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的身后,有一辆极为华贵的黑色马车,从马车的外观来看,就知道马车的主人,是个心思极为深沉的人,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大概就是即墨离,看了一下这人马车的气场,再想想午夜魔兰,和她欠了一个人的那一副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即墨离,估摸这就是个不好说话的啊!

楚玉璃倒还只知道午夜魔兰的事情,并不知道澹台凰还觊觎着人家的棋,便温声笑了笑:“公主不必忧心,即墨离下棋是一定会赢,但却会输在心上。这一点,本宫和君惊澜都是知道的,本宫也相信,午夜魔兰的事情,他一定会帮你处理好!”

这话一出,澹台凰一怔,奇怪的偏头看了他一眼。但楚玉璃已然闭了口,看着前方,显然是不愿意再多说。

然后,澹台凰忽然想起来,上次在北冥,似乎听说,南齐的那个小皇帝,并不信任自己的皇叔,莫非……只是,这和午夜魔兰有什么关系?想不通也没再想,只远远的看着那边。

那骑马走在最前的楚长歌和笑无语,都很快的看见了她,两人对视了一眼,竟然率先策马,到了澹台凰的跟前。

“好久不见!”

三人一同开口,竟然是同一句话,说完之后,众人都笑了起来。

楚玉璃也浅笑着道了一声:“恭喜大皇兄!”

这话一出,素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十分豁达的楚长歌,却是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本王成婚封王是应该恭喜,但是太子殿下自己也要注意了,父皇已经震怒,太子若是再不回去,朝堂之上不知道又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这兄弟二人一见面,竟然彼此都没有好话要说。

楚玉璃也不知太过内敛,还是因为没有感觉,面色倒也没什么变化,反而似笑非笑的看向楚长歌,道:“大皇兄如今也开始对草堂之事挂心了么?”

“嗯,本王很喜欢你的人和父皇的人,闹的不可开交,本王也好搬了板凳瞧热闹!”楚长歌竟是一点都不避讳,这样的话,便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倒是澹台凰微微在心中摇了摇头,楚长歌原本那句提醒楚玉璃回去的话,语气虽然不太好,但也是好意提醒。而楚玉璃淡淡又问了一句,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算是拉近彼此关系,但楚长歌又很快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两兄弟,还真是矛盾!

就在这会儿,东陵的丞相,礼部尚书等人,着着一身官袍,兴高采烈的从皇宫出来了,见着他们,当即便弯腰开口:“臣等奉吾皇之命,前来迎接旭王,太子,公主,国师大人,还有……”

说着,他的眼神开始左顾右盼,南齐摄政王呢?

他左顾右盼之间,迎亲的大部队已经上前来,那辆黑色的马车,也停在了皇宫的门口,下人们将马车的车帘掀开,里面的人竟然已经睡着了,下人们叫了几声,似乎这才醒了。淡淡应了一声,便从马车上下来!

然后,澹台凰就看见东陵丞相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这个即墨离此举,不管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到底都是相当不尊重的行为。

那人从马车上下来,竟让澹台凰惊了一下!一袭墨色锦袍,金丝衮边,腰间也是同色系的系带,而那墨发,不若其他人一样用玉冠束起,只用了一根价值不菲的黑色缎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脑后。几缕划过脸颊的发,垂在颊边,将那张脸勾画的极为魅惑。

可,就这般,这个人的身上却不是若君惊澜一般的慵懒气息,而是一种淡淡阴凉中含着冷锐的感觉。

他微微抬起头,羽睫极长,看得人一阵恍惚。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出色,而是这个人,你远远一眼看起,脑中的第一感觉竟然不是对方的五官长得如何,而是朦胧之中,有一种极为惊人的艳丽,具体是哪里好看,却又说不太上来。雾中花一般的朦胧美好!

然后,澹台凰看了一眼冠盖京华的楚玉璃,又看了一眼俊美无俦的楚长歌,谪仙出尘的笑无语,又瞅了一眼这个雾中魔兰一般的即墨离,瞬间觉得这一群美男子……太他奶奶的赏心悦目了!

