掖着。”被打断以后程修谨显得非常不悦,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是除了那年南望揪着他强吻之后最配合最主动的一次了,感觉非常棒,只可惜很快就被打断了。
话是这么说,从上次易铭生日他哥带着一个女的迟到早退地晃了一圈开始,程修谨有女友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那时候程奕言没见着,对南望是久仰大名,以为这得是个什么绝代女妖才能把他哥迷得神魂颠倒,所以第一次见到南望清汤寡水的模样时才那么嫌弃的。
不过他哥不经过父亲同意就擅自宣布女朋友这种事已然是挑衅了,再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叠加起来,事态本来就有些严重了,经过今天这么一闹,程奕言觉得一向听从父亲安排的大哥这回可能是真的要造反了…
南望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脸再见程奕言了,两次都被他撞到少儿不宜的画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咳嗽了一声推了程修谨一下,又指了指一旁的电梯,“我下午还要回去上班呢。”
只怕是中午经历了这么一出,她下午就是拿着U盘回去了,也做不进去什么工作了。
程修谨这才听话地录入了指纹和虹膜,也没和程奕言说句话,就直接关掉了电梯门,“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开了车来,你不用出来,我自己回去就行!”南望忙不迭地摇摇头给推辞了。她觉着程家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点奇葩,不知道他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相处模式。
垂在身侧的手却忽然被他牵了起来,“你别生我的气。”
她现在已经没功夫生气了…
“修谨,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相比于生气,她现在更多的是担心。程修谨最近的情绪状态有点不对,没尽早发觉是她的不对,她应该早些问问他的。
但程修谨只是摇了摇头,很明显并不希望她插手,“没什么,我会处理好。”
46、Chapter46
南望盯着他看了两秒, 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程修谨不说, 她就不会再问,因为问也不会有什么满意的结果,但这不代表南望就真的放心了, 他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现在还认识那个脾气差到天上的熊孩子程奕言, 费些力气套一套,总是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七七八八的事的。再不济还有易铭可以问, 他知道的不一定多,但至少应该比她多一些。
不过刚刚被程修谨这个跌宕起伏的情绪闹得她都没来得及质问, 这会儿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南望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今日是今日毕,不然她总放在心上是个心结, “程修谨,既然你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又…嗯, 又惦记着叫我负责, 手上也有我送你的钢笔, 怎么这么多年也没回去找我?”
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真相大白以后南望对自己逝去的青春年华感到非常地可惜, 如果兜兜转转最后的那个人还是程修谨,那她中间念念不忘的这么些年岂不是喂了狗?她们明明可以那个时候就在一起的,虽然异地恋可能会很辛苦, 可毕竟还是在一起的啊!
说到这儿,程修谨也蹙起了眉,“我从D大回来之后,家里出了点事,没顾得上这些,后来得了空再去D大找你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了。”
这么多年下来,程修谨也快要放弃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世界这么大,就算他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若说真的要找一个人,说简单简单,说难也是真的难。
程修谨回去找过她,可他除了对陆域印象深刻,还真没记得别的什么和南望关系密切的人,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几番下来,也就死了心。
他甚至都要以为那一天的事情都是一场幻觉了,可那一吻的触感那么强烈,南望的钢笔也还在他的手上,时时刻刻地提醒他不是在做梦,一切是真的发生过。
南望忽然之间反应了过来。她那时候已经改了名字叫“南望”,可程修谨还只知道她叫“陆南”,问别人当然是问不到的,至于为什么找不到她,那是因为——
“傻瓜,那学期的期末之后,我就作为交换生出国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听见电梯“叮”了一声,南望跳出电梯,见程修谨正要迈步出来,完全没有回去收拾烂摊子的打算,一伸手把对方拦住了,“你快回去看看你家程小弟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
男人的思绪还沉浸在上个话题里,暗暗懊恼当时没有想到南望会做交换生,走出电梯的动作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被南望拦下以后才回过神。今天他似乎已经做了太多过激的事情,此时也不好再粘着她,被南望这么一提,想到自己确实也该回去收尾,便没有坚持,只是叮嘱了南望几句要注意安全,就摁掉了电梯。
南望从成悦大厦出来以后,车子没开出多远,电话就打进来了。
是一串陌生号码。
彼时正赶上刚过了一个交通信号灯,南望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怕是公司有什么急事,等到电话接通了那边迟疑地“喂”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不过既然接了也没有必要再挂断,也冷淡地回了一声“喂。”
电话那端的男声却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他没想到南望会接他的电话,还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南望等了一会儿失去了耐心,抬手刚准备挂掉,那人才开了口,“是南望吗?”
