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说运城历史悠久,值得游览一番。”魏珠儿接话,八阿哥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马
胤禩:“四哥给个实话,弟弟也有心理准备。”
胤禛从怀里掏出一张圣旨和一块四方玉,八阿哥看着眼熟,打马走近,八阿哥身子一歪,扑通从马上摔下来,顾不得屁股疼,指着他手里的东西不敢置信,“这,这,这是——”
“皇帝行玺,怎么了?”胤禛说完就揣进怀里。
八阿哥一下跳起来,“怎么了?问我了怎么了?你居然,敢把汗阿玛的行玺偷出来,咋不把传国玉玺也偷出来?”
“传国玉玺啊?说来我还没见过。”胤禛可惜道。
八阿哥眼前一黑,无力道,“乾清宫守卫森严,你,你怎么顺出来的?”
“这方印只有汗阿玛出行时才会拿出来,我看一直放在哪里也是浪费,借出来用用,也不埋没他。”胤禛瞪着他,“难道爷说的不对?”
已吓傻的众人连连摇头。
八阿哥动动嘴巴,想提醒某些时候很无知的四哥,行玺虽然平常用不到,万一汗阿玛册封某人,这枚玉玺是一定会用到的。
有些事不禁念叨。
八阿哥在千里之外的运城提醒胤禛,尽快给汗阿玛去一封信,交代行玺一事,康熙在宫里找行玺。
自由出入乾清宫的,除了宫里的奴才就只有它的主人和未来的主人。
找不到行玺,康熙便问太子有没有见过。
太子爷神色未变,“汗阿玛意思儿臣拿的?”
康熙忙说,“朕不是怀疑太子,行玺只有鸡蛋那般大,可它分量不轻,不可能被老鼠拉走。”
“是不是哪个调皮的小太监看着好玩,拿走了?”太子遇到过这事,弘旭见他的印章漂亮,偷偷顺出去跑到南三所,找他的叔叔们要印泥,逢人就盖章。
五阿哥把他送回来时,他脸上身上,和弘旭自己脸上身上,全是“皇太子宝”的字样,太子见一大一小像个花猫,好气又好气。知道弘旭是无心的,太子只告诉他印章很宝贵,千万不能拿出毓庆宫,听到弘旭说,“知错了。”太子爷没揍他。
回忆到这里,太子爷打个激灵,“是不是被哪个侄子拿去玩了?”
顾问行道,“弘昱阿哥和弘旭阿哥来玩时,皇上怕玉玺砸到他们,平常用不到的行玺就放在多宝阁的最顶上,也是怕人好奇偷偷拿下来看,便一直放在盒子里,奴才们不敢拿,小阿哥们也不可能知道。”
康熙皱眉,“还能飞了不成?”
“汗阿玛用行玺干么?”太子问,“信玺不行?”
康熙:“小六过些日子嫁去蒙古,册封小六为和硕公主,你说信玺行么?”
太子:“......好像不成,要不用天子行玺代替?”
“那是册封额驸时用的玉玺,你替朕拟旨,再去小六那里替朕传旨?”康熙睇他一眼。
太子爷缩缩脖子,“当儿臣什么都没讲。”
康熙又瞪他一眼,招来所有侍卫,问他们最近有谁来过乾清宫,王公大臣不可能,后妃们进不来乾清宫,只有皇子们。
范围很小,乾清宫的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讲。
康熙见他们这样,“是不是想到了?”
侍卫长下意识看太子一眼,太子被他看的心惊肉跳,“不是孤!”
“不是太子。”侍卫长道,“不过,奴才记得有一天您和四爷一块来找太子,你和皇上在院子说话,四爷趁你们聊天时,回屋里一趟,大概两分钟又出来了。”
“所以你怀疑我和四阿哥串通好的?”太子爷不敢置信,“汗阿玛,儿臣冤枉啊,别听他胡说,儿臣天天在宫里,用不到行玺啊。”
康熙冷哼一声,“这事最好跟你没关系,让朕知道你和那个混账串通好的,保成你等着!”