只是,这个即墨离,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正在纳闷之中,那人已经上前来,竟先对着澹台凰打招呼,与他容貌一般朦胧却极使人舒心:“本王即墨离,这位姑娘是?”

先介绍自己的身份,再问对方的身份,倒是难得的绅士作风。

澹台凰抬头看着他的眼,那眼神微微冷锐,让她觉得更加熟悉,但她也很快的回过神,想起自己似乎是有求于人,于是十分表情变得十分谄媚:“嘿嘿,本公主是漠北公主,澹台凰!”

这谄媚的表情一出,即墨离的唇畔勾了勾,似乎想笑,但还是憋住了,这女人,怕是真的想找自己求棋吧?

这招呼打完,又和楚玉璃互相点头,方才看向东陵丞相:“这几日太劳累,本王不察,竟然睡着了,相信东陵丞相不会放在心上才是!”

这下,让东陵丞相都愣了一下,按照即墨离方才的种种行为,如何看都是没将他们东陵放在眼中,可贵为一国摄政王,却又耐着性子对着自己这么一个做臣子的解释,这到底对东陵是尊重还是不尊重啊,这还真是让他吃不准了!

但也还是十分客气的笑道:“摄政王千岁太客气了,吾皇已经等了很久了,众位请吧!”

这话一出,便带领着在众人一起进去,楚玉璃身为太子殿下,即是王位未来的继承人,所以走在最前端,接着便是即墨离,楚长歌。

而那笑无语原本是可以走在前头的,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刻意放慢了步伐,走在澹台凰的身边,谪仙般淡雅出尘的声线响起:“你事先见过离?”

澹台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离不会轻易对人有兴趣!”方才那个眼神和表情,旁人看不出来,他却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话一出,澹台凰当即摇头:“没见过!你也不想想,这个人处事这般莫名其妙,也许是你想太多了!”她和东陵丞相心中的困惑是一样的,这即墨离是在故意叫人吃不准他的态度,这个人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团叫人看不懂的迷雾,和他的人一样,雾中魔兰,想看清楚他心中在想什么,当真很难。

她这话一出,笑无语也轻轻叹了一声,看着即墨离背影的眼神,也有几丝微微叹息:“你说的是,他从来都是叫人看不懂的!”步步为营,做任何事情都叫人捉摸不透。

澹台凰看他的眼神十分感叹,甚至还有点淡淡的疼惜意味,她嘴角一抽,十分无语道:“我说,你不会是移情别恋,又喜欢上即墨离了吧?”

这话一出,笑无语成功的被噎住,偏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很半天,终于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不觉得,总是猜测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很恶心吗?”

“我觉得很好!”澹台凰的表情淡定而纯洁。

笑无语嘴角一抽,大步往前走,澹台凰却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等等,我有事情找你帮忙!”

“因为迦叶砜?”笑无语似乎是早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那双超脱尘世的眸子笑看着她,等着下文。

澹台凰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因为本国师夜观天象,见……”笑无语伸出手指就开始掐啊掐,要算账给澹台凰听。

澹台凰赶紧把他的手扯下来:“得了,得了,你别扯了!你既然能知道我想要什么,那也是一定能知道原因,能不能给?”

这一问,笑无语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澹台凰,你我虽然是有私交,但这迦叶砜的价值你是知道的,你就这么一句话,便要我将它给你,你不觉得你太轻率了吗?”

这话一出,澹台凰当即后退一步,捂着自己的衣襟开口:“难道你想要我以身相许?不行不行!”

笑无语:“……”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见他表情空白,澹台凰终于明白自己是小说和电视剧看多了,什么但凡有条件,一般都是女猪脚被要求献身,那都是扯蛋的!她尴尬一笑,又谄媚的凑上前去:“嘿嘿,我只是开个玩笑,那你有什么条件?”

这话一出,笑无语沉默了半晌,方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等你拿到了午夜魔兰和紫罗珠,再来找我吧,那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条件!”

