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那人起伏的喘息声并不比她轻在哪里,这勉勉强强能叫南望扳回一局,自我安慰无法招架的并不只她一个人。
对方翻身在南望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仰头靠在了沙发背上,身上的白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开了两颗扣子,因他这个舒展的动作隐隐露出胸肌,头发凌乱的垂在眼前,莫名多了几分落拓与性感。
南望抬手捂上自己的眼睛。
真她爹的没出息!
程修谨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平息了情绪,侧头就看见南望一手支着脑袋捂住眼睛的动作,漂亮眼睛里眸色渐深,抿了抿唇侧身靠过去。
南望还在心里念叨着美色误国,放在眼睛上的手忽然之间被移开了,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程修谨侧着身与她十分相近,挽起袖子的手臂撑在两人之间的沙发背上,另一只手不松不紧地扣着她的手腕,侧脸完美无懈可击,黑眸里情绪翻涌,如同引人深陷其中的墨色漩涡,又像深不见底的无尽之渊。
南望直勾勾地看着他,默默咽下一口口水。
要是再来一次,她怕是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接吻而死的人。
然对方并没有进一步的任何动作,只是将侧脸凑得更近,松开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语气与其说是平静如水不如说是心如死灰,淡淡地说道:“随你处置,我不会还手的。”
南望没理解这是个什么话题走向,刚刚暧昧到要自燃的气氛在他这句话后瞬间灰飞烟灭,脑子好不容易恢复了运转,看他大大方方露出来的侧脸,突然之间醍醐灌顶。
他这是知道自己越了界,放着自己的脸让她打耳光呢!
可负责任地讲,她并不想打他…
“程修谨,这感觉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男人在听到她这句话时候一瞬间从沙发背上直起了身体,南望看见他的墨色深眸里瞬间燃起了火焰。男人深深地将她望着,好像要将她的灵魂击穿,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南望舔了舔嘴唇,好像某一处因为刚刚的激吻磨破了,有点血腥的味道,“感觉不错。”
“南望,你知道自己这话会被我怎么理解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经过一场漫长的口水交换,男人的嗓音有些低沉,她在这低沉里听出了克制的颤抖。
南望轻快地点了点头,眯起眼睛。
“我是说,不然我们在一起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程修谨:早知道色/诱能成,早就诱了…
30、Chapter30
回应她的是男人骤然靠近的动作和迎面扑来的清冽气息。
南望几乎是立刻往后退了退, 一面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一面心有余悸地说道:“你别再过来了, 珍馐美味也不能顿顿都吃,吃多了会流鼻血的!”
可那人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停下靠过来的动作, 反而长臂一展将她搂进了怀里。南望不知道原来男人的力气原来可以这么大,好像他真的一用力, 就可以将她整个人都捏碎掉一样。男人好听的嗓音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清朗,带着满满的笑意在她头顶响起:“南望, 我不怕流鼻血。”
这男人有没有搞清楚谁才是美味珍馐,她是怕她自己会上火啊!
不过程修谨倒并没有这样抱着她太久, 因为南望的肚子很快就在静谧的空气里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南望心里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关于接吻可以减肥的说法顿时笑了, 能不能减肥她不知道,但接吻这事可能真的是一个体力活。
想着的时候程修谨已经将茶几上命途多舛的披萨打开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披萨已经彻底凉透了, 南望眯着眼睛看他用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外卖盒打开,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刚才怎么是你拿着外卖?”
程修谨不至于在继“做专车司机顺路赚油钱”之后又成功谋求了外卖配送员这一光辉职业吧?
