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锦早就习惯了这货清冷孤傲的脾性,便也只是乐颠颠的跟在他身侧,他忽然道:“锦儿,以后小辈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次让瑾宸送钱去帮惊澜,那小子竟然不要!看样子我们也帮不了他们什么了,以后就随他们去吧,之前便说了游南海,我们去给惊澜道个别,就走人!”南宫锦也笑了笑,终于是一副无事一身轻的状态。
百里惊鸿点头,没再开口。到了军营的附近,南宫锦忽然突发奇想,对着百里惊鸿道:“我们偷偷潜伏进去,给惊澜一个惊喜!顺便看看他现下在做什么!如果,嘿嘿……”如果正在和媳妇儿亲热,他们偷看一下没关系吧?
百里惊鸿嘴角一抽,早就喜欢了她的脾性,是以也没有反对,两人便悄悄的潜伏了进去,都是绝顶的高手,有心潜伏,就连君惊澜也发现不了。
一路猥琐着,终于到了他们的帐篷门口,石头一抛,门口的卫兵被点了穴道。
南宫锦正准备伸手掀开帘子,忽然听见一道清冷孤傲的声线传出:“为什么不要?”这语气,有些冷,是她儿子的声音,她自然听得出来。
百里惊鸿一听,心中便暗道不好,正想出声,却见她猛然回过头。示意他闭嘴!这眼神太认真,百里惊鸿动了动唇,终于没吱声。
罢了,早晚会知道的。
“因为没有必要,爷也已经跟干娘说过了,北冥国库充盈,并不需如此!”君惊澜慵懒的声线传了出来。
百里瑾宸沉默了片刻,却忽然定定的看着他的眼,淡淡道:“你以为,你不要,便不欠我的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以为过,只是希望能够少欠你一些!”君惊澜的声线,已然多了些惆然。
澹台凰终于忍不住插嘴:“昨天晚上……”
她话没说完,百里瑾宸便忽然偏头看向她,眸色很冷,比雪山上的冰雪还要令人发寒。这眼神一扫,澹台凰当即噤声了!
君惊澜却握了她的手,轻轻笑了笑:“昨夜的事情爷知道,爷和楚玉璃都看见了!”
这话一出,百里瑾宸好看的眉梢一挑,美如清辉的眸中不知道是闪过尴尬还是纠结,却还是冷声傲然道:“你不要以为你不要夜幕山庄的财产,我便会放过你,前两次没能杀了你,以后还有机会,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君惊澜看着他那别扭的眼神,心中隐隐有些想笑,微微挑了挑眉,看着他戏谑道:“小孩子脾气闹了快十年了,还不够么?”
他这话一出,百里瑾宸面色一冷,又想起昨夜澹台凰的那一句话,什么傲娇闷骚闹别扭的,登时面上都忍不住有点烧了起来,看着君惊澜那似乎是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的眼神,也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暖,像是一团小小的火焰烧了起来。但,他毕竟是极为骄傲的人,尴尬之下便想讽刺一句,还没开口,门口的帘帐却猛然被人掀开了!
几人俱是一惊,偏头看向门口!一瞬之间,三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发白。
南宫锦的脸色十分难看,几个大步走到百里瑾宸的跟前:“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君惊澜当即便故作无事的轻笑着开口:“干娘,我们不过是开个玩笑,你……”
“你闭嘴!”南宫锦狠狠的瞪了过去!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前段时间就一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今日话都听到了这个份上,她怎么可能还相信这是个狗屁玩笑!
她这一吼,君惊澜也噤声了。
百里瑾宸淡淡看着她的脸,袖袍下的手有点微微颤动,却仍旧十分倔强的开口:“就是你听到在意思,望天崖,北冥山道上的事情,包括澹台戟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他这话一出,澹台凰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王兄事情啊虽然早就知道他参与了,但现下听他这样说出来,也确实是搅得心绪复杂的紧。
他这话一出,南宫锦瞳孔瞪大,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望天崖,北冥山道上的事情,还有澹台戟……”
“啪——!”一声清脆到刺耳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张淡薄如月,清冷如仙的面容上,印上了一个极为清晰的五指印!然而,南宫锦这样一巴掌打过去之后,自己也傻了,儿子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动过手,可是今日……
不仅仅是她傻了,其他几人全部都呆住了。
“瑾宸,我,娘,娘不是有意的,瑾宸!”南宫锦说着,便想触上他的脸。
他却忽然一把挥开:“够了。”
他的眸色忽然变得很冷,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已经冷得找不到丝毫温度。所有对于母爱的期盼,也忽然被这一巴掌全部都打散了,他仿佛是一个人到了冰天雪地里,环绕在身侧的,只有刺骨的寒风。心中那因为君惊澜和澹台凰的话,也慢慢生出的火苗和暖意,也在这一瞬间全部熄灭!
