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诚也停下,瞪大双眼好奇地看着汽车,车门开了,他还没有看清人,一个大汉直接把他拖入车内,另一人拿出一块湿毛巾捂在他口鼻上,一面制住挣扎的孩子,一面骂道:“操,这孩子怎么还不晕?”
“快拿绳子来绑上。”
……
第39章 旧事
晌午过后,龙诚还没回家,薛彤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子活泼好动,经常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但到了吃饭时间,他一定会回来。
薛彤拨打儿子的手机,却回复已关机,疑心是龙泽把儿子带走了,忍不住给他打电话:“诚诚是不是在你那里?”
“没有。”龙泽在公司加班,“他没回家?”
薛彤嗯了一声。
龙泽倒不是很担心:“这孩子就喜欢到处乱跑,我打电话问问,看他在不在其他朋友那里。”
一种不安感袭上薛彤心头,她又去儿子的几个小伙伴那里找了找,仍一无所获,到了下午三点,薛彤干脆报了警,可惜失踪时间未超过二十四小时,警方不予立案。
薛彤急得要死,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找,转了一圈又一圈,没看到儿子,倒是瞧见苏羡妮戴着墨镜遮着脸从一辆车下来,快速钻进另一辆车,行动鬼鬼祟祟。
薛彤一见她不自觉紧了眸色,忆起龙泽前两天的话,忙驱车跟上去。
苏羡妮所乘坐的车没有开往闹市区,反而朝郊区驶去,最后停在某个乡间果园深处的小楼房前。
那座楼房依山而建,被掩在高大的植物中,偏僻而森然。
苏羡妮踩着高跟鞋下了车,一进客厅就见到沙发上的周横山,她问起:“还是没结果吗?”
“也不是毫无结果,他们发现能迷晕一个成年男人的迷药,却迷不晕那个孩子。”周横山倚在沙发上,“但是,不管怎么拿零食哄他,还是恶狠狠地吓他,他都不肯现原形,还说我们有精神病。”
龙诚被绑起来关在地下室,周横山有些头疼,这孩子的确有奇怪的地方,但妖怪或者外星人的理论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若不是公司被逼得无路可走,他怎么会去信苏羡妮的话?
“你可得抓紧点,天黑以后得把他送走,要是被警察立案就麻烦了。”苏羡妮催促道,她只想拍点照片,可不想惹官司。怪只怪龙泽玩大了,消遣她一场不说,最后居然连游戏代言也给取消掉,当初苏羡妮有心接近龙泽,接这个代言的时候不管是报酬还是违约金,都没有细细商酌,忙碌两个月,结果被龙泽耍了一把。
从来只有她苏羡妮耍别人,怎么轮得到别人耍她?
“一个小孩子而已,还不信收拾不了。”周横山沉声吩咐保镖,“拿刀给他动点真格的,看他到底说不说实话,不过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他正在说话,忽听到外面传来一点异响,周横山望向窗户,“谁?”
保镖立即查看,随即把薛彤拎了进来,周横山颇有些意外,强装镇定,“原来是龙太太,好像走错了地方。”
薛彤推开保镖,怒道:“把我儿子还给我。”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掳人的事怎么能承认?周横山笑出声,“你儿子与我有什么关系?龙太太是不是这里出了问题?”
他指了指脑袋,旁边的苏羡妮也发出嗤笑声,但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薛彤从旁边的茶几上抢过一把水果刀,狠狠地拽过苏羡妮,虽然她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但她更是一位孩子的母亲,苏羡妮不知道一位母亲愤怒的时候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她被薛彤狠狠地撂倒在地上,随即,冰冷的刀刃贴在她颈侧的皮肤上。
“都不要乱动。”薛彤觉得自己几乎要失控,握着刀的手浸出汗液,耳后的发丝垂下来,她满脸愤怒,“我都听到你们的话了,把我儿子还给我,不然我不客气!”
“你冷静点……”苏羡妮被薛彤的怒气吓得花容失色,她真的觉得薛彤有可能会一刀杀了自己,心惊胆颤地劝说:“你把刀拿开,万一有个闪失,这可是杀人罪,你会坐牢的……”
薛彤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愤怒又恐惧地盯着屋中其他人,“就算是坐牢,我也绝不允许别人伤害我儿子。”
周横山怎么能承认自己绑架了龙诚?这可是触犯刑法的大罪,现在搞成这样要怎么善后?
