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澹台凰的话,这种情况下,那肯定是任由皇甫轩去折腾,不管了,该干嘛干嘛,但是听着他的语调,却觉得他并不是这样想的!“所以……你是视而不见,还是也配合他一下,做出一副防范的样子?”

“卧榻之内,岂容他人酣睡!爷的门前,岂容他人来耀武扬威?既然敢来,爷便叫他们有来无回!”这话一出,他轻抚着澹台凰青丝的手,又轻柔了一些,即便说着这样的话,他的情绪也永远不会外露。

就是这么一个深不可测,杀伐果决的男人,却不过因为她一个手环,便肯顶着整个朝堂的压力借兵十万!此生有识,是她之幸!

当然,他如果偶尔不那么犯贱的话,她自然也就更加幸运了!

就在她这般想着,门口有人通报:“太子,成雅说您昨夜帮忙照顾北冥太子,还没有沐浴,现下沐浴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回去沐浴!”

他们心下也有点奇怪,怎么太子殿下最近变得有点怪怪的,以前近身伺候的下人一个没用,现下甚至还让成雅她们这些女人给殿下准备沐浴的东西,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谁知,更奇怪的事儿还在后头,只见他这身通报一出,自家太子还没说话,北冥太子的声音就率先传了出来:“让韦凤把衣物拿进来瞧瞧!”

“呃……是!”守卫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命令,但是身为一下守门口的大头兵,这些慎重的问题,他其实并不需要明白。

然后,没过一会儿,成雅进去了,看着里面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抱着坐着,脸上一红,赶紧将手上的托盘放下,然后很快的退了出去。

澹台凰暂且不知道这样丧心病狂的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一定程度上保持着适当的沉默,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随后,他徒然伸手,一阵凌厉风声起,托盘上澹台凰正要换的干净亵裤刮了起来。接着,他一掌而去,那亵裤就这样在半空中……四分五裂了!

“卧槽!”澹台凰打了鸡血一样愤怒的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搞什么鬼?”

他以为亵裤是不要钱的吗,难道没有人教育过他勤俭节约吗?很快的,这个想法又瞬间在心中烟消云散了,她怎么忘了,她面前这个人素来最爱奢华,说是穷奢极侈都不为过!

太子爷对她最终会生气的事情,似乎是早有预料,但是面上并无丝毫愧色,懒洋洋的笑了笑,闲闲道:“太子妃,虽然你已经嫌弃了爷这条穿了两日的裤衩,但是爷是不会批准你换的!”

“……哦草!”两根面条泪自她的面上蜿蜒而下!早知道讽刺他一句话是这样的下场,她就忍痛咬牙承认他就是那贴心小棉袄了!嘴角和眼角一起抽搐,她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苦苦哀求道,“爷,您不能这样啊,经常不换亵裤是会染病的啊!是会传染给您的啊!”

“噗……”说到这儿,她自己先喷了,恨不得往自己脸上甩两个大耳刮子,嘴贱啊嘴贱,放完屁之后覆水难收啊难收!

然后,太子爷的表情也忽然变得很玩味,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会儿,十分暧昧道:“看来太子妃是真的有点等不及了!”

“我等的很及!噗……”说完澹台凰自己又喷了,“很等不及”,相反的说出,就不该就“很等得及”吗,结果两个字在说完的过程中,没有经过澹台凰的脑袋允许,自己换了一个发声顺序!

于是,最后就搞反了!尤其及和急是一个人,所以完全可以被当成“我等得很急”来听!她知道,这个贱人是一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果然,正在她无比郁闷之间,就看得那人端着下巴,玩味的开口:“原来太子妃等得很急,爷早就说了自己愿意!”

她悲愤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他方才做的那还好事,终于放弃了跟他斗嘴和说些不健康的话题,十分抑郁的开口:“爷,您说吧,您要如何才能允许小的换裤子?”

她知道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他要是认了真,她想换裤子那真的会变成白日发梦!每天穿着同一条内裤,这不是玩命吗?早就知道妖孽不能惹,却不知道报应会这样惨!没有办法战胜,那就只得妥协,好好商量。

“你说呢,嗯?”他懒懒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于是,澹台凰悲伤抹泪,开始昧着良心闭口胡言乱语:“爷,其实您不仅是我最爱的裤衩,还是我贴心小棉袄,你就是我的小心肝儿,你就是我的宝贝儿,你就是……”

呕——!她真的想吐了!

