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藏身之地。

但如果让这群自有报复,觉得自己便不可一世的人甘心的听一个人的指挥谈何容易?少不了是内杠,到时候先不谈死伤什么,就单单是浪费时间这一项,足以让狼群把这里吞没。

这个小客栈,扎根在夹道里。这地势可想而知了,四周环山,唯有一条下山上山的通道,一条来往东西的大路。一旦没堵死,没有救兵便罢了,迟早是要困死在这里的。

更何况,在这里谁知道你是天朝的八皇子?即便是知道了……那又如何。

生命面前,有的是枉死的人。

但是苏锦棉却只用这前后相承的两句话,彻底避免了这个局面。

见众人都等着他的答案,他唇一抿,“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一室寂静,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但仅仅只是眨眼之间,便有热血的人首先开口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趁狼群还没有来,我们快点准备吧。”

一个人开口了,有点想法的人自然都会跟上。

众望所归罢了。

苏锦棉凝神看了看四下,听着窗外风雪交加的声音不免还是皱了皱眉,“万事小心,若是你回不来,棉儿若是活着必定会找到你与你同在。若是不幸先你一步,那么……”她顿了顿,眼神坚毅,“你与我同在。”

与你同在。

这四个字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了他的哪根弦,让他的瞳孔一阵紧缩。

尽管他们彼此都知道苏锦棉的这番话只是在向外表达一种委曲求全,但这番话,还是在某一种程度上让他一惊,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半晌,他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拉了拉她身上的狐裘。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倾身覆上,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等我回来。”

似乎是临别在既,都是别有一番的悲伤。苏锦棉眼睁睁看着他往门外走,那门外雪积得厚厚的一层,天寒地冻。那卷进来的强风吹得人都站不住脚,微眯了眼,只看见他修长的身影在这群人之间依然格外的显眼。

那狐裘被风吹起一个弧度,猎猎作响。

长发羽冠,尽管是这种时候依然还是从容不迫。

苏锦棉看着门被掌柜地慢慢关上,那漫天的风雪即将隔绝在外时,喉间一哽,突然害怕起来。想叫他的名字,却发现发音都有些困难了。当下只是喃喃地念了一句,“殿下。”声音轻得连留下来照看她的小厮都未听清,那即将远去的人却听的一清二楚。

径直回过头来,目光狠准地直直地盯上了她。那眸底瞬间绽开笑意,直达眼底。

苏锦棉的脸色因为这风寒已经显得很是苍白,一点血色全无。但是一身白色的狐裘披在身上,即使是在这小小的破旧的客栈里都自有一股子属于她的清新淡雅。

那么一站,遗世独立。

等出了风口,陈维见此刻风雪有越发大起来的架势,微微变了脸色,“要不公子回去吧?让下属跟着各位英雄好汉去吧?”

八皇子冷冷地扫过去一眼,看着这漫天的雪色,只冷沉了声音道:“慌什么,我们速去速回。现在这客栈里一个能招架一会的人都没有,怕是等会风雪小下来了,狼群也来了。”

暴风雪,这山中自然是找不出什么食物来了的。那这狼群自然是会寻着这两个人来山下,那这客栈那么醒目,狼群必定会沿着山线下来的。到时候还没有应对的法子的话,那么的确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倒是料不到她仅是这么一小会的时间竟然能为他想出这么干脆的法子来。

本来还以为要带着这帮人下去找点物资还要耽搁上些时间,哪料她似乎也知道这样的局势迫在眉睫了,三言两语倒是让这帮人完全没有了异议。

她说的话倒也不是技巧很高,只是简单扼要,虽然不是直接点出,但是话里话外无不一个地方都是在暗示着。

这是一帮聪明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想必也是有这一番心思,见苏锦棉的话点了出来也就从善如流地允了下来。

想到此,他难得好心情地勾起唇角露出个淡淡的笑意。

好一个与你同在。

小厮估摸着八皇子也走得差不多了,当下沏了一杯茶递上去:“夫人喝点茶暖暖身子,还在病中,且不要加重了病情,不然主子回来定是要教训奴才的。”