话音一落,大步便走。

澹台凰微微蹙眉,她能看出来笑无语该是算到了未来也许会发生什么,所以刻意将这个条件延后再提。只是,具体会是什么事情,她现下暂且猜不太出来。

跟上几步,又忽然想起棋的事情,上前又开口:“等等,还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澹台凰说着,就把今日在街上遇见的事情跟笑无语讲了一遍,笑无语的表情很快变得极为古怪:“你是说,你撞碎了的是白玉暖棋?而且大概就是半个时辰之前?”

“是啊,怎么了?”澹台凰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单纯。

笑无语噎了半天,算是终于找到了话来说:“那个……你还是自己去找他吧,离也是个爱棋如命的性子,就算是我也讨不来这个人情!”

他就说,怎么好端端的,离会对她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果然是见过!说完之后,大步就走了,一句再说话的机会也没留给澹台凰。

澹台凰嘴角抽了抽,终于放弃了找外援的打算,待会儿还是自力更生吧。

入了大殿,所有人都是推杯换盏,谈笑风声。酒宴举行到一半,有人来禀报,最近南海附近天气有变,过海的话容易出事儿,皇甫轩便提议让楚长歌等人先等几日再走,大家也都没兴趣拿自己的小命去和南海搏斗,所以欣然应允。

酒宴之上,皇甫轩和楚玉璃的眼神都时而不时的放在澹台凰的身上,而澹台凰则时而看着楚长歌,想着如何把自己的礼物送出去,又时而看着即墨离,想着怎么找他求一副棋,还有那个关于午夜魔兰的事情。

登时便觉得一阵头疼。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这场饭终于是吃完了!澹台凰给了楚长歌几个眼神,示意他出去,楚长歌笑了笑,很快的会意,两人就出去了。

皇甫轩微微眯着寒眸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楚玉璃浅浅笑了笑,倒没什么反应,倒是即墨离笑了笑,起身告辞,说是自己还有一个残局没有摆好,所以先行告辞。

他嗜棋如命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皇甫轩也只点了点头,同意他离开。

御花园中,楚长歌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摇着自己手上的玉骨扇,笑看向澹台凰:“公主叫本王出来,可是有什么礼物要送上!”

他这样不知客气,澹台凰自然也不是矫情的人,一抬手,成雅便将一个篮子拿到前头来,澹台凰笑道:“方才进宫之后,我便让成雅去御膳房将这面热着,但望我没有表错情!”

话一说完,便将那面端了出来,搁在楚长歌的跟前。

楚长歌一愣,星眸也微微紧缩,顿了很半晌之后,才看了澹台凰一眼:“北冥那家的?”

“嗯!厨子也带着,现下正在驿站中!”她倒是不知道君惊澜能为她准备得这么全面。

楚长歌低下头,看着桌面上的碗,沉默了很半晌之后,终于坐下,拿起筷子,默默的吃了起来。从澹台凰的角度,清晰的看见他眸中似乎有水光闪过,一碗很普通,甚至是有点难吃的面,他却比吃方才那些山珍海味都要开心。

他一边吃着,一边轻声道:“谢谢!”

从楚长歌这里得一声“谢”,可并不容易。澹台凰笑了笑:“跟我还客气什么?别忘了,咱俩可是哥们!”

楚长歌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她,眉眼俱笑:“嗯!是不该跟你客气的,只是今日我高兴,以后你想要什么。只要一句话,本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话一出,澹台凰很快的想起了紫罗珠的事情,但是看他这样开心,募然的,她忽然不想提紫罗珠的事情。她也该是有些朋友,无关功利,紫罗珠的事情可以以后再求他,今日他正为这件贺礼开心,而一开始,她也只是想送他一见贺礼,那便不要牵扯那么多了!

是以,也只是笑了笑:“行了,你开心就好!我就怕自己表错情,送了你不喜欢!”

楚长歌见她没提紫罗珠的事情,那双星眸很快的又晶亮了一分,这份贺礼,无关她所求,不过是为了令他开心!这样的情谊,他自然是会记住的,唇际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听笑无语说,你想要紫罗珠?”