她这样面色惨白,几欲呕吐的说些违心之言,试图来诓骗英明睿智的太子爷那纯洁的心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说了半晌,就差没把SHE的那首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唱出来“表白心迹”了!

最后,在太子爷似笑非笑的戏谑目光之下,她终于停止了自己胡说八道的行为,见他还是不买账,一下子那火爆脾气忽然也上来了:“君惊澜,你不要给我蹬鼻子上脸,老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至于么,不过就是反驳了他那句贴心小棉袄,至于要面临这样惨痛的代价吗?

“说点实际的!”太子爷终于表态。

说点实际的?!澹台凰的脑袋微微懵了一下,然后很快找到了“恰当”的形容:“你就是我每天都必须吃才白米饭!”

“很好!”太子爷终于满意,随即似笑非笑看着她,非常冷酷无情的补充了一句,“白米饭么,是你说的,所以你这辈子就别打算再吃粥了!”

说白了,就是告诉她,这世上优秀的男子其实挺多,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白米饭,就不要再惦记粥了!

澹台凰刹那间被噎住,其实她也很喜欢吃粥啊!于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道:“我改口,你就是每天都必须吃的稻谷行吗?”这样就可以吃粥了哭瞎!为什么她刚刚说话之前考虑如此不周全?

“你说呢?”他挑眉笑看着她,不答反问。

她傻呆呆的看了他一眼,贴上了人皮面具,抱着自己的衣服回帐篷洗澡去了。好吧,比起不换裤子,不吃粥这个真他妈的不算事儿啊!完全都不算啊不算!

但是她真的好想流泪。

她走后,太子爷懒洋洋的笑了声,那笑意狐狸一般狡黠。看那小狐狸还敢将他比作几天没换的裤衩,不逗弄逗弄她怎么行?

然后,大家便都看见他们美艳无双的太子殿下,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抱着衣服从北冥太子的帐篷里面出来了。人类的想象力总是丰富的,他们都很快的为他们两人的关系以及刚才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了深度剖析和补脑,并且十分多嘴多舌的开始乱传流言。

等到这流言传到澹台凰耳中的时候,是以这样诡谲的形势——

她沐浴完毕,便召集了众将领一起开会,研讨一下关于布防的严肃问题。当她的手,指到地图上的某一处,笑着说这里用北冥的兵马防守之时。

连峰皱了一下眉头,道:“殿下,北冥的兵马?是北冥太子决定借兵给我们吗?”北冥太子也就是他们的驸马,来了漠北之后已经帮了他们很多忙了,旁的口他们已然不好意思再开,没想到借兵了,难道……然后,他的脸色变得很古怪。

“是的!借兵十万!”澹台凰说着,唇畔不自觉的扯起笑意。

连昭看了一下连峰的脸色,也开始进行诡异的联想,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那不知道我们漠北要付出何等代价?是牛羊,战马,还是土地?”

漠北的汗血宝马,是天下间最厉害的战马,皇甫轩这次将目标先瞄准他们,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马!有了这样精良的战马,何愁他东陵的兵不强?所以连昭开始猜测北冥是否也对他们的战马感兴趣,其实他真的很希望是对他们的战马感兴趣,可别是对他们的太子感兴趣啊哭瞎!

澹台凰募然想起自己送给他的那个手环,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左右漂移了一会儿,道:“不过是给了他我自己的一件东西!”

她这不好意思,在这些心中藏着诡异念头的男人们看来,就成功的变成了十分尴尬,羞于启齿!于是,他们如遭雷击,想着方才那些关于什么太子抱着衣服,失魂落魄的从北冥太子的帐篷走出来的流言,登时觉得天都黑了!

唯独云起一个人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澹台戟,稍微淡定一点。但心中对于她的身份猜测,也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想想北冥太子对这个人的态度,还有成雅等人的贴身伺候,她的身份,真的不难猜!

但是云起知道,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连峰艰难的看了澹台凰一眼,十分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那个东西重要吗?”

她一愣,那是定情之物,当然重要,于是轻轻点了点头:“自然重要!”

于是,男人们完全崩溃了!天哪,真的是这样,天哪!我的天哪!苍狼神啊,您带我们走吧,天哪……

澹台凰完全不晓得这群逗比都在想什么,最后,是性子最为直爽的云霄,几乎是双眸含泪,看着澹台凰问道:“殿下,您从北冥太子那儿出来,沐浴之后就来了,您真是太辛苦了!您屁股疼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

☆、【026】太子妃,爷怀你的孩子!