苏锦棉倒是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小厮,见他言语之间不卑不吭的,自然知道他能得八皇子的重任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当下明白他话里的暗示,只是摆摆手,“回去房里是等,在这里也是等,我想看见他们早点回来。”

这一句话听在别人的耳里,再结合之前的那副情景,谁都会想到这两口是恩爱的小夫妻。如今患难与共,一段佳话。

岂知其实只是逢场作戏,虽然入戏有些深。

小厮倒是未言语,只是眉宇微微一皱,还是提醒道:“夫人别为难小的了,还是回屋休息吧,怕夫人这身子实在熬不住这严寒的天气。”

大堂里留下了将近一小半的人,都是行动不便或者身体弱的人。

苏锦棉倒也觉得寒气逼人,只是想着还是在下面待着比较安全。回了楼上昏昏欲睡,待八皇子回来了,岂不是又要折腾一番?

况且,她斜眼看了看这里躺着的这两个人,虽说招引来狼群并不是他们故意为之的,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给众人带来了麻烦。

虽说在某一方面上,让苦肉计实施地更彻底,凭借这皇上对这八皇子的宠爱,想必此番没有剿灭的心的话回去之后必定是要委于重任的。

赌赢了,那皇位只需要步步小心便好。

赌输了,那皇位也不再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这里,她皱眉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此番出行,当真是劳心费力。

天色渐晚,留下来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动。人心都是自私的,他们会猜测他们这帮壮丁会不会寻着路就走了,不再回来。

人面临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总是不理智的。

掌柜的倒是挺安心地等着他们回来,晚间还熬了稀粥分给大家吃。那饼都留着让他们带去了怕是路上需要能救救急。

苏锦棉不上去,小厮自然也候在楼下。此刻见掌柜的端上稀粥来,指着面前的位置道:“你也坐下吃吧,如今这境况,还有分主子下人的必要么?”

小厮倒是不敢越距,闻言也只是动了动身子,并没有坐下来。

苏锦棉瞟了眼,见他身形不动,也懒得说废话。径直端起碗喝了几口小米粥,这大雪之日,能喝上这么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倒也是一件幸事。

“吃什么饭啊,我等我儿子来了再吃。”

静谧的氛围最终被打破,苏锦棉的动作一顿,随即往回看了眼,只看见后面一位老人家正瞪着眼恶狠狠地盯着苏锦棉,颇为不满。

苏锦棉也不在意,只淡淡一笑,便当作没看见一般,转回头去。

天色越来越沉,外面已经漆黑地看不见了。但是偶尔掌柜的开门张望却还是发现他们要回来的迹象,每一次关上门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苏锦棉倒是视而不见,看见了只觉得烦心的事情,何必再看?

但当外面隐隐约约想起狼嚎声的时候,这一直维持着水面上平静的镜面终于被怨言撕碎。

“这可怎么办是好,狼群来了……”

“现在我们这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狼群一下山,这不是就等于送到了狼群的嘴边当它们的美味佳肴吗?”

“都怪那幺蛾子,若是大家都在,也许扛了刀剑还是能一拼的,也好杀了这狼果腹,好久未吃到肉了。”

苏锦棉听着这些声音,低垂了眉,一下一下揉着自己的手,仿若未闻。

那掌柜的终于是耐不住了,跑过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位小姐,你看这如何是好啊。”

言下之意,人都走光了,这是你的意思,那如今呢……狼群都来了,你看着办吧。

苏锦棉抬眼看过去,眼底那抹坚定却让掌柜的一震,“不稍片刻他们就会回来了,回不来了那便都是交代了,有何可怕的?若是怕了,自行了断。”

倒是没想到她会说出那么薄情的话来,掌柜的面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不好看。

苏锦棉却是觉得不够,扬高了声音冷声道:“都怕什么,狼群下来还需要一时半会。”

苏锦棉身后站着的小厮此刻面色也有些不淡定了起来,“夫人。”

苏锦棉抬头看了他一眼,只问道:“你信你们家的主子嘛?”

