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凰纳闷的道:“不知道是谁在我的水囊里面灌了水,昨天早上半壶,今天又是半壶,要不是看见你腰间的水还在,我都要以为是你了!”
澹台戟笑了笑,又似是而非的看了一眼那边的众人,轻声道:“既然对方不想让你知道,你何必去谋求答案?喝了就罢了,走吧!”
“嗯!”澹台凰应了一声,心中依旧狐疑。
接着,大部队就出发了,比起前几日,今日所有人都是神采奕奕。因为今日就能离开沙漠,看见绿洲,大家都能看到希望曙光就在眼前。故而都十分欢腾的饮尽了自己的水,快乐的往前方奔驰!
但是过了中午,所有人开始变得恹恹的,因为太阳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虽然只剩下半天,就是不饮水,活着出去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确实很难受!
唯独澹台凰一个人今日是一整个水囊的水,所以比所有人都要滋润!
乐颠颠而欢腾的往前行,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扫到澹台戟的身子晃动了一下。她飞快转过头开口:“王兄,你怎么了?”
“没事!”澹台戟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依旧很美艳的笑容,只是面色有点苍白。
澹台凰皱了皱眉,问道:“王兄,你是不是渴了?”说着,眼神看着他腰间鼓鼓的水囊,又觉得不太可能,就剩下最后一天,王兄还有水,为何不喝,难道是病了?
澹台戟正想说什么,身下的骆驼一个颠簸,险些将他掀下去。
澹台凰刚想伸手扶着他,他狠狠扬手,一拉缰绳,已经坐稳了,缓缓摇头:“不渴!”
可,这会儿,他们后头的陈轩画终于忍无可忍!骑着骆驼上前来,将一个水囊递给他:“喝水!”
一只手,拿着水壶,递到澹台戟的跟前。
这下,澹台戟僵住了,澹台凰也愣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澹台凰仿佛是明白了什么,飞快的伸手,往他腰间水囊上一扯!打开,往地下一倒……
黄沙!
里面竟然全是黄沙!根本一滴水没有!
所以,这两天帮她灌水的人都是他?而今日太过明显,怕她发现,还在自己的水囊里面装了黄沙!
而陈轩画的话,很快的应证了澹台凰的猜想:“前天晚上半壶,昨天白天一壶,加上昨天晚上半壶!全部都给了公主,整整四天,你根本滴水未沾。若非我怕你出事,留下了一个水囊,你……”
“画儿,不得放肆!”拓跋旭冷声呵斥。不论太子殿下如何作为,也不是他们做臣子的可以指责的。
陈轩画愤然,没再开口。
“本宫……”澹台戟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出了两个字,便不肯再说了,没有去接陈轩画的水囊。也不敢去看澹台凰的眼神,他怕她会发现点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澹台凰恶狠狠的将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壶水塞给他,几乎是凶狠的吼道:“喝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王兄,就是没水了,我们也可以宰杀了这些骆驼饮血!你何必这样!”
吹毛饮血,虽然是恶心了一些,但好歹也还是留下了性命一条。
已经被戳破,澹台戟倒也不再掩饰,只是拿着那水壶,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宠溺道:“傻丫头,骆驼血脏,王兄怎么能让你喝那个!”
“你……”澹台凰一时几乎是失语。
在场所有人也是失语,最终,澹台戟的一句话,是对自己行为的所有解释。
“我是你哥哥,对你好是应该的!”
这一路,沉默,澹台凰一直低着头,眼眶发红。这样的哥哥,当真是让她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娘家。
独孤渺在后头,却忽然很小声的问了拓跋旭一句:“你对你妹妹,能好成这样吗?”
他这一问,是想探索并验证自己心中所想,但拓跋旭以为这货是专程前来讽刺他的,说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显然不如人家疼爱妹妹,故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骑上骆驼走人!就不该跟他一起出发!