见澹台凰容色诧异的看着他,一脸表示询问的状态。

云霄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己是一时最快,触及了太子殿下不可言说的痛处,一时间整个人都成了一副萎靡状态,其他人也都充满了责怪的看着他,这小子,就是心直口快,说话也不是这么个说话法啊,太子殿下被人这样戳了痛处,那心里得有多难过啊!

看他们的神情一个赛一个的古怪,还有一旁的云起那十分叹息,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说的模样,即便澹台凰再是愚钝,也必须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了。

她声音一沉,那模仿澹台戟优雅华丽的声调,就这般徒然冷了几分,还多了几丝旁人无法模仿的,独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扫着他们这些人,问:“你们是不是瞒着本宫什么?”

“呃……”这一问,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尴尬而迟疑,低下头不敢去看澹台凰的脸,十几个大汉一起低着头,状态纠结而扭捏,这鬼样子,给人的视觉冲击是蛮强的,要是这些人还一人拿着个手帕在手里绞啊绞,那基本上就可以媲美一群害羞的小媳妇儿了。

于是,澹台凰的嘴角严重的抽了抽,无语的看着他们:“有什么事情说,几个大老爷们别像娘们似的!”

这话一出,云起直接喷笑,他是唯一一个状态还比较正常的,所以殿下说的人里头没有他。偏头看了自己的众位同僚一眼,还真的就像是一群初嫁人的新妇,所以对于澹台凰这样贴切的形容,他很给面子的喷笑了!

而其他人的表情则瞬间扭曲了,他们这样顾忌殿下的感受,不敢将实情说出来刺激殿下,可是殿下居然这样形容他们,他们都不由得很大不敬的有了一种狗咬吕洞宾的感觉!咳咳,咳……有这样的感觉是不对的,应该拍死啊拍死!

瞅着澹台凰还看着他们,一副他们不交代清楚就不罢休的姿态,众人都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眼神齐刷刷的看向年纪最大的连峰!眼神中含着殷切的期盼:大哥,我们可一直都是将您当成父母,啊呸,是当成长兄一般尊敬啊,作为长兄,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连峰嘴角一抽,当成长兄一样尊敬他是没看出来,但是每次有什么倒霉事,这几个货都会齐刷刷的把目光投给自己,让自己一个人去冲锋陷阵,他们在一旁偏安一隅他是看出来了!

但,终于还是心软,也招架不住澹台凰的眼神,于是艰难的上前一步,开口道:“殿下,末将……”我草!这到底要怎么说?

“殿下,请问您和北冥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吗?”连峰忍着哭瞎的冲动,开始进行迂回战术。

但澹台凰素来就是个脾气暴躁又没有耐心的,冷冷皱了皱眉头:“有什么话快点说,别磨磨蹭蹭的!”

她这不耐烦的话一出,连峰也不敢磨磨蹭蹭了,于是飞快的闭上眼,倒豆子一般的将众人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殿下,您是不是已经被北冥太子指染了?末将们已经全部都知道了,现下整个军营里面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云霄,云霄他方才只是担心您的身子吃不消,所以才会有此一问,您千万不要怪罪他!”

这话一出,澹台凰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下去一个鸡蛋,这是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恐怖的谣言?!虽然她最近是显得跟君惊澜有点亲密过度,但是也不至于被人这样猜测啊!

见她错愕的张大嘴,众人很自发的把她的表情理解为了一种上位者被人说出心酸之事的尴尬,于是都赶紧开口安慰:“殿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您就节哀吧!千万不要太过忧思伤了您自己的身子!”

“是的殿下,您为北冥说付出的一切,我们都会铭记于心,永世都不会忘记您为了漠北,曾经做过这样巨大的牺牲!”连昭非常动情的开口,还擦了一把眼角因为过于感动和过于屈辱而流出来的泪花!

都怪他们没用,不能一举将澹台灭和尉迟风的人拿下,这才让太子殿下为了去借这十万兵,迫自己委身于人,这叫他们怎生能忍?即是羞愧,又为殿下感到屈辱!