程修谨皱了皱眉,看着南望无比饥饿的眼神, 勉强将切好的一块披萨递给她, 解释的倒十分自然, “前台打电话确认的时候错打到我那里了, 正好我有事找你。”
原来外卖员小哥是被他半路截了胡。南望咬了一口披萨朝他扬扬眉,“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是不是回来了。”
这回答云淡风轻, 放在一般人身上听了也就过了,可却糊弄不了一面吃披萨一面认认真真等答案的南望。程修谨是什么人,不管多么没道理的事情都能被他强行拗成合情合理,他过来敲门能找出一百个凛然正气的理由,虽然南望未必会傻乎乎的都相信,可现在他忽然这么直白地说了,那就肯定不是没事闲的过来看看她,而是真的有事了。
程修谨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知道她根本没信,垂下眼睫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我看见网上的短视频。”
实际上这也并不是程修谨自己看到的。
虽然不至于被称为老干部,但程修谨平日里很少上微博,别说对那些明星之间八卦来八卦去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就是目前娱乐圈里有哪些人正当红,都不是很清楚。
圈子里的人稍微和程修谨说得上话的也都知道他这个脾气秉性,真有什么男星女星和商界的某人有了瓜葛,一般也不会带到程修谨的眼前去。久而久之混在这圈里的明星也就压根不起和他结交的心思了。要不是陆域和他手底下的U+签了代言,他甚至连最近被炒得很热的陆域都不知道是谁。
可他不关注不代表别人不关注,今天下午“佛系追星”的热搜刚上微博,易铭就把电话给他打过来了,语气一如既往的戏谑,问他心上人和别人一起上热搜了,他这个抱柱的尾生可知道吗。
自从上一次程修谨把唐静容回国并且目前正在M市的消息告诉给了易铭,这人就有时日没和他联系了,估计是满世界地打探唐静容的消息去了,忽然之间来了这么一通幸灾乐祸的电话,原本就因为昨天开车回来时南望的不快而有些心绪不宁的程修谨终于坐不住了。
他去看了那个视频,也看见了陆域专门发的微博,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沉得住气等南望自己愿意告诉他往事的视乎再了解,可事实上当看到那人歪着头朝南望微笑的时候,程修谨承认自己吃醋了。
他怎么敢把手放在南望的肩膀上?!
程修谨知道陆域,甚至比他出道的时间还要早,确切地说是在他去D大找南望的那个冬天。
他那时候只是凭着一股执拗的心气去了D大,其实并不是在化装舞会上才到。比那更早的,那天下午,程修谨就在D大的林荫道上遇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南望。
他在人来人往的林荫道上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和几个女生走在一起的南望,就那么迎面走过来,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程修谨几乎以为自己的血液就要凝固住,可对方正扭头和旁边挽着手的女生说话,也不知道那女生说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看都没有朝他身上看一眼。
程修谨攥着手里的汗走到路的尽头,靠在拐角处望了望D市极其少见的碧蓝天色想了很久,终于在南望一个人从教学楼里鬼鬼祟祟地翘课出来后,决定做一次可怕的跟踪狂。
那一个下午,程修谨跟着南望几乎逛了半个D大,包括漫长的、树枝光秃干枯的林荫道,冻上薄薄一层冰上边还有罕见积雪的湖畔,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食堂,以及非常具有特色的D大图书馆。
程修谨带着那么一点不甘心,带着那么一点意难平,隔着几排书架看着南望踮起脚去拿高高书架上一本厚书的时候,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他也报了D大,如果他们还能是校友,是不是这个时候他就不会悄悄地躲在一旁看她,而是可以放心地走上前去帮她把那本够不到的书拿下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陆域。
高个子的男生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带着一点痞里痞气的张扬,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径直朝南望走去,没等南望费力地碰到书脊,一抬手就将那本厚书拿了下来塞进了她手里。
两个人看起来非常熟稔,女生接过书翻了两下,转过头来抱着书靠在了书架上,仰着头大约是和他道谢。也不知道陆域说了什么俏皮话,南望就笑了,清亮的眸子弯成令人心动的月牙,连脸上的线条都跟着柔和起来,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洒进来,男生半张脸隐没在刺眼的光线里,抬手摸了摸南望的头。
程修谨知道自己没法再继续看下去,转过身靠在书架上只觉得心中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愿南望身边有一个可以在她踮起脚时可以帮她拿书、没带伞时可以给她送伞、生病时能替她买药、失落时能逗她开心的人,可他也不愿南望的身边真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但那个人注定不会是他。
这也是他那天在公寓楼下看见陆域将南望抵在墙角惹哭她时勃然大怒的原因,他怎么敢让她掉眼泪。
至于晚上的化装舞会,程修谨可以说是误打误撞走进去的,他只知道门口的横幅上挂着联合举办的几个院系里有南望所在专业的院系,可没想到刚一进场,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南望,脸上涂着乱七八糟油彩的南望竟然率先一眼就看见了他。
那时候南望已经喝得有些醉了,端着一个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话也没说几句,打了一个酒嗝直接薅住了他的衣服前襟,咧嘴朝他笑了笑,血红的嘴唇显得有些狰狞,她说:“帅哥,赏脸跳支舞?”