又是一天的跋涉,他们终于是出了沙漠。出了沙漠,也就有了水源,终而又在几天的跋涉之中,进入了漠北的王庭。这一路上,澹台戟到底是缺水了两日,倒还发烧病了一场,也就又耽搁了几天。
进了王宫,澹台明月这一次没有亲自来迎接,只有赫连亭雨一个人来了。
也因为这一路上的折腾和耽搁,约莫明日上午北冥迎亲的人就到了,赫连亭雨也知道路上生了些事,倒也没有责备。只上前牵了澹台凰去换衣喜服,看看是否合适。
澹台戟笑了笑,目送着她走了。旋即带着灵芝草和蒹葭叶,去找澹台明月复命。
这个晚上,整个漠北皇宫都是张灯结彩,各个部落的人也都到了,因为明日盛大的联姻。往澹台明月的宫中走,一路上也有不少人对着澹台戟道一声“恭喜太子殿下!”
“恭喜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真是恭喜了!”
确实是应该恭喜的,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觅得了好的归宿,这些人如何不该恭喜呢?
澹台戟苦笑着到了富丽堂皇的主殿门口,看着里面一片歌舞升平,人人喜气洋洋,竟然觉得脚下生根了一般,再也迈不动一步。
顿了良久,匆匆忙忙的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门口的下人,嘱咐他们送进去,说了声自己身体不适,转身就走了。下人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他脚步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宫的幽僻处,才算是把那些声音都隔绝了。
他背后,一直跟着一道人影,到他身后三米处,站定。轻声问:“太子殿下,是舍不得公主出嫁么?”
“你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澹台戟头也不回,夜色茫茫,就连他的背影,在月下也显得虚幻起来。
陈轩画心口一窒,说出了一个陈述句:“漠北受了北冥的恩,不可背信弃义。而且王上已经答应了公主下嫁,王上的意思,任何人都不得违逆!”
她话音一落,澹台戟徒然转过身!那一瞬间,他素来温柔优雅的桃花眸,竟像是染血了一般,看得人心惊!而那蔚蓝色的衣摆在月下翻飞,逆着光,阴云一般的翻卷,整个人几乎成魔!
一双桃花眼狠狠盯着她,优雅华丽的声线,是从未有过的冷冽狠戾:“可你却不知道,就在方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背信弃义悔婚,甚至想大逆不道谋取王权,做漠北的王!这样,便谁也不能阻止我将她留在身边!”
这样的澹台戟,是陈轩画从未见过的,她后退了一步,几乎是有些惊恐!“那……”
可,下一瞬。他身上所有的冷冽之气瞬间消弭,仿佛陈轩画方才看见的,不过是一场虚拟梦幻。
而那张美艳的脸,也依旧是桃花妖妖,灼灼动人。确实苦笑叹息:“但我不能,她现在很好,她觉得很幸福,我不能毁了她!”
为她为神,为她成魔。一个从来都仁善到下人也舍不得打杀的人,现下却只单单为了这个,动了夺位谋权的杀伐之念。甚至就连放弃,也还是为了她!
这一瞬,泪眼染上了陈轩画的眼眶。她咬唇开口:“殿下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说出去吗?”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说了出去,王上是一定不会原谅他的。即便他只是想想,没有动作,也是不能。
澹台戟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优雅华丽的声线含着笑意:“你肯为我留下那一个水囊,就说明你不会!”
肯用自己的性命去换那人活着,便一定不会轻易背叛。
陈轩画笑了一声,低声道:“是的,我不会!”她已经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知道她,甚至知道自己对他真心到了何种地步。但却还是没能打动他,对于他来说,她的真心,不过是让他确定了,她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而已!
可,她也没什么好苛求的不是么?比起从前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至少他现在肯信她了。
她顿了顿,又轻声问道:“那太子殿下,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这做王兄的,明日自然应该亲自为她送亲!本宫若不亲自去,他君惊澜就不知道厉害,若是欺负我妹妹,可怎么办呢!”这话,就只单单是属于一个兄长的话,仿佛方才那个险些成魔的人不是他。
亲自去送?陈轩画皱眉,上前一步:“殿下心中不痛?”问完,她也觉得多余,若是不痛,这种时候,他就不会一个人避到这里来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复又偏头看向皎洁的月光,那一眼,也是望着北冥的方向。优雅华丽的声线,带着低低的叹息:“痛,痛又能怎么样呢?那是她的幸福所在,是她想去的地方。我若真的爱她,就该亲自送她去才是!”
