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得上火:“这是真不好了!”我把入宫的事与初空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遍,而后问他,“你说这皇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还有这兵符,我之前和那将军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他把兵符放哪儿了,到时候上阵打仗倒是其次,一个将军拿不出兵符,我只怕还没出师便被皇帝拖去砍了吧。”

初空淡定的喝完粥,将碗一放,抹了抹嘴,十分坦然道:“唔,你说的着兵符,是不是这玩意儿?”他自怀里掏出一块虎形的白玉石,上面精细的刻着虎纹,我呆了一呆:

“你从哪儿偷来的?”

“从咱俩来到这世间开始它便一直随我贴身放着,我之前虽不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看着模样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所以便一直贴身收着,想等以后隐居山林之时,将它拿去典当了,唔,没想到,这确实是个宝贝。”

我彻底迷糊了:“等等,将军的兵符怎么会让你贴身藏着?今天皇帝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明明皇帝和公主应当是处在对立面上的敌人啊。”

初空笑了笑,得瑟道:“这之中的前因后果我已全摸了个清楚,你想知道吗,你想知道就唤一声我大爷,认一句错来听听。”

“大爷我错了。”我十分干脆道:“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兴冲冲的盯着初空,初空却咬牙切齿了很久没说出话来,我觉得这个傲娇少年越发的奇怪了,满足他的要求也不是,不满足也不是,真是让人难做啊。

初空缓了好一会儿才肃容道:“你可知当今皇帝的皇位坐得并不稳妥?”

“我怎么会知道。”

“我没要你回答!”初空额上的青筋乱冒了一阵,长叹一口气,道,“如今这太后并不是皇帝的生母,却自小抚育皇帝长大,先皇去世得早,太后便垂帘听政,掌控朝政,但皇帝一天天大了起来,也越来越难于掌控,太后便欲废掉皇帝,要立新帝,而皇帝膝下无子,没有人选,正巧这时太后自己的女儿青灵公主怀孕了。太后便想立公主肚中孩子为新帝。”

“可是太后怎么知道公主怀的一定是男胎?”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太后想,公主不管是生的什么怪物,最后都只会变成一个男孩。”

我恍然大悟:“他们要掉包!”

初空点了点头:“如此一来,皇帝彻底被废,太后立了新帝,便可更为彻底的掌控朝政。公主的死只怕不是她自己服的毒,而是被卫国细作害死的。你想,除掉了公主和她的孩子,让皇帝和太后可以继续势均力敌的争斗下去,内政不稳,受益最大的自然是卫国,他们大可趁齐国国内乱斗之时发动战争,所以你今日入宫,皇帝才会告诉你,他既高兴又忧虑。所以才会给你批一个鲜红的‘死’字,告诉你,与卫国开战,你只能胜,不能败,你若败了,不用太后耍多少阴谋,他这皇帝,也该做到尽头了。”

“为了保护皇帝而战?”我不解:“可军队,从来不该为了维护谁的统治而战。”

初空挑了挑眉:“你说的没错,但你若不维护他,皇帝现在便可杀了你。”

我一声叹息:“凡人思想太落后。”我心思一转,问初空,“你怎么突然之间把这些事情都了解清楚了?”

初空一笑:“在你入宫之后,太后也派人来找我了,我便从那人的嘴里将这些事情完完整整的套了出来,我可不像某人,只会被别人拉去稀里糊涂的训斥一通。”

虽然他说这话的语气却是很欠抽,但我就此事我不得不认真思考一番……我和初空,在智力上真的有差距么。

初空往床上一躺,逍遥道:“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而今在京城你我是怎么也跑不了的,唯今之计只有等卫国与齐国开战了,毕竟在兵荒马乱之中丢一两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家伙……居然把临阵脱逃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我表示鄙视的撇了撇嘴,心中忽然又闪过一个疑问:“初空,那你说将军是怎么死的?他胸口的刀又是谁插的?这将军看起来是一副很能打的样子,但是为何那一天他好像并没怎么挣扎。”

初空闭目养神,懒懒道:“这还重要吗?大局势中,谁还想记得这些琐碎的儿女情长。”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求冬至日前完结?!我开玩笑的……你们不要当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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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三月后,正值隆冬,卫国向齐国下了战书,适时在齐国国都太后与皇帝正斗得白热化。出师之前,皇帝又将我唤进宫里威胁恐吓外加安抚了一番。我心想,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到时候我一定不到战场就溜掉。