他看着面前之人的眼,一字一顿的开口:“从今日起,百里瑾宸没有母亲,你,不再是我的母亲。”本来,一直也等于是没有,今日也不过是断干净罢了!
他话一说完,转身便走,南宫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痛,竟晕了过去……
☆、【023】当年往事,误会开解!
“锦儿!”百里惊鸿一声惊呼,很快的将她扶住。
而走到门口的百里瑾宸听着这声音,脚步停滞了一瞬,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一狠心,掀开帐帘步了出去。
生命中所有的真挚而坚不可摧的情感,都来源于彼此的互相珍惜。从来,他就没有被她珍惜过,既然如此,又何必留下自取其辱?
纤尘不染的靴子,踏出了帘帐的门,百里惊鸿淡薄的声线带着些怒气:“站住!”
这也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儿子讲话,然而,他这般一吼,百里瑾宸的脚步还是未有丝毫的停顿。
君惊澜当即大步跟了出去,并对着澹台凰道:“爷去留住那臭小子,帮爷照顾干娘!”
“嗯!”澹台凰默然点头,吩咐人去准备营帐,一出门,便见着一紫银,一雪白的身影,在茫茫草原之上打得不可开交。看样子君惊澜要留住百里瑾宸,对方不愿意,便直接动手阻拦了。
两人之间,剑光散射的很快,几乎都看不清彼此是如何出手,已然临近黄昏,天幕渐渐拉下,然而他们交手之间,又有无数光晕在半空炸响,竟如同烟花绽放一般美丽。很多不怕死的士兵,都伸长了脖子翘首盼望,拓跋旭云起等人,出来之后瞧见了,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独独楚玉璃,看了一眼在半空中交战的那两人,已经百里瑾宸那快的几乎叫人看不清的剑,便大抵猜到了他的身份,见澹台凰那边也是一阵骚乱,带着个晕倒人进了营帐,素有七窍琉璃心的他,很快的就明白了大概。
一阵疾风吹来,他捂唇咳嗽了几声,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纳兰止上前来,看了一眼那两人打得天光四射的壮景,对着楚玉璃轻声开口道:“主上,您还是进去吧,外面风大!南宫神医说了您的身子还很弱,一个月之类不得见风,以后才能好些!”
他这话一出,楚玉璃又咳嗽了几声,艳红的血线沿着手上的脉络滑下,纳兰止当即便急了:“殿下!”
“不急。”他淡淡笑了声,温雅精致的面容上绽出江南烟雨般令人迷醉的浅笑,浅淡的朗眸看向半空中那两人,轻声道,“若是君惊澜拦不住,本宫在,也可以帮她一把!”
此她非彼他,纳兰止自然明白。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竟然十分没有分寸,又大逆不道的道了一句:“您若是真的嫌命长,您就用内功吧!您便一直不当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早些死了也好,臣下可以赶紧去投奔即墨离!”
说完,也不怕楚玉璃责备他,一甩袖转身就走!从认了这样一个冠盖京华,胸中万千丘壑的男子开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楚国王权的巅峰,将一个已经腐朽不堪的国家扶起来,又和南齐联手,一起压制东晋。那时候他便对自己说,纳兰止,这个人是你唯一的主子!一生不弃,一生不背叛!
但是今日,是真的忍不住自己心中的不忿。
楚玉璃岂会不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只看着他的背影,浅浅笑了笑。无奈了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纳兰啊……”
这天下,若是纳兰都会背叛他,他便不再有亲近的人了。他也该庆幸,即便天下人背弃,独独纳兰不会。
那一边,还在内力相撞,剑光四散。将已经快完全黑下来的夜幕,拉开半边天,明亮到扎眼。
而这一边,营帐之中,百里惊鸿掐了南宫锦的人中,她方才幽幽转醒,而醒了之后,脑袋还尚且有些发懵,慢慢清明了,想起来,却又是一阵晕眩,躺了下去。
“小心。”百里惊鸿扶住她,声线仍旧十分淡漠,但月色般醉人的眸中潜藏的关切,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澹台凰命人打来了水,拧了帕子,递给百里惊鸿,让他敷在南宫锦的头上,然后就开始十分恶趣味的想,自己还真的蛮有做好媳妇儿伺候婆婆潜质!这想法一出,她又打了个寒颤,然后……然后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南宫锦这一靠在床上,两眼茫然了一会儿,方才看向澹台凰问:“他们两个人在哪儿?”
