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从回国至今,我连我们的合照都没有见过。”
他从皮夹里掏出来一张照片,推到我跟前来。
有些发旧的照片。
我,和他。
这个角度,看上去像自拍杆照的。我带着墨镜,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大笑,他微笑。
看上去,像是在海边度假。
我仔细瞧了照片上的自己,抬头看了看他的样子,仔细核对,如假包换。
我说不出话来。
半天,我问:“这是在哪里?”
“在海南,我们最后一张合照。”
“最后一张合照?”
“之后,我们就分开了。”
“可……可是我为什么没有你的任何照片。而且,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客观事物提醒过我你的存在。”我勉强找回一点思路。
“有。”
“什么?”
“你的书。”
“书?”
“你的小说,大学女学生和男老师的事情。”
“这……这你怎么知道的?”我太惊讶了。
“我看过你的书,上面的情节大部分来自你梦境,而你的梦境,又大部分来自于你的亲身经历。”
我惊讶地下巴都要戳到地上了。
我的书写的我自己?
那里面那个玛丽苏得不得了的女主是我自己?
那个又帅又多金又体贴的男老师就是他?
这个脑洞开的……
“等等……等等……你别说了……”我的思绪实在太乱了,太乱了,“我感觉我空缺的东西太多了,你说的信息量太大,我得好好想想……仔细捋一捋……”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和掌控。
我确定了心里的疑惑,可是更多的疑惑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如果我们曾经认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我们曾经那么地好,那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
——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亲密无间的男女朋友关系吗?我们究竟是怎么分开的?他现在出现在我身边,是故意的吗?他现在对我又是怎么样的感情?
对,还有,他曾经深情地说过他有过一个妻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和我有关吗?
噢,天哪,这些问题如蜘蛛丝一般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纠缠环绕,裹住了我的脑袋,让我头痛地要死。
我对这些一无所知。我想不起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我这记忆……
我这该死的记忆!
我抱着抱枕撞自己的头,慢慢脑子里出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比如,他知道我研究生留过学。
比如,他对我的家乡石影村很了解。
比如,那次他帮我辞了职,我气冲冲地找他理论,他说,现在的我不是原来的我。
比如,他曾经说,他曾经在我的大学教授过课程,问我是否见过他。
……
对!
大学!
大学!
我拨通了阿聪的电话。
“阿聪,你知道我以前有过男朋友吗?”我开门见山。
“啊?”阿聪吓一跳,“怎么了,忽然问这个?”
“我大学,有没有谈过恋爱?”
“这个……我哪里知道。没听你说过,也没有听你外婆说过。”
“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过?”
“确实没有,你念书都在b市,研究生又去了英国,我哪里知道嘛。你怎么……”
“好的,谢谢。”我挂掉了电话。
如果存在,一定有东西可以证明!
一定有!
我跃下床,打开箱子,开始寻找蛛丝马迹的线索,如果我们真的认识,真的同一时间在一个学校呆过,真的曾经如恋人般亲密,一定有照片可以证明。
可是我翻墙倒柜了半天,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
我大学相关的东西,都失踪了。
我的生活进入了侦探模式。
失去记忆之后,我的人生好像陷入一团迷雾,偶尔有闪烁的光点,但始终看不清方向。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对于前路也一片茫然。
好像一个喝断片了人,迷迷糊糊,跌跌撞撞。
现在终于好了,终于出现了一个当事人,他是那段时间我的见证者,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拎着早饭去了阿肯家。
“你太着急了。”他说。
“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一屁股直接坐在椅子上,“你没有失忆过,没有我这样的感受,我现在特想知道之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不对,”他摇摇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我更想让你起来。”
一大早说这么实在的情话,我被噎住。
“你别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冠冕堂皇,说不定你都是骗我的,对我有企图。”我跳下椅子,拆开买的豆浆油条。
他笑意吟吟,大大方法承认:“我一直对你有企图啊。”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实话实说而已。”
“你昨天还没有告诉我,我们到底是怎么分开的?”
“一大早就要听这个?”
“是的,我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瞧了瞧我的神情,有点拒绝:“凡事不要急于一时。”
我很认真地绕道他跟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最有权利知道的那个人。”
他与我对视半秒,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来,说道:“好吧。”
我也坐下来。
“我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噗嗤……”他一开口,我就忍不住想笑,谈婚论嫁……但是他瞥了我一眼,好像有点不满这时的笑。
我赶紧表情严肃地做聆听状。
“记得我给你看的那张照片吗?在海南照的那个。”
“嗯。”
“那是你去海南出差,我来看你。回来之后,我们已经着手领证的事情。那时恰逢你母亲的忌日,正好我觉得这么大的事情,是得告知你母亲一声,于是我们抽了一个周末,来b市看望你的母亲,也算是对她在九泉之下的一个告慰。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切的转折就出现在这里……”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也紧张起来。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为了躲避一直忽然冒出来的小狗,出了车祸。”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整个人好像都静止了。
这个回忆对于他来讲,一定很难受吧?