回了将军府,初空一边烤着火啃着鸡腿,一边恨恨道:“该死的卫国,隆冬腊月的打什么仗,害小爷要在这种天气乱跑。小祥子,去,回头与他们战两场,将他们虐上一虐再跑。”

我一边盘算着自己要带哪些东西,一边嫌弃他道:“你又不上战场,就知道使嘴皮子功夫,要虐你自己虐去。”

初空咬了一大块肉,含糊咕哝:“谁说小爷不去。”

我眼睛一亮,盯住他:“你要扮作我的模样,替我上战场么,公主空,变成女人之后你倒是越来越有人性了啊。”初空淡淡瞅了我一眼,忽然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又继续啃自己的鸡腿去了。

他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我,倒弄得我心里忐忑起来。

之后几天初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人影,直到出师那天我也没看见他,我开始有些忧心,并非忧心他,而是忧心自己——天知道他背地里又要玩什么阴谋诡计……

出师这一日,我与皇帝喝过血酒,走下长长的承天台,我身披重甲,骑上战马,战马脚步踉跄了一下,它甩了甩头,我想约莫是在铁甲里挂的金条太多了……我在京城百姓的目送中,领着兵马一脸凝肃,威风凛然的出了京城,

我听闻这楚将军生前打仗万分勇猛,而又极善兵法,有他参与的战争,己方再是劣势也仍能争得一个平局。是以卫国相当畏惧这个楚将军,于是,理所当然的,在大军尚未行至前线之时,我已经苦命的挨了多次暗杀。

只是我这时出离的命硬,下毒有楚翼给我挡着,暗杀有楚翼给我挡着,他的肉盾实在挡不住了,我一身“含金”的铠甲也会替我挡着,每次有杀手近了我的身,我不动也不跑,稳稳的在哪儿一坐,待杀手一挥刀砍向我,不管是脑袋还是肩膀抑或腹部,首先崩掉的便是杀手的大刀,久而久之,军中竟传出楚将军英勇无敌,修炼有金刚不坏之身的说法。

凡人不知……将军我这“金刚不坏之身”不是英勇无敌,而是跑起来实在困难。

刺杀带给我最大的困扰是楚翼将我看得更紧了,他成日肃着一张脸在我身边转悠,我想要逃跑就越发困难起来。眼瞅着前线一日一日近了,我每日焦虑得夜不能寐。

这夜,军队在郊外扎营,我独坐营帐,愁得头痛,忽闻帐外传来楚翼的呵斥声:“放肆!你是何人手下?竟敢冲撞将军营帐。”

又是刺杀?我等了半晌却没再听见什么声响,心底一好奇,我走出营帐,见一名身材瘦弱的小兵被楚翼捉着,他眼神冷冷的望着楚翼,见我出来,他目光便转到了我的脸上,他微微一挑眉,口型微动:“小祥子。”

我也是一挑眉,没想到初空这家伙居然易容成了士兵混在了我的军队之中。可是都行军这么多天他都不来找我,今天跑来是怎么个意思?我清咳一声,道:“小兵有何事禀报?”

在火光的映照下,初空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沙哑道:“将军,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我点了点头:“进来说。”

楚翼不肯放人:“将军,这恐怕不妥……”

“无妨。”我豪气的一挥手,将初空带进了营帐。只是这里不比将军府,一说话外面皆能听得清清楚楚,我让初空来到书案边,递了支笔给初空,然后开口问道:“何事禀报?”

初空一边说着:“性命攸关之事。”一边在纸上写道,“我肚里还有一个孩子。”

我愕然,瞠目结舌的望着初空,一时忘了接话。天地良心,他掉了孩子之后我可真没碰过他!难不成是这短短三个月,他……他竟在外面找了男人?我瞬间觉得自己头顶变得绿油油起来,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事蹊跷得离奇。这初空神君当……当真是个基友?所以等终于有了个女人的身体,他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这当真是件匪夷所思的奇事。

许是见我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他又写道:“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剪掉。”初空神色严肃,又写道:“上次那死胎只流了一半出去。”

我继续愕然,这公主怀孩子还半个半个的来?

初空凝重的看了我一眼,又写道:“这身体又小产了。”

接二连三投来霹雳一般的消息,初空将我彻底震慑住了,我呆怔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弯身下去的掀开了他的衣摆,只见他青色的裤裆有一片暗红色的印记还在慢慢扩大。

我愣了好一会儿,心头忽然有个念头闪过,我问:“痛吗?”

