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音术传至的瞬间,原本打坐中的巨毁、托达玛、虎震风耳朵一微微一颤后,瞬间竖起。
“嚯”虽不在同一处,三双眼睛瞬即睁开,神彩大亮,光芒与外面的结界之光一样的强烈。
来得好!
又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三人脸上不再是一片沉寂,各自浮现出了一抹与常人一样的兴奋的之色。
只不过,三人都没有动,只将视线投向了所对的某一处,其中托达玛、虎震风所望的只是帐上一方宽约三尺的白色镜面,那镜面似是帐布上长着的一样,除了颜色不同,看不出是镶还是缝制在其上。
至巨毁,则望向了一方舱檐下的一方白镜面,那镜面则似一扇窗。
三人视线在投上镜面的瞬间,便将银色光柱上方万里之内的地方瞧得一清二楚,瞳孔中更是清晰映出正在下落的一点银色城堡,与里面的人。
而外视的三人,对那闪着七色光芒与炽白轻烟的琉璃弓甚至都没在意,眼睛只盯着叠站着的两人。
无声无息中,一抹笑意,缓缓的在三人嘴角漾起。
映在别人眼中的相思,在转眼间,又下降了数千里,距耀出万里远银光的结界不足五千里。
目光四巡的相思,在略了下方一眼后,微微的皱起了眉。
哗哗不停的雨,密集如梭,然而,当下落的雨线在洒到银色结界上时,不见任何飞溅雨花,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沉大海,那海水还会漾起一点水痕,而眼前的雨线,隐逝得连点痕迹都寻不到半分,仿佛那结界是一方吸水海绵,在倾刻间便将所有的水线全部吸净。
虽然不太明白原因,相思也不计较,执弓以对。
千里之行,亦只是一瞬,转眼间,已经没有秘密的银色房子再次下降四千余里,距耀眼的结界不足千里。
毫无征兆的,巨毁突的动了,银光一亮后,身形从主舱中消失,亦在那一瞬间,结界上方的万丈银芒中,东方的一边里,现出了他古铜色的身形。
竟是他来了。
“来了!”紫极低搁着下巴一抬,眼神顿然一转,绕指的温柔化为了狠厉。
终于来了。
还不算迟钝。
“王八们竟没冬眠,真的有点点可惜。”相思叹息着,身形一动,带着贴着自己的人,一起离家。
紫极眼眸一动,现出一丝暖意,一缕炽白一亮,将两人裹住,那一抹紫袍,竟连烟都没见便化为了空气。
亦在同一刻,相思与紫极站在了银光中,而那洒下的雨线,在距两头顶一尺来远时,便被全部蒸发。
呃,想让她裸奔?
相思瞅一眼身上的火焰,无语之极。
亦在两人现身的瞬间,地面上那托达玛、虎震风两人亦同时自帐蓬中隐去,同一刻,出现在了结界上方的空中。
已到结界上的巨毁,一见火焰中的两人,突的紧了一紧眉,身形一划后,在距两人二千里外的地方停下。
紫极蓦然一动,带着相思面向了正东方。
不过,在转身后,再次向下方降坠。
而亦随着那一转身,巨毁高过丈的巨形身形顿现两人眼中。
仇人见面,分为眼红。
见果是其人,紫极眸子沉如死水,周身戾气顿冒。
我烤!
四肢发达的巨人。
相思瞪了瞪眼儿。
亦在这一刻,托达玛、虎震风亦在二千里外的地方随着两人慢慢下降,二人的视线,一边关注着中间的相思二人,一边望向了正东的巨毁。
若无示意,他们,万不会轻意行动。
认识么?
感应到身边乍变的气息,略带疑惑的相思,微偏了一下头,视线后凝了一下。
“眼前的这人,即我前任降伏的人形宝器,名巨毁。”知道她不明白,冷睨着前方的紫极,轻轻传音。
啥?
王八蛋的,冤家路窄!