“你似乎跟我说过……在我第一次去善阳给你送资料的时候。”我回忆起来。
“是的。”
“当时你说你失去了你的妻子。”
“有问题?”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领证吧。”我耸耸肩,“至少法律上并不是。”
不过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看到顾长熙的眼睛明显黯淡了一下。
“你说的也没错。可是我并不这么认为。”
“好吧,”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回到事件中,“当时你发生了车祸,我也发生了车祸吧?可是我的车祸是因为计程车啊,难道我连续发生了两次车祸?”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们那次回去,是两年前的一月。”他问我,“你还记得你当时车祸的资料吗?”
“我回国是去年1月左右。后来我在医院查到我的病例,是两年前的3月的左右,发生在a市。”
“不对,我醒来后,查到你的病例,你当时和我同时进入医院,但是你受伤并不严重,很快就出院了。”
“……”我完全不记得,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沉默了。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我3月份又真的出了一个车祸?
“这个作为一个疑点先存着吧,”我略过这个话题,“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因为是在高速上,车速很快,发生车祸后,我脑子一片空白。我醒来后,在医院休养了大半年,后来又去美国经历了半年的康复训练,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当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我就开始打听你的消息。但是那时行动不便,一无所获,后来去了美国,我更是对你完全失去了消息。”
“你醒来就没有看到我?”
“是的。我一直在找你。”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在美国。”我叹一口气。“我外婆忽然去世了,我去美国奔丧。”
“所以,当时就算是我把全中国都翻个遍,也找不到你。”他自嘲地笑笑,“因为你根本不在中国。”
话题变得好沉重。
“我走时应该对你有说交待,不会忽然消失地这么彻底地。”
他眉头皱起来。
“你伤的很重吗?”我又问,“住院大半年,应该很严重吧?所以你的肺不好,也是车祸的后遗症,对吗?”
这点我已经知道,他点点头。
“没别的毛病了吗?”我有点怀疑。
“没了。”他说。
“我不相信,”我从上往下打量他,落到他左手拿的筷子时,忽然想起,“你的右手是不是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现在用左手了?”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把筷子换到右手,但是发现为时已晚,只好说道:“康复训练时候右手不方便,所以训练了左手,其实现在右手已经好了。”
我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肯定不是。
不然怎么会写日记也用左手?
而且,肯定不是只有这两处伤害。
可是他不愿意说。
“吃早餐吧,都快凉了。”我缓和一下氛围,把跟前的豆浆推给他。
他接过来,顺势喝了一口,然后他挪开一点,好像在瞧那吸管。
他的表情有点微妙,嘴角有很淡的笑。
——我瞬间明白了:我把我自己喝过的那份,给了他。
而且,我有咬吸管的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题外话。
我星期天下午写了一下午的船戏
然后写了大概1000多字
觉得难死了……
发给一个写文基友看
被一顿嘲笑: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搞……笑……]
我:……我写的是小黄文啊!是黄文啊!不是搞笑的!
尊重一下黄色的“黄”字好吗?
……
微信号【谁是丁丫】
微博【作者丁丫】
求关注……
☆、第 28 章
“小宁,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啦?”刘彩韵递给我一杯橙汁,“是不是谈恋爱了?”
“是吗?”我乐呵呵地接过来,“还好吧,没啥大变化啊。”
“找到新工作了吗?”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刘彩韵做到我跟前的吧台上,上上下下把我瞧了个遍,“肯定不是事业的事情,是感情的事情。”
“什么啊,”我忍笑,“你怎么这么八卦。”
“有新欢了?”她凑过来。
“……”
“那就是旧爱。哈……我知道了”刘彩韵拍手击掌,“你和你的那个大腿和好了。”
“……什么大腿……什么和好……”
“你干嘛脸红?”
“谁脸红了?”
“谁不承认谁脸红,”她乐得像个三岁的孩子,“可惜了我们的大儒商陈正铭呀,他对你印象还不错的。他最近还参加了一个公益项目,免费给一个新建的小学提供书籍呢……”
“阿彩……”我忍不住打断她,“这事儿还没过啊……”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什么时候带出来看看?”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工作关系,现在我和他在做同一个学校的项目。”我解释。
是的,一个星期之后,唐青从意大利回来,小学的项目又开始了。
其实在他不在的时间,我和阿肯也并没有闲着,我们找了很多国内小学的资料,他跟我谈起一些他考察过的比较好的学校案例,让我受益匪浅。
“我觉得你挺喜欢小孩子的。”我说。
“是的,我觉得他们很纯洁,很可爱。你呢,”他回头问我,“你喜欢小孩儿吗?”
“喜欢。特别是喜欢胖乎乎的,这样我就可以捏他们的脸。”
他扬了扬嘴角:“这样吗?”
说着,竟伸出一只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