他直接了当道:“痛。”

我点了点头,站直身子,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我想,你是葵水来了。噗……”初空浑身一颤,转过头来,目光有些失距的看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这很正常,你要习惯。”

然后初空便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我见他一副受刺激太过的模样,一时有些心软,将他拖到我床榻边,然后走出营帐,对守在外面的楚翼道:“拿件干净的衣服过来,再给我准备些棉布和针线。”

哪想我说了这话,楚翼却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我,等了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离去。我不明所以,抬头扫了一圈外面的士兵,见他们皆是一副尴尬的神情。我回头一看,正巧看见营帐内的火光将初空的身影投射在营帐的帐面上,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翻了个身,躺上了我的床。于是我瞬间明白了这些人吃了蛤蟆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可事已至此我能如何解释……摸了摸鼻子,我等楚翼拿来了我要的东西后赶快闪身入帐,熄了帐内火光,杜绝他们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让初空换了衣服,我又摸黑给他缝了块兜布,初空一脸死白了躺在床上,细声怔然道:“你们女人,确实活得不容易。”

我身体向来健康,从来不知道葵水之痛的厉害,但此时竟从初空嘴里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我登时觉得这样的疼痛定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将手探进被窝,我替他捂着肚子,也是悄悄的说:“你知道就好,看你日后还能心安理得的欺负我不。”

“为什么不。”初空理直气壮,“现在我才是女人。”

我摁了摁他的肚子:“你真不要脸。”

替他捂了一会儿,我也困了,翻身上床躺在他旁边,我含含糊糊道:“咱们什么时候跑啊,眼瞅着都到前线了。”

“我说了,要将那卫国人虐上一虐。让小爷受了这般苦楚,不还回去,对不住这一身伤痛。”

我一声叹息:“又不是卫国人让你来的葵水,你和凡人计较什么,赶快跑路才是正经事。”

“偏不。”

我嘴角抽了抽,心想初空这货陷入执念了,我这披了一身金甲上战场只有让人砍的分,果然……明天我还是扔了初空自己跑掉算了吧,左右他现在来了葵水,也不能使什么阴谋诡计。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第二日,我又遭遇了刺杀,只是这次刺杀我的……是卫国一个两千人的军队,此处正位于山坳之间,一旁是高山,一旁是悬崖峭壁,下面便是一条大河,卫国军队埋伏在此,待我们走过之时突然从一边的高山之上滚下了块块巨石。

我骑在马上,初空骑马在我身边,他驾着马左躲右闪,没一块石头打中他,但是我这匹马虽是匹好马,但碍于其负重太过,总是反应要慢半拍,我也驾着它左躲右闪,躲掉了大石头,总有小石头砸在我脑袋上,没多久便将我砸得晕乎乎的,身手也跟着迟钝起来。

忽然我只觉头顶有阴影在向我急速靠近,我仰头一看,一块巨石轰隆滚下,直直向我倾轧而来,我心头一空,觉得这下真得被拈做肉末,然后下地府亲阎王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匹马猛的撞上了我这匹马,我只觉身侧有人猛的撞向我,我被他从马背上冲撞到地上,巨石从我身边滚过,险些碾断我的腿。我怔怔的望着趴在我身上的这人,有点傻眼:“初空,你凭一个女人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把我给撞下来了……”我现在自我活动都很艰辛啊。

初空揪了我的衣领破口骂道:“你倒是越发愚蠢起来了啊!真想去亲阎王的脸!”

我刚想解释我确实是跑不动,但还未张口,忽觉身下地面一震,我一惊,初空也是面色一变:“不好,巨石将这路压松了。”他站起身,还未稳住身子,我只觉地面一斜,整个人骨碌碌的往一侧滚去,侧头一看,下面是翻滚的江水。

这……还不如方才径直被碾死来得痛快……

手臂一紧,我回头一看,是初空趴在地上拽住了我,他面色苍白,疼得整张脸皆皱成一团:“你……他妈……怎么……这么沉!”