亲自将她,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也能亲眼看见她幸福。至于他,痛又如何?这痛,不过是上苍注定,注定了他们是兄妹,注定他只能生受,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募然的,她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第一次,除了仰慕,还有心疼。这种疼,恐怕比自己亲眼看到他迎娶别的女人还要难受。她咬了咬唇畔:“会让公主知道吗?”
澹台戟一怔,摇头道:“她一生都不能知道。你回去吧,明日她出嫁,你作为赟隐部落的公主,也该去送的!”
“那您……”她想陪陪他。
澹台戟笑了笑,只往前看了一眼:“等戈塞花开,这恐怕是本宫能送的……最好的礼物了!”
陈轩画顿时沉默,不再多话,转身便走。
戈塞花,夜间才开,在他们漠北代表——最美的祝福!公主看见了,会开心的吧……
☆、【059】大婚!
那一边,一人黯然伤神,等戈塞花开。绽开世间最美的祝福,然后,一点一滴,刺到他血肉模糊。
而这一边,赫连亭雨淡笑着看澹台凰更衣。
一件金丝流云抹胸,上面绣着一只九尾的凤凰,振翅欲飞。凤凰从来都是国母佩戴,尤其九尾的凤凰,其他人动一下这样的心思,都难免是死路一条。独独澹台凰一个公主,赐了九尾凤凰钗不说,就连这嫁衣,也绣着九尾的凤凰,充分的表明了漠北皇对这位公主得天独厚的宠爱!
金线勾勒出来的衣服,难免有些沉重,价值不菲也自是不必说。罗裙华缎,张扬美艳到极致。赫连亭雨拿了一旁的腰带,亲自为她束上,上头镶着大颗大颗的宝石,红宝石,蓝宝石,猫眼儿,竟能叫人看花了眼去。边缘还镶着细小的金刚钻,即便在柔和的灯光下,也能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
直直的让成雅在一旁直咂巴嘴,就这一条腰带也值多少钱啊,王上和王后也真是舍得!他们漠北宝石不少,但是金刚石可不多啊!
澹台凰站在镜子前头,看着镜中的明艳女子,唇畔慢慢绽出夺目的笑容,她原本就生的极美,在这一身庄重华美的衣饰和灿然夺目的笑靥中,更是美艳而不可方物。整个宫殿中的陈设,也在她一笑的瞬间,骤然黯淡了几分。
双臂打开,由着下人们将火红色的外套,套在了她的臂间。外面又以一层薄纱笼之,长长的裙摆,竟就这样拖出了六米长。而这缎子看似净面,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上头用极小、极细的丝线勾勒出鸾凤惊天的图案。
而她一头青丝就这样披散着,明艳的面容上粉黛未施,就这样看来,竟然有种花间艳鬼的调调,最是诡谲艳丽的人间色,衬出一张精灵般精巧纯净的容颜。清纯与魅惑相融,就像是世间最美的妖精,男人最想抓握,却最难抓握的妖精!
赫连亭雨在一旁看着,终而满意的笑了笑:“这一身衣服,果然衬得我的女儿肌肤赛雪,美艳无双!”
第一次,澹台凰被人家这样夸奖,没有很得意拍着胸脯自我赞美一番,也没有假装害羞的道一声“矮油”,却是有了半分羞涩和忐忑,微微低下头,面色微醺,倒显得那张绝色的容又平添了几分令人疼惜的味道。
这一身嫁衣,是为他而穿。和每一个平凡的女子一样,她同样希望,自己能穿着这一身夺目的衣饰,在这一生最美的时光里面,得到心爱的男人投来的倾慕,赞赏的眸光。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身为新嫁娘的喜悦,和……紧张!
赫连亭雨见她不好意思,也不再多话。赶紧拖了她到一旁的梳妆台前,笑道:“最是不听话的女儿,明日也该出嫁了!母后真是开心,这一次,就让母后亲自为你上妆!”
