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对着他们点头一笑,远远的,便看见银衣紫带,占尽天地之辉的太子爷,往她这边走来!登时回头看了一眼,这是楚玉璃的驿馆,楚长歌也在,这个……这妖孽不会又要教训她吧?想起自己上次莫名其妙的帮楚长歌挡箭,这货的反应,现下大半夜了自己还没回去,这个……
拓跋旭被陈轩画拉着退散,澹台凰一个人忐忑的迎了上去:“嗯,那个……”
“爷来接你!”他浅笑,打断了她。缓缓伸出一只手,等着她接过。
呃……不说她,也不骂她?这下澹台凰心里反倒还有点愧疚了,一把抓着他的手,一起往回走,时而不时的看向他的侧颜,每每她看过去,他都只是淡淡一笑。
终于,她自己表示:“呃,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随便晚归,还从别人的院子里走出来了!”
小苗子嘴角一抽,深深扶额,爷,您算的真准……
“嗯!”太子爷淡淡应了一声,又笑了笑,十分宽容。宽容的像个绝对的贤妻,这下澹台凰心里更愧疚了……
几人徒步往太子府走着,而南宫锦正巧从广陵王府出来了,远远的见着了他们,当即上前来,表情还很有些忧虑。
澹台凰直接开口询问:“怎么了,没成功?”
南宫锦摇头,轻声道:“嫂子倒是好说话,她打了子风一巴掌,又见着那小子要死不活的模样,当即就心软了,我又跟她谈了一下当年她追着睿哥哥的事情。告诉她感情这事,是身不由己,也让她设身处地为子风想想,这一说完,她便站到子风那边去了,可是睿哥哥他……”
“舅舅太过谨慎,当是不会同意的。而舅母在大事上,素来也不会跟舅舅意见相左,更不会发生冲突!”君惊澜笑道。
“唉!”南宫锦深深摇头,“就是苦了子风这个熊孩子,他心中也知道睿哥哥的顾虑,也就是知道,再不想另娶,也只能……”
澹台凰转过头,看着君惊澜那一副悠闲的模样,登时就恨不能给他一巴掌!叉着腰道:“我说,上官子风是你自己的表弟,你就一点都不为他忧心啊,你……”
这样说着,她徒然怔住了,看着从自己身边擦过的身影。
那人跑的太快,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们是谁,大步往广陵王府的方向去了。从背影来看,是楚七七!
她……
澹台凰转头看了君惊澜一眼,太子爷先是看了一眼楚七七的背影,又偏头看了看后头的楚玉璃,轻声笑道:“看见没?转机来了!”
澹台凰皱了皱眉,赶紧跟了上去。那小丫头现下竟然只穿了一身中衣,连鞋子都没穿,就这样光着脚跑出来了,而很快的,楚玉璃也跟了过来,他步伐并不快,只和澹台凰等人保持了同一水平线,就没再往前追。
显然是偷偷跟着楚七七出来的。
几人也只是互相点了点头,没说旁的话。只跟在楚七七的后头。
而广陵王府中,上官谨睿正皱着眉头看着沐月琪:“琪儿,我以为你能懂我的意思!”
沐月琪看了一眼颓然坐着的上官子风,又听了上官谨睿这话,心中更是为难:“我自然能明白你的意思,子风也未必不明白。可锦锦今日对我说了很多,说起我们年轻时候的事情,你就真的忍心你儿子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吗?”
上官谨睿薄唇微勾,冷冷哼了一声,看着上官子风一字一顿的道:“子风,你听清楚了。父亲从你小时候开始,就教导你,这天下有一种远远比自身更为重要的东西,它叫做责任!你身为北冥的世子,世代蒙受皇恩,也就该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上官子风沉默,良久,疲惫的开口:“子风明白!”
话音一落,门口便有下人进来,开口道:“王爷,王妃!门口有个姑娘要见世子爷,这是她带来的玉佩!”
说着,便将一个玉佩递到前端。那是上官子风从小就佩戴的一块玉佩,那时候给了楚七七,说是什么时候她想见自己,随时拿着玉佩来找他。
这下,他几乎是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可没走几步,想起父王,他又很快顿住了!
上官谨睿温声道:“她既然肯来,就说明待你是真心。出去跟她说清楚,断明白,别拖累了人家!”
这话一出,上官子风的脚步登时就变得有如千斤重,沉默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拖着步伐一步一步往外走。沐月琪看着儿子的背影,登时也觉得鼻酸,狠狠瞪了上官谨睿一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爹,不让儿子娶心爱的女人就罢了,还逼着他出去说些狠心的话,他当真是你亲生的吗?”
上官谨睿看着沐月琪久久无言,明明今天下午,琪儿都还是支持他的,锦锦来了一趟之后就变卦了,女人真是善变!
广陵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口。
上官子风拖着沉重的步伐,从里面出来。
看见楚七七的那一瞬,他当真是懵了一下。这丫头面色苍白,头发也没梳好,发丝凌乱,身上穿着一身中衣,光着脚,而她身后,是踩过来的一地血迹。
这模样,登时让他上前一步,慌忙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楚七七听了这话,却没回他,只睁大了眼静静的看着他,怯怯的问:“子风哥哥,你要娶亲了?”