“雷家的走狗,虎氏的病虎,你们的王八蛋灵者可好?”相思陡的一凝眼,狠狠的剜向了对面的巨人,同时,突然提声大声招呼。
那声音,清悦似玉珠敲玉盘,不算太大,却字字清晰。
一瞬间,万里可闻。
轰窿——,仿佛一声惊雷平地起,地面的帐蓬中,无数人倾刻间石化。
亦是在同时,正下悠然下降着的托达玛、虎震风微不可察的滞了滞,眼中厉色如电芒乱闪。
巨毁亦突兀的静了静。
一刹那间,天地寂静。
一剂那,紫袍艳艳与银甲皑皑的两人,不足结界五百里。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巨毁老走狗,你那背信弃义的主子还活着没?”无视三张僵尸脸,相思再次扬眉浅笑的继续问候。
只是,那笑,不达眼底,一片寒凉。
一瞬间,巨毁脸色再闪暗沉。
托达玛、虎震风两人同时一掠身,爆闪而动。
嘶——
地面上连绵无边的帐蓬内,冷抽声乍起,无数人白了脸,却没有一人起身或者离帐去查看,全部原本如何便保持着如何的姿势。
“水无天,你果然狂妄。”身形略略一动,巨毁瞬间便到了越过了一千余里的虚空,距相思两人不足百里。
冷冰冰的声调,似从九幽地狱中传出来,说有多阴森就有多阴森。
在他身边时,托达玛、虎震风亦随即身形蓦动,与巨毁成三角形的方阵,将一紫一银的两人围住。
她狂妄?
呃,这词,第一次听到,看在他送了好词的份上,将来也许可以考虑少给点“甜”头偿偿。
“缪赞,本少尚有不足,以后一定继续努力,争取更进一步,达到如阁下所言的程度。”无视三方夹击,相思直接将那当是褒赞了,笑得如沐春风。
“那就让本圣者瞧瞧,你有没那好命。”冷森的男音再起,一股威压,似潮月漫至银光中。
托达玛、虎震风本着少说话多干活的原则,一声不吭,只是依葫芦画瓢的有样学样,同时以威压欺人。
一瞬间,相思感觉好似置身于突然崩塌的天地之中,那令人无法抵抗的力量,直直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令人几近窒息。
我烤!
又是跟某些人相似的话,又是相似的招数。
“相似的话,我听的多了,但是,本少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努力的挺直着腰,相思不客气的甩了一眼白眼过去,鄙视那没新意的举动。
突然中,三片银光一亮,瞬间便与结界的光芒融合,其威压,亦在瞬间上了一个台阶。
“那是因为,你遇上的不是本圣。”狂傲的语气与一点古铜色,同时出现在了相思的头顶。
惊变 第四十二章
心头一凛,相思的背皮泛起了一片森冷的寒意。
快,很快,非常快,那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类的预知速度,如果一定要形容,只能用“光速”来论。
甚至,声音到头顶时,相思看见对面还存着巨大的身形影像。
咝——
亦在那抹古铜踏临相思、紫极两人头顶时,躲在麒麟泪滴中的随风,凉凉的一个呼喘,小身子禁不住有些轻颤。
而巨毁,在飘离原位停到一紫一银两色的人头顶虚空时,竟以竖立之势停下,轻轻的抬起了一只脚。
没有带起任何波动,没有出现任何等阶的力量颜色,那一只脚,就那么向下方踏了下去,轻飘飘的,似乎没有用力。
然而,实际上,一股足以辗碎虚空,将一切碎成虚无的力量,却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骤然压下。
踢出一脚的巨毁,没有看脚下,平静的眸子,越过了下方的二人,落在的银色结界上,嘴角浮起一抹自傲的冷笑。
他有自信,脚下的二人,就算再厉害也无法承受巅峰圣者的一脚,而且,在整个大陆上,能抵得住自己一脚者,加起来不足一只手的手指之数。
就算能扛住自己一脚之,也必会撞上结界,如果撞上结界,那么,不用等他出手,不死得也废去半条命。
他,只管拣现成的即可,
巨毁出脚,一脸的轻闲之态。
被强大的力量笼罩着,全身几乎要被挤得僵化掉的紫极,相思两人,微微一震身后,气息陡促。
这种时候,相思却很干脆的松了手,连弦也不拉了。
那两人,就不能紧张一下么?
难不成不知道别人会担心?
盯着泪镜的随风,眼一鼓,恨不得冲出去将无动于衷的两人狠踹一顿。
相思、紫极可不知随风在想什么,仍是飞速下降。
头上,踹下的一脚距两人不足三尺,周围的空气,似凝固了一般,滞重而压抑的没有了生气。
“宝贝儿,现在一切就看你啦。”无视来势汹汹的一脚与四面袭击的威压,紫极笑吟吟的伏首,温温的唇半含住了一只小小的耳朵。
切,竟让她当试验品?
这位可是巅峰圣者,也不怕被跺成肉渣?