“也不一定是四弟啊。”太子弱弱地说一句,又惹来康熙一顿怒瞪。回到宫里就给胤禛写信,可是信出了毓庆宫就被康熙的人截去。
康熙拆开一看,确定跟太子没关系,太子也问胤禛行玺是不是他拿的,便把信还回去,坐等胤禛的来信。他倒要看看,这个四儿子又瞎捣腾什么,居然用到玉玺......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天没一次写这么多,非常不习惯,期间总分神,幸好坚持下来!
第171章四八在山西
胤禛此行带四十名侍卫,每个侍卫身上都配有一把鸟铳,加上伺候的奴才,他们一行足足有五十人。
四阿哥从未想过掩饰行踪,他和八阿哥到运城最好的酒楼里包下二楼,要五桌最好的酒菜,一顿饭没吃完,运城县令携城中大小官员到了。
运城百姓以前不知四阿哥其人,两年前临汾发生大地震,离临汾只有两百多里的运城也受到影响,百姓们惶恐不安之时,四阿哥从京城带来的物资运到了。
城中有个富商,据说在京城很有背景,赈灾物资抵达时,让下人搬去足够他们家主子下人百十口子吃半个月的分量,运城县令乃草根出身,不敢得罪他。
据说四阿哥嫉恶如仇,显赫一时的纳兰明珠见着他都夹着尾巴,便试着给他去一封信,当天晚上,四阿哥的亲卫到了。
来到运城,二话不说,把那个富商毙了,根本不管你什么理由。贪墨赈灾物资的人把物资吐出来,送到县衙由县令统一分配。
手段直接狠辣,土豪乡绅背地里嘀咕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皇阿哥,运城百姓拍手称快。
酒肆老板知他来自京城,见随行人员威武不凡,见多识广的老板看出魏珠儿不是常人,酒楼老板没猜出胤禛的身份,也猜出他一定是皇亲国戚,于是让小二哥去找县令。
县令听小二哥说那群人中有两个主子,一个是四爷,一个是八爷,眉眼相像,可能是兄弟,进士出身的县令爷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立马联想到四阿哥。
县令见到胤禛口称下官,胤禛抬抬眼皮,没等对方说完,便道,“楼下等着。”县令打个激灵,娘呀,有生之年见着威名赫赫的四阿哥,这辈子,真他娘的值了!
胤禛一行人吃好饭,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县令眼中没有一丝不耐,胤禛多看他一眼,见对方也就三十来岁,心里多个想法。
运城池盐名满天下,而运城特产也是池盐,四阿哥表示想去盐池看看,县令有三分迟疑,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盐运司各官陪同前往,这是必须的。胤禛大致看一眼,运城的大小官员俱在,到达盐池边,他就让下属念圣旨。
八阿哥昨天晚上看着四哥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大笔一挥写出一份圣旨,然后盖上行玺......八爷心虚,听圣旨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胤禛瞪他一眼,八阿哥赶忙调整表情。
由八阿哥接管运城盐运司,众人满脸错愕,然而圣旨上面的玉印做不了假,当地属官非常不安,难道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事被朝廷知道?不然怎么解释一次派来两位皇子,何况四阿哥还管着户部,事情不严重会让他来么?
太平盛世,没人想不开跟朝廷对着干,八阿哥接下圣旨,四阿哥没开口,运城的官员仍然直挺挺跪在地上。然而凌迟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有几个心虚之人,等待四阿哥开口之时已脸色发白,身体摇摇欲坠。
谁知四阿哥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片刻,便示意他们起来,然后拒绝县令的好意,带着随从前往驿站。
兄弟俩急着赶路,一路上也没好好说说话,昨晚胤禛写好圣旨已接近凌晨。他们回到驿站,八阿哥就拎着自己的行李跟胤禛回房。
四阿哥诧异,“不去休息跟着我干么?”
“四哥不说接下来怎么做,弟弟睡不着。”包裹丢在他床上,大有胤禛不说清,他俩都别休息的打算。
初春时节,昼短夜长,吃过午饭到盐池逛一圈又天黑了。四阿哥想一下,“边吃边聊。”
只要他愿意说,不吃也行。
八阿哥给他倒杯水,又问,“要笔墨么?”