这一句话,叫他的脚步顿在原地。耳边回想起父王的那些话,便再也迈不动一步了。站在原地,强扯出一丝笑意:“嗯!”
这一个字出来,楚七七登时就抹了一把泪眼,后退了一步,却还不死心的问:“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她比我长得好看?而且她还比我聪明吗?她和子风哥哥一起出去玩,是不是不会和你抢糖人?她……”
她这般一字一句的问着,叫上官子风心如针扎,一句“你什么都比她好”哽在喉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最终,死死的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嗯!”
“我讨厌你!你是坏人,我讨厌你!”楚七七说完,转身便跑了,路上又留下了一地的血迹,一个一个染血的脚印在地上留下艳红的痕迹。
想来她是光着脚跑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什么伤了脚。
待她一路走远,上官子风静静的扔了扇子,脱了鞋袜,沿着她来时的路,一遍一遍的踩了过去。
锋利的石子扎入脚中,竟然也半点没觉得疼。很快的,脚下也被磨出了血迹,刺目的鲜红染了满地。却只是低着头,一遍一遍的走,轻声低喃:“你所生受的痛,我也该十倍百倍的尝尝才是……”
“呜呜……”远远的,澹台凰和南宫锦一起抽搭着鼻子,伤心的看着,这两个女人哭得可伤心了。
太子爷和楚玉璃,原本满心的触动,被她俩这样一哭,登时表情就空白了。
然后,澹台凰和南宫锦一起转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俩:“真是太感人了,你们两个不是据说是现下最聪明的人吗?赶紧想想办法呀!”
太子爷闻言,当即似笑非笑的看了楚玉璃一点,懒懒笑道:“办法是有,就是看楚太子愿不愿意了!”
“愿意!愿意!楚玉璃你很愿意的对不对?”澹台凰眼泪汪汪的注视着他,并十分殷切的点头。
如画般的美男子,看着澹台凰那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嘴角微微抽了抽。竟然选择了妥协,点头道:“是该成全他们!”
原本他跟出来,就是想看看这两人的感情到底有没有那么深,现下已经看见了,加上澹台凰这样一求,他还如何狠得下心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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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这一天,是个大好日子。
广陵王府和德亲王府结为姻亲,太子殿下带着未来的太子妃亲自观礼。文武百官也争相而来,楚国太子和楚国大皇子也亲自前来道贺。
上官谨睿看着他们两人,也似乎将自己日前被刺杀的事情忘了一个一干二净。十分公式化的笑着,并表示欢迎!
上官子风则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面无表情的从王府出来,半点不见身为新郎官的喜色。
独孤城和炎昭,司马清三人,则若有所思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严格来说,他们四个人的关系都还不错,独孤城虽然来北冥很晚,但和上官子风也算是一见如故,聪明人之间互相欣赏,终而也都算是好友。彼此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哥们这表情,显然不像是要成亲的啊,怎么反而像送葬的?
司马清歪着脑袋小声说:“难道是因为德亲王府的郡主,特别凶狠?”
炎昭当即吐槽:“放屁!郡主温和典雅,老子见过几次。这事儿老子是个粗人想不懂,司马清是个文人但是太蠢。独孤,你是聪明人,你觉得是为啥?”
司马清一口老血涌上了喉头!他太蠢?他哪里蠢了?!
独孤城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怕是心中另有所属,若是谁要我娶凌燕之外的女人,我恐怕也是这个表情!”说着,他还似笑非笑的往澹台凰身后的凌燕那看了一眼。声音不大不小,那边的人正好能听到。
“靠!独孤城,才几天啊,才几天啊你就……”炎昭说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了韫慧,当即不吭声了,又开始脸红。
于是韦凤又开始想唱歌……我的公子在何方?
澹台凰有了太子爷出门前耐着性子的反复保证,也确信了今儿个上官子风和楚七七的事儿不会有问题,所以十分好心情的回头揶揄了凌燕一句:“燕子,听说独孤城最近往太子府跑的很勤,你……”
“我跟他不合适!”凌燕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根本懒得看独孤城。
澹台凰摸了摸鼻子,又看向韫慧:“慧慧啊,你和炎昭……”
韫慧默默的伸出手,默默的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把刀,默默的看着澹台凰:“公主,你是想跟我拼命吗?”
“咳咳……”这些人怎么架子比她还大!
就在她们唧唧歪歪之间,上官子风已经跟着迎亲的部队,出发了。这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看着这状况,澹台凰又深深的皱眉,十分狐疑的看了君惊澜一眼:“你确定没问题?”
“爷确定!”他懒洋洋的应了一声,那模样十分悠闲。
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迎亲的队伍就回来了。
上官子风下马,踢了轿门,面无表情的带着新人下轿,两人牵着红绸往屋内走。
而就在这会儿,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来,还险些撞到了新人,高声叫道:“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失踪了!”