“呃,他知道的还挺多!”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小声。

楚长歌的一碗面,就这一会儿,便已经吃完了,放下了筷子,铜钱很快的递上帕子给他。他擦干净了唇,起身轻笑:“紫罗珠,本王能为了在父皇那里偷出来,但是本王却没那个本事带出楚国,怕是没出皇城就被父皇抓回去了!你若是想要,随时去楚国,本王去帮你偷,至于能不能带出来,要看你的本事!”

说到这儿,他又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当然,你逃命的时候,本王即便舍命,也会尽力帮你的!”

一碗面,就换了这样的承诺,楚长歌当真是重情重义!澹台凰倒也不跟他客气,很快的点头:“竟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嗯!”楚长歌笑了声,转身走了。

正如他当初所言,若是能活,就不会再缠着她,所以一句有关风月的话,就是一句玩笑都不曾有。

澹台凰目送他走远,这才转身,往即墨离的寝院而去。不仅仅是为棋,也是为了午夜魔兰,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正巧把这些人全部都送到自己眼前来,有机会她没有理由不抓住!

到了即墨离的寝宫门口,下人禀报过后,澹台凰便被人请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即墨离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棋盘上黑子和白子交错,杀伐意味极浓。听见脚步声,他当即放下棋子,起身开口:“公主请坐,上茶!”

“是!”下人应了一声,很快的去端茶。

礼数周全,还是等澹台凰这个女士坐下之后,他方才落座,绅士风度保持的很好。下人将茶端上来之后,便退下。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棋局,端起茶杯饮茶,那双冷锐的眼眸看向澹台凰:“不知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澹台凰正经的表情马上变得谄媚,举起两个手指头:“两件事!第一件,是想求午夜魔兰。第二件,是为了找你讨一副棋,也不需要太贵重,和白玉暖棋差不多就行了!”

“噗——咳咳……”即墨离咳嗽了数声,险些没喷茶,白玉暖棋是天下四大名棋之一,她还不需要太贵重?!

“呃……那个,你有什么条件吗?”一看就不容易答应,不过也绝对不会像狗血的小说里面一样,要以身相许什么的,看笑无语的态度就知道!

哪知……

即墨离闻言,竟不禁莞尔,放下茶杯,看着澹台凰,似真似假的笑道:“午夜魔兰,公主若是能赢了本王一局棋,在下便应!至于棋子,公主想要,便让本王拥佳人一夜,如何?”

☆、【032】这一生,我不会再伤你!

“……”澹台凰的下巴有一瞬间合不上,刚刚笑无语才嫌弃了她以身相许猜测的狗血恶俗调调,这会儿即墨离忽然开始变得狗血起来,这……

她僵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飞快的思索了片刻,接着开口道:“这个佳人,是指怀念中的女子、理想中的女子及有才情的女子。我这个人看似是个女子,其实品行什么的,和女子都完全不沾边!所以佳人这两个字儿跟我也不沾边,不知道王爷理想中的女子是什么样的,本公主很愿意出去为你寻觅一番!”

佳人么,意思多的很,泛指美女,但是在古代,就是她刚刚说的那些意思,只希望即墨离听了她如此有见地的言论之后,终于决定换一个建议。

这话一出,即墨离很快便笑了声,看向澹台凰的眸光也多了几丝打量和不可思议的兴味,他倒是第一次见着女子这样说,自己的品德和行为,都与女子不沾边?

冷锐幽暗的眸中,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却忽然不冷不热道:“公主和北冥太子似乎是有婚约?”

“呃……”忽然问这个做什么?“是,只是上次婚礼中出了些意外,所以延期了!”

这话一出,即墨离便伸出手,自棋盒中拿出一枚白子,轻轻的放在棋盘上,澹台凰也很快的偏过头一看,一眼望去,不过是区区一盘棋,竟能叫人看出金戈铁马,杀伐果决来,处处是阴谋,步步是杀机,她对棋艺虽然没有精到即墨离这样的地步,却也能看出一二,叫人忍不住赞叹!

