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倚天之倦倚西风
作者:揽清月
【文案】
重生小昭,远离张无忌,跟紧美人师父与妖孽哥哥,奔向幸福生活。
阅读本文请注意:本文是原来的小昭重生,非穿越,因某些缘故没有了记忆,所以不知剧情。又因作者护短,不喜自家女儿受欺,所以女主强大、男主BH。当然,除了某些原创人物属于作者,其他角色皆归金大所有,若有人物任何走形、崩坏,皆非作者本意,特此说明。
公告:本文将于四月七日入V,当日连更三章。
内容标签: 武侠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烟(小昭) ┃ 配角:风君渝,原白羽等,张无忌,周芷若,赵敏,范遥,杨逍等 ┃ 其它:倚天,重生
☆、懵懂不知今何年
韩烟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仿佛全身没有重量一般,韩烟移动时轻飘飘的,竟似脚不沾地、动念间便是千百丈。
在这个无边无际、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暗黑空间里,韩烟已存在了很多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也许以前记得,但时间过得久了,到了现在早已忘记了。她看不到自己的形体,触摸不到任何东西,或者,她根本做不到“触摸”这个动作,此时的她,仅仅能感觉到意识的存在罢了。
初时,她还记得许多事,时时回想以排解无聊与寂寞。随着时间的侵袭,原先明亮鲜活的记忆渐渐褪色黯淡,就像沙滩上嬉闹的孩童留下的刻画,在海浪一波一波的冲刷下,深刻的线条慢慢地浅去、消磨。
无声的黑暗曾经让她害怕彷徨,也曾让她惊惧疯狂,甚至差一点永远迷失。事实上,她此时的情况跟迷失也差不了多少了。她早已忘了四处漂移游荡的目的,也许开始是为了找寻出口、也许是为了找寻这黑暗空间的边际,也许是为了找寻跟她一样的同类,可惜实在是过了太长时间,最初的希望之火还未燃起已湮灭在无尽的岁月中。
时间的延伸不会因为任何东西停止,虽然早已不知前行的目的,韩烟依然不曾停下脚步。在她被光阴洗涤成纯净白色的意识中,还存在着一丝怎么也不肯放弃的执念,正是这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执念,一直支撑着她不停歇地前行、再前行。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千万年,黑暗中没有时间的概念,转眼不知多少年过去了,不管外界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沧海桑田,韩烟所在的地方依然没有丝毫改变,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空旷与寂静。
忽然,前方一点白芒闪现,虽只几不可查地一点,但在千篇一律的黑暗里还是如明灯一般显眼。毫不犹豫的,韩烟一个念头闪过,便向那点白芒靠近,瞬间千万里。白芒不断扩大,仿佛撑破了一层未知的薄膜,韩烟清晰地听到意识深处传来的破碎声,随即带着暖意的白色将她整个吞没。
全身猛地一沉,像是有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挤压拉伸着,将她搓成细细的长条按进某个小瓶口的容器,憋闷难受得很,似乎下一刻她就会变成那崩到极致的琴弦,生生断裂。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感觉了,即使是这般折磨得人几欲发狂的感觉,韩烟仍然惊喜激动得想要落泪。那不知多少年再没有过一丝波动的意识,在这一刻仿若复苏萌芽般颤动起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花费无穷岁月、怎么也不愿意放弃找寻的希望到底是什么。
光明!这便是维系着她仅存执念的东西。知道了这一点,韩烟愈加剧烈地挣扎起来。与此同时,不知多少岁月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也隐隐传入了她的耳内。
“原兄,烟儿便交给你了,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小弟必会再次登门接回烟儿。”
紧接着,一个清朗悦耳、听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接道,“韩兄放心。韩兄的女儿,小弟自然视作亲女。”
原先那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似是有些迟疑不决,“大恩不言谢!事出忽然,却是没有时间向原兄细说原委…”
低沉的话语还未说完,一个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女声已远远传来,“姓韩的,将孩子还给我!”
“不好!来得好快!”低沉的声音急了,匆匆告别了一声,带起一阵风声远去,“烟儿也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让她卷入那些是非!”
“你知道什么!”柔媚的女声带着气急败坏,忽然又柔和下来,“烟儿难道便不是我的女儿么?我怎舍得害她?你停下来,我们慢慢商量,从长计议可好?”
“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将烟儿给你的!”
“你…姓韩的,你给我站住!”