他不知道南望是将他错认成了谁,是错认成了没有来的陆域,还是单纯地只是想找个人跳舞,但那个时候从心中呼啸而过的裹挟着难过与甜蜜的疾风差点将他击倒,程修谨想随便吧,他只是想纯纯粹粹地和她跳一支舞,想光明正大一本正经地握住她的手。
以后他也可以甜蜜的回忆——他也曾握过她的手。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他没想到南望会突然将他的脑袋摁下来,踮起脚几乎是强行挂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双唇相接。
那是一个非常简单但激烈的吻。简单是因为两人仅仅是双唇相接,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进展,激烈是因为南望亲的很用力,唇上的口红不但蹭到了他的嘴上,还蹭到了他的脸。
她那时候真的是喝断了片,甚至在亲完以后还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乱七八糟,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笔来,信誓旦旦地塞到了他手里,喷着酒气揪着他的衣服说,没关系,拿着这支笔来找她,她会对他负责的。
他真恨不得要她负责。
程修谨拿着那支钢笔回到M市以后内伤了很久,他不愿南望第二天酒醒还要硬着头皮面对自己无意间做下的乌龙事——毕竟当时场面十分混乱,自然不会真的去找南望,可若说真的把这当成一场幻梦,程修谨又不甘心。
这么多年,钢笔一直跟着他从东半球到西半球再到南半球,差不多也环游过世界,可也许是执念太深记忆太凶,他始终舍不得将这支旧钢笔丢弃,直到那天,隔着一个相机,他再次看到那双清亮的无辜眼睛。
就好像是冥冥中命运的注定,她们一次又一次地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戒了刷后台的习惯以后,感觉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我爬上来更新了,我的队形啊【捂脸】
————来自忘记设存稿箱时间的作者君
31、Chapter31
男人的话非常简单, 意思也非常的明显。
南望吃完了手里的那一块披萨,望着程修谨深不见底的漂亮黑眸, 却参不透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好像总是这样,不深不浅的看着她,好像有万般的言语涌上心头, 却怎么也不肯开口。
既然她不堪美色选择了和程修谨在一起试试,那有些话还是早些说清楚比较好。虽然这些事情对于南望和家里的长辈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南望并不希望两人之间有任何的隐瞒。更何况他看起来对陆域那么在意。
“陆域算是我哥。”南望是这么开场的。
这件事说起来就巧了,巧到发生以前, 南望甚至以为这样的事仅仅存在于电视剧和街坊邻居嘴里的传说里。
从小到大,南望的家庭一直使很多同龄的孩子羡慕。一方面羡慕她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自己本身也是大学老师, 父亲家底殷实纵横商海也算是M市有头脸的人, 小姑娘一出生就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委屈;另外一方面是南望家一向很和谐,父母双方从来没有吵过架,一直和和气气相敬如宾, 不像其他很多家庭那样吵吵闹闹。
南望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家爸妈因为任何事情红过脸。她母亲喜静,沉迷于自己那一方小天地, 家里的书房三面都是从天花板到落地的大书架, 她父亲虽然很是温柔体贴, 可不知道是不是在工作时已经说了太多话的缘故, 相对于在外左右逢源的形象,他在家中的时候更加倾向于沉默寡言。
三口人晚上吃过了饭很少有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吃过了饭, 除了阿姨在厨房里收拾碗筷以外,就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期间还有争吵不断常常摔东西的隋安若家做对比,叫南望误以为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是她们家那个样子。就连隋安若不堪忍受父母争吵跑到她家来的时候都流着泪哽咽着说,羡慕南望生长在一个充满□□里。