正在她欣赏之间,那人又沉声开口:“不知上次,东晋和楚国险些一战之事,公主可有耳闻?”

这话一出,澹台凰当即微微蹙眉,心中生出了些不妙的预感,若是提起那件事情,君惊澜似乎和即墨离有些过节!

见她不说话,似乎已经想到,他带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微微握紧,又拈起一枚棋子,竟然径自在手中捏成了粉末状!冷锐的眸抬起,眸光竟似一条眼镜蛇一般,阴凉而暗沉,透着致命的危险!

看得澹台凰心中一突,这才明白了自己面前这个人,不仅是不好说话,而且是非常不好说话。原以为他能在皇宫的门口对着自己打招呼,应当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可……她竟然忘了这一茬!这下,她袖袍下的手也微微攥紧了一些,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是不该贸然来的。

在她开始有点紧张之时,那人又十分突兀的笑了声,性感的薄唇微勾,殷红的色泽,透出一种惊人的艳丽,眸色冷锐依旧,叫人猜不透他现下到底是喜是怒。极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帘,终而冷声道:“上次,北冥太子的算计,到了今日,本王依旧十分生气。那么公主,本王有什么理由,去帮助仇人的女人呢?”

这话,把澹台凰噎了一下,上次楚玉璃设计破坏她和君惊澜的婚事,那时候君惊澜为了抄了楚玉璃的路将楚长风引来,便对南齐的小皇帝下了毒,牵制住了即墨离,她对即墨离虽然不太了解,但从上次从君惊澜和楚玉璃的话中,就能听出来这个人是喜欢将天下当成棋局操控的,那就意味着他喜欢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中,所以那件事情,他定然极为愤怒!

她想着,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你别说是因为你和君惊澜有私仇,所以方才才提出那样一个条件!”拥佳人一夜,不就是想给君惊澜戴绿帽子吗?

这话一出,即墨离徒然睁开眼,瞳孔也忽然毫无预兆的睁大了几分,性感的薄唇勾出一丝轻嘲:“男人之间的事情,牵扯到女人身上,本王还没有那么卑鄙!本王提起这件事,只是想告诉公主,严格说来,你我是有私仇的,所以一切都是讲求公平的好,能够满足本王的条件,本王就同意给你一副棋。要知道白玉暖棋是天下四大名棋之一,剩下的三幅,也都在本王一人之手!”

他这般一说,澹台凰倒是来了兴致,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茶,方才问道:“本公主一点都不觉得摄政王殿下会对本公主有兴趣,却为何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

一面之缘而已,这个条件,不仅仅强人所难,而且十分突兀。

她这一问,即墨离冷锐的眸中才多了几分极致墨黑的味道:“因为公主求棋,棋乃本王生平挚爱,若是想要,自然也该拿公主看得同等重要的东西来换才是,这般,才算是公平,你说呢?”

嘴角一抽,澹台凰的表情忽然变得深沉起来:“本公主认为摄政王的想法极为不妥!”

即墨离一愣,冷锐的眸中闪过半丝兴味,似笑非笑道:“愿闻其详!”

“按照摄政王殿下的说法,你的手上有三幅和白玉暖棋差不多的棋,可以送与本公主的,这三幅对于王爷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但是本公主还是个十分单纯,万分纯洁的黄花大闺女,尚未和北冥太子有过夫妻之实,这第一次还在,摄政王却忽然提这种要求!你有三幅棋,本公主却没有三个初次,这显然不公平!”澹台凰凤眸一片纯粹,看起来纯洁极了。

但是即墨离被严重噎住了!

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她很久,虽然她这歪理听起来,很有点道理,但是:“公主,本王可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问!”澹台凰倒也干脆,直接便应下。

“煌墷大陆的女子,说话都如同你一般……豪放吗?”分明两块大陆的民风都是差不多的啊!而“豪放”,已经是出于一种非常含蓄,并十分努力的尊重对方,不伤害其自尊心的说法了。

他这一问,澹台凰的面上没有半丝他预料的不好意思,或是羞愧的表情出现,眨了眨眼睛,十分诚恳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这个人看似是个女子,其实品行什么的,和女子都完全不沾边。你忘了吗?”

