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风迷蒙间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自己面前,挣扎了半天才定了定神,一看之下却是自己的大姐,顿时,男人的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大滴大滴的眼泪扑簌簌地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嘶哑的嗓子使了半天劲儿才说了一句:“大姐……救我……”说完,便就要伸手来抓叶青虹衣襟。

叶青虹见弟弟这副样子,便知这里头定然有事,于是忙握住他的手道:“我在这里,别怕……”

叶青风感觉自己的小手被大姐温柔的手握住,心里这才有了点底,原本受的那些委屈一下子就全涌了上来,只管哭个不住。

见弟弟这样伤心,叶青虹也很是心疼,忙让人倒了温茶来,扶着他慢慢喝了下去,又把那两个小童打发了出去,这才坐在床陪着他。

叶青风这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见大姐陪在自己身边,心里也不再怕了,于是只管一边喘着气儿,一边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就在叶青虹忙着娶怜月,叶子敏又出去办事的这些日子,叶青风的生父田氏为儿子定了一门亲事,之所以没和叶青虹和柳氏说,是因为这门亲事太不般配。那女方不是别人,正是京郊有名的一个大财主,姓方名玉华。

这方玉华年近六十,家财万贯,是京里属得上的大财主。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孩子。这几十年来,家里虽然夫侍成群,可不是生不出来,就是生下来没几天便死了,眼看那方玉华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可还是后继无人。

于是这方家这些日子来就到处找人算命,偏偏有一个自称是大仙的道士说,只有方家娶了三月初三生日的男人,才会生下孩子。方家听了这个消息便四处打听,想找一个符合条件的。可找遍了京城内外,除了叶家的三公子外,没有一家的未婚男儿是三月初三出生。

知道了这个消息,方家倒是为难了。虽然她们也是京城里的大富,可要是和叶家相比却是差得远了,更别说叶家还是皇亲,就算叶青风是庶出,可叶家又哪能把自己家娇滴滴还未出阁的儿子送来做小?

可那方玉华求女心切,虽然明知不可为,还是派人来叶家提了亲,附加条件是这叶青风一进门就是侧夫,若是生了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立刻扶正。而且未进门前,先送来三千两黄金,算是聘礼。

这媒人领了这个差事后就进了叶府,可却不去找柳氏,而直接找到了田氏,把这些条件就和那男人说了。

田氏一听女方的年龄,马上就翻了脸,直指着媒人骂,说什么拿我儿子不当人,这个死老太婆不听羞耻等等。可那媒人倒未生气,只笑着又将第二条说给了他听,又将那三千两黄金重重地说了几遍。

原本又叫又骂的田氏听见有这么多聘礼,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呆呆地怔了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想他这样一个侧夫,虽然是嫁到了叶家,可真正到他手里的钱却没有多少。田家原也不是个大户人家,那点子陪嫁少得可怜。这些年来,若不是他偷偷摸摸地弄些钱来花,只怕是也没有现在的风光。

虽然叶子敏是个不太计较的人,可这叶府里柳氏才是真正的当家,多少钱财都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而且这个主夫为人又精明,像田氏这样的巴结半天才能弄到一点儿便宜,早就对他心存不满了,只是不敢明说而已。

现在听了媒人这话,田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便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三千两黄金啊!这是多大一个数字?!只怕是那要嫁进来的十七皇子也没有这么多金子作陪嫁。要是自己有了这些钱,以后就再也不用看柳氏的眼色了。青风要是嫁过去,没几年生个孩子,等方玉华一死,那方家的财产不就也是自己的了?

田氏这样一想,只觉得心里都要开出花儿来了,忙一把拉住媒人,也不管叶子敏和柳氏都不知情,只管先答应了。

那媒人见田氏答应了,便笑眯眯地留了一副纯金首饰,只说是定礼,便高兴地回方家报喜了。

这边田氏拿了那金首饰,在自己身上比了半天,这才恋恋不舍地包好了,拿着便去找儿子。

到了叶青风的房里,只见儿子正在灯下绣花呢,那淡黄的灯火照着他年轻的小脸儿,越发招人疼。

田氏见了儿子也顾不得许多,忙就将那亲事讲给他听,又说方家如何如何好,将来去了又是享不尽的富贵。

可是只任田氏讲的满嘴冒沫,那叶青风倒只管惨白着一张小脸儿不做声,直等父亲说完了,他这才放下手里绣着的荷包颤声道:“爹爹,您可是糊涂了?怎么能把孩儿嫁给一个比您还年长的女人?”