这两个声音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了,韩烟也在此时浑身一松,那挤压拉伸的感觉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安心、仿佛安睡在母亲怀里的轻松踏实。经过了方才的一番挣扎,像是茧破成蝶般艰难辛苦,韩烟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喜悦,终是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韩烟的意识逐渐转醒,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天光入眼,竟是有些刺目,让她微微眯起眼来。
侧过头,韩烟向前望去,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干净墨黑的眼眸。
这是韩烟睁开眼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她自然看得极仔细。不得不说,这样明亮清澈的黑色,比之先前空间里浓得化不开的黑色要漂亮好看得多。
还是一个孩子,五六岁的模样,蹲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正定定地看着她,看到她醒来,雌雄莫辨的小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好奇与喜悦,扭头唤道,“娘,她醒了!”
“是么?”柔和的语声带着欢喜,轻微的脚步声向韩烟靠近,“君儿,去通知你师父。”
那孩子应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衣服,离开了韩烟的视线,随即,却有一个身着杏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在她眼前。这女子二十五六岁模样,眉目生得极美,隐隐与方才出去的孩子有两三分相似,望着韩烟的目光含着明显的柔和怜惜,让韩烟莫名地心底一暖。
“当真是个好孩子,可比君儿小时候乖多了。来,让风姨抱抱。”女子微微一笑,弯下腰来,伸手将韩烟抱了起来,“今后便与风姨一道生活,与你君哥哥作伴可好?”
韩烟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张口欲言,却是只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引得那女子笑意愈深,转身坐在床榻边上,让韩烟坐于自己膝上,逗弄道,“你也觉得好?待会儿你君哥哥回来,怕是要高兴坏了!”
没有再注意那女子说了什么话,韩烟这时候已惊讶地低头去看被女子捉住的手。而那女子显然也没打算让韩烟回答她,兀自笑着拉着韩烟带着肉窝的小手,柔声说着自己名唤“君儿”的儿子,以及那个神秘的师父。
变小了?!
盯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半晌,韩烟不知道为何会忽然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只是潜意识地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似乎,她不应该是这么小的。这样的发现让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自从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听到的,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反而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于印入眼帘的东西她都认识,听到的声音她都知道意思。
这些东西,她根本不用学习,像是很久以前便存在脑海中一般。
“小家伙,你在想些什么呢?”女子含笑的声音在韩烟耳边响起,惊醒了韩烟,“是不是饿了?也对,你呀,都睡了三个时辰了,原师父可住得不近,别是路上一耽搁,饿坏了我的小烟儿。”
说着,女子已抱着韩烟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是不是担心风姨饿着你?咱们这儿,别的不多,新鲜的羊奶却是从来不缺,风姨早为你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张,还望多多支持。
☆、弹指间岁月无声
七八月间,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进入天山范围,戈壁滩上的酷暑立时便被雪锋上的寒气驱散,带来舒爽的凉意。