“那便谢过母后了!”澹台凰倒也不推辞,笑眯眯的坐在镜子的前头,等着赫连亭雨上妆。
王后为她抹上胭脂,却也在一旁开口教导:“嫁到北冥了,便不能再如在漠北之时那这般胡闹了,要好好的伺候你的夫君。母后在嫁给你父王之前,也是艳丽张扬的少女,整日喜欢拿着鞭子到处跑,这些年也收敛了很多,你也要学着些才是,切不可再胡闹!”
澹台凰嘴角微微抽了抽,忽然有点后悔让这个人为自己上妆了。这不是请了个女夫子来上课吗?而且教的内容,全部都是她不喜欢的!心中反感,面上却还是灿然的笑意:“母后说的极是,儿臣谨遵教诲!”
“你能听进去便好,母后还怕你听不进去!你且要记住,男人对女人,都是有一份怜惜之心的,你偶尔也要学着展现出你柔弱的一面,不要总是那样强势,否则会吃亏!”赫连亭雨接着教导。
澹台凰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据她向小苗子打听来的情报来看,之前不少柔弱的女子,到那妖孽面前自荐枕席,偷窥沐浴,下场无一不惨。唯独就她这样一个凶狠泼辣的,倒得了他的青眼,这种情况下,她敢随随便便的去走柔弱的路线吗?
恐怕poss还没摆出来,已经被做了烤乳猪!
但赫连亭雨到底一片好心,她也没有忤逆,只是乖巧的点头笑了笑:“母后,儿臣明白!”
这下,赫连亭雨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霹雳巴拉的嘱咐了一大堆,就连生孩子要注意哪些,几乎是都给她盘算好了。直直的让澹台凰的嘴角不停的抽搐,早知道成个亲,要被人这样絮叨,她就不成亲了!
但,赫连亭雨完全不知道自家宝贝女儿,其实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已经厌烦,还在乐此不疲的潺潺教导着。
一直说到澹台凰终于十分不理智的把所有的账都记到了君惊澜的头上,赫连亭雨才是终于说够了!但是成雅瞅着澹台凰的脸色,就开始有点不对了。默默的为那某人掬了一把同情泪。
而这会儿,那某人。
也正在试礼服,太子爷的每件衣服,那都是绝对的价值不菲。而这身礼服,那自然也是价值千金。当然,以太子爷的挑剔,是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件的!
这不,偌大的寝宫,全部都是宫人,足足有六十多名小太监,手上拿着托盘站着,各自端着一套礼服,微微低下头,尽显一丝不苟。
小苗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着自家风华无双的太子爷,站在偌大的铜镜面前,反复照,终于十分无语的开口:“爷,您就别照了,你穿哪一件都一样英俊,灼灼风华,天下间无人可及!”
这都换了一下午了,原是足足三百六十件,已经被爷淘汰了三百多件,现下就在这剩下的六十多件里头,反复对比,精挑细选!
他还当真是跟了爷这么久,也没见着爷如此认真的做过一件事情。
从前挑衣服,什么时候不是一眼看去,不喜欢就不喜欢,喜欢便留下。唯独今日,他还十分有耐心的件件穿上身,对比效果!
他这疑似拍马屁的话一出,太子爷缓缓点头,一线红唇勾起半丝潋滟的笑靥,眉间朱砂也随着他的好心情变成了粉红的色泽,仿若初樱一点,绽于额间,更衬得他无人企及。
慵懒的声线也随之响起:“你说的极是,爷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小苗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您终于不换了吗?奴才的腿都快站断了你造吗?但,很快的,一句话将他雀跃的心,打入了谷底……
“但总有一件穿着,应当是最好看的,爷一定要将它找出来!”
接着,众人便都无语的看着他们的太子爷,在镜子的面前,摆出各种姿势,神态,尽管每一种都足够美到颠倒众生,让人鼻血横流,但是他这种疑似卖脸的行为,还是让大家感觉深深地无语!爷,您自己长得丰神俊秀,也不要这样打击我们呀,我们很自卑你造吗?
这要是站在太子府的门前,随便摆两个,不知道要迷晕多少姑娘家!呃,若是到小倌馆……咳咳,这个不能想,不能想,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太子爷又站在镜子前头折腾了两个多时辰,眼见就已经到了黄昏!