“没良心。”努力挺直着身躯的相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一时竟哭笑不得,嗔了白眼后,轻颤着手,一指一曲,弹向了左腕下方。
死到临头,还嘴硬。
听到没有掩饰的交谈里的轻视之意,巨毁眸子轻动了一下,瞬即提速,以毁碎一切的速度,重重的下落。
亦在即将接近二人二尺来远时,随着相思的一弹指,银色之中,一片光芒一闪,如彩虹乍现,迸射出的道道光华。
一瞬间,耀眼的蓝、紫、金的三色光芒,层层如花瓣外放,在倾刻间外涨三尺,将相拥着的人圈在其中。
而那炽白的火,则自行一跳,流转在铠甲表层,遮住了其样式与颜色,仍只将两人的头部露出。
外界看去,仅只见一只彩圈里亮着一团火焰。
外漾着的光圈层,以比光速还快的时速,弹向了四周,毫不迟疑的撞向了意欲将空气辗成粉末的一只脚。
“砰——”仿佛是两颗行星在空中相撞,一声爆响中,紫、蓝、金、银四色迸开,如烟花盛放。
巨响,划破了寂静的夜。
天与地之间,有片刻的死寂,仿佛万物消失,只余虚空。
呼一彩光乱闪中,毫无预兆的巨毁,还不及收回脚,被一股力一顶,身躯硬是被弹着飞了起来。
嗷——
咻——
吱——
倾刻间后,一片杂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那自或远或近传来的声音,声声急促而惊惶。
“唰”彩圈内,火焰随着晃动轻闪了一下。
“噗嗵——”相思、紫极两人一震身,心脏急跳了一下。
在飞出百丈来远时,巨毁急急的停稳,足跳虚空,眉毛一阵阵的狂抖。
稍远一点的托达玛、虎震风,平静的脸上一片震惊。
而亦在此一刻,还不容几人的思维活络过来,那三团银色借着结界的光芒掩护,也突然劈至,一丝不落的全砸到彩芒的光圈表面。
砰砰砰——
一霎时,三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如惊雷在空中炸开。
轰——
地面受惊,地皮狂抖。
唰唰——
急骤的破空之声,如潮水涌起,合击在三色彩圈上的三重力量,化为无数的光刃,轰向了四面八方。
“嗖——”受巨力撞击的彩色一团,似脱离轨道的行星,极速下落,在空中划出炫丽的彩光。
里面的人,安然无恙。
怎么可能!
巨毁、托达玛、虎震风三人盯着彩圈中完好无损的二人,那僵尸般的脸上,刹那间爆起了青筋。
真是白担心了。
抖了抖急出一身汗的小身子,有些郁闷的随风,颇为无奈的撇了撇小嘴。
借力借速,彩圈下降之速比之前快得不止一二倍,而是十数倍,只在一晃间,已贴到了银色结界的边缘上。
紫极悄然停住,任最后的一圈金色的轻抵着结界。
玄神器,真不是吹的,果然能令圣者莫可奈何。
往上一抬眸,相思望着高空中青铁了脸的三只老混蛋,乐得嫩脸笑成了一朵花,嘴角上翘,那高度,足可挂上二十把壶。
“要跟他们打个招呼么?”紫极侧面,磁性的声音如轻风绕在笑得春风荡漾的少年耳边。
招呼哇,肯定要打的。
毕竟,人家好心“送”一程,她不能那么小气,总得要感谢一下。
“要的,你家契主我可是很大方的人,一向恩怨分明。”捡了便宜的相思,相当大方的扬了扬眉,一片眉飞色舞。
就知道如此。
他的小女人从来不吃亏。
“我们,他们应该会感动。”拥着香香的身子,紫极纵容自个女人使坏。
哗哗——
一阵倾盆大雨,从天泼下。
“啪啪——”雨点砸到铠甲的三色护身光芒上,化为无数小碎雨点飞溅开,洒到结界上后,又无影无踪。
被雨线淋醒的巨毁、托达玛、虎震风三人,眼眸一厉,爆戾之气如山滞重,三人同时一动,排山倒海的力量,铺地盖地的从空中罩向站在结界边缘的一圈彩光。
那比雨线更密集的银刃,延绵了万里,与结界同宽,一刹时,万里之内的光芒,骤然变亮。
我烤!
想将她当夹心饼干来虐?
“雷家的走狗,虎家的小病虎,多谢适才的鼎力护送,”发觉三人意图的相思,瞪眼,冲上方的三人挥了挥弓:“有道是‘送君百里’终有一别,,三位请回,咱们后会有期。”
很配合的,空中三人的眸子再次阴厉了一分。
对意料中的反应相当满意的相思,嘴角一翘,含着一抹轻快的笑容,与紫极一起望向脚下。
铠甲的光芒下沉,在接触到结界时,耀眼的银光连波动都没有漾出一丝,任三色沉陷,随着彩圈下沉,银光自圈底寸寸上滑。
那情形,好似是一块圆石正一望无际的湖面向下沉去,银光是水波,正一圈圈的漫上石头,一点的淹没。
那速度,用肉眼可见,只在转瞬间后,在笼罩而下的银光还没到达时,已经只留下不足三分之一的体积在结界之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如此?!