对不起,沉的是黄金……

“你撒手!”我道,“不用陪我一起死。”我始终还是个心善的人,死到临头,我不愿拖着一个垫背的,毕竟这一世初空对我总的来说还算不错,我俩关系也处得和谐,没必要在这里同归于尽。

初空却咬了牙,死死拽着我。我心头颤了颤,对着他这张易容成男人的秀气的脸莫名其妙的乱了心跳。我心头恍然划过一丝感悟,原来这一世的小媳妇追相公是这么回事啊,原来,被小媳妇追是这样的感觉啊,原来,明知道他是初空,我还是会有控制不住心跳的时候啊……

黄金是伟大的,初空的身体是被我沉重的躯体生生拖下了悬崖的。

“噗通”一声,刺骨寒水没顶而过,我被这身铠甲拽得直接往河底沉,恍然间想起初空现在还在来葵水,他……应该很是难受吧。

脖子一紧,一只纤细的胳膊抱住了我的脑袋,我感觉有人死命拽着我往河面上浮,但是怎奈何这一身铠甲过于沉重,拖着两人一起往河底沉。

来救我的初空狠狠抽了抽我的脑袋,仿似气得不轻。

一路往下沉,我稳稳的站在河底,模模糊糊的看见初空在焦急的扒我的铠甲,窒息让我的大脑开始迷糊起来,我下意识张大嘴要呼吸,却愣生生灌了一口水进去,我下意识的想挣扎,嘴里吐出气泡,更多的水灌了进来。

正惶然之际,温热的唇轻轻贴上了我的嘴,一口气渡入嘴里,我脑子一下清醒不少,正适时我身上一轻,铠甲沉重的落在河底,溅起河沙飞舞。初空提着我的衣领便往上游,他动作有些慌乱,想来……也是快窒息了吧。

眼瞅着河面上的光越来越亮,我忽觉脚下一紧,不知从哪儿蹿出的一只水草拽住了我的脚,我大惊,慌乱的挣扎,初空还没浮出水面,见又拽不动我,他回头一看,脸色变了变。

忽然,缠住我脚的那根水草猛的将我往下一扯,我心头奇怪,不对啊……这感觉明明就像是个活物在拽我……

我一回头,看见拽住我脚的那根水草竟变成了一条铁链,缠住了我整条腿,它将我又是一扯,我全然没反抗能力的被它拉了下去,我瞪大的眼惊骇的望着初空,只觉一股大力卷来,我被狠狠拽了下去,脑袋撞在河底,黑暗来临之前,我感到有人紧紧抓住我的手,不管水流再汹涌也没有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是谁推到谁呢……咦……有推倒么……

31

31、第三十章

“叮咚,叮咚”。

水滴青石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睁开眼,看见一根根尖刀般石柱锋利的指着我,仿似立马就要掉落下来,将我扎得千疮百孔,我被这景象吓得心头一寒,立即清醒了过来。

我翻身坐起,昏迷之前的记忆接踵而来,落水,扒衣,渡气,一个不落,没来得及为初空为我渡气而感到娇羞,我先想到他扒了我那身黄金甲,我心头大恨。这活是活下来了,以后没有钱要怎么生活哟!初空那货是不知道没钱的窘迫,在回天界之前我可是真的不想再尝到那样欲吃肉而不得的痛苦了。

可是再恨也无用,如今事实已定,我也唯有接受。

我揉了揉脑袋,扭头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此处好似是个幽|深的|溶洞,到处都是钟乳石。我万分奇怪,我记得我明明就是被那奇怪的铁链拽到了河底,为何现在却在这种地方?而且……初空呢?

我扶着一旁的湿润的石壁想要站起来,忽觉下腹一阵刺痛,宛如针扎,我强自忍了一会儿,疼痛却愈演愈烈,仿似有把利刃在我腹中翻搅,令我疼得蜷成一团,紧咬着牙却还是按捺不住□。

这是……谁给我灌了毒吗……

“小祥子。”有人拍了拍我的脸,“喂,你坚持一下。”来人拽着我的肩膀晃了晃。

我在疼痛之中努力睁大眼瞅他,溶洞中光线微弱,我只勉勉强强看清了他的轮廓,然后我呆住了,还没来得及惊呼,下腹又是一阵深沉的绞痛让我弓起身子,我努力想挣开那人的掌控,但是手臂却无力得使不出半分力气,我喘道:“鬼……鬼大爷跑出来了……”

我看见那人竟长了一张“楚清辉”的脸。

“楚清辉”皱了皱眉,很是不满道:“你大爷跑出来了,小爷是初空。”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怎么……现在长得和我一……一样?”话一出口,我又吓了一大跳,我嘴里吐出的居然是如此纤细的声音,近来一直用男人的嗓音粗狂灌了,突然女人起来我倒还相当不习惯。

初空很是嫌弃的撇嘴道:“谁与你一样了,你仔细瞅瞅你自己。”言罢他捏着我的手一举,放到我眼前,我定睛一看,芊芊素手,柔若无骨,这……这竟是双女人的手。我有点不敢置信的动了动手指,发现这果然是自己的手,我心头大惊,下腹大痛,恍然大悟道:“我们……我们这是又换身体了?”