小苗子再次悲伤叹息:“爷,虽说去迎接太子妃的人,明日就应该到了漠北,可长长的车队,即便是到了我们北冥这里,也是数十天之后的事情了,您今天……”就在这儿着急的换什么啊!
君惊澜懒洋洋的笑了声:“爷自然是要早作准备,若是所有事情都堆积到那几日,难免会有所疏漏!”
小苗子默默地看向天空,爷,平定五王之乱那么大的事情,您疏漏过吗?联合众大臣拿回王权,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时候,您疏漏过吗?就连十年前,自断经脉,急成武功,也算计到会有人在这时候来谋害,早前便做了无数布置,您疏漏过吗?独孤丞相出山,天下君主莫不相请,最终还是到了北冥,这一谋策,您疏漏过吗?
就成亲这点事儿,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因为北冥跟您作对的人,现下不是在牢狱,就是被埋入了黄土。所以这婚事基本上都是下人打点,您也就需要出个面而已,还能有疏漏?您是跟奴才开玩笑的是吧?您是戏弄奴才的是吧?!
但是,满心的话呀,都憋着不乐观说呀,可难受了!
太子爷经过再一轮的精挑细选,终于剩下三件喜袍,久久不能抉择。又在镜子前头反复换,反复对比,最后终于选出了一件最满意的。
小苗子童鞋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星爷抱着一箩筐的零食,在一旁泪流满面的吃,主人好机智,知道自己换喜服,星爷就想给他都撕了。所以还没开始就送了这么多零食到星爷跟前……星爷……嗝……吃的好饱!
折腾了一整天,这衣服可算是选好了,太子爷折腾出了薄薄汗水,当即便下令去沐浴。可这一回头,看着下人们一丝不苟的严谨表情,当即就不高兴了:“怎么,爷成亲你们不开心?”
下人们一听这话,当即吓了一大跳,齐刷刷的跪下:“爷,奴才们不敢,奴才们很开心!”
“那你们为什么不笑?”太子爷慵懒的声线十分暗沉。
下人们险些泪流满面,太子府家规严谨,伺候爷做什么的时候必须是什么表情,这都是有规定的,他们敢乱笑吗?又不是不想活了!
倒是小苗子咽了一下口水,上前说了一句公道话:“爷,按照我们府上的规矩,伺候你挑选衣物的时候,是不能笑的!”因为爷选衣服的时候,一个不满意,就极不开心,看见有人笑那还得了?
这下,太子爷刚刚炸起的毛,终于被摸顺了。不豫的看着他们,凉凉道:“给爷传令下去,爷娶亲,太子府所有人都必须笑容满面,兴高采烈!若是让爷看见谁面色苦恼,皮笑肉不笑,或是笑容僵硬,爷扒了他的皮!”
“是,爷!奴才这就去传令!沐浴的水已经备好,您还是先去吧!”小苗子顶着满头的大汗开口。爷从小就很难伺候,这次的难伺候已经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了!
这下,太子爷终于满意点头,一甩袖,去了浴池。
然后,接下来的很多天,太子府的下人们都在练习如何发笑,才能让他们的太子爷感到高兴,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浴室之中,太子爷在浴池里头泡着,小苗子在外头候着,星爷在里面抱着一箩筐的零食一边哭一边吃着:“嗷呜……”主人,你成亲了星爷可肿么办啊!
君惊澜睨了它一眼,懒懒笑了笑,没理会。
闭目养神,又似乎忽然想起点什么,飞快睁开魅眸,赶紧从浴池中站起来:“小苗子,爷发现那一件礼服,似乎比爷方才选的更好看一些,你拿来给爷重新换!”
“……”小苗子直挺挺的晕倒!
星爷愤恨对着他扔桃核!刚刚举爪,他阴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星爷咧开狼嘴一笑,举着桃核看向天空,啊,这个桃核为什么长得那么不一样呢,为什么长得那么特别呢?矮油,主人,你还看着星爷做什么,星爷只是研究一下植物,没有想扔你!