胤禛点头,魏珠儿就出去找驿丞。
胤禛摊开纸,在最上面写个大大的“八”字,不假思索往下画,如果遗音在此,就算她前世从出生便待在医院里,也可以看出胤禛画的是一公司雏行。
“这什么意思?”八阿哥看不懂。
“改制!”胤禛扔下笔,拿起筷子,轻飘飘两个字,宛如平地一声雷。
八阿哥惊疑不定,“你,我,我没听错?”
胤禛颔首,“在运城一文钱可以买两斤食盐,经过盐运司到盐商手里,卖到太原府,一斤盐至少需要十文,出了山西再到京城,二十文也不一定买到一斤粗盐。运到偏远地区,每斤多达百文。”顿了顿,“盐是生活必需品,百姓不食无法从事生产,可是每斤百文,京郊百姓也无力承受,偏远地区的百姓百文钱还不一定买得到。明面上食盐掌握在朝廷手里,其实早已被盐商垄断,一旦他们恶意抬高盐价......”
八阿哥打个寒噤,猛然想到前世江南地区发生的一次小规模□□,由于连日阴雨造成食盐紧张,盐商趁机抬价,百姓不平,两方撕扯起来。最后官府出面镇压,又抓几个盐商,才把这件事解决。
“可是食盐必须通过盐商销售出去。若不是盐商垄断,私盐也不会屡禁不止。”八阿哥叹气,望着胤禛,“四哥真有好办法根除这块毒瘤?”
毒瘤是指盐商还是私盐贩子,对胤禛来说都一样,要不多久便会成为过去式,“朝廷给盐商定价,每斤食盐两文钱,一旦加价,当地官府便有理由把他们收押。”
“万一他们以次充好呢?”八阿哥问。
胤禛说:“没有食盐拿什么以次充好?或者在盐里加面粉?白面粉比盐贵。”一顿,“以后食盐对外销售时不经过盐运司转手,盐池那边产出盐,盐商就直接拉走。
“再把盐商各自的销售地区划分出来,每个地方所需的食盐有一定数量,如果大范围闹盐荒,说明盐商把食盐昧了起来,直接追究他们的责任便可。”
胤禩:“两位钱一斤,也就说盐商赚一文,除去车马费、房租费等开支,盐商赚不了多少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嫌少不干,有的是人愿意接。”胤禛道,“你明天去盐运司把事务接过来,我去盐池看看,过几天召盐商来开会。明天得让魏珠儿跑一趟巡抚衙门,让山西巡抚调兵过来协助咱们,以防盐商闹事。”
“山西巡抚听咱们的?”八阿哥怀疑。
胤禛掏出行玺,“以为我干么把它顺出来,汗阿玛有很多印章,而文武百官都知道,汗阿玛出宫便会带上这枚印玺,颁布诏令也总用它,如今它我手里好比‘如朕亲临',就是丰台大营的提督也不敢不听令。”
八阿哥一看到他手里的玉玺就头疼,“小心回到京城汗阿玛把你圈在府里。”
“又不是没被圈过。”四阿哥毫不在意。
八阿哥呵呵哒,合着人家已做好被圈的准备,只有他像个傻比,担心一路!?
胤禛来到运城只拿出一道圣旨,然后就没然后了。
四阿哥没叱责任何官员,没找任何官员谈话,他只是每天天一亮就带着二十名随从前往盐池。按理说这是好事,至少胤禛没一上来大开杀戒,性命暂时保住了。
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惶惶不可终日,特别是看到山西巡抚亲自带兵前来,有的人隔天便吓出病了。
就在这个时候,四阿哥通知运城属官和运城地面上的盐商,前往驿站开会。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地雷,待会儿继续写,晚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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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四阿哥调盐价
运城当地官员和盐商们走近驿馆,看到门口站着两排士兵,或执□□或握短刀,满脸肃穆,威风凛凛。胆小之人膝盖一软,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人。
素以廉洁著称的县令面对这阵子,不禁擦掉额上虚汗,低声呵斥,“拽我干啥,好好走路!”