几个高大的男人微微吐着粗气,屋中的空气仿佛凝固,窒息得让人难受。薛彤拿着刀,嘴唇嗫嚅,整个人紧张得似乎濒临崩溃。
“薛彤,把她放开。”一个平和的男声响起。
薛彤侧头一看,是龙泽,虽然晚了一步,但来得还算及时。
龙泽面色微凛,大步进屋朝她走过来,缓缓拿过薛彤手中的水果刀:“别这样,因为这种人把自己扯进去不值得。”薛彤任他将水果刀抽离,刚毅的外表一瞬间坍塌,似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尽,只剩下软塌塌的皮囊,她无力地倚在龙泽身上,眼泪涌出来:“泽,他们抓了诚诚,不知道诚诚怎么样了……”
龙泽搂着她,一只手轻抚她的脊背,温柔地哄她:“有我在,没事了。”
等他抬起头,再看向周横山等人时,眼中的温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冰冷和愤怒,“绑架可是大罪。”
“你儿子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个妖孽……是外星人……”苏羡妮语无伦次道。
龙泽依旧平静,风轻云淡地回道:“臆想症是精神病的一种,大概,你今天忘记吃药了。”
周横山向几个保镖递眼神,“这里是民宅,请你出去,不然我会以私闯他人住宅的罪名起诉你。”
语气虽沉,但仍泄露了周横山的紧张,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想象,当务之急,他要把龙泽夫妻牵制住,再快速把地下室那个小兔崽子扔得远远的,他可不想背上绑架的罪名。
龙泽不慌不忙道:“我儿子在不在这里,还是让警察来搜好了。”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警笛的鸣叫声自远而近,一声一声,焦急地让人心燥。
周横山方寸大乱,火急火燎朝保镖挥手:“给我揍他们,然后把人轰出去!”
说话时面色焦急如麻,周横山只想拍几张照片而已,他没想把事情闹大,警笛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他迫不及待要去把地下室的龙诚送走。
四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朝龙泽靠近,龙泽面上半丝慌乱也无,他依然抱着薛彤,一只手还在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抚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湖面:“别担心,诚诚也不会有事。”他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有男人朝他一拳打过来,他抱着薛彤轻轻一避,闪开这一击。
随即把薛彤放在旁边的沙发上,身影一动,拳打脚踢,四五个男人惨嚎着倒地,还未来得及爬起,已经有警察冲了进来,“别动!举起手来!”
警察个个握着手枪,满面警惕地盯着屋中人。
三个月后。
网络电视上播放着C市新闻,“顶天科技董事长周横山为打击商业竞争对手,和演员苏羡妮合伙绑架儿童案今日开庭审理,因犯罪嫌疑人在司法机关调查取证过程中,二人意图装精神病以开脱罪名,人民法院认为二人无意悔过,从重宣判,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主持人显然也不喜欢这种平铺直叙的播报方式,调侃道:“有趣的是,在立案调查过程中,两个犯罪嫌疑人声称被绑架儿童是外星人,力图用这种幼稚的理论来掩饰其犯罪动机,佯装自己精神分裂以逃避法律的制裁,警察在侦查过程中笑得无力,表示‘请不要把警察当弱智耍’……”
沙发上诚诚分外得意,“我就说他们是精神病,还想拍我的照片,好好笑哦……”
话还未落音,龙泽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以后老实一点,这么多事全都是你惹出来的。”
诚诚怕被打,连忙跑开,跑到门边还不忘朝父亲做鬼脸。
薛彤在旁边发出笑声,虽然儿子经常让两夫妻头疼,但他也会带来很多快乐,真是甜蜜的烦恼。
公司的游戏已经成功上市,龙泽只想当个悠闲的股东,等公司一切上了正轨他立即从左辰逸的魔爪之下逃脱,带着一家人继续环球之旅,他关了网络电视,从旁边顺手拿起一本书,那是薛彤的刚刚上市的第一本游记——《欧洲最美的五十个地方》。
龙泽笑道:“这条线路走完,书名是不是应该定为《南太平洋上的天落遗珠》?”
薛彤觉得这书名甚好,“哇,你居然这么有文采,能想到这么文艺的名字?”