巨毁、托达玛、虎震风眼中遇着只余下一点的彩色,如见鬼般的睁大了眼,所有的意念全部滞住。
最后一点彩色一晃,全部没入银色之中,结界骤然一合,再次回复原样。
亦在同一刻,圣者的力量,重重压至,似横空降落的陨石,呼啸着划过天际,狠狠的撞向结界。
“轰窿——”结界一抖,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音,大地,亦随之狂颤了一颤。
黑夜之中,其他的声响却突的静止。
被银光映着的帐蓬内,更是死一样的寂静。
“咻咻——嗖嗖——”而在鸣响中,结界表面的光华蓦的一亮,一道刺目的银光化为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不宽,直径正好与以铺天盖地之势扑下的力量覆盖范围相等,那冲起的银色,与结界一样的厚重耀眼,其柱面的顶层,正是三圣的力量层。
结界反弹。
一霎间,结界上方的三人,惊得浑身发寒,饶时到达了圣者巅峰的巨毁,亦禁不住惊得脸色刹白。
在一愣后,三人连形象的都抛到了脑后,疾疾的化为一团银光,不要命的狂蹿。
万里宽的光柱,其速比那巨毁的速度快出十倍尚不止,只在一亮后,已经腾到了空中,在还没容三人闪出万里的范围时,毫不留情的轰击而上。
快,令人猎手不及。
“嘭嘭嘭——”分散着向各方的三只银团团,重重的被击中,却似是皮球撞在了铁板上,再次弹起。
顶着三只皮球的光柱,不停不缓的直冲夜空,又只一转眼,便腾起了近五千里。
在即将接近万里的光芒之缘时,明耀的令人无法正视的结界亮光,自三圣的力量层中冲出,层层劈向了三团。
“嚓”三声细响后,三团银光团如水晶碎裂。
砰砰砰——
三道人影被一丢,摔到了万里之上的高空,直直的弹向夜雨中。
结界上爆起的光柱在一触及银色光芒的边缘时,如水柱下沉,只瞬间,便全部回缩到了结界表层,再次全部凝合成一体。
被碎了圣者保护圈的巨毁、托达玛、虎震风人如石雕,愣是好一刻没有反应,在自由上升近千丈后,终于竖立了身形。
“竟然,有人能进入结界?”托达玛望一回下方,有些艰难的启唇,那声音,似蚊子哼哼。
他不明白,真的是不明白,那连族主都不能触及的结界,竟还有人能自由穿越,这事实,令他倍觉心慌。
难道,还有比族主身份更尊贵?
托达玛求助的目光,落到了最受令主持这里的头儿身上。
虎震风白着脸,亦是望向了巨毁。
竟然是跟主人一样的身份!
为何,还没有受封,竟能自由来往于天地结界之中?
“回去,等他出来。”心中一片疑惑的巨毁,思维一转后,想到一种可能后,冷泠泠的冒出一身的寒意,也不方便说明,强装泰然的一掠,在空中留下一丝残影后,便没了踪迹。
没有得到解释的托达玛、虎震风两人,突的冷凛了一下,心中的慌竟更浓,在张望了一下后,无声的转身返向自己的地盘。
夜空中,又只有潇潇雨点。
而在结界反弹前的那一刻,完整无缺的进入结界中的相思,在张目一望后,突的就傻了。
每一处天地结界中,界内与界外,从来是两个世界,这一点,在穿越了几处之后,她早已经确信不疑,而眼前的情形,仍是大大的出了她的意料外。
结界之内,与界外一样,大雨哗哗,下个不停,那密集的雨线,在自外边的银光面上无故消失后,又突兀的出现在里面。
外面的结界高度,距地面只不过万丈,而才至进入结界中的两人,头顶着结界的边缘,距下方的地面,却绝对不是只有万里高度,粗估,至少有十万里之上。
其内,一边是高高低低的山峰,差参错落的纵横在夜色中,透过雨帘,远远的望去只见模糊的轮廊阴影。
另一边,一弯海峡弯在了山永之中,海面茫茫,泛出白光。
结界内,一片寂静。
当那一声巨响爆起时,头顶那银光也只是轻嗡了一下,其声音比雨声更轻。
没有思想准备的相思,瞅着三色圈外的世界,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