“大,大人,四——四阿哥想干啥?”属官结结巴巴问。
县令白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说着话跨进门,不断告诉自己,他没犯事,士兵不是冲着他来的。
山西巡抚此时看一眼端坐在主位的两人,心底忍不住嘀咕,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不但把四阿哥这阎王派来,还把行玺给他,便于他发布诏令......不管什么事,他听指挥总不会错的。
三十多人屋里坐不下,胤禛等人便起身移到院中,扫众人一眼,开门见山道,“今天喊诸位过来没什么大事,朝廷打算下调盐价,本阿哥从京城出来时皇上交代,每斤盐下调至两文,山西作为试点,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除了八阿哥,院子里的人全呈呆滞状,山西巡抚率先回过神,“四,四爷,下官没听错吧?”试探道。
“你没听错。”胤禛道,“最迟年底,全国盐价都会调到两文。”
此言一出,盐商们交头接耳,院子里嗡嗡响,胤禛道,“有话大家尽管说出来,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不讲出来本阿哥、皇上,都不可能知道大家怎么想的。”
“启禀四爷,两文钱一斤连运费都不够,草民怎么卖。”一盐商道。
胤禛望着他眨眨眼,“要往哪里运?据我所知,运城产的盐好几年没出过山西,最近一次是康熙二十二年,说来那时爷只有五岁,江浙等地旱涝严重,两淮地区食盐紧缺,朝廷从山西调过一次盐。这些年只在山西境内销售,需要多少运费?”
“......那也不够运费。”不知谁嘀咕一声。
胤禛笑了,“如果价格不变,运费够么?”
盐商们一愣,对上四皇子的眼神,明明看着他在笑,众人却觉得浑身发寒,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来。
“怎么都不讲话?不够运费?”胤禛轻哼一声,“盐运使,你说。”
运城盐运使慌忙站起来,“回,回四爷的话,足够。”
“是吗?既然足够,为什么太原的盐价比朝廷规定的高三成?爷问你们为什么?”胤禛陡然拔高声音,“自汉朝设立盐运衙门以来,食盐便通过盐运使运往各地,统一销售,朝廷明令禁止加价、囤积......你们呢,这边拿到食盐那边转手卖给私盐贩子,各地食盐紧张,便可顺势提高食盐价格,对不对?”顿了顿,“巡抚,爷问你,有多久没买过平价盐了?或许你不知道,运城县令,你说!”
县令想一下,决定说实话,“下官考中进士之前二十年,家里便没吃过平价盐。”
轰一下,刚才说话的盐商脸通红,耷拉着脑袋,浑身颤抖,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求四爷饶命,求四爷——”
“闭嘴!滚一边去。”胤禛道,“爷还没说完。大清幅员辽阔,缺什么都不缺盐。你们当爷住在皇宫里不知道,井盐数四川自贡最出名,辽宁、山东和两淮地区产海盐,包括京城用的也是来自天津卫的海盐,山西、蒙古、甘肃等地的池盐从来多的用不完,单单青海一个盐湖产的盐就够我大清子民吃上万年,食盐储备量如此丰富,爷很好奇,为什么各地是不是闹一波盐荒?盐价居高不下,谁能跟爷说说。”
谁还敢说话,一句话没说对,四阿哥杀人跟玩的一样。
运城盐商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胤禛再次点名盐运使,“你来说说,价格下调到多少合适。”
盐运使跟盐商穿一条裤子,他们共同把持盐场,朝廷派巡盐御史过来,塞点银子,此地盐价又是他们说了算。
有胆子糊弄巡盐御史,也有胆子为难巡抚,面对杀官从不需要理由的四阿哥,荣华富贵重要么?
重要!
可外面那么多官兵守着,四阿哥想做掉他们,他们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回,四爷,如果出场价格是一文钱三斤,两文一斤售出去,可以裹住来回运费。”
“哦,难道你们不是按照一文三斤收上来的?”胤禛望着对方。
盐运使头皮发麻,可算明白为什么四阿哥这几天往盐池那边跑恁勤快,“......是。”
“假如盐池的食盐直接运到太原府,不知能不能节省成本?”胤禛再问。
盐运使抬起头,“直接?”