“我是十项全能。”龙泽丝毫不懂谦虚为何物,拉起薛彤,“走,我们也去甲板上吹吹风。”
外面天高海阔,金灿灿的阳光漫空泻在碧蓝的海面上,一望无际全是粼粼微波,白鸥在海面滑翔,像是一个个跳跃的音符。
两个人并肩坐在船舷处,玉带般的长尾从船舷垂落而下,末端已经落到海面上,他一只手搂着薛彤的腰,海风拂过,将发丝纷散吹乱。
龙诚也跑了过来,他个子不高,下半身的尾巴却已经接近两米,他也在船舷处挨着薛彤坐下,白色的尾巴缠上船舷的栏杆,扭过头期许地看着父母,“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堪培拉看袋鼠?”
龙泽回答他:“早着呢,我们先去马来西亚,然后再去印度尼西亚,玩够了一直往南走,才到澳大利亚……”
可是,一家人最终没有驾驶着游艇到达澳洲,而是中途改道乘飞机。原因是这天午饭过后,薛彤产生了呕吐反应,她从来不会晕船,龙泽十分担心,仔仔细细检查了饮食,后来猛然想起:“薛彤,你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药箱里有验孕棒,龙泽赶紧找了一支出来,当两条杠出现在验孕棒上时,龙泽有几秒钟呆愣,像是喜得不知所措,继而欣喜若狂,几乎是叫了出来,搂过薛彤恨不得抱着她转几圈,可把人打横抱去,才恍悟不能如此莽撞。
她现在是孕妇,必须十分小心,十分珍惜。
龙泽又把她小心翼翼地放下,那动作,像是对待珍贵易碎的瓷器,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眉梢都是夸张笑意:“薛彤,我太开心了,我们又有孩子了……”
比起第一次听到薛彤怀孕的消息,龙泽少了几许不安与迷茫,更多的是期兴奋与激动。
他几乎不能抑制自己的激动,不能抱着薛彤打转,他把诚诚捞过来,抱着他转了好几圈,停下来后又揉了揉他的脸:“妈妈很快又要生小宝宝,诚诚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龙诚想了一会儿:“妹妹就像左叔叔家的小元宵一样,总是爱哭,我不喜欢。我想要弟弟。”
“如果是你的妹妹,大概会跟你一样是个小超人,也许不爱哭呢?”龙泽坐在沙发上,认真跟他讨论。
“可是女孩子都爱哭。”龙诚看着父亲,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爸爸,你是不是希望妈妈给我生个妹妹?”
“我有你,如果再有个女儿,那就是儿女双全。”光想一想就觉得乐。
“爸爸,你好贪心!”龙诚笑话他。
薛彤在旁边提出一个重要问题:“女儿也会跟你一样吗?”
龙泽凝神想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才有期待,笑意染满龙泽整张脸。“其实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如果是个妹妹的话,诚诚,你要照顾她,好不好?当然,妈妈为你生个弟弟也很棒,这样就有人和你一起玩。”龙诚眼睛似乎都染了光,抬起下巴憧憬道:“要是龙凤胎就更完美了……”
龙诚已经跳了起来:“爸爸,你太贪心了……”
第40章 为了我的爱
若是前两天,龙诚也许想不起来苏羡妮是谁;不过昨天王思远提起周志天的父亲绑架自己的事情,龙诚立即搜索了关于绑架案的资料,当时周横山受人唆使,这个唆使他的人就是苏羡妮。
年轻时的苏羡妮堪称人间尤物,妖娆多姿妩媚动人,在当时是人气极高的电影明星,某次拍外景时无意中发现了龙诚的秘密,心气甚高的苏羡妮对此来了兴趣,在接近龙泽无果后,她唆使周横山把年幼的龙诚抓回去,对他威逼利诱迫使他现形。
幸好龙泽带着警察及时赶到,苏羡妮和周横山以绑架罪被逮捕。
“真是阴魂不散,难为你父亲和她恨了我这么多年。”龙诚看着名字冷笑,瞥了眼周志天:“你也恨我吧?”