澹台凰听着他们的“劝慰”,嘴角不断的抽搐,要是王兄养好了身子回来了,看见他自己已经被人瞎传成这样,还不得剥了自己的皮!于是,她闷沉着声音道:“这种谣言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北冥太子对王妹的一片真心可表天地日月,是如何能扯到本宫身上来?本宫不过是看在他是妹夫份上,见着他身子不好,多照顾了他几日罢了,怎生到了你们这里,流言便变得这般不堪?”

话说的是理直气壮的,但是她的心里是不断的在发虚的!最近是没怎么在意这个问题,总是想见那妖孽就见了,还动辄在他的帐篷里头一待就是几个时辰,比如昨天还一夜未出,将士们有这样诡异的猜测其实并不奇怪!但,这是一个很大的破绽,要是被有心人看出了端倪,事情就严重了!

所以,所以——以后在有人的时候,她就理智的离那妖孽远一点吧,这样才不容易搞出事儿啊!

于是,太子爷就被这流言,成功的从澹台凰这儿被判刑为短暂失宠一段时间!

澹台凰这般义正言辞的一说,叫几位将军皆是一愣,呃,莫非他们都想多了,流言是扯蛋的?

接着,又听得澹台凰呵斥道:“那些士兵不辨是非,跟着乱传流言也就罢了!你们身为将军,不但不在第一时间出去制止,反而任由此等不堪流言四下散播,辱本宫名声,乱我军威,你们该当何罪?”

这一声呵斥,将军们才大抵相信了澹台凰的说词!并且感到深深的羞愧和严重的抬不起头来,是了,他们身为将军,怎么能够任由这种流言在军中散播?这要是弄得太严重了,士兵们对自己的主帅产生了严重的怀疑,那是会引起兵变的!

这样一想,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阵后怕!终而,是把这件事情挑出来的云霄,大着胆子将这件事儿传出来的起源告知了澹台凰,因为将士们一个多时辰以前,看见他们美艳无双的太子殿下,在北冥太子的营帐待了一夜之后,抱着衣服神情恍惚的从帐篷里面出来了!

澹台凰嘴角一抽,她那抱着是前没一会儿成雅送进去的衣服啊,这些人进行联想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联系一下前因后果,不要总是这样断章取义?这样很容易冤枉人的他们不知道吗?

但是,很快的,她也更加坚定了以后人多的时候一定要疏远君惊澜的决心,因为她之所以“神情恍惚”,那完全都是被那个王八蛋整的!

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太子爷幸福的逗弄了澹台凰,然后成功的遭了报应!

澹台凰深呼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很解释了一番:“本宫那会儿出来,是因为有些困!而之前的衣物是成雅来请本宫沐浴的时候,送进去给本宫瞧的,北冥太子答应借兵,是本宫将公主让本宫代为转交的结发环赠与了北冥太子,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末将……末将等明白了!”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不明白吗?尤其太子殿下解释得如此细致而清晰,几乎是没有任何逻辑问题,于是他们都深切的明白是自己逗比了,别人一说他们就相信,他们身为男人,居然这样八卦,简直是……羞耻!

接着,这十七个人有一同开口:“末将有罪,请殿下降罪!”

“是应该重重的罚!”澹台凰冷冷哼了一声,又补充道,“身为我漠北的将军,眼耳不能*,不能辨别是非,军中有流言不在第一时间制止,反而还跟着瞎猜!莫说是没有这等事了,就是有这等事,有人在议论,你们不也应该出面制止吗?”

这下,又是说得他们脸色通红!是的,他们都是将军,就算真的有这种事情,也应该第一时间惩治乱传谣言之人,怎么能怀着一颗八卦的少妇心,跟着瞎猜!

于是,他们的头也低得更下了一些!

澹台凰又问了一句:“方才本宫说的布防结构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人深深的低下头颅。

“既然听清楚了,大战在即,本宫也不重罚你们!治下不严,就每人出去领二十军棍吧!”澹台凰说完,便收回了看他们的眸光,看向自己手上的布防图,将所有的地方又十分细致的看了一遍。

澹台戟素来仁厚,但是治军也严明的事情是谁都知道的,而且也确实是他们十七个人有错在先,要是殿下不责罚,他们心中反倒不安,所以现下被处置,大家都是心服口服,并没有人不满!

待到这十七个人出去之后,帐篷里面就只剩下云起和澹台凰两个人,澹台凰的手指停在地图上的某一处,看似是在认真观察,其实心中有点紧张!云起已经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王兄,现下留在这里,是只随口说几句,还是要发难?若是要发难,她该怎么做?是下狠心杀了,还是……

正在她的心思飞快的运转之间,云起已经率先开口:“其实连峰他们发现的问题,你也应该早日有所警觉!若非是这一次以这样的方式传出来,迟早也会叫人看出别的异常!”