碧蓝如洗的天空衬着高矗的雪峰,灿烂的阳光下,沿着白皑皑的群峰清晰的雪线往下,有着蜿蜒无尽的苍翠森林,茂密粗壮的古木拔地而起,层层叠叠的枝桠在地上投下阴影,只有偶尔几点斑驳的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漏下来。融化的清澈雪水,循着高耸的山涧、陡峭的悬崖峭壁飞泻而下,汇成一条条闪着粼粼波光的小溪流,一直冲刷到山脚,形成几条宽大的河流以及一个个清冽见底的湖泊。
群峰围绕,潺潺流淌的溪流交汇,青碧色的酥油草一望无际,盛开着朵朵鲜艳的野花,没有风的时候,就像波平浪静的绿色海洋。一群群肥壮的羊马散入这无边的绿海,竟像鱼儿游入大海,激不起太多波澜,有时候轻风吹得牧草弯下腰来,才真正应了那句“风吹草低见牛羊”。
骑着骏马、挥动着牧鞭的牧民们,稍稍抬头就能看见那被他们称作圣山的天山主峰,以及远远近近的数座雪峰,他们的村庄就在那些山峰的脚下。这之中有一座靠着圣山的低矮山峰,却是牧民们不敢靠近的,不同于一般高耸入云、顶上白雪皑皑的雪峰,这座低矮的山峰没有冰雪,却是多雾,远远看去,一年中有大半年白雾萦绕,看不清山中真貌。
这座山峰,有一个极符合的名字,唤作缥缈峰。
此时,缥缈峰南麓,山腹间一处平整的空地上,靠近山壁的角落里,一株高大的云杉下,坐着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女童。她身着湖绿色衣衫,犹如墨染的乌发用同色丝缎扎成两条长长的发束垂在肩头,愈衬得她的肤色仿若凝脂般白皙莹润,便是比之雪峰上的白雪亦不逊色,五官清丽绝伦,虽则因年纪的缘故身量幼小、容颜稚嫩,却掩不住那似乎与生俱来的秀雅美丽,尤其是一双溢满灵气黑眸,仔细看去,竟是隐隐透着神秘的海蓝色。
这女童,正是当年从那不知名的黑暗空间挣脱,变作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孩的韩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其他原因,婴孩的名字居然也唤作韩烟,这让她没有丝毫抗拒便欣然接受。在她的内心深处,经历了无数岁月、唯一还牢牢记着的两个字,显然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
小韩烟的父亲,那位之前说少则三月、多则一年便会来接回女儿的韩姓男子,不知为何失了约,并未像他说的前来缥缈峰带走小韩烟。这四年来,韩烟一直由名唤风蓝鸢的风姨照顾,同风蓝鸢的儿子风君渝一起长大,甚至还在两个月前拜入了风君渝的师父、小韩烟父亲口中的“原兄”原白羽门下。
据韩烟的了解,风蓝鸢母子为原白羽无意间所救,后来收了风君渝为徒,风蓝鸢母子便一直住在缥缈峰山腰搭建的木屋里,至于原白羽,却是住在缥缈峰峰顶的逍遥宫。除了原白羽、风蓝鸢母子以及韩烟之外,缥缈峰内还住了不少汉子仆妇、小厮丫头,时常能看到不少人来来往往,但有原白羽命令在前,这些人若无事都不会靠近风蓝鸢母子与韩烟的住所。
早先,原白羽本想将韩烟带回逍遥宫,却被风蓝鸢以原白羽事务繁忙,若将韩烟交给仆妇丫头又不放心为由,留下了韩烟亲自亲自照料。过了这么些年,原白羽虽时时前来探望,对韩烟亦是关怀备至、尽心教导,但在韩烟的心里,原白羽更多的是一位令她尊敬的师长,却是不如风蓝鸢与风君渝来得亲近。
韩烟看了看插在眼前黄铜的香炉里,已然燃了大半的香火,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抬眼向侧后方的崎岖的山道望去。古木参天、苍翠宛若锦绣画屏的缥缈峰上,除去偶尔飞起的鸟儿之外,再没有半个身影。目光静静地转了一圈,韩烟轻蹙了蹙眉,终是将头转了回来,看向背负着双手,迎风直立在前方悬崖边的白色身影。
山风扬起他雪白的衣、墨黑的发,崖下淡薄的雾霭氤氲萦绕,在韩烟眼里竟是真个遗世独立,眨眼间便要迎风而去一般。回想起初见原白羽时那一瞬间的惊为天人,韩烟不自禁地弯起唇角,她毫不怀疑,任谁第一次见到原白羽,即便自制能力再强,也少有无动于衷的。
原白羽本身的样貌,自然是极为出色的,但若剥离他那一身似乎笼着无数神秘的飘渺气质,赞他一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虽无法形容全部,却也勉强够了。
“烟儿,你在看什么?”
原白羽依然背着手不曾移动半分,却似早已知晓韩烟在看他一般,让人如沐春风的清朗嗓音轻轻响起。韩烟非但没有丝毫被抓包的尴尬无措,更是没有一点收回视线的打算,清澈的眸中微微有海蓝色流转,“烟儿在看师父。烟儿怕不看着师父,师父就会顺着风飞走了。”
“烟儿尽管放心,师父是不会飞走的。”原白羽的语声明显多了些笑意,“若师父真的飞走了,那谁来教你们呢?”顿了顿,原白羽续道,“烟儿可想好了要跟师父学什么?若要习武,君儿的情况你也见过了,必是极辛苦的。”
“烟儿不怕辛苦!烟儿要与君哥哥一起习武!”
韩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答道,显然是早已想好了答案,只等着原白羽问了。刚刚脱离那个黑暗世界的时候,风君渝作为韩烟睁开眼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在她被漫长岁月洗涤得犹如纯净白纸的意识中,毫不疑问是有些不同的。
迟疑了一会儿,韩烟终是接着道,“师父,烟儿还想学习医道,可以么?”