田氏听了这话,不由一顿,紧接着却又拉着儿子的小手道:“我的儿,你不知道,这世上的女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越是年轻的越爱沾花惹草。你看你大姐,说是就要娶皇子了,可还不是又把怜月那个贱人弄了进来?又疼的什么似的!这些情啊爱啊的都没用,只有手里有了钱才是最风光的。方家的妻主年纪是不小了,可年纪大了知道疼人儿啊,况且那算命的说了,只有三月初三生的男儿家嫁了她才能生出孩子来。若是你将来再生了孩子,那方家哪个敢不敬你!?到时候只怕比谁都强呢!”

叶青风听了父亲的这一番话,心里只管疼和像刀绞一般,将那手里淡蓝色的荷包紧紧握住哭道:“爹爹,不管您怎么说,孩儿还是不能嫁。别说那方家拿三千两黄金做聘礼,她们就是拿着一个金人儿来,青风也是不嫁。您……就别再说了……”

田氏听了儿子这话,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只管厉声道:“好你个不孝的小贱人!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现在居然敢不听话了!想当初怀你的时候知道你是个男儿身,我多少次想把你打下来,可倒底没舍得。好吃好穿的养你这么大,现在又给你找了有钱的妻主,可你倒好!早把你爹我的辛苦忘了个一干二净,说什么不嫁,我看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叶青风听生父这样骂自己,早就哭得小脸通红,扑通一下跪倒求道:“父亲……父亲……您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儿子,怎么舍得我去服侍那样一个人?那方家那么多夫侍,孩儿进去要是有了孩子还好,若是没有,只怕是想活着出来都难。您怎么就舍得拿那三千两金子换孩儿的命啊……”

田氏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些软,可嘴上却道:“你胡说什么?谁让你去送死。不说别的,就说你现在这个身份,哪还能嫁个什么好妻主?我们田家无权无势,这些年来受尽了主夫的气,要是你还不争气,我真是死也不瞑目了……”说着也哭了起来。

叶青风见父亲口气软了下来,于是便小声哭道:“爹爹别怪孩子儿不知羞,这不嫁方家除了刚刚说的,还有一条。上次孩儿在赏花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将军,虽然只见了一面,可孩儿的心里却是总也忘不了,若是您真疼孩儿就让孩儿嫁个合意的人吧……”

“你说什么?”田氏听了这话不由惊讶地看着儿子道:“你……你居然自己看上了女人?!我的天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快说说,是京里的将军还是哪里的?”

叶青风听父亲问,忙低了头红着小脸儿道:“孩儿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她是边关轮调回来的,是正四品,别人都叫她童将军……”

“什么?正四品?!”田氏一听,这声音马上就尖利了起来,一把揪住儿子柔弱的身子就打,边打边骂道:“我打死你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我还以为你看上了哪家的将军,原来就是个守城的正四品,那边关的能有几个钱,不过是些小兵小将的,连那方家的妻主一个脚趾头都赶不上!你这不争气的小贱人!!就想气死我,啊!?”

叶青风被父亲打得躲也不是藏也不是,只得伏在地上,手里握着那个浅蓝的荷包哭得不成声。直到田氏打得没了力气,这才停了手。只管披散着头发指着儿子道:“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别想嫁给别人,死活都得给我进方家,要是不听话,我就亲手掐死你!”说完,便恶狠狠地走了。

叶青风身上疼的不敢动,挣扎了半天才爬到门前,却见那门已经锁了,一个公公在外头道:“田主子吩咐了,不许放公子出去,您还是老老实实养身子吧。”

叶青风听了这话便绝了念头,他知道母亲不在家,可是自己又不能出去找大姐帮忙,一想到要嫁给那个比母亲还大的老女人,男儿家的一颗春心就全都灰了,于是便趁着没有人看见,找了几尺白绫挂在房上寻了短见。