“谈不上恨,只是有点讨厌。”周志天直言不讳,又自嘲道:“又或者只是嫉妒,谁让你抢我的生意?至于我父亲,他本来就蠢,把当年的IT公司搞得破产也就罢了,居然听信女人的谗言,连绑架这种没脑子的事都干,坐牢是他罪有应得。苏羡妮可比他精明多了,纯粹是把我父亲当枪使,之后,我父亲整整在牢里呆了十年,但她一介女流,服刑一年之后,趁着保外就医的机会和人里应外合,最后成功逃狱。”
周志天很佩服苏羡妮:“所以说这个女人不可小觑,你去找她的时候小心为上。”
“你父亲卖出去的东西,为什么要我去找?”龙诚冷笑,“请你把所有的东西归还给我,不然,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我没有那个能耐。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拿不回来,苏羡妮根本就不会理会我。”周志天苦笑,“我已经把我手上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你,也把最后一份的下落告诉了你,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约定。至于苏羡妮那里,你可以从长计议,她大概不好对付。”
“一个逃犯还这么嚣张!”龙诚冷哼道。
周志天不置可否,礼貌地跟龙诚告辞,转身走向自己的汽车,在那里,数名保镖站得身板笔直,见他走过来,一人恭谨地为他打开车门。
汽车朝周家大宅的方向平稳驶去,不过,刚驶过几条街,周志天出声:“停下。”
他偏着脸,目光落在车窗外,街边有一对男女在拉扯,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女人的神色比天气更黯淡,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男人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穿在她身上,表情时而讨好,时而怨愤,嘴上絮絮地叨念着什么。
是谢文鸣父女。
周志天走过去的时候,谢文鸣正扯着谢瑾的胳膊,苦口婆心劝道:“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不回家,又不上班,成天在街上晃荡像什么样子?不然,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谢文鸣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婆跟他离婚了,剩下的女儿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他不理你正好,以后离那个妖怪远远的……”
“他不是妖怪。”谢瑾闷声开口,她一抬眼看见了周志天,脸色微变,而后眸中簌簌地窜起两股小火苗。
谢瑾又想起什么,几步朝周志天走过去,逼视着他的眼:“听爸爸说,你把东西还给龙诚了?是全部吗?”
“天冷,你也不打伞,找个地方喝点热茶再说。”周志天关切道。
前面就有一家装潢雅致的餐厅,店内经理显然认得周志天,笑着说“周总,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将人迎进门,直接带进了雅间。
时间尚早,厨房还没做出几件东西,当然,谢瑾也不是来吃饭的,捧着杯子喝了两口热茶,连珠炮似的追问周志天,目光热烈而复杂。
周志天淡淡地点了点头:“嗯,都还给他了,这件事一笔勾销,他不找我的麻烦,也不找你的麻烦。”
谢瑾几乎难以置信:“你就这么轻易地妥协?”
“没办法,他比我想象中厉害。”周志天没有一丝失败的落魄,说话依旧是从容不迫,“做人,最重要的就是看清局势。而且,我原本想要的,就是你离开他。”
“损人不利己,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无聊。”谢瑾讽刺道。
“不是无聊,而是情非得已。”周志天苦笑,“情爱本身就是自私的。”
谢瑾偏过脸,沉默半晌,终是不愿再和他尴尬相对,站起身:“你们慢慢吃吧,我有事先走了。”
周志天站起来:“你还打算去找他?”
“与你无关。”
“你不要去了,他不会回来了。”周志天清冷道,“我把我手上的东西都给了他,但还有一份在别人手上,那个人不会放过他。”
“谁?”
“其实龙诚不是人的事情我并不是最近才有所耳闻,不过,从前我一直不信罢了。我亲生父亲当初听人说起此事,好奇心大起,为了验证是否属实,当然,也为了达到一些商业目的,他把年幼的龙诚拐回家,想亲眼看他变形。”周志天将往事一五一十道来,“这件事做得很不光彩,私自拘禁他人,我父亲最终受到了惩罚,他没能亲眼看到龙诚是否会变身,自己因绑架罪入狱十年。”
谢瑾听龙诚说过自己小时候被人绑架过,不止一次,他把它们当笑话说出来,眼尾轻扬,眉梢满是不屑:“我从小到大被绑架过三次,第一次太小,还不到四岁。最后一次被绑架时我爸爸都不肯救我了,绑匪给他打电话,他在那头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谢瑾摇了摇头,在他怀里咯咯笑着让他继续说。
“他说‘晚上七点钟开饭,早点回来’。”龙诚窝在沙发上揉着她的头发,嘴里模仿着父亲那种冷声冷气的语调,又大笑出声:“我那时十三岁,单挑十五个绑匪,其实后来还有人想绑架我,只是再也没有成功过。”
谢瑾不知道,原来绑架他的人中,还有周志天的亲生父亲。
她冷眸相对,讽刺道:“绑架入狱不是活该吗?”