“信。”他点头,回得铿锵有力。但说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终是越距问道:“那夫人信不信?”

“若是不信自然是不会冒险让他出去了,他有绝对的能力安全地回来。”说罢,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信。”

回应她的是一声高过一声近在耳边的狼嚎,以及在那狼嚎声下,“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一抬眼,就看见他肤色如雪,面色如常,一双眸子里波光潋滟,双唇嫣红似血。那一身狐裘白衣,印着身后那一片的漆黑,分外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

不知道留下的姑凉有多少~希望能冒泡一下~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用情多深?

苏锦棉打从开始便知道这八皇子与身俱来就有一种让人不能直视的气质,如今一身狐裘,加上这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绝美面容,远远望去,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恍若天仙。

门被打开,那一直被阻在屋外丝毫不甘心的暴风雪再起,那狂肆的风如若无人之境,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堂,使得门外那飘着的雪花都一蜂拥地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烛火都摇曳着即将燃尽。

暖气本来就稀薄,如此一来越发的寒冷起来。

苏锦棉站起身,正要说话,只听见身后狼群的叫声越发的近了,皱了皱眉,张开嘴就是一股冷气袭来,让她掩着唇咳了好一会儿才歇了下来。

那原本站在门口的八皇子见她又咳上了,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进来。

“身子这般弱,不是交代了让你带夫人回去楼上歇着的吗!”前半句话似是叹息一般,后面那句语气直接凛冽了起来。

苏锦棉咳得喉咙一阵一阵的发紧,当下抓着他袖口的手一紧,等停歇了下来,这才帮那小厮开脱道:“不关他的事,如今如临大敌,我们先看眼前的吧。”

她这话一出,他的眉头反而越皱越紧。半晌看了看外面群山浮动以及那隐隐闪动的幽绿,指着那个陌生面孔道:“狼群一时半会还不敢下来,这里的烛火都点上了。大家小心提防着来探路的独狼就可以了。大夫,你随我来”说罢,这群人竟然也没有反驳,只是沉着脸点了点头,越发的严肃起来。

苏锦棉却是不知道,他们下山的那段路上已经遇见了些麻烦。那一批被山雪拦着上不了山的人如今穷途末路,看见他们就跟看见猎物一样死命地往上扑。

这个男人走在人群的后面,却在这个时刻,一句话控制了场面。“互相残杀不如互帮互助,你死我活不如互相扶持。”

这种看似没有力道的话在那样的场面被他那样气势万钧地讲出,竟然生生的让人有了一股他是天生的将领般的错觉。这个男人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让他们骨血里流动着一种叫做服从的东西。来的莫名其妙,又心安理得。

总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上天派下来救他们命的。

自然而然的,他如今在这帮面对生命威胁已然无措的人面前就是领导者。

八皇子二话不说,拉着苏锦棉上楼去。房内因为许久没有人,已然蔓延着一股子寒气。苏锦棉只觉得这里比外面的大堂都还要冷上几分,不由自主往他身上偎了偎,只觉得这温度难忍地她难受。

一直跟在后面跟来的大夫倒只是山下这个小村里的小诊医,平常也只看看一些小病罢了,但如今被抓了来,只能无奈的上前替苏锦棉把脉。

八皇子替她拢了拢被角,看她脸色比他离开时越发的不好看后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你若是比为夫的还先走,我必定闹得苏家鸡犬不宁。”

听到这句话,她的眼底亮了亮,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了光泽。“既然你都那么说了,自然是不能比你先去的。”

听了她的保证,他眼底一直燃烧着的怒火倒是熄了些,带上了些玩味,“倒不是棉儿觉得这副模样能多得为夫的怜惜才一病拖了那么久?”