他这话明显没有恶意,澹台凰心头一松,便将手从地图上收了回来!看向云起,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怕我其实心怀不轨,并不是什么好人,而目的是为了……”

“公主!末将信你!”这种信任来的并非是莫名其妙,而是这个人出现之后,的确是一直在帮助他们,而且凡事都将漠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考量,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对漠北有什么坏心。

这话一出,倒是叫澹台凰愣了一下,她颇为奇怪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是澹台凰?”

“看北冥太子的态度便知道了!”云起微微低下头,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他心中微微有点发涩。

而澹台凰一听这话,倒是真的笑了,君惊澜虽然是贱了一点,但是对自己的态度却无疑是最特别的。

她脸上的笑容太过刺眼,虽然是顶着一张人皮面具,但那双盈盈凤眸中的笑意根本遮挡不住,叫人觉得如被针雨洗礼!云起错开了自己的眼,问道:“那公主,您可知道太子殿下的下落?”

“王兄没事!”澹台凰吐出四个字,旋即,云起很快的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原本他以为公主为了稳定漠北的局势,一个女儿家都亲自出面,太子殿下肯定是遭遇不测了,没想到……

看他表情欣喜,澹台凰又开口道:“但是王兄现下情况并不好,他的腿不能行走,等漠北的事情了结了,我恐怕要想办法去为他寻药!现下他重伤的事情不能公开,否则又是一场动乱!”

求药的事情,她并不十分担心,笑无语说过会帮她的,所以问他要那药,就算不简单,他也不会过多的为难。而紫罗珠,楚玉璃说了楚长歌或者会有办法……想起那日在望天崖的楚长歌,她心中也是一阵喟叹,他应该会帮她的吧?

至于即墨离,君惊澜已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也不必再操心。就是眼下要瞒,一定要瞒严实!

就在她这般想着,云起的剑眉却皱了起来,他神色凝重,看着澹台凰开口:“公主,您不知道,漠北三百年前,也出过类似的事情,而这些整个漠北知道的人都并不多,所以他国人也全都不知晓。当时漠北大乱,姬公主无奈之下,冒充当年的太子丹,披甲上阵,威震四方,可是最后……因为她欺上瞒下,有叛国之嫌,被下令处以极刑!”

这话一出,澹台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奇怪的扭头看着他:“欺上瞒下是真的,叛国……”这是如何扯到叛国上去了?

她这般一问,云起声线压低了很多,几乎是从极为干哑的嗓子里面挤出了一句话:“因为当时,姬公主和当年北冥的太子无忧,有婚约在身,而那场战争无忧太子也参与了,帮助姬公主一路破敌,部族的首领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认为是无忧太子想谋取漠北的王权,所以操纵了姬公主……”

叛国是死罪,即便是公主也不能幸免于难!

但,澹台凰却忽然觉得通体寒凉,姬公主和自己,君惊澜和太子无忧,不论身份还是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云起口中叙述的是三百年前之事的翻版,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无形之中,她似乎感觉到一直命运的手,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咽喉!甚至叫她有些透不过气。

或者,她的穿越,都有可能并不是偶然!

她嗓音干哑,看向云起,问:“那最后姬公主死了吗?”她面具下的脸已然煞白,瞳孔也微微紧缩,似乎是很有些害怕。但,她害怕的和云起理解的不是一个点!

云起以为她是害怕自己步了姬公主的后尘,而澹台凰却是担心这二者之中有什么关联,真正能令她害怕的,不是人,而是冥冥中的那只手!

她这一问,云起低声回答:“不知道,无人知道她有没有死!只有人知道王上被首领们逼着下令处死她那天,无忧太子带着她逃了,两人都受了不少伤,而无忧太子和姬公主也千军万马中险些殒命,两人都是身受重伤,待他们去了北冥一年之后,无忧太子娶妃了,王派人去求证过,不是姬公主。而漠北的人也再也没有找到姬公主的下落,两年之后,无忧太子也失踪了!”

他这话,说得澹台凰心里募然有点毛毛的,登时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话的意思,就是她现在寄居的这具身体的祖先,和君惊澜的祖先,曾经有一段过去,而现下他们来情景重演?这般一想,她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浓重的荒诞感!