那时候南望天真的以为幸福的家庭大抵就是她们家这种平和温暖的样子。多年后南望有幸看到真正幸福美满的家庭,才知道完全不是那样,真正充满□□不是她们家那个模样。
南望母亲是在南望高考那年被调到D大的。当时南望已经拿到了D大的保送,正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只等着新学期开学,自己就可以随着母亲去D大报到了。明明中一切都安排的恰到好处,除了南望的父亲。
她们家的根基在M市,商界的人脉也在M市,不可能说跟着南望母亲去D市就真的去D市,两害相权取其轻,最终商定的结果是南望父亲留在M市,南望和母亲前往D市,暂时两地分居,日后再想办法慢慢解决。
事后南望想起来,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母亲明明远调D市要和自己父亲分开了,为什么却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就那么容易的接受了。
她那时还以为是她母亲天生随和的个性起了作用。
等南望开了学,很快就认识了新的朋友,融入了D大的生活。因为她家在D大的家属区,南望并不常常在宿舍住,毕竟宿舍没有家里舒服,而D大这种放养式教学理念的学校离自然没有人多事去管她住在哪里,是以南望和室友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并没有达到如胶似漆的地步,她反而和社团里的朋友玩得好。
那时候南望疯,不着宿舍但也不着家,有事没事跟着社团里的师兄师姐一起出去玩,大半夜的一帮人坐在湖边点着蜡讲鬼故事,一边讲一边冻得哆哆嗦嗦,可也乐此不疲,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
众所周知D大的那一处湖是个文青聚集的圣地,时常有音乐青年带着乐器流连于此,南望不但碰见过在湖边小桥上一个人寂寞吹口琴的男生,也看到过一袭汉服白裳立于湖畔吹笛子的女子,不但惊为天人,甚至吓破了胆。
她就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在湖边碰见陆域的。
彼时她刚下了晚课,经由湖边时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唱歌,声音很好,拿捏的也稳,像南望这种音痴都嫩听出来唱的没跑调,隐隐地还能看见一对情侣偎依在靠近林荫路边的长椅上。
南望在心里啧啧了几声,想着这男生还真是浪漫,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不是情侣,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蜷着一条腿侧身靠着石椅的扶手上坐着,腿边竖着放了一把吉他没有弹。
南望有那么一点近视,但不愿意带眼睛,走近了的时候眯着眼睛使劲儿往那边看了一眼,湖边绿绿的景观灯打在那男生脸上,对方似乎看到了南望在看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牙上甚至还反射了那绿油油的灯光。
一声尖叫顿时刺破黑暗。
后来熟悉了南望才知道那天陆域是一个人躲在湖边“感受清寂的味道”,南望感受不到清冷寂寞的味道,但她觉得搞艺术的那些人都有点浪漫的神经质。
那时候陆域已经小有名气了,乐队也在D市的高校圈子里有了很多歌迷粉丝,但南望之前没见过他,所以并没有理解他是因为太红了所有黑灯瞎火地去躲清静。
两个人说不上是怎么熟起来的,大概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校园偶遇,陆域这个人虽然走路都带着光环,整天痞里痞气的,可人很好,笑容也干净灿烂,常常在南望需要帮忙的时候神奇出现,南望也说不上为什么,天然对他有那么几分亲近。
不过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动什么别的心思,陆域比南望大了三岁,一直像照顾小妹妹一样照顾她,南望开始按着礼节尊称他一声师兄,叫着叫着两个人熟了,称呼却没改。归根结底,没冒出什么粉红色泡泡的原因是陆域虽然帅,但就不是南望喜欢的那个类型。