“这边出那边收,路上不停顿。”胤禛道。
盐运使不敢置信,“这样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食盐到达之日由当地盐商和盐运衙门共同接收,缺一不可。盐商看着盐运衙门再检验一次,不合格退回来追究你的责任,合格就上架售卖,不行?”胤禛说的类似厂家直销。
八阿哥昨晚跟胤禛讨论到很晚,两人一致同意由各地盐运衙门直接来往,少去层层检验剥/削,盐的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我四哥有一点没说,”八阿哥道,“盐商接收食盐是一文钱三斤,然后两文钱一斤卖,差价便是你们赚的。盐商无需亲自前往盐场,盐运衙门会派人运到你们的所在的,规定日子没收到盐可向巡抚或者盐运衙门反应,我想没人敢拦下老百姓的用盐吧?”说着话看向巡抚。
山西巡抚忙说,“八爷尽管放心,下官回去便交代下去。”
“八爷,有句话草民不知当不当讲?”只要不面对四阿哥,开口说话的盐商就不会手脚发软,脑袋不听使唤,“即便草民坐在家中赚差价,一月卖出去三千斤食盐,草民也只赚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不够房租。”
“运城这么大的地方,只卖三千斤?你逗我呢?”胤禛开口,盐商头皮一紧,喃喃道,“保守估计,保守估计,而且运城有四家盐商,四爷。”
“砍掉三家,留一家。”胤禛一开口,所有盐商跪在地上。四阿哥看他们一眼,“每个城镇只留一家盐商,巡抚大人,你觉得呢?”
“下官听四爷的。”皇上的主意,巡抚敢说不么?不敢,还得支持,不过有句话巡抚憋了好久,“盐税乃朝廷四大税收之一,四爷,虽然盐是上天给的,不需要拿钱买,可盐商二文钱卖出去,交上来的税收顶多够维持盐运衙门正常运行。”
盐商们眼底一喜,朝廷如果还想要盐税,这个价格它就降不下来。
四阿哥却说,“能给盐场的工人开出工资就够了。”
“税收呢?”巡抚又道。
八阿哥笑道,“据爷所知,去年全国盐税只有两百万两,不知巡抚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早两年朝廷派船去西洋——”
“西洋一行,朝廷净赚六千万两。”胤禛打断他的话。八阿哥一噎,收入国库的明明是七成,四阿哥眨眨眼昧下五成,真是跟谁都胡说。
众人瞪大眼,根本不信听到的,山西巡抚乃二品大员,封疆大吏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内务府派出去的船,不对,四爷你在内务府时派出去的船,去年回来赚,赚六千万?”怎么可能,近十年国库收入啊。
胤禛点头,“所以朝廷不缺银子,朝廷收盐税到头来也是用之于民,可以直接惠民,何必把盐价定那么高。诸位没有异议,从下个月开始,山西各地的盐场以后和各地的盐运衙门以及盐商对接。”
盐商初听到朝廷把盐价压那么低,虽然怕胤禛怕的要死,也当朝廷太想当然,军需、赈灾等开支离不开盐税,坐等朝廷怎么把盐价降低的怎么升回来。然而盐税对朝廷来说可有可无,盐商们傻眼了。
两文钱一斤,根本没法子倒卖。四阿哥反复说食盐出了盐场便送到各地盐商手中,中间不停顿,他们连偷梁换柱的机会都没。
指望找人扮成土匪截运盐车?
盐车只走官道,搞不好这边劫车,那边便被抓到。再说了,两文钱一斤的盐,劫到手能卖多少,一文?有劫车的本事,去县里找个活儿做,一个月也能赚一车盐。
难道就这样妥协?
盐商们心里不舒服,盐运司诸人也不安,舍去各种检查,就要精简掉很多人,盐运使试探道,“每个城镇都有好几家盐商,四爷,您看呢?”