“百里瑾宸要走,君惊澜在外头拦着他!”澹台凰很快的回答。
旋而,南宫锦整个人就像是苍老了十岁,萎靡了不少,偏头看向百里惊鸿道:“你说,瑾宸这是怎么了?”这一问,眸中便有泪掉了出来,都是她的儿子,一个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是她在产房外等得心神惧烈,方才等出来的孩子,她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反目成仇。
尤其,自己极怒之下,打了他一巴掌,他竟然能说出母亲情断的话来,那便说明,他心中一直有怨,而这怨,并不仅仅是对着惊澜一人而已。
“是我的错。”百里惊鸿很快便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从开始发现瑾宸不对,我就该劝劝他的。”但,到底因为自己性子太过淡漠,不喜说话也并不太会说话,担心自己就这般突兀的对瑾宸说什么,最终不仅不能让他解开心结反而恶化,所以一直以来,他纵然心中担忧,却也一直没说。
直到上次山道上的事情,那日婚礼他见瑾宸未至,便去寻他,寻了很久,却看见了淡薄着容色从山上下来,而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神有些沉寂。他原本没多想,可回来之后,便知道惊澜出事了,而就是在那条山道上。
而这一次锦儿来帮惊澜,他没来,是因为去求证这些年来瑾宸背着他们都做过什么。查出来的结果,叫他已然不敢告知她。说了,她会伤心,于是便说让她不要再管孩子们的事情了,不管了,就不再有偏颇,慢慢的,瑾宸的恨意就会淡下来。却不知,来找惊澜告别,却无意听见了这样一段对话。
南宫锦并不蠢,她一听这话,便知道另有原因,而且她也知道瑾宸这孩子,心中的恨意有一半是冲着她来的,这样一想,便又是心中一酸,眼泪直往下掉:“他恨我,那孩子恨我!这么多年,我竟然半点都没看出来,我不仅没看出来,到了这一步,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是因什么而恨!”
“瑾宸小时候,并不是这个性子。”百里惊鸿轻叹了一声。
不是这个性子?澹台凰微微挑了挑眉,在一旁坐下,更加耐心的聆听。心中也隐隐开始有点觉得,百里瑾宸好像确实和百里惊鸿一样,虽然冷傲狂拽酷,清冷孤傲到令人心生向往,但是似乎是有点过于孤僻,甚至是倾向于一种孤僻症,虽然不至于畏畏缩缩,但确实不喜与人交往,也异常敏感,否则也不会一直觉得母亲偏心。
他这样一提醒,南宫锦也猛然忆起,是了,瑾宸小时候虽然淡薄和惊鸿相似,颇似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但到底还是有些明艳,没事的时候还跟妹妹争执打架,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似乎……
原本遥远在记忆,在心中开启了了一扇闸门,流水一般的涌现,而又渐渐清明。云开雾散,她恍然忆起,轻声道:“好像,从那年我们将小星星送到了惊澜那里,回来之后,他就越发沉默了。我一直以为他是长大了,性子慢慢的随你,所以便不喜说话了!”
澹台凰听到这儿,想起君惊澜说的,事后才知道百里瑾宸守了那白狐几个月,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直接送给君惊澜了。南宫锦虽然在处理大事上很冷静,但性格上,也确实是太大大咧咧了一些,当初她问一句百里瑾宸要不要,或者耐着性子好好的跟孩子交流一下,不那么自说自话的直接决定,或者如今就不会搞成这样。
百里惊鸿闻言,美如清辉的眼眸淡淡扫了她一眼,第一次,眸中有了些责怪:“我的性子,是一开始便是这样的么?”
这一问,南宫锦便瞳孔瞪大,很快想起当年的那些事!当年他小小年纪便有“艳惊天下,才震九州”之名,皇甫怀寒之父忌惮他,便逼了他父皇将他送到东陵去做质子,而他父皇担心这个出色的儿子有一日会回来报复,竟用药想毒瞎他的双眼,一直盼着他回去的母妃,也就因为他晚了一个多月,没等到,郁郁而终。最终被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造就了他对他父皇的恨。
可瑾宸,从小便被自己教养,却也是这样的性格!也怨恨着自己!她忽然心口一突,那泪是再也止不住:“你是说,在瑾宸心中,我便与你父皇差不多?”