叶青虹听弟弟断断续续地讲完了这些话,心里不由又惊讶又不安。

原来这青风心里喜欢上的人不是别人,却正是童青。虽然说现在这事儿闹的大了,自己完全可以不让青风嫁到方家。可这青风的心事可怎么结呢?那童青是个男人,弟弟并不知道,所以才一颗芳心都放在了他身上。看青风这个性子,外表虽然柔弱,可却是个痴心的人儿,若是到时候他一个想不开再寻了短见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叶青虹心里倒像缠了一团乱麻。

叶青风见大姐听了自己的事便不做声,心里不由没了底,于是小手只管抓住大姐的衣襟道:“大姐……您可要给青风……做主……”说着,便又呜咽地哭了起来。

叶青虹看着弟弟伤成这样,心里也又酸又痛,便柔声道:“放心,大姐不会让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听了这话,叶青风才算是放下了心,身子一软便半晕半睡的倒了下去。

看着躺在床上柔弱的弟弟,叶青虹不由在心里暗叹:童青啊童青,看来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尽啊……

情缘难尽(中)

叶青虹从弟弟的房里出来,头一件事就是吩咐管家叶喜儿派人去方家把亲事退了,听说田氏接了人家的定礼,叶青虹便只管从桌子上的镇纸下头抽了一张条子向叶喜儿道:“我倒不知道这定礼是什么,你拿我的条子去给方家,只说他们要什么只管去叶家的铺子里取,算是补偿罢。”

叶喜儿听了这话才心里有了底,接了条子便走了。

叶青虹这边又命小童叫楚寒雨过来,想研究下童青这码事儿。

因为知道三弟是不会这样死心,叶青虹倒怕这事儿弄不好倒毁了他一辈子。虽然楚寒并不知道童青是男人的事,可她与童青也算是有交情,这事儿非得她去办不可。

接到了消息急急赶来的楚寒雨刚进门,便被叶青虹劈头来了一句:“寒雨,你想个办法约童将军出来见我,有重要的事和她说。”

“啊?”楚寒雨脑筋有点反应不过来,只道:“官盐那头出事了?”

叶青虹见她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倒不那么急了,于是只笑道:“放心,不是官盐的事儿,倒是有件私事找她。”

楚寒雨听了这话便放了心,于是笑道:“主子存心吓我呢。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是官盐的事儿找童青,只怕她还出来,要是说是私事的话,以她那个冷淡的脾气怕是不成。”

叶青虹也知道童青向来洁身自爱,官场商场上的来往一概不会,于是只管拿了一个锦盒道:“你见了她将这个交过去,只说是我们府上的一位公子要见她便行了,其它的我自会安排。”

楚寒雨接了锦盒有点摸不着头脑,听说是府上的公子要见童青,她一个女人家倒不好问了,于是只得笑道:“主子倒是约个地方吧,我去了也好说话。”

叶青虹听了这话皱眉想了想道:“去城郊好了,最好僻静点儿,时间她定,你快去快回吧。”

楚寒雨向来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若是她不想多说自己当然也不能多问,于是便只管告辞走了。

叶青虹见她走了,这才慢慢地踱着步往后府去。

刚刚她交给楚寒雨的锦盒内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青风交给她的一个荷包。听说当日赏花宴上,青风是无意间遇到了走错了地方的童青,两个人客气了半天,叶青风才将童青送出了二门,可一转眼却见他站的地方掉了个荷包,拿过来时只见那东西绣的精致,不像是宫里的,更不是一般的绣工,倒像是别国流进来的东西。因为叶青风一见童青,就被他那股子英武之气吸引了,又见他对自己十分有礼,全然不是一个登徒子,这位小公子男儿家的一颗芳心便一下子就许到了童青的身上。只管将那荷包收进了贴身的小衣里,当宝贝似的。