说着,眼睛又咂巴了几下,好似是在嘲笑即墨离的记忆力。

即墨离:“……”果然不沾边!

顿了一会儿之后,他算是终于放弃了与她对峙,似笑非笑的摇摇头:“算公主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本王就换个条件!”

澹台凰很快的正襟危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现下感兴趣的,已经不仅仅是求一副棋了,更多的是想借此探探这个人的性子。

很快的,即墨离便开口了:“不知漠北风光如何?”

“呃……本公主自然认为是极好的!”不会是想要地吧?但是一副棋而已,即墨离应该不会这样天真才是!

这话一出,他轻轻闭上眼,带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在棋盘上轻轻敲打了数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澹台凰几乎都以为他快睡着了,他才终于睁开了那双冷锐的眸,刹那之间,从他眸中澹台凰竟似乎看见了一种对于自由和大自然的飘渺向往。

然而,那样的眼神稍纵即逝,很快便找不到任何踪迹,快的澹台凰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那人才终于开口:“一块牧场,数百只牛羊,若是有一日本王要,公主能给吗?”

澹台凰被他问的莫名其妙,禁不住偏头看着他的眼神,暗沉之中带着似笑非笑,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颜色,属于上位者的眼神,却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要求。

但,这样的条件,对于澹台凰来说,并不难办!是以,她十分干脆的点头:“没问题!不知摄政王殿下什么时候要?”

“或许要,或许不要!”即墨离似是而非的答了一句。

然后澹台凰的嘴角成功的抽搐了一下,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还是不要,还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或者只是单纯的在捉弄她?

见澹台凰的表情开始变得有点阴沉,他笑了声,戴着扳指的手打了一个响指。

不一会儿,侍婢上前来,将一个盒子恭敬的送到了澹台凰的跟前。

澹台凰纳闷的打开一看,晶莹剔透的棋子,虽不若白玉暖棋一般摸上去就觉得指尖温暖,但流光璀璨,一眼看去,极为美好,像是纹波一样动人。

这该就是自己要求的棋了,但……她奇怪的抬头看了即墨离一眼,这一会儿,她是真的没明白这个人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说了这么些话,对方真正想要什么,目的是什么,还有时而冷锐却又忽然变得极好说话的态度是为何,竟然都像是蒙着一层纱一般,叫她半点都看不透!

见她还怔怔盯着自己,似乎是发愣,即墨离性感的薄唇又勾了勾,眸色微凉:“公主,你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至于午夜魔兰,公主肯现下就与本王一决胜负么?”

他说着,便低头看着桌案上的那盘棋。

澹台凰还没有脑残,现下要是真的和他下棋,基本上和自取其辱没两样,于是很果断的摇头:“还是不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本公主还有些事儿,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着,便起身告辞。即墨离也不留,只淡淡说了一句:“请!”

话音一落,澹台凰礼节性的笑了笑,便出了屋子。

而她出去之后,即墨离又接着自己下起棋来,雾中花一般朦胧的声线响起:“是不是很奇怪,本王为何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这声线中,带着半丝薄薄笑意,殷红的唇畔,也微微上扬。

他这一问,屋内的帘子,便被人掀开,笑无语从里头走了出来,谪仙般出尘的眸看向他,轻声道:“你的心思,这天下何时有人看懂过?”

若是能轻易让人看懂他的目标是什么,他想做什么,他便不是即墨离了!

澹台凰出了即墨离的寝殿,脚步还是走的极快,这个地方起初进去的时候,像是进入了英国中世纪绅士们的城堡之中,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但是和那个叫人琢磨不透的男人多说了几句,她只觉得里面像是一个笼子,里面养着一条极为优雅的眼镜蛇!

它正不断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谁也不明白它会选择何时出击,而在它出击之前,你也摸不准它是想咬哪里!这男人,危险指数高的很!