初空点头:“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好像确实换了回来。”

我勃然大怒:“儿戏!胡闹!实在荒唐!”骂完这三句话我先捂着肚子忍了一会儿,才有力气继续愤怒道,“灵魂宿于肉体之中乃是轮回秩序,天地大道所定,唯有轮回井方能使之转换,便是神仙也不能妄自调换生灵命魂,谁那么大胆敢把我们俩转换过来!乱了天地秩序!该杀!”

初空斜眼看我:“你只是不满意现在换成了这个公主的身子了吧。”

我抱着肚子,切齿的恨:“谁他妈愿意莫名其妙的来受这份罪!”肚子痛便罢了,真正让我忧心的是,这公主的身子怕是不用别人害她,她也活不过二十年啊!先前痛在初空身上,我看着虽有些心软,但却没有这么切身的体会。

原来……葵水之痛,痛如蛋碎……

腹部一暖,是初空从我身后探手来替我捂住了下腹,我身子微微一僵,听得初空道:“我知道你现在疼得火大,可这也不是小爷我故意使的招。此处是何处,我们是怎么来的,现在我也是一头雾水。但我想此处定有所蹊跷才导致了我们灵魂转换,若是寻得缘由……”初空声色扭捏道,“若是行得通,咱们换回来就是。”

心头不知掠过何种感受,我侧过头,借着溶洞中微弱的光线静静打量初空的侧脸。

他扭着脑袋不知望向何处,许是我的目光太灼热,盯烫了他的脸,他眼睛一转,飞快的瞟了我一眼,又望着远方道:“哼……哼!你可不要误会!小爷不过是觉得既然投胎都投成了那样,为神为仙者便应该顺应天意,应该……”他嘟嘟囔囔的找不到接下来的话,我依旧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初空忍了一会儿,竟莫名其妙的自己生气起来:“总之,换回来就是了!你别盯着我!”他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我。

我眼光一转,老实不再看他,目光落在他捂住我小腹的大掌上。这双手掌的温暖像是在我的小腹点燃一星火苗,沿着血液的走向,烧了我一身。

我覆住了初空的手,激动道:“你要记得!我们说好了的!你说了哟!”

初空僵了僵,眼神斜斜的落在我脸上,他看了我半晌,微微咬牙:“是啊,我说的……我嘴贱!”

下腹又是一阵绞痛,我忍了忍,笑道:“那咱们就先四处找找吧,老在一个地方呆着也不是办法。”我拉开初空的手,站起身来,“现在好像没那么痛了,我们赶快四处看一下这个地方。”

初空盯了我几眼,率先走在了前面:“哼,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可不要给小爷喊累。”

一边走一边看,我才发现这方溶洞奇怪得紧,明明四周皆是石壁,没有任何透光的地方,但是这里却仍能让肉眼视物,溶洞顶上的钟乳石与其说是石头,不如说更像暗器,就等着入侵者一个不留神踩上了机关,它们便会尽数落下。越是往溶洞深处走,头顶上凌厉的杀意便越发明显。

“喂。”我忍不住唤了前方的初空一声,“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嘘,安静。”初空忽然顿住脚步。我急急忙忙跑到他身后,紧紧贴着他,有些慌张的四处打量:“什么?发生什么情况了?”

我的话音尚还在溶洞之中回响,忽听耳边“咻”的一声破空之音咋响,一只石箭从上射下,磨过我的耳边,直直钉在了地上。我愕然,抬头望了眼洞顶,然后拽紧了初空的衣裳:“这……这下糟糕了啊。”

像是要印证我的猜测一般,接二连三的石箭自洞顶射下,初空揽住我的腰,我腹中又是一阵绞痛,一时没忍住,哼唧了一声,初空道:“忍忍。”

将军这副身子换到初空那儿确实好用了许多,他搂着我这个累赘左躲右闪,施展轻功飞檐走壁毫不费力,漫天箭雨竟被他尽数躲开。站稳身子,初空满意的看了看他的胳膊,带着半分得意道:“这身体还锻炼得不错嘛,小祥子,之前你怎么把他用得如此窝囊。”

我抱着初空的腰抖抖索索半天,愣是没撸直舌头吐出句话来。

这公主的身体之前便小产过,后来初空也不懂将养女人的身子,不知拿她去做了些什么干活,方才又泡了那般寒的水,此时是痛得我生不如死,与初空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一对比,我现在简直像一个半只脚跨进棺材的废人。

初空想来是对我的疼痛深有体会,一时竟没有再打趣我。

洞中沉默了半晌,初空忽然一声轻叹:“真是……”我忽觉身子一轻,竟是初空将我打横抱起,我吓了一跳,忙抱住他的脖子。初空皱紧了眉头,颇为不满的扫了我一眼,“真是个麻烦。”

我眼一瞪,我现在到底是在替谁受这样的苦啊!