她不知不觉之中,竟然给了孩子这样的伤害!那孩子,或者也喜欢小星星,可是自己问都没问就直接给了惊澜,他是觉得自己偏心了吧?伸手胡乱抹了一把泪,偏头看着他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秋闱狩猎,如烟去找冷子寒了。而那一日,君惊澜和瑾宸一起落马,他擦破了一点皮,你便紧张得很,瑾宸那日骨折了,那孩子倔强,什么都没说,自己撑着回来的。我也是事后才知,命人去请了大夫送了药,在他窗户外头看了很久,不知道怎样去劝,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他也是个极不负责任的父亲,注意到孩子不对的之后,却因着自己的个性使然,进去安慰一句都不曾。
澹台凰忽然眼眶一热,微微偏过头去。其实她也是有过这样经历的,爷爷出门,表姐和她打架,她伤得重些,而表姐却有父母关切,像是众星拱月的公主,自己就一个人傻呆呆的在院子里面坐了很久,最后忍着疼回了房间。那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孤儿!
而百里瑾宸,明明是有父亲也有母亲的,可母亲去关心别人的孩子,父亲因为个性使然什么都没说。不是孤儿,却有了和孤儿一样的境遇。
南宫锦一听,当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看见瑾宸当时并无什么,而惊澜的胳膊流血了,所以才……”
那件事情,她也记得很清楚,因为她记得自己回来之后,瑾宸几天没出门,她去看他也不吭声,有时候她跟他说话,他也更没听到一样。最后她是瘪了嘴出门,心中还在想这臭小子和他爹一个脾性!
“他为什么不说?”她鼻子又是一瞬,原本就微红的眼眶,现下更是微微红肿。
他为什么不说,不需要人解释,她自己也有答案。因为那孩子恐怕觉得就算是说了,自己也是先去操心惊澜,觉得说与不说都没有区别。
接着,她便又不断的问,百里惊鸿这一次也没有瞒着她,将很多事情都说了出来。
南宫锦一家人一年其实只去看君惊澜一次,最多不过三次,但却几乎每一次都能明显的看出南宫锦的偏心。
澹台凰微微叹息,两个人都是不幸福的。君惊澜虽然得到了过多的偏爱,但一年也不过见面几次而已,而且他清楚,这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自己好,也不过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每每在看见瑾宸和如烟叫爹娘的时候,他却只能落寞的看着。而百里瑾宸,便一直看着自己的母亲,认为她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最终慢慢变得冷漠孤僻。
直到半个多时辰之后,南宫锦才算是听完了。她微微叹息了一声,看着澹台凰道:“你去叫他们进来,告诉他们,我有话对他们说!”
澹台凰点了点头,飞快的出去了。那还在打斗的两人,看见她出来,君惊澜便先收了手,后退一丈,百里瑾宸也停了下来。
偏头看着她,眸中都隐有担忧,显然都是有些担心南宫锦。她大声道:“她说有话对你们说!”
这话一出,百里瑾宸转身便走,显然是与南宫锦无话可说。
澹台凰却看着他的背影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会遭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吗?”这话,说的有些不符,但澹台凰知道,也许只有这样一句话,才能留住他!
百里瑾宸脚步停滞了一下,夕阳的余辉将他的影子拉长,斑驳寂寥,极为孤寂,他如同是一只落群的青鹤,就那般在风中立了半晌,才终于回头往营帐而去。
而君惊澜微微叹了一口气,收了手中软剑。闲闲笑着,对着澹台凰走去。看着他一路走来,每一步都似乎踏碎了一地的霞光万丈,澹台凰也微微笑着,等着他一路过来,那一双眸中,永远都只能看见他一人。
他随着澹台凰一起到了营帐的门口,脚步却忽然顿住了,似乎是不敢进去。
宽大袖袍下的手紧握,眉间的朱砂也极尽艳红,艳红到,衬出他的容色,隐隐发白。
澹台凰自然是明白,他现下其实不敢进去,很多事情他都懂,他知道南宫锦对他好并不是因为他,甚至知道南宫锦的偏爱,也并不是因为对他喜爱。但是他却没有勇气进去听她亲口说,那是他在遇见自己之前,十九年中生命里唯一的温暖,他怕,进去之后听完了,便骤然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澹台凰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就像是每次她低落的时候,他这样给她力量一般。
她偏头笑了笑,只吐出了四个字:“你还有我!”