“医道?却是为何?”
“风姨前些日子又咳嗽了,烟儿问她,她说是旧疾…烟儿想学了医术治好风姨。”
即使是有了四年的学习适应,韩烟的想法还是单纯得很,风蓝鸢的病情看上去很严重,便连原白羽都没有办法,又哪里是初学医术的人能治好的?可韩烟只是觉得不忍风蓝鸢受苦,自然而然地提出了学医的愿望。
“原来烟儿是为了风姨。”原白羽转过身来,灿若晨星的幽深黑眸望定韩烟,含笑道,“我逍遥一脉,最是注重‘随心’二字,若非如此,亦不会以逍遥命名。除去立于众人之上的武道,琴棋书画、九宫术数、占卜星相、医毒之术,种种杂学无所不包、无所不精。烟儿不过是想学医人病痛的岐黄之术,又有什么不可以?”
韩烟一脸欣喜,“多谢师父!”
原白羽点了点头,却是移开视线,向前方林间若隐若现的山道望去。韩烟怔了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笑容扩大,转头顺着原白羽的目光看去。果然,那一袭青衫、脚不沾地身形飘忽、正向这边快速靠近的身影,不就是她与原白羽一直等着的风君渝么?
“师父,烟儿!”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风君渝的身影便由极动变为极静,在原白羽身前站定,瞬间的转变是那样突兀,却又无比自然。
相比起初见时,风君渝的身量拔高了不少,小小的孩童快要长成少年。虽然还是那张没有改变多少、雌雄莫辨的脸,却因那多出的一丝冷漠凌厉,再也不会让人认错性别。
“慢了。”原白羽扫了一眼黄铜香炉中已燃尽的香火,淡淡地道,“逍遥游掌法多练一百遍。”
“是,师父!”风君渝平静地答应了一声,目送原白羽离开,顺了顺因疾速奔走而有些急促的呼吸,转向韩烟,“烟儿,我慢了多少?”
“三息。”
“三息?”风君渝的眸光终于有了些波动,似是有些懊恼,“居然才三息?”
“是啊,三息,一百遍逍遥游掌法!”韩烟嘻嘻笑着,推着风君渝,“还不快去?再慢可赶不上午饭了,风姨生气你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咱家女儿的师承,这后台可是够硬的。
☆、午后暖阳师讲古
那日韩烟表达了想与风君渝一道学武、并同时学习医术的愿望,原白羽言道韩烟年岁幼小,体内经脉尚未成型,若要习练内功,却是有些早了,每日里便多是以讲解医典、辨认穴位打基础为主。韩烟一直记着学好医术救治风蓝鸢,自然学得极为认真,她本就有个成熟的灵魂,又肯下功夫,毫不意外地让原白羽很是满意。
这一日,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待投射到地上的时候,已没有了逼人的暑意。偶尔有风吹过,带起枝叶摩挲的“沙沙”声,却愈显得整座缥缈峰静谧安逸。荫凉的树影下,原白羽、韩烟与风君渝围坐在石桌旁,桌上一壶氤氲着淡淡茶香的清茶,几盘子还挂着水珠的新鲜水果,听原白羽讲古。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我逍遥一门传承数百年,一向不显于人前,只求自身通达本心、逍遥自在罢了。本门择徒甚严,最是讲求缘之一字,门人自是向来稀少,百多年前分裂成三脉的逍遥派再度合而为一之后,几乎都是一脉单传。便是为师,收了你二人之后,日后多半亦不会再收徒。”
“这么说,我与君哥哥便是那有缘之人?”韩烟受托着下巴,眸中闪过好奇之色,“分裂成三脉?那时候我们逍遥派有很多人么?”
“不多,那一代的掌门只收了三个弟子,便是巫行云、无崖子、李秋水三位祖师。”原白羽似是没有听出韩烟前半句话的歧义,自动将第一个问题略了过去,“本门武学浩如烟海,博大精深,又重因材施教,三位祖师分别得传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北冥神功、小无相功这三门绝学。以至后来那一代掌门辞世,三位祖师反目成仇、分道扬镳,巫祖师常驻这天山缥缈峰,无崖子祖师隐入大理无量山琅嬛福地,李祖师则成了西夏皇妃,本门绝学亦分开三地。”
风君渝轻咦了一声,皱了皱眉,“三位祖师有最为亲近的同门之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们反目成仇?”