叶青虹因为知道童青的脾气,怕他不出来相见,所以便只将那荷包送了过去,希望他能想起点什么来。

虽然她没有对叶青风直说,可这门亲事却是定然不会成的。与其自己和青风说,让他伤心难过,倒不如求了童青安慰三弟。怎么说他们也都是男儿家,说起话来也方便。

这样打定了主意,叶青虹倒放下心来,于是便仍回到了沁香阁,准备找怜月吃饭去。

进了沁香阁的外间,只见一排四个小侍正在外头忙着端茶送水,一转眼间,却见一个穿着绯红小衫的男人站在外间和兰儿几个正说话呢,却正是牡丹。

几个小侍见了叶青虹,忙俯下身子行礼,只有牡丹似乎怔了怔,这才忙着低了头请安。

叶青虹见牡丹一身绯红的小衣,越发显得媚眼儿似水,肌肤胜雪。于是便一伸手将他搂到怀里道:“这会儿你怎么来了?近来身子可好些了?那药也快吃到数了,过两天该停了吧?嗯?”说着,便亲了亲男人柔媚的小脸儿。

牡丹被妻主抱在怀里,只感觉说不出的舒服,于是便将那柔软的身子都贴着妻主,小声道:“奴家好些了,王公公说再吃两个月就可以停了,到时候……到时候就能给您……生个孩子了……”说到最后几句,男人媚人的小脸虽然有点红,可那双水汪汪的媚眼儿里却流动着高兴的神彩,可见心里是欢喜得紧。

叶青虹也最爱牡丹这媚人又单纯的劲儿,喜欢谁就是喜欢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外头看惯了那些女人们的假笑殷勤,回到家里一见这些男人不加掩饰的喜欢敬爱自己,这心里头的感觉真比喝了冰镇蜜水还舒服。于是只管将握紧了男人的小手笑道:“我的美人儿,我可盼望得紧呢,像你这样美人儿能给我生出个什么样的儿子呢?嗯?”

“儿……子?”牡丹原本兴高采烈的小脸儿听了这两个字倒有些黯然了,扭了扭水蛇般柔软的身子,哼了半天才道:“牡丹不要给妻主生儿子,牡丹……想给妻主生女儿……”说完,便用那水汪汪地媚眼担心地偷偷地瞅着妻主。

叶青虹听了这话倒不由笑了起来,这牡丹还真是单纯又认真,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进了心,自己在原来的世界生活惯了,倒忘了这栖凤国是女尊男卑了,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倒让男人担心起来。看着牡丹一脸不懂又好奇的表情,叶青虹只觉得刚刚被那些不愉快占据的心又高兴了起来,于是便一把搂住牡丹道:“好好……我的小美人给我生女儿,嗯?生个十个八个的,天天陪着我。”

男人原本担心妻主嫌弃自己,不让自己生女儿,听了这话心里便放心了,柔媚的小脸都放出光彩来,只管用红红的小嘴在妻主脖子上又亲又蹭,心里都乐开了花。

叶青虹见男人高兴的样子,心里便痒痒的,可这会儿却饿得厉害,于是只拉着男人的手道:“牡丹过来陪我和你祈主子一起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说着便要往里屋走。

“叶主儿……牡丹……嗯,不能进去……”男人被妻主拖着手,身子却向后蹭了蹭道。

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一皱眉道:“为什么?你还有别的事儿?”

牡丹见妻主问自己,于是便不甘地从妻主手里挣了出来道:“回叶主儿,牡丹是陪任主子来看祈公子的,这会儿两位主子正在里头说话儿呢,叫牡丹在外头等着……”

叶青虹听了,好看的眉头不由皱了皱,心里倒翻了个个儿。对于怜月受伤的事,她不是没有猜过原因。只因为心疼怜月,所以这才不追究了。可不追究却不等于她心里后来没想过。

这叶府后院里哪个不知道自己疼心肝一样的疼怜月,别说弄伤了他,就是大话儿也只怕不敢说一句的。现在怜月受的这伤,只怕大多和任倾情有关。只有这个任大公子脾气不好,有可能吃飞醋耍小性儿。可叶青虹想了想,倒不觉得任倾情是有意的,这位任公子虽然性子倔强,脾气也大,可心地倒底不坏,只是小孩子脾气。这怜月要真是他伤的,恐怕也不一定是有意的,倒是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

叶青虹本来想着要什么时候旁敲侧击地说说任倾情,虽然不追究,可却不能放着他继续任性。现在怜月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他又是好性儿,除了自己外,也没有人给他出头,所以倒无碍。若是哪天那十七皇子进了门,任大公子的脾气还不改,到时候再吃亏,恐怕是自己也救不了他了。