这四个字一出,他当即勾唇一笑,夕阳的光芒也在他的笑容中黯淡了几分,终而,执起她的手,大步跨了进去。
一顶帐篷,五个人,一腔寂寥,半晌落拓。
南宫锦起身来,就在帐篷中央的地毯上席地而坐,其他人也都坐下来,慢慢围成了一个圈。她忽然看向百里瑾宸,轻声道:“我们那一辈的事情,我总觉得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不想让你们知道,今日,却不得不说了。瑾宸,我对惊澜这么好,是因为我欠了他父亲两条命,还有他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这话一出,百里瑾宸一怔,抬头看着已然泪流满面的南宫锦,等着下文。
而君惊澜攥着澹台凰的手,也忽然一紧。她轻轻反握了他一下,彼此才安定下来。
旋而,南宫锦幽幽开口:“二十年前,我与你父亲大婚,却遭到墨啸暗算,我从南岳的雪山跌落,天下人都以为我会死,可是我没有,被惊澜的父亲的救了,他用了无数在名贵的药材,才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至此,我便欠了他一条命。在北冥皇宫那些天,我才真正的了解他这个人,在外人面前,他狠辣阴晴不定,但却是世上最最善良的人。他得了一种病,叫喋血之症,唯有碧血花能救,那碧血花是唯一一株。而当年你父亲的眼睛中毒,再过几年没有解药,就会彻底失明,解药也是碧血花。那一年的冬天,他骗了我,说自己的病无药可救,用碧血花为你父亲制了解药,便去世了,那天,是他二十五岁的生辰的时候,到如今我都记得我与他约定,来年再一起看兰花。可终究,是没等到来年!”
她这般一说,便已然是泪流满面,君临渊是她心中永远的隐痛,不仅仅这些,她还记得那个人临走之前,想吃她再次亲手烤的兔子,可最终兔子没熟,他终究是带着遗憾走了。
君惊澜静静听着,并未开口,眼中却已然有了水光。这些,他都已经猜到了。
而百里瑾宸,却愣了一下,这便是说,君惊澜的父皇,对母亲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舍命之谊?
百里惊鸿叹了一口气,扶住了南宫锦,若非他当年没有反抗师父的攻势而重伤昏迷,她便不会再遇上君临渊,也不会让那个人在她心中留下这样深的痕迹,足以让他妒忌了半辈子的痕迹。
南宫锦抹了一把泪,又接着道:“但是你父亲高傲,不肯用君临渊舍命换来的药,说是用了,便是欠了他。故而这药便一直都没用。君临渊走了之后,我便带着惊澜的母妃和他的皇姑君紫陌,从北冥皇宫逃了出来,那时候惊澜还没有出生,算是君临渊的遗腹子。那时候君临渊并不知道有惊澜,而在惊澜之前,有一名妃子有孕,被他临终前一天赐了堕胎药,惊澜的母妃害怕保不住惊澜,就来寻求我的庇护,我没告诉君临渊这件事,他去世之后,我便直接带着那二人逃出了皇宫。后来便辗转到了西武!”
这话一出,澹台凰豁然抬头,想起不久之前,南宫锦帮了慕容馥的事情。见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南宫锦也就笑了笑,顺带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是的,之前我帮了慕容馥,慕容馥的腿被狗咬伤了经脉,也是我治好的。你且放心,我上次救治她的时候,已经说了是最后一次帮她!当年西武第一美相燕惊鸿,也就是我,是她父皇慕容千秋给我荣誉,可我最终是辜负了那个人的信任,因为从到达西武的那一天,便是为了惊鸿的江山筹谋。慕容千秋知道真相之后,也没有怪我,而我因为心中愧疚,便把盗出来的兵布图还给了他,从西武逃了!”
“那时候惊澜的皇叔君昊天已经登上皇位,却叫他知道了惊澜了存在。他便下令让人将未满一岁的惊澜抓走,睿哥哥和琪姐姐,还有墨冠华,当年都在救惊澜的路上帮了很大的忙,方才毫发无损。而我盛怒之下,带兵去了北冥皇宫,夺了王权,宰杀了君昊天,和君临渊当年的心腹一起,扶了一心修道的君皓然上位,立了年仅周岁的惊澜为太子,可在惊澜戴上太子冕冠的前一天,他的母妃死了!”
她这般说着,极为疼惜的目光扫向君惊澜,幽幽开口:“惊澜,你母妃真的很爱你,她回了北冥的皇宫,在那虎狼之地,知道自己孤立无援,保护不了你,而那时候作为干娘的我,已经怀上了瑾宸和如烟,她担心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再那么关注你了,所以她选择了死,在见我之前服了毒。她要把你推入绝境,她要我全心全意的保护你,她要我知道,她死了之后,这世上除了我,你便已经无依无靠。我便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而疏忽了你,更能避免你在皇宫被人算计。她计算的很对,她去世之后我若是都不保护你,便没人保护你了,她毒发的时候,便只求我原谅她的自私,好好保护你,我应了!”