虽然说要问南望喜欢什么类型,南望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她大约是比较相信一见钟情,陆域给她的第一印象和鬼没有太大区别,往后也就定了性,就这样了。
难得碰上一个对脾气的朋友。
后来就是那年冬天的万圣节,南望遇上了一眼万年的面具美少年,又是强吻又是送定情信物的,隔天开始的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差点没把天掀翻了,也没找出那天那个人来,陆域还帮她起找了,只可惜人还没找到,这事先传到在D大做教授的南望母亲耳朵里。
不过南望母亲也开明,大学生了,也没阻止南望寻找真爱,只是日常对她留心了些,不想之前那么完全由着她作自己却一点也不担心,留心了几次都看见南望和一个高个子看起来挺帅的男生远远走在一起,就和南望系里的几个关系不错的老师打听,听说对方叫陆域,等某日和陆域在路上“偶遇”了一次,看到那张脸,心就彻底凉了。
当天晚上南望母亲把南望叫到跟前,认真严肃地问她是不是和陆域在谈恋爱,把南望还吓了一跳,赶紧澄清她喜欢的人不是他,才听说了一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惊天大秘密——
原来南望拿到D大保送没多久,她爸妈就签了离婚协议,和平分手了。
那时候南望挺没心没肺的,家里又一向相敬如宾,是以完全没有发现。
而两个人离婚的直接原因,是南望父亲之前的女朋友,带着一张出生证明找到了两个人。
一直以来对丈夫温柔体贴对待的南望母亲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她始终觉得婚姻之中缺了点些摸不到看不见的东西,因为她的丈夫什么都给她了,只有爱没给。
这就要追溯到更早以前,在南望母亲还不认识她父亲的时候。
南望的父亲曾经很爱过一个人,是他的初恋。
两个人从学生时代起就相处了多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在双方见家长的时候遭到了南望奶奶的强烈反对。其实初恋的家境也还算殷实,和南望父亲在一起也并非贪图钱财,只是南望的奶奶更喜欢岁月静好式的儿媳,而初恋个性强硬倔强,从小打大也是家里惯出来的公主,脾气并不算好。
具体那个初恋是怎么触到了南望奶奶的霉头,除了当时的当事人,没人知道,只知道老太太当年坚决反对,甚至严重到以死相逼,最后终于将初恋逼得放了手,棒打了一对鸳鸯。
大约是从那时候起,南望父亲就不怎么忤逆长辈的意思了,听天由命地任由家长安排和东家西家他们看得入眼的姑娘见面,直到遇上南望的母亲。也许是南望母亲恬静的个性使得他看到了南望奶奶想要的那种“适合做儿媳妇的人”应该有的特质,也许是因为南望母亲和他的初恋长相有那么四五分的相似,也许只是因为累了想结婚了而她刚好出现,总之最后和南望父亲按部就班结婚的人,是南望的母亲。
而那个南望父亲心里的朱砂痣,那个多年以后忽然找上门来的初恋就是陆域的母亲。
南望永远记得她妈妈像在说别人故事一样说完这些之后的那句总结:
“陆域才是爱的结晶,而你只是夫妻义务的产物。”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这两天要出门,暂时没办法双更啦,但会保持日更,请不要放弃作者君,求不养肥n(*≧▽≦*)n
【这次会记得放好存稿箱,设置好时间…】
32、Chapter32
南望讲这番话的时候, 语气寡淡地好像在讲道听途说而来的别人的故事,讲完以后靠在沙发背上看了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程修谨一眼, 自嘲一般地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很讽刺?从小到大大家都因为我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而羡慕我,但实际上我只是夫妻义务的产物。”
从那时候起, 南望就没法在正常面对她父亲了。她不知道她父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心里不爱她母亲, 为什么还要和她一起生了自己。他是没想过初恋有一天会再找回来,还给他带回一个儿子, 还是认了命,打算和南望的母亲两个人相互饲养, 再顺便饲养一下她这个小意外?