可就在叶青虹考虑怎么和任倾情说的时候,却见这位任公子自己跑来看怜月,听了牡丹这话,叶青虹心里倒释然了,看来任倾情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错了,这次来恐怕也赔罪来的,如此说来,自己倒是装做不知道的好。原本这男人们的事儿,女人也不好插手。

想到这儿,叶青虹便放了牡丹,只管径自进了里屋。

刚一进屋,只见窗前的美人塌上,身穿浅蓝色小衣的怜月正和一身粉衫的任倾情小声说着什么,那任倾情一双杏眼有些红,小手拉着怜月的胳膊,正看伤呢。

两个男人见妻主突然进了屋,忙都站起来请安,只是任倾情头一次看叶青虹的目光有些怯意。

因为怜月胳膊不方便,任倾情上前去帮叶青虹解了外头的衣裳,又端了凉茶来。

叶青虹看任倾情的这副表情,便猜到了几分男人们刚刚的谈话,于是只装做不知。看了怜月的伤后,便向任倾情笑道:“快让人去传饭吧,都这个时候了,为妻我就吃了一顿饭,快饿死了。”

任倾情听了这个,忙瞪了她一眼娇斥道:“好好的为什么不吃饭,可见你那个胃疼的毛病又好了,不长记性!”说着,便匆匆走出去传饭了。

怜月从未见过做夫侍的这样和妻主说话,倒感觉新鲜,于是只管盯着叶青虹看,只怕她生气。

叶青虹见怜月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便将男人揽到怀里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怜月听妻主没头没脸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怔了怔,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些明白了,于是便窝在妻主怀里轻声道:“任公子待我极好的,刚刚看了伤还心疼的掉了眼泪。我们本就应该好好相处,男人家的事自然说说话就好了,我们只要能伺候妻主,什么都无所谓……”

叶青虹听了这话,满足地叹了口气,亲了亲男人的小脸道:“你呀……让我拿你怎么办好呢?嗯?”说着,便吻住了那粉嫩的樱唇。

怜月被妻主抱在怀里疼,只觉得幸福得都要飞起来了,小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可正在两个人吻得动情的时候,只听门上珠帘一响,却是任倾情传完了饭回来了,见塌上的叶青虹和怜月正吻得火热,男人的身子一下子就顿住了,小嘴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可却又忍住了,大大的杏眼看了两个人半天,这才半转过身哼道:“饭可传来了,你这会子可吃还是不吃了?”

怜月听见这话,忙挣扎着躲开了叶青虹的吻,小脸羞得通红,忙起身道:“辛苦任哥哥了……”说着,便上前去叫小侍进来收拾东西。

叶青虹懒洋洋地支着膝盖靠在塌上,看着两个男人为自己忙里忙外,见任倾情看见自己和别的男人亲热,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倒帮着怜月吩咐下人,叶青虹心里原本担心的事儿倒放了下来。看来这位任大公子倒因为烫伤的事和怜月走得近了,这可是她事先没想到了。看着两个男人为自己忙这忙那的,叶青虹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

摆好了饭,怜月这才过来请叶青虹过去,任倾情这会儿已经站在桌边了,见妻主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不由瞪了她一眼娇声道:“快吃罢,再晚就饿死了。”

怜月在一边听了这话,不由扑哧一声低笑了出来,只管拿了筷子递给叶青虹,又替她夹菜。

任倾情嘴上虽然说得恶,可心里也担心叶青虹身子不舒服,于是只管劝她喝点热汤再吃别的。

被两个美儿伺候吃饭,叶青虹倒是第一次吃得这么有滋味,时不时地还夹了东西喂给男人吃。

怜月见叶青虹当着别人的面喂自己,只管羞红了小脸儿,半天才吃了下去。

叶青虹知道任倾情不会这样听话,于是只管吃了那清汤,一把搂过男人吻着他的小嘴,用口渡了过去。

任倾情想不到妻主突然这样做,惊讶之中早将那汤喝了下去,可转眼看见怜月羞的都抬不起头来了,这才杏眼含嗔地瞪了瞪叶青虹,扭过头去了。

见两个男人这副别扭害羞的样子,叶青虹便知道自己若是再有什么过份举动,这两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只怕又要流下泪来,于是只管一个人认真用了饭。