太子爷扬手一挥,一块薄薄的刀片就到了他的手上,那真是太子爷最爱的,修剪指甲的刀片。
微微一掷,对着小星星童鞋扔了过去。
星爷仓皇逃命:“嗷呜!”主人,你谋杀!
太子爷冷冷哼了一声,凉凉道:“爷只是研究一下这玩意儿的射程,没有想扔你!”
赫连亭雨给澹台凰打扮完毕,天已经快亮了,这妆容,真真是极用了心。还将磨碎了孔雀翊,加上晶亮的宝石,制成的胭脂。给澹台凰渡了一层眼影,在眼尾处高高的挑起,显得她一双美眸动人晶亮,真正是魅惑众生,颇有埃及艳后的味道。
倒是澹台凰看完,先是满意的笑了笑,又开始调侃道:“母后这般认真又是为了哪般,这路上数十天,儿臣又不是不梳妆洗脸,到时候岂不是都毁了?”
“但你离开漠北的时候,必然要是最美的时刻!这个妆容,成雅也是会的,到了北冥,就让她给你补一个吧!”赫连亭雨说着,眸中竟然渗出了泪光,是极不舍的神情。
澹台凰难得温顺的笑了笑:“母后放心,儿臣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您快去休息吧,父王恐怕等急了!”
赫连亭雨一听,倒还娇嗔了一声:“你这丫头,竟敢调侃你母后,该打!”
话是这样说,与澹台凰笑闹了一阵,却已经带着下人施施然出去了。倒不是真的为了与夫君温存,而是要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准备好。
澹台凰对着镜子看了看,对自己这幅模样,也是极为满意的。倒是成雅看着梳妆台上的那盒眼影,笑着道:“公主,王后对您可真是极好的,那盒眼影啊,整个天下也恐怕就只有这一盒呢,是早年南疆供奉的,可惜南疆现下已经覆灭了,所以这也算是绝品了。王后这么多年没舍得用,今日可是全给你了!”
澹台凰笑了笑,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却极小心翼翼的将那盒胭脂收好。
就在这会儿,门口有下人来报:“公主,二皇子妃求见!”
二皇子妃?
澹台凰微微挑眉,很快便知道了来者是谁!嫁给她那二王兄的,不就是那朵纯洁美丽的白莲花吗?她现下来做什么?
成雅愤然道:“公主,别见她,谁知道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让她进来,不让她进来,才不知道她想打什么鬼主意呢!”澹台凰道了一声,下人领命,当即出去请人。
她总觉得,娜琪雅这一来,是想对她说什么。而澹台凰,也是真的想除了她,那女人留在漠北,都能爬了二王兄的床,殊不知哪日就算计大王兄,有毒的蝎子,大王兄心善不忍下来,她不介意代劳!当然,也要看这娜琪雅识不识趣!
那娜琪雅一进门,仍旧是一身华服,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一份张扬,头上的刻的字已经不必再颤着绷带,但是她从前总是露出高高额头,现下也只能剪了一丛流海遮挡着。她进门之后,凄然的扫了成雅一眼,轻声道:“公主,你能让她先出去吗?”
“嗯!”澹台凰点头,示意成雅出去。
成雅剁了一下脚,不情不愿的出去了。而澹台凰还坐在梳妆台前没有动,极为悠闲的将凤钗插入发间,不论是姿态,还是仪容,都是端的极好的,一副很不将面前之人放在心上的样子。或者,也就是为了刺激娜琪雅!
娜琪雅看着她这样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道:“澹台凰,你知道我为什么屡屡跟你作对吗?”
澹台凰动作一滞,倒没想到她进门之后,就是这样一句话。转过身,看着她笑道:“愿闻其详!”
这般不知是在意还是不在意的样子,让娜琪雅有点摸不准对方的想法。
但她既然来了,也就是为了将这些话都说开。是以上前一步道:“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我其实就是嫉妒你,嫉妒你一出生就是王族的公主,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就连草原之花的名头也是给你预定的!你得到的一切,都比我得到的好得多,可明明你根本就是个草包,凭什么老天对你这样好,对我却这样不公!这不公平!”