她这话一出,君惊澜当即便闭上眼,却死死忍着没有落泪。澹台凰的心中,也豁然开明,她忽然记起来那一日,他对小星星说“爷这是为了告诉你,永远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因为,那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是不受父皇欢迎而出生的孩子。而在自己无心的讽刺了一句:“谁遇见太子,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说不准一个不小心还短阳寿了!”他忽然容色孤冷,竟淡淡笑着,回了一句:“你说的对!”
因为他一直以来,就把母亲去世的责任,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
这下,整个帐篷之中,便是诡异的沉默,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南宫锦一人啜泣,君惊澜在隐忍,百里瑾宸表情淡薄,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君惊澜终于在澹台凰死死攥自己双手的情形下,平静了下来。
南宫锦又轻声道了一句:“还有其他和皇甫怀寒还有皇甫夜的恩怨,我已经不想再提了,他们一个死了,一个喝了忘忧水,忘记了前尘往事,也没必要再提了。而慕容千秋,我也是欠了他一条命的,所以才对惊澜说如果可以,在未来的江山争斗中可以饶慕容馥一命!”
话说到这里,已然是所有跟他们也牵扯上了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然,君惊澜去忽然睁开眼,轻声看向南宫锦开口问:“很多人对父皇非议都很多,说他曾经视人命如草芥,利用完冯振宇之后,杀了他还坑杀了他的两万亲兵!更有不少人骂父皇……”
说到后面,他已然说不下去了,却淡淡接了一句:“那些骂父皇的人,都该死!只是干娘,当年的事情,我想知道真相!”
这话一出,南宫锦的表情变得极为愤怒,却轻声开口道:“惊澜,那些人怎么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你父皇是世上最善心的人,在登上皇位之前,他只是一个身怀医术,一心想着悬壶济世的善良少年,登上皇位之后,也是一位仁君,心中满是君子之道和善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那些人逼的,你若是相信干娘,便不要问,因为你父皇如果活着,不会希望你知道那些!”
她这般一说,君惊澜定定看了她半晌,终于点头:“好!我不问!”
终而,南宫锦偏过头,看向百里瑾宸,他脸上自己甩上去的那个巴掌印还没有消,半边脸都红肿的厉害,自然又是叫她心中阵痛,颤着声音开口:“瑾宸,你现下明白了吗?因为娘欠了君临渊太多,还背负着他母亲以命相托的遗愿,不能不将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
她这般一说,百里瑾宸寡薄的唇畔勾了勾,微微抬起头看着她,似乎讥诮:“你欠了人家太多,所以便不得不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所以你自己的儿子,便当成别人的儿子对待是么?既然你欠了旁人这样多,不得不将你所有的母爱都交托出去,那你为何还要生下我?”
澹台凰默然,那些上一代的恩怨,导致南宫锦做这些事情都是情有可原,但是这些并不关百里瑾宸的事情,不应该由他来承担这样的后果。
可,他这话一出,南宫锦当即又高高举起手,似乎是想打他。
百里瑾宸一件,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是等着她那一巴掌落到自己脸上来,把自己打得更清醒一些。让自己把面前这个对旁人欠了一堆情,却偏偏对自己无情的女人看得清醒些。
可,南宫锦终究是忍住了,没舍得再打,却又是泪如雨下,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个不孝子!老娘是那里将你当成别人的儿子了?十月怀胎,你从我身上掉下来,险些没去了老娘半条命!从你出生,我身子不好,不出奶,你父亲说去找羊奶,或是请乳母,可我就是不放心,灌了不知道多少药才出了奶把你们养活!你小时候发高烧,我也是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守了你三天,我把你当别人的孩子,我还顾着你的死活做什么?你惊澜哥哥,一年也我也就去看他几次,他病了还是疼了,我几乎都不知道,一年就那么几次,就那么几天,你却还要跟他争!”
百里瑾宸闻言一怔,竟像是一根刺卡在了喉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终而,他看着南宫锦的眼,沉默了半晌,几乎是艰难的开口问:“你说这些,是当真是你心中所想,还是希望我听了,便不再与他为敌?”
这一问,几乎是叫南宫锦险些晕厥!她定定看着他的眼,见他眼中有期盼,有猜疑,有矛盾,却找不到半点信任,她顿时便觉得心中纠得发疼,泪落的更凶,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原来她和瑾宸,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孩子,已经完全不信任她了!