正当叶青虹用过了饭,准备和两个美人出去走走的时候,突然外头一个小童进来回道:“大小姐,楚小姐办事回来了,正在外头书房等您回话呢。”

情缘难尽(下)

楚寒雨从童青处带来的消息还算不错,这位童将军一见了那锦盒便答应见叶三公子,只是要过几天才行,说是这两天军中有事。

  叶青虹听了这话心也便有了底,想着过几天也好,让青风养养身子再去,还有童青的事也不能只指望着见面的时候说,这两天自己也要给他提点一些才是,免得到时候一下子心思转不过来就不好了。

  虽然童青这边没大事了,可叶喜儿那边的消息却不怎么好。原来那方安见了叶青虹的条子并未死心。那方玉华本是将一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在叶家了,上次媒人来送了定礼后,方家只以为这事儿就成了,岂不知现在又反悔。方玉华虽然不是什么官宦大户,可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这事儿明显是田氏先收了人家的东西再反悔的,所以她们便有些不平起来。只对叶喜儿说一些有的没有的话,意思就是还要娶人,叶家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哪怕进门做正夫也行。只是这亲是不能悔的,要是真的悔了,方家就要告到官府里去。

  叶青虹听了喜儿这些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虽然说叶家并不怕方家闹起来,可这事儿田氏已经先斩后奏了,现在又反悔,只有叶家的不是。想到这儿,叶青虹口诉了个条子让小丫头写了,又命叶喜儿送去京城的衙门里,只告诉说如果方家真闹起来就替担待点儿,又告诉叶喜儿,如果需要钱尽管去帐房处领,只把这事儿完了是正经。

  叶喜儿听了忙低头接了出去了。

  叶青虹见她走了,这才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可心里倒还在盘算着这事儿,虽然说为了弟弟的终身幸福,自己做了一次仗势欺人的事儿,可叶青虹心里最担心的还是青风的心事。

  别看这小公子向来温柔恬静,可事事却都是心里有数,看他对童青那副连命都舍了的痴心劲儿,叶青虹倒真怕他知道了童青的真实身份后会做傻事,所以便想着有机会倒是应该先给他提个醒儿。

  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很奇妙,有时候两个人相处一辈子都不会有一点感觉,可有些人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见之缘。

  叶青风对童青的感情便是如此。

  自从叶青虹答应为弟弟处理这事儿后,青风的身子就一天好似一天了,第三天头上便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叶青虹这两天也没闲着,一天总来看他几次,顺口也将那方家和童青的事儿说给他听了。只说方家已经打算退聘了,让青风放心。至于童青,叶青虹倒是说得很隐晦,只说她性子和旁人不同,又是有公职在身,大概是不想成家的。

  叶青风听了这话,小脸顿时就苍白了起来,怔了半晌才幽幽地道:“大姐,别怪青风不知羞,只要是能嫁给她,青风就算等白了头……也心甘……”

  听了这话,叶青虹倒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连夜又写了一封信让楚寒雨送给童青,将这里头的事说得明明白白,只求童将军能决了弟弟的念头,叶家自会感激不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约定之日。

  初夏的晚霞刚刚映红了半边天,叶青虹便带着弟弟坐的马车出了京城的大门。而她自己却头一次骑马出城。

  自从上次被扶桑挟持到听风楼以后,叶青虹便感觉自己在这世界没有武功是个大缺憾了,所以闲着没事儿总缠着楚寒雨,倒不想练成大侠,可这近身的防身术倒是要学一点儿,免得再被人算计。

  楚寒雨也真尽力教她,只不过因为时间时间太少,进展缓慢。为了增强体质,她倒是建议叶青虹出门由坐马车改为骑马,一来是方便,二来也是为了强身健体。

  叶青虹在前世的时候虽然没太骑过这大动物,可运动神经倒也灵敏,学了这几个月倒学得不错,到后来倒是喜欢骑马比学武还多些了。

  坐在马上,叶青虹回头看了看弟弟的车驾,为了不招摇,她这次只带了两个下人,一个是驾车的,另一个就是弟弟的贴身小侍。走了路也是最偏僻的,为的是不被熟悉的见到。

  转眼间一行四人便来到了京郊的一处空地上,这条路虽然不是官道,可两边的风景却着实不错。

  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及膝高的青草和不知名的野花开遍山野,而右边翻过了山头,便是童青所在的京郊大营。栖凤国京城附近最多的一批兵马便驻守在这里。