她这急匆匆的出来之后,将手中的棋子递给的凌燕,稍稍一抬头,却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有着江南婉约之风的女子,可那双眼眸之中又充斥着帝王的霸气,不同于先前那一身玄色的龙袍,而是一身明黄色的凤袍,衬得她多了几分身为女子的妩媚。

慕容馥!

她看着慕容馥瞬间,对方也一直盯着她,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她在此处,刻意等着。

对于这个女人三番四次的派人刺杀自己的行为,澹台凰虽然没死成功,但到底是知道些对方的动向的。所以这会儿看见慕容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上前一步,将她上下打量半晌之后,充满戏谑的道了一句:“怎么,女皇的腿已经好了吗?”

她是知道慕容馥的腿好了的,但总能刺激一下这女人不是?

果然,她这一问,慕容馥的面色瞬间铁青,在北冥太子府,被这女人设计被狗咬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以,她狠狠咬牙,吐出了一句话:“已经好了,不劳公主挂心!”

不过,其实这件事儿真的和澹台凰真的是冤枉的,都是小星星童鞋干的好事儿。

见她的脸色已经青了,澹台凰已经感到心满意足,眼见慕容馥堵在她要离开的大路中央,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她跟前:“不知女皇……不,不知东陵皇后有何指教?”

都专程来堵人了,这指教估摸着还不小吧?

她这话一出,慕容馥当即抬起自己高傲的下颌,睥睨而不可一世的看着澹台凰:“本宫是来告诉你,这东陵,你不该来,但是你既然都不知死活的来了,本宫作为东道主,也不好不满足你求死的愿望,届时,可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

她这话,说得嚣张而突兀,却叫澹台凰失笑:“其实我真的很奇怪,既然你已经嫁给皇甫轩,就注定这一辈子只能是东陵的皇后,而我,是一定会嫁给君惊澜的。你我的婚姻,皆已成定数,各过各的日子不好么?你为何一定要刁难我不可?”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慕容馥便是一肚子的怒气!竟然一点形象都不顾的指着澹台凰破口大骂:“为何一定要刁难你?不若你来说说你为何一定要与我为敌?我喜欢君惊澜的时候,你偏生要嫁给他做什么太子妃,我喜欢皇甫轩的事情,又叫我知道他的心上人是你!你却来问我为什么要来刁难你?”

这下子,竟然是一点身份形象都不顾了,自称也从本宫变成了“我”,显然已经气急了!

还不待澹台凰开口,她又十分尖锐的道:“本宫只希望你死了才好!你根本就是老天派来克我的,只要有你在一日,本宫这辈子都不能指望过上好日子!”

看着她几乎已经癫狂的模样,澹台凰募然觉得无奈又好笑!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自己日子过得不开心不快活,不想想自己的原因,却总喜欢将所有的责任都栽到别人身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得到一些宽慰,最后也无非是让自己更加生气罢了!

她极为无语的瞅着慕容馥,相当不客气的道:“皇后,你对被本公主的怨恨,本公主已经知晓!既然你一定认为这一切都是本公主的错,所有的问题都在本公主身上,本公主也不与你狡辩了,你要做什么只管放马过来!随便也奉劝皇后,多想想如何提高自己的个人魅力,不要自己没男人喜欢却把责任往旁人身上栽!”

她几乎很少这样恶毒的讲话,但是对于慕容馥这样一个没有一天不想要自己命的人,她实在是没什么好话可说。人家处心积虑的想要自己的命,她还需要讲什么客气?

“借过!”冷冷说着,便从慕容馥的身侧擦了过去。

慕容馥飞快的转过头看着她,那眼神几乎是不可思议,整张脸也因为生气而变得十分扭曲狰狞:“澹台凰,你竟敢这样对本宫讲话,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怎么,如果本公主现下跪下来求你,你就会放过我吗?”澹台凰艳丽的红唇也勾起一抹讥诮。

这话一出,成功的将慕容馥噎住!这女人很聪明也很明白,知道即便她示弱,自己也不会放过她,所以,也索性不再强作友善,还能讨些嘴上便宜!