她不说话,一旁的君惊澜却忽然轻笑了声,旋即,看着百里瑾宸闲闲笑着开口:“瑾宸,你要知道,干娘除了是答应了我父皇母妃那些,也不过是因为可怜我,可怜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而且有些东西,你不懂,我却懂,别人的孩子,自己对他一个不好,便会记仇。自己生的,却是不会记仇的。干娘是这样想的,却没想到你太敏感,终究是出了偏差!”
他这话一出,澹台凰便紧紧攥了一下他的手,只有她知道,他看似淡然的说出这一番话,心中有多疼。这是要他们家庭和睦,所以要划出一条界线,泾渭分明的划出一条线,将自己推出去!只希望,瑾宸不再恨!
他这样一说,南宫锦也猛然回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未说出一个字,因为根本无从反驳。
而百里瑾宸袖袍下的手颤动了一下,心中已然是百味陈杂。
见他不说话,君惊澜又接着道:“那日在东陵的皇宫,我求你救东陵太后,你说一命换一命!那时候我戏言拿小星星的命来换,就是想把它还给你,但是你没要!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也喜欢它的,但知道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还给你,是因为……孤单!”
那十九年,真正陪着他的,也就只有小星星而已。
他这样一说,百里瑾宸募然抬头看向他:“我只问你一句,十多年前,你让母亲教我学医,是不是想要我的命?然后,母亲便只有你一个儿子了?”
这话一出,君惊澜好看的眉头微皱,狭长魅眸中也带着半丝困惑,几乎是有些诧异的问他:“为何这样问?那日见你抱着一株药草看了很久,我以为你有兴趣,所以……”
这下,百里瑾宸便彻底噤声了,那一日,是因为他过敏,却不知道是不是那药草的缘由,故而才抱着研究了很久。却没想到……
终而,他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足以叫南宫锦都惊呆:“我对药草过敏,天下人都以为我惜药如命,可除了无,没人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药草。”
这下,即便是百里惊鸿的瞳孔都收缩了一下,药草过敏,是致命的!
难怪,难怪他会对君惊澜有这么重的恨意,原来是以为对方想要自己的命!
君惊澜剑眉皱着,未曾想过是这个细节上面出了偏差,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这样愚弄人,十几年的恨,起因居然是这样一件事。他薄唇微张,原本想解释,百里瑾宸却忽然打断了他:“不必解释,我信你。”
不必解释,我信你。
所有的心结和误会,都全部在这七个字解开。
澹台凰心下明白,因为童年的不美好,让百里瑾宸在母亲的漠视之下,等于是患上了轻微的孤僻症,所以才会这般敏感,甚至不容易相信人。现下到了这一步,误会终于是解开了!
阴云,也似乎在这一瞬间散了。
看南宫锦似乎是有话要跟百里瑾宸说,君惊澜便起身,扯了澹台凰出去了:“我们还有些事,你们聊!”
然后,便几乎是带着她仓皇出门。南宫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疼惜,却没有开口去留,惊澜这孩子,太聪明也太敏锐,多的话她根本不必说,他全部都明白。
五月风大,今夜也显得不是一般的凉。澹台凰看他静静站着,看着天边的远星,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想什么呢?”
他一怔,收回了思绪,终究不想她担心,便闲闲看着她犯贱道:“想你今日的亵裤穿的什么颜色!”
☆、【024】爷就是太子妃的贴心小棉袄!
这贱人,亏她还想好好安慰他来着,一张口就犯贱!
但是犯贱这种事情,一旦发生起来,往往是没有什么下限的。太子爷狭长魅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她,笑若三月之花,懒洋洋的道:“生气做什么,不是迟早要给爷看的么?”
澹台凰真是被他气笑了,她就没见过这么无耻厚脸皮不要脸的人!但,她也并不是好欺负的,于是,也微微偏了头,看向天边的远星,眸色深沉,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旷古烁今的大事
太子爷微微一怔,见她也是一副深思的模样,似乎并不高兴,便低声笑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这一问,澹台凰也学着他的,微微偏过头,凤眸含笑,似笑非笑的装逼道:“想你今天的亵裤穿的什么颜色!”
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人会犯贱?!就你一个人会犯贱?!
她这话一出,君惊澜看着她的眼眸瞬间变得有点叹息和无奈,终而状似害羞的偏过头,熏红着白玉般的面颊道:“这种事情,怎么还需要太子妃费尽心思的猜呢?爷一直很愿意脱给你看!”