“最让我恨你的是,太子还是大皇子的时候,就对你百般纵宠!不论你做错了什么,他也经常站出去为你担罪,你还死不要脸的跟在太子殿下的后头,不顾伦常说要嫁给他!那时候,我常常就在想,你为什么不去死!如果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挡着我成为草原之花,你死了,大皇子就再也不会那样温柔的对着其他女人笑,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不要脸的缠着大皇子殿下!他就完完全全是属于我的!可是,你就是不死!”娜琪雅这样说着,那双眸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几乎就是刻毒!
澹台凰淡淡的听完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马上就要嫁给那妖孽了,心情不错,还是因为旁的什么,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竟也不生气,看着娜琪雅那张不忿的脸,十分雍容华贵的开口:“你说完了吗?”
这般气度,更是让娜琪雅气到险些呕血!她说了这么半天,对方竟然就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模样,这等于是她刚才演了一场好笑的戏给对方看。
她上前一步,十分愤怒道:“没有!凭什么你得到的一切都比我好,凭什么你的婚礼就是锦绣华服,万人祝贺,我却顶着滔天的怒骂之声!凭什么你能嫁给你心爱的男人,我却不可以!凭什么?!澹台凰,你以为我输了吗?我告诉你,我没有输,我今天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说着,就往地下一倒。
澹台凰冷睇了她一眼,几乎是温柔的道:“你可以现在就叫,说是公主心肠歹毒,要谋害自己未出生侄儿。谋害皇嗣,但,只要你张口,我这一脚就会踩到你的肚子上,让你真的流产!”
听了这么半天,就是想知道娜琪雅想不想回头!她若是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也就放她一马,可现下她的表现,是真的让澹台凰失望了!那也就不能怪她无情了!
澹台凰这话一出,娜琪雅错愕的睁大眼:“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澹台凰才刚刚回来,不可能有人告诉她啊,难道是王后?
她这样一问,澹台凰十分悠然的起身,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走到娜琪雅的跟前,白嫩修长的指伸出,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的眼,冷冷轻嘲:“你若不是怀孕了,如此败坏皇家名誉,自己爬上我二王兄的床,让整个漠北王族都成为天下人想笑柄!父王会留你一条命?还让你嫁入皇族?”
她的手,看起来捏的并不重,却让娜琪雅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她几乎是惊惧的看着澹台凰,她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变了,跟上次看见的完全不同了。她也开始怀疑,自己这时候跑来跟她作对,到底对是不对!
正在她慌乱之间,澹台凰又冷冷扫着她,接着开口:“我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有了这个孩子,若是个儿子,或者还会威胁道大王兄的地位,你若是不信,就可以叫着试试看!有君惊澜保我,即便我真的动手踩到你流产,漠北也不会有人将我如何,你要明白,王者重视的是国家利益,你以为会有谁为了既定的损失,为了你已经失去的孩子,再来开罪北冥?最终,我无非是得了一个心肠歹毒,连自己的侄儿都不放过的名声,而你,失去的是母凭子贵的机会!或者你以为你这张已经毁了一半的脸,能让我那二王兄再提起兴致,与你再怀一个孩子?”
“你……”这话不仅打脸,直戳痛处,还成功娜琪雅有点慌了,还十分惊惧的后退了一步。她必须承认澹台凰说的是事实,可她先前竟然完全没想到。
澹台凰冷冷哼了一声,又接着道:“你问了那么多为什么,凭什么。那就由我来告诉你,是为什么。你嫉妒我的出身,生来就是王族的公主,但,倘若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还有嫁给我大王兄的可能么?”
这一问,让娜琪雅瞳孔睁大,顿时失语。
见她不说话,澹台凰又颇有耐心的循循善诱:“你主动挑衅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倘若你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矫暨部落公主,还有你在漠北这样好的名声,嫁给大王兄,不过是早晚的事。因为漠北并没有女儿比你更出色。你或者还在想,我当初一直追着大王兄说要嫁给他,苦苦纠缠,说不定大王兄会心软。可,你想想,即便他心软了,我父王会同意么?漠北的臣民会同意么?”