  太阳已经偏西,马上就要落在那远处的山头处了。叶青虹立马远望,只见那一片金橙色的云霞里,一匹骏马正隐隐飞驰而来,马上人的一身红衣在阳光下飘飞,英武非常。

  转眼间一人一马已经来到近前,那马突然被勒停,马蹄带起的烟尘四处飞扬,童青一身红衣,英气勃勃地在马上行礼道:“童某见过少当家!”

  叶青虹虽然见过童青多次,可却都是在应酬的场合,那里头人人虚情假意,歌舞升平,像现在这样见童青真正骑在马上,英武逼人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所以心里倒有一股不比寻常的感觉,在怜惜的感情里又多掺杂了一丝敬佩。

  见童青向自己问候,叶青虹也忙回礼,两个人寒喧了几句后,倒不知说些什么好了。自从上次在相府里发生那件事后,两个人之间总有种莫名的又远又近的感觉。

  童青知道自己被叶青虹发现了男儿身后,倒刻意远着她了。虽然当时叶青虹曾经发了誓,可一见她那双幽深黑亮的凤目深深地看着自己,男人便感觉心里有股异样的情绪升起。

  叶青虹见了童青也感觉有些别扭,回想自己和他见面的场合几乎都和男人有关,第一次是韩初雪,第二次是扶桑,最后一次在叶府里,虽然两个人没有说话,可叶青虹一想起相府那次他随楚晴空就那么扔下自己走了,心里只觉得有些被冷落的感觉。本来照她的性子是绝不会轻易哄男人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遇到童青的时候,叶青虹以往那些讨男人欢心的招式全都用不出来了。看着他神彩飞扬地飞马而来,叶青虹心里的情绪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正在两个人沉默之时,突然只见马车处有响动,紧接着却见叶青风由贴身小侍扶着已经下了马车,正红着小脸痴痴站在原地看着童青。

  叶青虹见此情形便看了童青,这才低声道:“叶某知道如此拜托童将军实属无礼,可家弟对您用情已深,为了他将来的幸福,还请童将军屈尊解释下,叶某感激不尽。”

  童青见叶青虹如此,倒对她这份疼爱弟弟的心情所动,于是只道:“少当家放心,童青既蒙您替在下保守秘密,这点小事自然不会让您失望。”说完,便放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叶青风面前,伸出手臂一下子便将叶青风娇小的身子扶上了马,直奔向前面的不远处才停下来。

  叶青虹远远在坐在马上,却见童青并没有下马,仍是松了缰绳缓步而行,可却伏在叶青风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只见叶青风断断续续的哭声随风飘来,叶青虹随声望去,只见弟弟小小的身子伏在童青怀里哭个不住,甚是可怜。童青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抚着叶青风的秀发正安慰他。

  晚霞映红了天,映出一片山野都是粉红色的,童青和叶青风的人影坐在马背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渐渐的,暮色笼罩了大地,叶青虹看了看天色,不免有些着急。此次见童青,除了青风,倒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和童青说。

近来传言,京城附近的盐贩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私盐,正偷偷往边境运。叶家掌握栖凤国所有的盐运,可这批盐却是没有登记的。叶青虹想来想去,却只有楚晴空这里有可以官盐外流,趁此机会,倒要和童青说清楚才是。女帝是一个心思细密又绝对不会手软的角色,这几年栖凤对显龙的态度都取决于她的情绪,这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若是犯在她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叶青虹这里正独自担忧,却见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却是童青载着叶青风缓缓走来。淡淡的暮色下,叶青风一张小脸虽然已经满是泪痕,可那大大的眼睛里却多了一种坚定又绝然的神色。

童青的表情倒看不什么来,只是对叶青风倒是极好,直扶着他下了马,这才拉着这位小公子的手又小声说了些什么,这才将他送上了马车。

叶青虹见此情形,便知童青已经告诉了青风真相,见叶青风恋恋不舍地进了车,她才一催马上前道:“童将军今日这情,叶某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