南望把手重新放回方向盘,四下扫了一眼变了一个车道,“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问她是不是南望?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痛快地接电话,”那边顿了一下踌躇着措辞,“那个人说他打电话过来你从来都没有接过。”
即便对方没有用任何称谓,也没有提及名字,但南望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还是一阵生理上的厌恶,“你到底有没有事,没有事我挂了。”
“别别别,”对面一听到南望这么说便急了,“我有事要问你。”
没想到陆域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南望“嗯”了一声,语气和一开始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对方听出在他提及了“那个人”以后,原本就冷淡的南望似乎变得更加有距离感了。意识到这一点以后,陆域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你知道隋安若的电话吗?”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南望被他气笑了,“陆域,隋安若是你的摄影,你连她的电话都不知道?”
对方沉默了几秒,南望被他吞吞吐吐的态度折磨得心力交瘁,心道既然是和隋安若有关,她还不如挂了电话直接问隋安若,接着便听到陆域回答道:“不是工作的号码。隋安若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工作室都联系不上她,南望,你知不知道怎么找到隋安若?”
南望听到这里脸上才稍微露出了一点表情,“她怎么了?”
那丫头不是喜欢陆域喜欢得紧,整天沉浸在对方的盛世美颜里么?南望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还看见隋安若身上穿着陆域的外套,两个人应该关系不错才是。
“我不清楚,前天她没来我还以为是生病了,可打电话也没人接。南望,你们不是好朋友么,能不能联系上她?”
这么一说,南望也发觉隋安若这几天好像都没有联系过她,依着隋安若咋咋呼呼的个性不应该这么久了没个蒂电话,心里也开始没底了,草草地应付了陆域两句就挂了电话,直接给隋安若拨了过去。
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对方很快就接听了。不过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证明隋安若和陆域之间一定出了什么事,手机就在她身边,工作室联系不上她只可能是隋安若根本不想接电话。
“你在哪呢?”南望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连问候语都省了。
对方听起来情绪很低落,声音都显得力不从心,“在家啊。”
“陆域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两天没去上班了,全世界都联系不上你。”
隋安若那边好像是笑了,但感觉得出笑得十分勉强,“你这不是联系上了么。南望,我真应该一开始就听你的,好好听我家老头子老太太的话,不应该出去瞎折腾。”
这丧气话说得一点都不像怼天怼地想做什么做什么的隋安若,南望顿时拧起了眉毛,“你在哪个家呢,到底怎么了?”
那边很快就带上哭腔了,听得出是想控制自己,但并没有成功,才说了几个字就直接哭出来了,“阿望,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陆知行的私生子,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为什么今天谁碰到她都说叫她不要生气,她又不是河豚,那有那么爱生气。只是不知道隋安若怎么忽然知道陆域和她的关系了,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真是发生得毫无悬念,“你怎么知道的,陆域告诉你的?”
那边情绪已经崩溃了,抽了几下鼻子回答道:“不是,是陆知行。”
从南望知道父母两个人之间的无头冤案之后,她就改了口再没叫过一声爸爸,之后和隋安若偶尔提起来,也是直接称呼名字的,隋安若知道南望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说起这个人的时候也是直接喊名字的,因为这个隋安若在家还被隋家二老训斥过——毕竟隋家和恒星置业还有一部分商业往来,不过全被她当成了耳旁风。
“你说谁?”
南望不是没听清,是没敢相信。自从她回了M市,陆知行是越来越离谱了,动不动就草木皆兵地给她打电话也就算了,连隋安若的事情都要管,他莫不是真当隋安若是她排到他那个宝贝儿子身边另有所图的吧?
“你现在在哪个家呢,告诉我。”南望看了一眼时间,觉得今天下午自己可能也不用回公司了。
“我没事,真的。我就是觉得特别对不起你,阿望,你心里是得多难受,我还每天把陆域的名字都张口闭口挂在嘴边,我这不是给你心上捅刀子么…”隋安若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懊恼地自责道:“我太笨了,他姓陆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她能想到什么,这世上姓陆的人千千万,她没改名字的时候也不也姓陆么。再说隋安若只是知道陆知行做了叫南望母亲不能原谅的事情离了婚,根本不知道其间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陆知行还有个比她还大的私生子啊。
南望这时候已经靠着路边停了车,抬手按了按眉心,态度很是果决,“你到底在哪呢,不说的话我就挨个地方找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小程总和阿望没有玻璃渣,可放心食用哦~
47、Chapter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