这下,娜琪雅竟是完全答不上来了。是的,澹台凰和澹台戟,是完全不可能!他们是血肉至亲的兄妹!
澹台凰又用最后一句话,彻底的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可你,不是我的对手,却偏偏与我作对,最后毁了自己的名声,却还来责怪我,难道我就该任由你陷害宰割么?你说你的婚礼为何不如我,那是因为你自作孽,去爬男人的床!你知道么,原本你是一定可以嫁给大王兄的,但是被你自己亲手给毁了!蠢物,愚不可及!”
说完,徒然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狠狠将她往地上一推。却也避开了她的肚子,没让她真的有流产之虞!
而最后一句话,对娜琪雅来说,根本就是在戳心窝子!她原本可以嫁给太子,却被自己毁了?!她徒然瞪大眼,疯狂的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不……她几乎是慌忙的的起身,捂着自己的耳朵飞奔了出去,整个人却几乎已经是疯癫了!
或者,现下的状态,已经是疯定了!
她飞奔出去之后,澹台凰悠闲的拍了拍手,这一招杀人不见血嘛,自然是跟着那妖孽学的。那丫每次说话,都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迫得人不得不屈服,所以她今儿个也学学看,没想到这般有效!娜琪雅太歹毒,留着终究是个祸端!
只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是真的疯了。也算是给王兄除了一个隐患!这可不是她心狠手辣,是娜琪雅登门找事儿在先!
天色大亮,火红的地毯,扑在澹台凰的寝宫门前,她按照礼节拜别了澹台明月和赫连亭雨,便在门口一众大臣的高呼声中,拖着长长的礼服衣摆,往车辇而去。
“臣等恭送公主殿下!”
正当澹台凰噙着一抹淡笑,往轿辇而去之时,澹台戟不知从哪里出来,温柔的笑着,将一个花环,戴到了她的头上:“漠北最美丽的公主,这是王兄给你最好的祝福!”
澹台凰当即便笑:“多谢王兄!”
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笑靥如花。也终于明白,昨日的放弃,是对的。
北冥的人将澹台凰接上马车,由澹台戟亲自护送,离开了这一片苍茫草原。
这一路上,都还是比较平静的,天气也没有再跟他们过不去。
可,刚刚出了漠北,忽然有人来报:“太子殿下,不好了!二皇子身上的毒解了之后,便带着兵马出去操练,结果岑骑部落的人突然谋反,二皇子误闯入了他们的营阵,现下他们已经包围了二皇子的兵马,将之围困在雪山之巅!”
这下,澹台戟修眉微蹙,当即开口:“二皇弟的兵马应当没有这么快就被剿灭,本宫一人先去驰援,你马上回王庭调兵,火速支援!”迎亲队伍的人,是不能动的,所以他只能一人前去!
“是!”那人应了一声,飞快的走了。
澹台凰掀开车帘,便见着了澹台戟略为歉意的目光:“凰儿,你二王兄遇难,王兄不能不去,这送亲……”
澹台凰闻言,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却看着他道:“王兄,我这都是小事,只是你……我不希望你去,可能有诈!”
“如果是圈套,你那有勇无谋的二王兄,还不会有这样的智谋,那该是有高人指点!”澹台戟听了,也只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这下,澹台凰的脸色自然就更不好看了:“那若真的是有高人指点呢?你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放心,王兄武功高强,等闲奈何不得!而且,是不是圈套,并不可知,倘若不是圈套,灭有难,王兄能见死不救吗?你且去做你的新嫁娘,王兄去救人,只是王兄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澹台戟边说边笑,淡淡的,很柔和的笑意。
澹台凰见他坚持,也只能点头。王兄心太善,明知可能有诈,却还要孤身犯险,不过就是为了骨肉亲情。却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她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原是准备让他带几个士兵一起走,可王兄步伐太急,这些人跟不上,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最终。她看了一眼韫慧,开口道:“韫慧,你和独孤渺一起,跟着我王兄,若是有什么不对,马上传信给我!”韫慧懂鸟语,不管在哪里,都能成功的将消息传来,独孤渺虽然武功不行,但是身手不错,到时候带着韫慧逃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