“师父不是说三脉后来又合而为一了么?定是三位祖师言归于好了。”韩烟点了点头,似是对自己的猜测很有自信。
“那可不一定。”风君渝笑道,“三位祖师是在他们的师父辞世后分道扬镳的,依我看,十有八九是因那掌门之位才起的矛盾,师父你说呢?”
“掌门之位很稀罕么?”韩烟轻哼了一声,转向原白羽,“师父你快告诉君哥哥,他猜错了。”
果真还是两个孩子。
原白羽微微摇头,以他的养气功夫,仍是有些哭笑不得,“师父还什么都没有说,话全让你二人说了。三位祖师的事都过去了百多年,具体的缘由经过早已不可考,你们问师父,师父却去问谁?”看着风君渝与韩烟面上如出一辙、明显不信的表情,原白羽觉得有些头疼了,沉吟了片刻,才斟酌着续道,“掌门之位传给了无崖子祖师,巫李两位祖师并未有意见…”
韩烟得意地扫了风君渝一眼,原白羽看在眼里,笑道,“不过,据我所知,三位祖师在有生之年也未曾握手言和。无崖子祖师的门徒中,出了欺师灭祖的孽障,他为了让新收的传人有清理门户、传承逍遥一脉香火的本事,逆运北冥神功,舍了一身功力予那传人。机缘巧合之下,这传人与巫祖师有了师徒之实,使得巫祖师将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生死符等绝学倾囊相授,最终更是娶了李祖师的孙女儿、西夏国的公主为妻。因为他的缘故,却是让巫李两位祖师临死之前,化解了生前的所有恩怨。这位传人自然集合了三脉绝学于一身,让本门分散三地的武学典籍再度聚在一起。”
“天下间竟有这般巧合的事?”韩烟因猜测错误的失落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便又好奇地望向原白羽,“师父,我们现在居于缥缈峰,是不是无崖子祖师的传人与他的妻子选择了逍遥宫作为居所?”
原白羽点头,“那时候还不叫逍遥宫,逍遥二字是后来才改的。”
“不叫逍遥宫,那叫什么?”
“灵鹫宫。”
“灵鹫宫?”韩烟眉间轻蹙,忽而了然地笑道,“师父用来传递消息的那些草原苍鹰,不正是唤作灵鹫么?可是以此得名?”
“确是如此,烟儿果真聪慧伶俐。”不管是之前的灵鹫宫,还是现在的逍遥宫,一直驯养有一批苍鹰,专作送信之用,却是与传书的飞鸽有异曲同工之妙,“巫祖师控制灵鹫宫时,灵鹫宫分为八部,门下统率有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势力几乎遍及整个中原武林,便是由苍鹰传讯。后来遭逢战乱,势力多有折损,一应人员皆转到暗处,虽仍听从逍遥令调遣,却已有多年未曾出世,如今说起逍遥之名,只怕江湖中再无人知晓了。”
“别人知不知道,却关我们什么事?”相较于原白羽的不在意,风君渝固然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早熟稳重,但毕竟年纪小,总存着些少年人的争强好胜之心,“如今的中原武林,以少林、昆仑、崆峒、华山、武当、峨眉六大派为尊,其中又属明教势力最为庞大,若非本门一向避世,我们逍遥一脉的名声未必比不上他们。”
“君哥哥说得对。”在这一点上,韩烟跟风君渝的观点出奇的一致,“那自命正道的六大派联合起来,都敌不过一个明教,定是比不过咱们逍遥派的,反而是明教,说不得能与我们较量一二。”说到这里,韩烟抬眼看向原白羽,“师父,你说这是不是正应了那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什么道魔?烟儿却是想到哪里去了?”原白羽莞尔失笑,“何为正何为邪,善恶从来只在一念之间,所谓一念成佛,也能一念成魔,怎能以门派的区分来界定?六大派虽自誉为名门正派,未见得个个都是好人;那六大派眼中的邪教中人,也未必人人十恶不赦。若真按世人划分的标准,我逍遥派诸多前辈恐也算不上什么善人。”
逍遥门人讲求无碍于物、直指本心,多是肆意狷狂、不尊世俗礼教、亦正亦邪之辈,在名门正派眼里,自然成了邪魔歪道的代名词。便是原白羽,表面看去温润如玉,骨子里却藏着独属于逍遥一脉的傲然不羁,受他的影响,韩烟与风君渝理所当然地染上了逍遥一脉的气息。
韩烟嘻嘻地笑了,“师父不说,我倒是忘了,咱们逍遥派也是出过‘魔头’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原白羽笑骂了一句,倒是没有真的责怪,马上将话题转了开去,自然又是一阵笑闹。若让旁人看到这番情景,怕是要瞪大眼睛瞠目结舌了。师徒间的谈话本没有什么,只是原白羽的这两个徒弟实在是太小了一些,风君渝还好一点,至少是满十岁了,但韩烟看上去却仅五六岁,偏偏师徒三人都觉得很正常,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身为逍遥派现任掌门,原白羽自是惊才绝艳的人物,风君渝也是自小聪颖稳重的,韩烟用稚嫩软糯、甚至还带着一丝奶声奶气的声音与他们对等交谈,他们竟也坦然接受了。