书香门第的老实人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要被这么对待。
不过比面对她父亲更加难以面对的,是陆域。
南望听完这些往事之后,用了一天的时间来缓解, 第三天她翘了课,直接找到了当时大四快毕业已经签了公司的陆域,问他知不知道她是谁。
如果说陆域不知道, 南望还有可能把这当成一个命运的捉弄, 可是陆域说他知道。
他早就知道南望真的就是他的妹妹, 从南望进了D大开始。
他长得像母亲, 但南望长得像父亲,再加上看到过南望那个和他母亲有四五分相似的教授母亲,只需要稍微用点功, 就能确认南望就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所以那天晚上湖边的相遇不是意外,而是陆域的精心安排。当然他没有安排自己在南望眼里像一只鬼一样可怕,剧本稍稍跑偏,但结果还算差强人意。不知道是不是血缘之间天生的亲近,南望果然很快就和他熟悉起来,于是陆域就可以有机会名正言顺地照顾她。
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这个想法接近的她。
南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好像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一样。如果不是南望母亲担心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孽缘说出了往事,是不是陆域这辈子都打算瞒着她?
她甚至脑洞大开地问陆域,万一她什么都不知道喜欢上他怎么办。陆域只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就是这么自作主张狂妄自大的人。
她能理解陆域看到她想要帮她照顾她的心情,可是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尤其是在他是“爱的结晶”而她却是“夫妻义务的产物”这个前提下。就好像那些关心照顾都是可悲的怜悯。
一个人的出生是不能自己选择的,南望也知道陆域没有什么错,可她就是没法面对他,看到他就会想到那句话,看到他就会想到那些她原来不曾知道的陈年往事,看到他就会想到那个自己以后只恐怕说不出口的“父亲”。
如果陆域不来找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毕业,做一个南望可能会注意也可能不会注意的学长不好吗?
是谁出生就带着原罪?
平静叙述完这一切的人静静地仰面坐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客厅天花板中央那个亮莹莹的吊灯,不知道是灯光太刺眼还是心里太难过,清亮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男人倾身过去,探手将她拥入怀中,没说话,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将南望周身包裹起来,南望没控制住,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有水渍横流。
程修谨低下头吻上那道凛冽的泪痕,心里一阵疼痛。他想过一百种答案,单单没有想到这一种。这个时候程修谨有些后悔,打一个电话叫人去查也许是最快也最简单的方式,可他偏偏跑过来问她,叫她亲口去回忆那些荒唐往事,惹得她难过。
南望父亲确实在M市算得上是有头脸的人,程修谨也知道她父母和平离婚,安安静静的没闹出一点花边来,可这些年并未听说南望父亲再娶,也没有任何风声提到过他还有个私生子。这么仔细想起来,也怪不得陆域成名的这一路顺风顺水,原来是有人保驾护航。
但南望是个粗神经的人,在程修谨的怀里靠了一会儿就恢复了精神,后者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有点温柔,又有点叫人安心,南望怕这个节奏下去自己又会睡着,从程修谨怀里翻出来,抹掉脸上残存的那点眼泪,一咧嘴笑了。
“我说咱们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她就是一个没忍住,本来想简明扼要地说说,可程修谨用那双漂亮又深邃的眼睛将她看着、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实在是戳人了,南望说起来就没刹住车,一下子把她家那点“家族秘辛”全都抖落出来了。
对程修谨来说,南望冷不丁蹦出来的这句话扯得有点远,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对于他来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不算“进展太快”了,他没搞清楚南望这句进展太快是从哪里来的,指的又是什么。难道她有点接受不了和他搂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