她最后会不会被处以极刑她不知道,但是君惊澜绝对不会另娶他人这是一定的!而且……云起这话倒是提醒了她,或者她该和君惊澜商量一下,还是先留一手,若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一只手在操控她走上姬公主的道路,她也有法子流转局面不是?

见她没说话,云起又开口补充道:“公主,其实也是有不一样的!姬公主当年被巫师断言为命中有战神的血统,却带煞,终将不得善终。但是您不同,您出生之后虽然飞扬跋扈……咳咳,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的意思是,您出生之后虽然非议颇多,但每一个巫师都断言您是天命贵女,是有凤格的!”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六年前曾经有一个巫师说了一句:“奇怪,这倾凰公主,竟然不仅有凤格,竟然还有龙格!”但这话是他从王上的帐篷里面出来的时候说的,声音很小,因为这样的话传出去是会杀头的,但是正好被自己听到了。

这样的话,澹台凰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她不是一个很信鬼神之说的人,但心中也确实是安定了一些。看着云起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的!”

即便是暴露,她也不是那个什么姬公主,她会以最快速度将自己的退路铺垫好,若是这些人真的忘恩负义要诬陷她,她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云起原本看她起初惊骇,以为自己说了这些之后,她可能会离开漠北,明哲保身,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还让自己放心,她不会暴露身份?

这下,云起的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惊诧:“公主,您不怕吗?您不走吗?”

“怕!怎么不怕?是人都会怕死,但如果因为怕死而走,我当初就不会来!你不懂,我不仅仅是帮王兄守着他的东西,也是为了漠北盛世昌明,你要相信,我绝对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博爱之人,只是一个人,有了怎样的身份,享了怎样的殊荣,就该承担起怎样的责任!若不是有漠北公主这个头衔,在东陵皇宫我就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有了这个身份,我所食,我所享,都是百姓供奉。我素来讲求公平,承了这样的荣誉,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责任!”

澹台凰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十分坦荡,是的,她不是一个博爱的人,也没打算去做什么圣人。她只是承担起一个公主能够承担应该承担责任,君惊澜是了解她的,所以从来不问,也未因此和王兄吃醋。

云起听罢,眸中满是震惊!他没想过,这世上会有一个女子,能够如此深明大义,说将自己的生死暂且置之度外,是因为肩上的那一份责任!而且,她却还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并没有博爱之心,只是觉得,欠了百姓的,要还!

见他还傻兮兮的呆愣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澹台凰也只笑了笑,没再理会他,出门去了。

而云起,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草原上的勇士,最喜欢的便是爽快义气的人,而公主无疑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她半点都不虚伪,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不会昧着良心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为了漠北的国祚。只说,这是为了自己的责任!

这一瞬,他忽然懂了拓跋旭,也懂了自己。勾唇笑了笑,其实她和当年的姬公主是不同的,姬公主身份被戳穿之后,除了王上和太子丹,所有人都要她死,但是如今,他云起,还有拓跋旭,他也相信自己连云十八骑的那些弟兄,也都是不会让她死的!

澹台凰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从帐篷里面出来,心下的确是沉重。走了几步,仰头看了一下天空,这一眼,云层在天空飞快的掠过,像是一场世纪的轮回更替,更是叫她心底一突。

也就在这会儿,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侧,轻轻浅浅的问:“在想什么呢?”

声音永久是那样舒服,半分尖锐也无,并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澹台凰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楚玉璃,你信命吗?”命运,其实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她喜欢在命运走游走,去寻得一份必然和一份命中注定。但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命运不是自己操控,而是被旁人,或是虚无飘渺的上苍决定。

楚玉璃闻言,微微一怔,偏头看了她一眼,旋而薄唇微勾,轻轻笑了声:“公主,本宫给你将个故事吧。”

澹台凰一愣,奇怪的偏头看向他:“你说!”故事?

她这话一出,楚玉璃的眸光忽然跳到十丈开外,那眼神很遥远,似乎是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从前,在一国皇宫。王室之间有三个兄弟,皇帝疼爱大皇子,皇后疼爱三皇子。并且皇帝和皇后都无一例外的,希望二皇子死!那二皇子,因为被父皇母后一起厌弃,整整十多年,在宫中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甚至还被父皇下令以药毒害,他六岁的时候,偷听到宫人的对话,他们在说……皇上和皇后都要他死,他还能活么?这就是他命,生下来便注定任人践踏。但最后,你相信么,他活下来了,活得比如何人都好。”

这般说着,他终于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复又偏头看向澹台凰,浅笑道:“所以,楚玉璃,不信命,从来不信!”