“师父、烟儿,刚摘下来的葡萄,用圣山峰顶引下的雪泉浸过,你们尝尝?”谈话告一段落,风君渝将桌上那盘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向前推了推。
韩烟笑眯眯地伸出手,莹白如玉的手指正要够到果盘,忽然面色一变,浑身一僵,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原白羽与风君渝都是脸色大变,却是坐于韩烟身侧的风君渝快了一步,接住韩烟的身子,即使隔着衣衫,普一接触韩烟的身体,风君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脸惊惧地望向已搭住韩烟手腕的原白羽,“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就像原白羽说的,过了百多年,很多事都不清楚了,所以无崖子,巫行云,李秋水几人的纠葛原白羽并不清楚细节,就算他知道几人分道扬镳是为情所困,也是不会说出来的。恩,此章主要交代男女主师承来历,人在江湖漂,不能没靠山!
☆、身中寒毒为哪般
午后的阳光还是那般灿烂,照得院子里的花草卷起了叶片,再没有了清晨时的精神,到处弥漫着暑气,屋内的风蓝鸢却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热。
这些年来,韩烟一直由风蓝鸢照顾教养,数年朝夕相处,韩烟又是个孝顺懂事、讨人喜欢的,风蓝鸢自然欢喜异常,早早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方才原白羽与风君渝带着昏迷不醒的韩烟回来,风蓝鸢一见之下大惊失色,直吓得浑身冰凉、脑中一片空白。
风蓝鸢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见原白羽与自家儿子都是一脸凝重,韩烟更是双目紧闭、面上呈现青白之色,便知定是不好了。想起先前出去时乖巧可人、活蹦乱跳的孩子,如今成了这副生死不知的模样,她捏紧拳头,下唇甚至被她咬出血来。
她下意识地随着原白羽、风君渝进了韩烟的屋子,看着原白羽将韩烟安置在床榻上,手腕翻转间捻起五寸有余的细长银针准确地扎入韩烟的各大要穴,轻轻地捻动、旋转。不一会儿,韩烟身上便扎满了银针,随着银针入体,她面上的青白之色一点一点褪去,轻蹙的眉间亦渐渐舒展开来,苍白的唇瓣再度有了血色。
原白羽、风君渝、风蓝鸢三人见此,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风蓝鸢有心想问问韩烟的情况,但发现自家儿子只瞧着原白羽的动作抿唇不语,便怕贸然出声会打扰原白羽救治,好不容易等到原白羽将韩烟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细细查看之后收好,便再也忍不住开了口,“原师父,烟儿的身子骨一向康健,这是怎么了?”
原白羽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低声答道,“看烟儿的模样,当是中了寒毒。”
“中毒?不可能!”风君渝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想起刚刚接住韩烟身子时、触手所及的冰冷,知道原白羽说的多半是事实,却仍是不愿意相信,“师父,这些年烟儿一直住在缥缈峰,根本没有与外人接触,今日又一直与我们在一起,怎会中了寒毒?”
“君儿!原师父既然这么说,必是有把握的。”风蓝鸢虽也觉得不敢置信,但她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原师父,烟儿现在可已无恙?”
风君渝一听,自也冷静下来,明白此刻不是追究韩烟中毒缘由的时候,他不似风蓝鸢,心下清楚韩烟那样的毒性爆发,不可能是原白羽扎上几针就会好的。施针,仅仅是暂时压制毒发罢了,一念至此,风君渝也不由地急了,转向原白羽连声询问,“师父,你可能救烟儿?”