她狠狠瞪着澹台凰的背影,那眼中的怒焰几乎要将对方的背脊烧穿,直到澹台凰已然带人离开了她的视线,她才终于冷冷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韦凤到底有些忧心,跟在澹台凰的身后道:“公主,您猜这慕容馥,又想做什么?”那女人几乎是已经丧心病狂,他们来东陵的路上,短短五天就遭遇了四起刺杀!现下公主到了她的跟前,只怕更不能平静!

“随便她想做什么,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韦凤,你将这盘棋带回驿站,晚上那人来取,你便将棋给他!我还有事情要做!”她容色有些冷沉,其实这件事情她也不想做,但是不得不做!

韦凤见她表情严肃,现下皇宫也是人多眼杂,什么话也不好多问,便点了点头,开口应了一声:“是!”旋即,便率先出去了!

她走后,澹台凰又偏头看向凌燕:“你去皇甫轩哪里说一声,就说今晚御花园,老地方,我等他一起喝一杯酒!”

凌燕也不多问,很快的转身而去。

是夜,澹台凰站在屋檐之下,仰头看了一眼的天上的明月,月色孤冷,苍凉十分。她容色微冷,看了很半晌之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今夜,也只能赌一把了,赌那兵布图,皇甫轩没有带在身上,而是放在其他地方藏着!

她双手交握,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大步往御花园而去。

远远的,便看见皇甫轩背对着她站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丰神俊秀,月下傲然而立,身姿挺拔!他的确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男人,待自己也是极好……但是,尽管不想,她却不得不算计他!

听见脚步声,皇甫轩微微转过头,灿金色的眼眸看向她,也很快的抓住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却恍若不觉,径自上前一步,率先坐下。

石桌之上,有一个酒壶,和几个杯子。

澹台凰也上前落座,故作无事,率先开口笑道:“东陵皇,好久不见,今日也算是终于给本公主找到机会,能够与你叙叙旧!”

皇甫轩冰冷的唇角微勾,伸手给他们二人都倒了一杯酒,静静对坐,冰冷的声线亦缓缓响起:“上次在北冥一别,也的确是有些时日了,只是没想到,公主今日会亲自相邀!”

“不过一起叙叙旧而已,谁邀请谁,也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倒是当初东陵皇离开北冥的时候,都没打招呼,本公主还奇怪了一阵!”澹台凰好兴致的端起酒杯轻啄。

两人月下而饮,偏偏都是千杯不醉的人,喝了半天之后,彼此也都没什么醉意,也就面色都微微熏红了半分。

喝酒之间,便是谈笑,天南地北,诗词歌赋,时局风貌,近乎是无所不谈。皇甫轩性格使然,话很少,大多数时候,基本上都是澹台凰在说,而他便只是用那双灿金色的眼眸凝注着她,那眼神在月下之下晶亮得可怕,冰冷的薄唇微勾,饶有兴致的听着她畅谈的声音。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她方才看见天空中艳红一点,一只火红色的鸟,从天空掠过,是事先商量好了的信号,表示,独孤渺已经得手了!而下一瞬,又是一束红色的焰火,在半空炸响。

澹台凰握着酒杯的手,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杯中酒从里面溢出了些许。几滴,微微洒到了石桌上,皇甫轩却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紧紧攥着,叫她不再颤动。

灿金色的眼眸微微抬起,看向她的凤眸:“你在愧疚?”

这眼神太过犀利而明锐,叫她几乎无法闪避。是,她在愧疚!她料定了自己约他出来,他便一定会出来,然后让独孤渺去偷兵布图。但,她偷的并不是东陵的兵布图,而是北冥的!所以,为的不是自己,是他!

君惊澜说,布防的问题,他一个月便能处理好,但是她到底不放心!若是为了自己,她也许做不到这样自私绝决,毕竟皇甫轩是真心待她的朋友,虽然他不肯为了她做任何关于江山利益上的退让,但,终究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