八阿哥:“别问四爷,爷先跟你算算账。”冲他身边的小太监招招手,小公公跑到屋里抱出一叠账本,“去年户部收到山西巡抚着人送来的账册,运城盐运司去年修葺衙署共花费四万两。”
盐商们正担心自个的命运,一定这话顿时呆了。
四万?
盐运司的两进院子,用铜钱砌的?
“爷这几天去盐运衙门查看,据说去年修了房顶,建一个茅房,添一个灶房,由于匠人给衙门做事,他们只收一半工钱。我看看多少,根据物价,爷你们算一笔账,一百两足矣。”八阿哥笑得好不温和,“爷以前很奇怪,盐税那么高,为什么户部见找不到钱,合着都是替你们收的。”
盐运使脸色灰白,一屁股瘫在地上。
八阿哥冷哼一声,“这笔账爷待会儿去你家算,哪几位是运城城中的盐商?”
站起来四人,非常乖觉的告诉胤禩他们各自负责哪几个城镇。八阿哥见还有几位,“他们呢?”
“他们是各地盐商留在此地的办事人员。”运城县令忙说。
难怪这么多人,八阿哥明白了,“爷知道盐的利润极低,你们应该想想怎么卖更多盐,比如宣传盐可以治脱发,可以止血,而不是绞尽脑汁和盐运衙门勾结。爷不想多说,参与过哄抬盐价的站出来,别等着你们四爷开口。”
胤禛好笑,他又不是阎王。为了配合弟弟,四阿哥面无表情的看山西巡抚一眼,山西巡抚心底发虚,他没跟盐商勾结,却怕四阿哥查出他收过下面的孝敬。
四位盐商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怕一脚踏出去就去见阎王。
胤禛翘着二郎腿,悠悠的看着他们,突然脚往前勾,嘴里说着,“老八你还穿着棉马甲,不热么,我都觉得鞋里面冒汗了。”说着话脱掉鞋,不小心拿歪了,“啪嗒”两声,从靴筒里滚出一把鸟铳和一把匕首。
第173章四阿哥回京
山西巡抚坐在胤禛右手边,阳光打在锃亮的鸟铳上折射到他眼里,巡抚眼神一闪,再睁开,发现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四阿哥望着地上的东西,嘀咕一句,“怎么掉了。”
八阿哥睨他一眼,鸟铳和匕首贴在靴筒上面,他不把上面的绑带拉开,怎么可能掉。
以前听汗阿玛和几位兄长说爱新觉罗.老四唱念做打信手拈来,不明真相的人谁也分辨不出他话里真假。八阿哥一直认为父兄夸大其词,两天相处,八阿哥暗幸他还是个孩子时便打定主意,这辈子老老实实的,不再作妖。
八阿哥再次庆幸一直跟着老四的脚步走,不然怎么被他废的都不知道。
“给你,放好。”八阿哥捡起来递给他,加一句,“那只鞋里面的鸟铳可掉么?别伤着你。”
盐商和属官们回过神便看到八阿哥指着四阿哥的另一只鞋,顿时想死,这位爷到底什么人,他不是总理户部么,身上带两把鸟铳、两把匕首闹哪样?打算随时随地毙他们……日子没法过了。
恶意哄抬盐价的盐商们不敢迟疑,往前一步走,该交代不该交代的,看谁说的快,端怕慢一点四阿哥手里的鸟铳指向他们。
八阿哥眼波微动,不期然想到前世查两淮盐课,那时巡盐御史是曹寅,曹寅当时还算配合,可他只能看着盐商继续逍遥。
如果当时国家不缺钱,像现在这般财大气粗,他是不是不必畏手畏脚,向那些无法无天的盐商挥刀?