苏锦棉只想翻白眼,但此刻只乖乖让大夫把着脉,直接把他这话当作是耳旁风了。

隔了一段时间,这大夫才皱着眉道:“虽然老夫的医术很浅,但是这脉象还是略懂一些。姑娘你既然畏寒怕冷,又何苦让自己来这极冷的地方?身上本来就有久疾……”

苏锦棉却是一语堵住他,“大夫尽管开方便罢。”

大夫摇摇头,随即拿起医药箱正要去开方,便被一旁的八皇子拉住手。“什么久疾?”

大夫看了看她的脸色,见两人的关系已是如此亲密,当下也不隐瞒,“夫人怕是年幼的时候受过一次凉吧,如今留下了病根,怕是怎么都好不了了。”

闻言,他略略眯眼。突然眼神一骤变,声音带着冷腔:“也罢,大夫你先下去给我夫人开个药方吧。不知道在这里要停留多久,不知道药可带齐全了?”

“尽管放心,老夫这就下去煎药。”话落,他作了一揖便被小厮带着出去了。

远处狼啸的声音间断地想起,想必也是被大雪挡住了去路。苏锦棉正暗自失神,只觉得手腕一疼,便看见他眉色阴沉脸色很是不好看。“幼年的时候受过一次凉?”顿了顿,他问道:“可是十一推你下白玉河那次?”

苏锦棉见他已经猜到了,也没打算隐瞒,毕竟受害人是她,怎么都轮不到她觉得提心吊胆的。当下便是一点头,“那次小命去掉了半条,皇上还不准找大夫看,只寻了我师傅。若不是我命大,估计也撑不到她来就去了。”

八皇子的脸色一沉,眉间酝酿起了一股淡淡的却是极为强烈的风暴。“我只是知道你病了一阵子,倒是不知道那么严重。救上岸之后我一直见不到你……”说到这,他眉一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说了下去。

苏锦棉倒是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只抿了唇,轻咳了咳,“罢了,活该我有此劫罢了。”

八皇子却是听不得这种话,掀开被子和衣上了床,把她揽进怀里。“棉儿这话是不是在怪为夫的了?”

苏锦棉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只觉得周身都暖了一些,换了换角度窝的更舒服些。“哪里敢这样想。”但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若是不怨你,还怨我自己跟那白玉河感情深厚,那么冷的天还自个儿往里面跳?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只感叹道:“我走到现在,这步棋并不是最险的,最尤为让我觉得深刻。”顿了顿,他低低地说道:“我当初光芒毕露,一步一步走向权利中心的时候一个人,看着的人看笑话,身在其中的人则是不以为意。等我终于迈上了那一台阶,他们慌了,招招都是杀机,那是想送我去见我母后啊,那么狠。”

他自嘲地一笑,眉间却是重重杀机,“我每走一步都赌上了我全部的身家,到如今,终于是别人提到我就胆颤。棉儿可知道里面的心血我花了几载?”

见苏锦棉不说话,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抬了手揉着她的发继续说道:“只是为了那日眼睁睁看着你落水罢了。”

苏锦棉却是一怔,猛然抬起头看来他,却看不见他的脸上有任何的神色,只有眼底有着那难以捉摸的深沉的痛色和挣扎。

“只是棉儿啊棉儿……”他的声音绵长,抬手按住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不让她再去深究他眼底的深色。

半晌,苏锦棉才哑着声音问道:“这招棋,哪里让你觉得深刻了?”

八皇子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慵懒,还有一丝的无奈,“棉儿是真的不知吗?如今我身边多了一个你,我除了要赢得漂亮,还要护着你安然无忧。选择你,等于选择了你的全部去保护。”

说不震撼是假的,苏锦棉从未料到原来从再次相遇到如今竟然是他别有心机。从刚开始的那敌意和作弄分明是故意降低了她的防备,让她觉得他只是纯碎地是回来报复她当初的不告而别的。

她以为他是把幼年那场逃离看成了对他的背叛。虽然她如今还是觉得他就该是那般想得,但是听了他的这番话显然是知道他走到这一步是费了多少心力,只是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真的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么?