眼见风君渝焦虑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原白羽平静的脸上反而浮起一丝笑意。风君渝小小年纪已然喜笑不行于色,性子冷漠桀骜,极少有人能让他放在心里,便是他这个师父,日后也不知能不能制得了他。现在看到风君渝对韩烟不加掩饰的关心,再想起两个孩子平日里相处的情景,看来他是不用担心风蓝鸢去后风君渝会走向极端了。
风君渝仔细观察原白羽表情,心底倒是放松了一些,本以为能立刻得到肯定的答复,原白羽一丝莫名的笑意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看到师父笑是错觉,而原白羽沉吟不语的模样,更是让他忐忑不安起来,忍不住催促道,“师父,烟儿…”
原白羽稍一抬手,阻止了风君渝未完的话,正要开口,却见躺在床上的韩烟长长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来,露出的黑眸还带着不明所以的迷茫,呆滞地看着围在她床边的三人,“师父、风姨、君哥哥,你们怎么都在这?”
“烟儿忘了么?”原白羽摸了摸韩烟额间,微笑道,“你之前晕倒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现在觉得怎么样?可还难受么?”
“我记得师父刚讲完几位祖师的事,君哥哥说葡萄很新鲜,我正想吃…”韩烟在原白羽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皱着眉回忆道,“忽然就觉得很冷,比冬天站在雪地里都要冷,好像整个人冻僵了,身体里面结了冰,想动一下却怎么也动不了…师父,我这是怎么了?病了么?”
“若师父没有看错,烟儿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寒毒。”
“中毒?”韩烟有些不信,狐疑地望向原白羽,“师父,你在开玩笑?”
“师父倒是希望自己在说笑。”原白羽轻叹了一声,“烟儿身上的寒毒,非外物所致,却是与生俱来,只是之前一直隐于肺腑经脉深处,并未有人察觉罢了。”
“师父的意思是,这寒毒是我生来就有?”韩烟闻言更是诧异, “师父能说得清楚一些么?”
原白羽点了点头,“四年多前你父亲将你交给师父,你父亲虽来去匆匆,师父仍是看出他身中寒毒,只他内功深厚,尚能压制,师父原想等他来接你时再行诊治,也便没往心里去。若不是烟儿今日毒性发作,师父还想不到此事。”
“若猜的不错,烟儿的母亲在怀着烟儿之前,必是寒毒深中,伤了心肺,这才累及还未出生的孩子。”顿了顿,眼见风君渝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原白羽笑着安抚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烟儿此时毒发,反而是好事。”
风君渝听闻韩烟身上的寒毒不是人为,而是娘胎里带来的,原是暗松了一口气,听到最后一句,却是不高兴了,“烟儿本不用受毒发之苦,这怎能是好事?”
“烟儿身上的寒毒经由母体带来,中毒本就不深,只一直潜藏在体内,若任其发展下去,过得十年二十年,后果不堪设想。”原白羽敛了笑容,正色解释道,“君儿你也看到了,烟儿一向与常人无异,若不是这次忽然毒发,谁能看出她中了寒毒?便是再高明的大夫,也诊断不出来。反而这毒发作起来,才有机会对症下药,彻底去除病根。”
风君渝眸中一亮,“师父能治?”
“那是自然。这寒毒早已散入五脏六腑、更在经脉之中游移不去,施针药石只可压制罢了,却是无法根除病因,唯一的法子,便是让烟儿习练一门特殊的内功,自行将体内寒毒化解。我逍遥一脉的绝学之一小无相功,乃本门祖师集合佛道两家武学精华所创,不着形相,无迹可寻,最是具有包容性,正适合烟儿。”
“就这么简单?”风君渝有些傻眼,原白羽说得简单容易,反而让他不敢相信了。
“你以为有多难?”原白羽心道自己之前的犹豫让风君渝不安了,却也没有说破,“单单习练小无相功恐不够,还需一样东西辅助,方可保万无一失。”
“什么东西?”
“极北苦寒之地,百丈坚冰之下的寒玉。”
“这东西虽算不上奇珍异宝,却也稀少得很。”风君渝皱起眉,“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寻不到。”
韩烟见原白羽与风君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俱是为她考虑,心底感动的同时,并不欲他们为难,“师父、君哥哥,我没事的。那寒玉既然难寻,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