他说这些话,唇际是噙着淡淡笑意的,那种极为云淡风轻的笑意,不知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还是这个故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只是在描述一个故事,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而已。

可澹台凰,却在里面听到了一点弦外之音,她并不蠢。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起前方流云,问道:“你说的这个故事,是你自己的故事?”

楚玉璃轻轻笑了声:“是!”

并无半分遮掩,并无半分受伤,并无半分落魄。或者是他性格里的隐忍沉稳,也或者……是早已对那些伤痛麻木。

“命这东西,最是虚无缥缈。与其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手,可以逆改命运,人定胜天!”此刻的他,眉眼含笑,是有些傲然,也有些自信的。

而他,也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

这一刻,澹台凰忽然明白了之前自己说紫罗珠,楚玉璃说楚长歌会比较有办法的原因。可看楚长歌对待楚玉璃的态度,也能看出那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想了想皇甫轩,想了想君惊澜,想了想眼前这些人。

在世人面前,这些皇家的人,都是极为光鲜亮丽,值得羡慕嫉妒的存在,但是他们这些人比一般人承受的痛苦也要多?这便是代价!有得到,就一定会有失去的代价。

对楚玉璃的话,她还是很赞同的。于是,他们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楚玉璃性子极好,说话也极有分寸,跟他聊天是真正的身心愉悦,尤其他并不像楚长歌那样喜欢没事儿就扯到一些风花雪月的问题,两人谈的都不过是风土人情,眼下局势,而澹台凰而时而故作不经意的打探紫罗珠的事情。

他能察觉,却也只是笑笑,并不点破,并将自己知道的都尽数告知。两人竟像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相谈甚欢,没有半点暧昧的气氛,只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但是他们这样浑然忘我在聊天,就算没涉及半点男女关系的问题,有人那也是极不开心的!

只见太子爷魅眸幽深,冷冽的眸光睨着东篱,不冷不热道:“他们还在聊?”

东篱咽了一下口水,点头:“是的!不过您放心,他们谈论的问题都很浅,并没有半点交心之言!”

太子爷冷冷“哼”了声:“你去让她回来,就说爷伤势加重了!”

东篱表情一僵,十分悲愤道:“爷,情况不好,昨夜属下将您送回来的时候,怕太子妃担心您的病情,便对她说了公子给了药,两日之内就能好!”

“东篱,你最近话有些多!”太子爷不冷不热的评价。

东篱腿一软,很快跪下,哭丧着脸道:“属下再也不敢了!属下以后没有您的指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呵……先去给爷带句话给她!”

不一会儿,东篱顶着一张僵尸脸从君惊澜的帐篷出来了,那表情,恰似刚刚在山沟沟里面是被人强奸了几百遍,嘴角抽搐,脚步虚浮,眸光涣散,一路到了澹台凰的跟前。

这会儿,澹台凰和楚玉璃正说到渡过南海,要几天的时间,就看见东篱如丧考妣的来了。

一见他表情不对,澹台凰心中一突:“怎么了,君惊澜出事儿了?”

“算……算是出事儿了吧!”东篱肌肉抽搐着回答澹台凰的话。

澹台凰二话不说,连跟楚玉璃道别都省了,急急忙忙的往君惊澜的帐篷冲,冲到一半——

东篱哭丧着脸,抖着满地的节操,把太子爷方才交代的,让自己转达的一句话,冲着澹台凰的背影吼了出来:“太子妃,大夫说,爷怀你的孩子!”

“咚——!”前方的澹台凰脚下一滑,成功的摔了一个狗吃屎!楚玉璃原本想拉她,都没来得及,跌得太突然,摔得太猛!所以……

澹台凰趴在地上,无语的扭过头,脑门上还沾着一根杂草,抽搐着嘴角看着东篱:“你说什么?”

东篱的两根面条泪自脸上蜿蜒而下,重复道:“爷怀了你的孩子!”这种鬼话,爷也扯得出来,还要他来传话,真是哭瞎!其实爷还有一句,他还没敢说,爷还说了,太子妃要是不回去,不赶紧和楚玉璃那个“丑男人”保持距离,他和太子妃,总有一个得真怀孕!