“……”一脸空白的澹台凰!他还敢更不要脸的一些吗?“太子爷,您不是一直很纯洁吗?”
贱话是他说的,纯洁的也是他!也不知道他每天放屁之前,有没有想过前后是否矛盾,以及逻辑是否通顺!
这话一出,他好看的眉头微皱,笑容无辜,眨巴着狭长的丹凤眼,懒懒笑道:“怎么,太子妃说这个,是希望爷不再纯洁吗?”
他这一问,还没等澹台凰回话,便又偏过头看着无边月色,一副“妾将拟身嫁与,一生休”的模样,害羞开口:“爷愿意!”
“……你赢了!”她嘴角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试图跟他斗嘴了,因为在说下去,要么就是噎死自己,要么就是见识一下人类厚脸皮的街机模式和最高潜力值!
两人都没说话,却能看见狂风吹起他的衣摆和墨发,在月色之下显出寂寥的侧颜,轮廓永远是那般精美优雅,看得人如痴如醉。
有些东西,也不是想掩饰就能掩饰的下去的。而有些人的眼眸,天生便是为了敏锐捕捉心爱之人的情绪而生,澹台凰微微叹了一口气,将这贱人刚刚说的那些找抽的话,全部从脑海里头甩出去,才能让自己不计前嫌的抓着他的手,想安慰一句,被他刚才那一搅合,发现自己成功的无法开头了。
月色明艳,月色孤冷。
不远处,一袭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看着那两人,在原地站了良久,方才微微咳嗽了一声,转身回了营帐。
而更加不远处的地儿,一只狼和一只狐狸,两只后蹄蹬地,一只前爪握着,另一只各自挥舞,学着澹台凰和君惊澜现下的状态,十分搞笑的站立着。
翠花在澹台凰的指导下,学会了追求公狼的办法,那就是一步一步接近,先从朋友做起。
但是……如果它事先就知道和小星星做朋友的代价是忍受着五月的蚊虫叮咬,神经病一样在这里摆人类的poss,它宁可从此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从此相见不相识!
那两人站立着久久不动,这两只动物也站立着久久不动。
前方之人在微风的吹拂下,衣袖翻飞,意境高远,仿佛神仙眷侣。
后方两只动物在寒风吹拂下,毛发倒竖,表情纠结,仿佛两个逗比。
百里瑾宸从帐篷里面出来之后,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寡薄的唇畔微微抽了抽,从那两只动物的身畔走过去,于是翠花彻底哭瞎,被看见了,一定被看见了,花爷在美男子面前的形象荡然无存了!
小星星童鞋却是风骚的拨了一下流海,笑得见牙不见眼,方才星爷那潇洒帅气的模样,一定被百里瑾宸看见了,都是公的,他一定很嫉妒自己!嫉妒星爷的帅气……
百里瑾宸到了那两人身后,君惊澜听见脚步声,似是早有预料,微微偏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一人狭长魅眸妖冶,若彼岸花开,曼珠沙华尽绽。
一人淡薄魅眸冷傲,似月华洒下,雪莲破冰而开。
两人对视良久,终而,百里瑾宸淡淡开口:“我想单独找你谈谈。”
“好!”君惊澜闲闲笑着应了一声,澹台凰两边看了看之后,自觉滚蛋。
一路扯草走过去,便看见那两个逗比在寒风中模仿他们的姿势站着,嘴角一抽,正想着是不是赏它们一脚,那两货就已经十分整齐划一的猥琐一笑,掉头跑了。
她嘴角又是一抽,发现翠花在小星星的带领下,已经很有点不正常了!
摇了摇头,回营,刚刚快进自己的帐篷,却想起前几日凌燕他们对自己说的成雅的事,皱了皱眉,便入了成雅的帐篷。
她此刻正在一盏孤灯之下,不知道是在编什么玩意儿,一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便吓了一跳!很快的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往背后一藏:“公主!”
澹台凰笑了声,倒也不问她藏在身后的是什么,只上前一步,找个位置坐下,好声好气的开口问:“这几日似乎没怎么见你,整天窝在帐篷里面不闷吗?”
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婢,她自然是应该时时刻刻侍奉在身侧的,所以听见澹台凰这一句话,她当即腿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公主,奴婢该死!奴婢……”
这般说着,竟然落下了泪。像是心中有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情一般。
澹台凰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扶了起来,这才发现她手上是一个手环,像是扯了自己的头发编造出来的,乌黑细密,仿若丝绸一般,轻声道:“起来吧,本公主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最近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