他也分明知道,选择了她等于选择了她的全部。想护住这个全部,他以后走得每一步都如踏在刀刃上,分毫不能差。

“棉儿又何必多想呢?我只是想这样做了而已,并没有原因。”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从他最落魄的时候陪伴着他,这一份情,足以他记到现在。

只是这份感情至今还不至于让他觉得这是爱。

“只是我想要,便放在身边。我看上的,从来没有谁能夺走。”

苏锦棉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心脏的跳动,只觉得眼睛酸涩。

说到底,这终究还是个局,用来困住她的局。若当初不带一点的私人感情,她也许日后有机会离开的时候还会潇洒地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并没有想过他对这份利益的看待却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而是带了私心。

不管任何东西,一旦带了私心,那终究是真的……会牵扯不清的。

皇宫的城墙太深,若有一天他真的成了这宫闱里的皇,她不见得会委屈自己和那么多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想,与其陷入那种无止境的斗争里,还不如把所有的遗憾都留在他还有情的时候。

谁都拦不住她。

谁也阻止不了她。

哪怕用情再深,她都不会让自己陷入那么宫闱里成为一只金丝雀。

她见过他的童年,所以……一定不会让自己陷进那个境地里。一点妥协都不要。

直到这一刻,她才那么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未来。

那么清晰地去想自己的以后。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狼

等喝了一碗药,苏锦棉才算是精神了些,当下坐直身子,只觉得窗外的风雪都小了去,只有夜沉沉的阴凉在不断的扩散扩散。

她凝神听了听,却没听见之前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啸声,不由扯了扯一旁的八皇子,有些稀奇,“这群狼该不是这样就回去了吧?”

他倒是冷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低低的说道:“只不过是寻个路准备下来了罢了。风雪停了,它们就寻思着趁早回窝了。”

苏锦棉倒是不明白这些兽类的作息以及习惯的,当下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沉,“那该会就该下来了。”

“嗯。”他点点头,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去。

苏锦棉见他披回狐裘,就知道他是要下去了,“我也下去吧?没有道理我一个人在上面的。”

“既然你非要下来那也罢,不如待我身边还能看着你点。”说罢,唇边竟漾开淡淡的笑意来,“还不快过来。”

等到了楼下,倒看见全部的人都聚在了一起,苏锦棉被他揽着坐在了燃着火的空地旁边,只觉得那火焰灼人的很,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软和。

也是这时,那一直沉寂下来的狼群——来了。

苏锦棉只觉得那悉悉索索的小动静此刻听在耳里都有点让人发麻,更何况那一声一声嘶吼着的长鸣。

八皇子却完全不放在心上似得,只询问一旁的掌柜,“掌柜的,依你看,这场大雪何时能停下来?”

掌柜的摇摇头,“这次比以往都来的厉害,我看啊还得持续几天呢。若不是今天众位英雄下山去了,怕是挨不过明天了。”

苏锦棉在一边看着,火光照得他整张脸都印在光圈里,闪闪发亮。

“那依棉儿看,这困境何时能解?”他突然扭头看向她,黑亮的眸子多了一抹暗淡,嘴角邪气的扬起,却是笑得没心没肺的。

苏锦棉歪头想了想,他们困在这里也有两天之久了,如果这是个局,那么结局依然捏在了掌控者的手里。

八皇子出京的时候独自一人低调的很,怕是到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也是寥寥数人。倒是让他把这局捏得更加顺手了,排除了一切的威胁,只等一个人的答复。

她顿了顿,实在是对他精于打算的心思赞不绝口,这一步一步算得如此到位,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呢。

当下,只是不确定的问道:“明早?”

闻言,八皇子微微抬了抬下巴,和苏锦棉的眼神相互对望定睛了许久,才转过头去,看着这“霹雳扒拉”烧得正欢的火堆,淡淡地道:“希望如此。”

苏锦棉却被他突然哑声下来的低沉吓了一跳,再去细看,却已然不见他眸底刚刚那一闪即逝的失望。

如果被自己的父皇这样算计,他并非无情无血,自然是要觉得失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