“是活该。”周志天一点也不袒护周横山,“不过,有人不这么认为。我父亲只是受人唆使,那个人名叫苏羡妮,也许你还看过她的电影,演技很棒,如果她能好好演电影,影后的位置非她莫属,可她却因绑架罪被判十三年。不过,她在一年之后就成功逃狱,而后偷渡出境。”
“好歹是共同作案的革命情谊,我父亲拿到龙诚的东西后,就立即卖了一份给她。”
谢瑾惊诧得睁大了眼:“你是说,苏羡妮不会放过龙诚?她要把东西散播出去?”
“那份硬盘有防止复制的功能,苏羡妮并不想把它散播出去,她只是想引龙诚过去,亲手抓住他。”周志天坐回位置上,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征服男人,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苏羡妮的。她本就是个美人,逃狱之后在国外做了整容手术,重新换了个身份,傍上了艾萨克,而后从艾萨克的众多情人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了他的太太。知道艾萨克是谁吗?”
周志天自问自答:“墨西哥的一个黑帮头子,走私,贩毒,富可敌国。苏羡妮这次可是带了不少人过来,她说她要为十八年前的事雪耻。”
谢瑾胆战心惊地问:“她要把龙诚怎样?”
“也许是想生擒他。”周志天淡然道,端起桌上茶杯徐徐饮了一口,“不过,若是龙诚不配合,死的妖怪她也会要;再或者,她只是想报仇而已,和她通过两次电话,我能感觉到,苏羡妮恨他,恨他的父亲,恨他的母亲,恨他们把她送进了监狱。”
“你……”谢瑾豁然起身,手指颤抖,“难怪你如此轻易向龙诚妥协,原来……竟是想借刀杀人……你会害死他……”
“我只是把苏羡妮的号码给了龙诚,他可以从长计议。”周志天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再说,我已经提醒过他小心。”
他不会从长计议,谢瑾了解龙诚,他的骄傲与生俱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不惧怕任何挑战;再说,那些照片在世上多存在一秒,他就要多承担一分风险,整个家庭都面临坍塌的风险。
苏羡妮处心积虑了十八年,恐怕正调兵遣将等他自投罗网。
恐惧蔓延到全身,四肢百骸俱是寒冷,谢瑾连牙关都在颤抖,她拿过父亲的手机,快速拨出龙诚的号码,那头响了许久才有人接起,对着陌生来电不冷不热道:“喂?”
谢瑾几乎是连珠炮地喊了出来:“龙诚你不要去找苏羡妮,至少不要急着去,她讨厌你,一定会设计你……”
“我需要怕她吗?”那头一字一沉道,声音寒冷如冰渣,“另外,我也讨厌你。”
电话被毫不犹豫地挂断,似乎晚一秒都嫌不耐烦。
谢瑾握着手机呆愣在原地,怎么忘了呢?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如今,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对他而言都是讨厌。
周志天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好了,不要再搀和这些事,以后理他远一点。”
“对呀,”谢文鸣也过来劝她,“他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看到他就要躲得远远的……喂,你别走啊……”
话音未落,谢瑾已经疾步跑了出去,惟余包厢门晃动着发出吱嘎的声音。
谢文鸣和周志天追出去的时候谢瑾已经没了踪影,外面行人如织车流如水,谢文鸣气得跺脚,跟周志天抱怨:“都说女儿好,老子生了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大,纯粹就是来气我的!”
正抱怨间,一条人影又跑了回来,谢瑾看了看面色不善的父亲,又看看万年谦和不变的周志天,她转向周志天:“借我点钱,我身上钱不够。”
周志天:“……”
虽有些意外,周志天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把钱夹中现钞都递了过来。
接过现钞,谢瑾又问:“把手机再借我用一下,我发个邮件。”
周志天把手机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