但一想到幸亏咱俩现在身体调换了过来,不然方才那一轮石箭便能要了我俩的性命。权衡了一下利弊,我撇了撇嘴,识相的没与他呛声。

初空脚步稳健的往前走,速度竟比方才我俩一起走还要快一些,没过多久,我前面的光线越走越亮,拐了一个弯,登时光芒大盛:“这是出去了么?”我眯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上上下下将此处一打量,我奇怪道,“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点莫名的熟悉。”

这是一方石室,摆着简陋的桌椅,在石室的右角处有一张石床。我在脑海里努力寻找着和这方石室有关的记忆,忽闻初空冷冷一笑:“自然是熟悉的,小祥子倒是健忘,你第二世时,要嫁的那个相公可不就住在这么个破陋的屋子里。”

“啊!”脑海中蹿出来一个紫色的身影,“紫辉!”我一唤出这名字,初空的脸莫名的黑了几层。我想,约莫是因为那一世初空被那石头妖算计得太狠了,至今仍旧心有不甘吧。

我以示安慰的拍了拍初空的肩,也让他将我放下来。

“若是紫辉住在这里便让他送我们出去好了,好歹他也算欠你一个大恩不是。”

“哼,谁稀罕他帮忙。”初空话音未落,地面忽然一震。初空神色肃了下来,喝道,“谁在此装神弄鬼,给小爷滚出来。”

石室中静了一会儿,一股阴风平地而起,绕着我耳边一转,忽听一个女声悠悠道:“你们,识得紫辉?”

我张了张嘴还没答话,初空便抢道:“识不得。”好像他这么一否认,过去的记忆就当真能全部抹去一般。我在暗地里抽了抽嘴角,他这种小孩子脾气的个性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

“你们可识得紫辉?”那女声又问道,她思绪仿似有些混乱,就等着别人个她一个确认的答案。我道:“识得识得。”

石室中阴风一刮,有一点强光自地面冒了出来,我下意识的跑到初空身后躲着,探出个脑袋望着那方。只见一个青衣女子蓦地从地面中蹿了出来,她摇摇晃晃的站在那方,眼神迷离的望着我与初空。

“你们识得紫辉。”

唔,我想,若我没猜错,这女子应当是只鬼魂吧,还是一只三魂七魄残缺不全,在世间飘荡了许久的鬼魂。换做平时我根本无需害怕这样的鬼能伤害到我,奈何现在我有一副如此没用的身体,只好躲在初空背后,紧紧拽了他的衣裳,问:“认识是认识,不过与他不太熟。”

初空听了这话,回头来看了我一眼,又扭过头望向那女子:“你是谁?”

“我?”那女子晃晃悠悠的飘了一会儿,“我忘了,我只记得,我是紫辉的妻子,我在这里等他。”

我呆了呆,犹记得第二世时紫辉那石头妖佯装深情男,以此来蒙骗我一颗又傻又天真的少女心,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有家室的人!初空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这次带着太过于幸灾乐祸的眼神,我恼怒的一掐他的腰,初空反手将我的爪子逮住,又面不改色的转过去问那女子道:“把我们拖到此处的可是你?”

“是……”

“为何?”

“你们……我觉得你们很危险。”她揉了揉脑袋,“有极大的危险……我是想杀了你们。结果不小心,把你们拖到这里来了。”

初空又问道:“现在为何又不杀我们了?”

那女子迷茫的抬头望了我我俩,然后敲了敲脑袋:“突然搞忘了。现在,又觉得你们不大危险了。”

我抽了抽嘴角,这姑娘是因为太笨了所以才被紫辉抛弃的吧。她莫名的围着石桌绕了几圈,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一些话,然后抬头盯着我:“你说,你识得紫辉是吧?”

我往初空身后藏了藏,只露出眼睛盯着她,然后戒备的点了点头。那姑娘倏地一笑,宛如暖风之后春花开:“那,你能帮我把紫辉带来么?我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