然后,澹台凰怂了……

这年头,母猪会爬树了,狐狸会泡狼了,公鸡会下蛋了,君惊澜也怀孕了……

☆、【027】你在漠北好好养胎!

听说太子爷怀孕了之后,澹台凰不知道是因为太惊恐,还是太不以为然,所以没有亲自去探望,只派了御医们去瞅几眼,并且还吩咐了下去,一定要多开几幅安胎药,千万不能让漠北和北冥皇室共同的血统出了问题,这样她会非常伤心!

而等到太医们顶着满头的冷汗,怀着无语的心情到了太子爷的营帐之后,又全部被那“孕夫”轰了出来!据说一时间场面轰动无两,整个漠北营帐四处都能听到太子爷那声凶狠的……

“澹台凰!”

那被太子爷“亲切”叫着闺名的澹台凰童鞋,听了那声阴凉的叫声,也没那闲工夫去理会他,掏了掏耳朵之后,假装没听到。就去吩咐了下人防守,又从北冥的长官们那里把十万大军接了过来,然后就开始大张旗鼓的布防,修筑工事。

原本一片好心的楚太子殿下,是想给澹台凰帮帮忙打把下手的,但是澹台凰考虑到不久之前和君惊澜稍微亲密了一些,整个军营就都是乱七八糟的流言,为了避免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和楚玉璃有了一腿,所以选择了跟他们全部都保持距离。

而也就在这一天,她和楚玉璃,都收到了信件,一个是通知,一个是请柬。

——楚长歌和皇甫灵萱大婚!

无疑,楚皇是态度非常不好的命令楚玉璃快点滚回去,语气严苛,言语间大概是能看出来要是他不速度的滚回去,就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楚玉璃看了,也只是浅浅淡淡的一笑,让纳兰止烧了。太子之位,楚长歌没有在乎过,楚长风没有期待过,他楚玉璃,也没有喜欢过。

但,若是他不想让,谁也没办法从他手里把太子印信收回。

而澹台凰收到的,是来自皇甫灵萱的请柬,那个曾经被她一脚飞入河中的公主,被她踹了一脚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要跟她做朋友,所以往这边传了信件。

而东陵那边知道的消息,是自己伤了腿,正在漠北的边陲小镇上养伤,所以这信件,是传到那边,不久之前被独孤渺转送到自己这里的。

大红色的请柬在自己手上拿着,澹台凰拿着它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终而在请柬的最后头看见了几个凌厉而霸气,却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字——朕想见你!

在东陵,能自称朕的,能在皇甫灵萱的请柬上动手脚写上这样一行字的,除了皇甫轩,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所以,并不是要她去参加什么婚礼,而只单纯是皇甫轩想见她。

这请柬她展开的时候,楚玉璃正好也在,他偏头看了一眼之后,便微微笑了笑,山水墨画一般雅致的面容显得有些朦胧:“这大概是东陵大军已经压境三日,但皇甫轩却还没有下令动手的原因!”

一旦两国交战,澹台凰身为漠北的公主,是绝对不能也不会去东陵参加这场婚礼的。

澹台凰将它搁在桌子上,一只手在桌面上敲打了良久,不知道自己该去还是不该去。此番和东陵动武,若是去一趟,说不定会知道不少自己在漠北不知晓的消息,甚至还有机会遇见楚长歌和笑无语,知道关于紫罗珠和迦叶砜的事情。

但是,漠北,她如果走了,谁来主持大局?

澹台灭随时有可能反口发难,而尉迟风的大军何时攻击也未可知。去,还是不去,确实是个难题。

楚玉璃见她为难,便笑了笑,开口建议道:“若是想去,你可以说自己在研究作战方略,需要十二天,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然后便派人在门口防守,不许任何人入内,若是这般,澹台灭便不知道你已经不在漠北,所以问题并不会大!而在你到达东陵皇宫之前,尉迟风的人,也不会有动作。”

不愧是享誉天下的楚太子,便只是这一会儿,便想到了若是要去的应对之策,也推算到了她离开漠北之后,东陵的兵马若是真的要动,约莫是什么时候。

澹台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毕竟不能贸然便动身,于是便道了一句:“我先考虑考虑,你要不要去?”

“本宫是要去的,不回楚国,但大皇兄的婚礼也总是要参加,既然这般,就去东陵皇宫参加好了,虽然不合礼制,但皇甫轩也总不会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