八阿哥的答案是肯定的。
结果即便是所有盐商都不愿意为朝廷售盐,凭国库里那堆金银珠宝,大不了朝廷自己安排人。
当然,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像胤禛说的,蚊子再小也是肉,何况帮朝廷办事不赚钱也有人干。在当地官员面前混个脸熟,起码平时找衙役办件事也不必托关系找朋友,好处也不只这一点。
胤禛听盐商讲完,运城四家盐商,只有一家没有跟着炒作,当别人把价格太高,他也没守着原来的价格。
胤禛理解他的做法,对另外三家说,“把你们近三年非法所得的交出来,这一页算过了。此后运城盐商只此一家,爷如果知道你们在背后使绊子......”右手拿着鸟铳在左手心里敲几下,三家盐商的大当家被他敲得浑身颤抖。
到京城没听过四阿哥的名声的人都不算来到京城。
他做事从不遮掩,余国柱等人的事,百姓们可能听说个影子,而山西赈灾毙好几个贪官仿佛还在昨天,百姓拍手称快的同时,也会拿他教训自家孩子,“再不听话,四爷来了。”
盐商们今天之前一致认为四阿哥被人“神话”,事实告诉他们,百姓们好谦虚,这哪是凶残,简直神经病。
正常人谁会在靴子里放鸟铳、匕首、就算穷凶极恶的人也不会放恁多。
任何图谋不轨的人对上四阿哥,最后都得乖乖认栽。
指望着把事闹大,皇上召四阿哥回去?别逗了!四阿哥什么德性皇上能不清楚么,既然敢放四阿哥出来,说明皇上已有准备。何况巡抚都被四阿哥弄来了,根本不可能闹起来好不好。
胤禛怕他们不老实,对身边的随从道,“你们陪县令走一趟。”
去干吗?当然是跟县令一块去盐商家里收钱。
这些侍卫不亏胤禛精挑细选出来的,只见他们冲胤禛打个千,转身时一甩衣摆,放在腰间的鸟铳漏出来。
盐商和被拿掉顶戴花翎的盐运使踉跄一下,真想晕过去,省得被吓一次又一次。他们昨天很好奇四阿哥的随从是士兵还是大内侍卫,怎么连把刀剑都没有,没有......
八阿哥好笑,“瞧把他们吓的。”
“胆子小怪我咯。”胤禛摊摊手,“我又没让他们把鸟铳露出来。接下来的事交给你,能不能做好?”
“你回去?”八阿哥一惊。
胤禛打个哈欠,“户部一摊子事,这边不出半个月便会传到京城,江南盐商历来和盐运衙门勾/结密切,他们知道后准闹事,我总得回去盯着汗阿玛。”
八阿哥一想也对,江南富饶,人口密集,那边的盐商远远比此地有钱,向盐运衙门行/贿比任何地方的盐商都舍得,以致于盐商和盐运衙门的关系错综复杂,也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
朝廷想要理清江南盐课,八阿哥下意识看胤禛一眼,听到他吩咐魏珠儿收拾行李,自己重活一辈子,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只有十九岁的四哥。
“回京让九弟过来。”八阿哥建议。
胤禛:“他,确定他不帮倒忙?”
八阿哥乐了,胤禟前世经常跟老四打嘴仗,习惯难改,也许仗着今生的四哥不会拿他怎么样,顶多他揍一顿,以致于见着胤禛总会跟他叨叨。
难怪胤禛把他当成熊孩子,“九弟聪明,我看着他,不会把这边的事搞砸了。四哥若是不放心,把户部的戴铎和年羹尧给弟弟?”
胤禛想都没想就点头,八阿哥心里一喜,年羹尧文武双全,胆识过人,戴铎前世乃四皇子府上第一谋士,有这两人在,山西盐运,小问题。
九阿哥被胤禛收拾一顿,身上不疼了就跑去骚/扰六阿哥,名曰协助他缉/毒。
六阿哥见他把吸食福寿/膏人揍得半死,眉毛夹得死死的,“九弟,七弟那边很忙,你去帮他吧。”
“七哥那边有什么好忙的。”九阿哥兴冲冲问,“下午去哪里?”
“街上的非法烟馆都关上,下午哪里也不去,回宫。”胤祚让衙役去请郎中,有几个吸食者被胤禟揍得屁股开花,不想他们死在戒/毒房里面,必须上药。
胤禟心虚的半低着脑袋,跟着胤祚身后嘀咕,“朝廷大张旗鼓查抄福寿/膏,谁还会在外面吸啊。”
“什么意思?”胤祚问。
胤禟:“当然偷偷买回家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