“什么?”上官子风竟然比楚玉璃反应的都快,冲上去就一把揪住了那小厮的衣领!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楚国公主失踪了,关风世子什么事?
而楚玉璃只是淡淡看了那小厮一眼,温声道:“说清楚!”
小厮被人揪着衣领,十分艰难的开口:“您和大皇子殿下出门之后,公主就失踪了,我们到处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也请了北冥的禁卫军帮我们找,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下,上官子风终于淡定不住了,几个大步就意欲飞奔而去。
上官谨睿忽然在他身后怒喝:“子风,现下是你的婚礼,你想干什么去?”
上官子风脚步一顿,袖袍下的拳头紧握,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回过头,几个大步走到上官谨睿和沐月琪的跟前,跪在他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起身便走,头也不回的开口:“这一去,若是她不在了,这世上也就不会有上官子风这个人了!而她若没事,父王不愿意接纳我们,天下之大也会有我们的去处,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君冉冉当即扯下了红盖头,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叫道:“世子!”
可,他这一去,是根本头也不回。只远远的传来了一句:“郡主,对不起!”
场面顿时哗然,上官谨睿的脸上铁青的厉害,而德亲王府来送亲的,面色也十分难看!
澹台凰摇了摇头,叹气:“这时候选的不好,新娘子多尴尬啊!”
君惊澜却笑了笑:“不到这一刻,子风无法下定决心。而君冉冉被退婚,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一样尴尬。最少现下是让众人知道她被退婚,不过是因为夫家先前便心有所属,而不是她自己有什么问题!”
韦凤也点头道:“是的!现下一切都明了,对郡主的名声虽然依旧有妨害,但也好过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形下不明不白的退婚,到时候会有人猜测郡主有隐疾,问题就大了!”
倒是炎昭和司马清在两家王府的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对着独孤城竖起大拇指,上官子风果真是心中另有所爱,独孤这货真是聪明啊!
广陵王府的门前是炸开了锅,一桩婚事搞成这样,自然也是结不成了。上官谨睿只得冷着一张脸,开始对宾客们表示歉意,并到德亲王府致歉。君冉冉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活活的给哭晕了,被人扶了回去。
楚玉璃和楚长歌也十分“焦急”的回去找人了。
澹台凰咂巴咂巴嘴,看着楚玉璃的背影,小声对着君惊澜道:“你说过多久,楚玉璃才舍得把他妹妹交出来呢?”
“不找到子风崩溃,他是一定不会交出来的!”太子爷很悠闲的开口评价。
也确实就是这样,上官子风这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当真是硬生生的将整个皇城都翻了一遍,却根本没想到楚七七半点踪迹!终而几近崩溃,狠狠的一拳头砸上了墙壁,艳红的血沿着墙壁流了下来!
眼见再不找到人,他就要拿脑袋砸墙了,楚玉璃这才淡淡笑了声,带着楚七七出去了。
澹台凰等人全部跟着看热闹,那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上官子风这一看见楚七七,竟然激动的什么话都没说,紧紧抱着她就不吭声了。而上官子风和君冉冉成婚那会儿,楚七七其实就被楚玉璃藏在一个地方看着,所以心中的误会也解开了!
于是他们两个就这样傻逼的在这里站立了很久,让他们这些看热闹的都开始打哈欠!楚长歌终于不耐烦摇着扇子的打断:“好了,要滚就滚!私奔也好,怎么样也罢,过你们的日子去吧!”
“那父皇……”楚七七有点害怕。
她这样一说,楚长歌漫不经心道:“他有意见皇兄给你兜着,最多不过打顿板子,有四五年没挨打了,皇兄还有点想念!”
纳兰止闻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皇上对大皇子就能有这样宽和的态度,若是换了太子或是三皇子,下场一定都十分悲戚!所以若是私奔了,这个事儿,还只能大皇子兜着!
“谢谢大皇兄和二皇兄!”楚七七鼓着小脸点头。
倒是上官子风灵机一动:“对了,当年我父王母妃,就是先生米煮成熟饭,最后才再一起的,不若我们也试试!”
说着拉着楚七七就走,楚七七纳闷的问:“子风哥哥,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我们现在要去买米吗?”
楚长歌和楚玉璃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似乎开始有点后悔,唇角抽了抽,到底没拦着。也是,若是当真如此了,七七是一国公主,广陵王府必须负责不可!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人家拐走却不拦着的感觉,真心别扭!
就在这会儿,他们两人走远了,南宫锦才乐颠颠的奔来:“好了,没事儿,没事儿!琪姐姐见着子风走了,登时就怒了,大骂睿哥哥无情无义。说子风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娘俩一起滚蛋,睿哥哥慌了神,现下啥都答应了!呃,对了,子风呢?”
澹台凰眨了眨眼,开口道:“貌似已经走了,貌似他们去煮饭了!”
“擦!这小子动作真快!”南宫锦说着,伸出两只手,就把澹台凰和君惊澜一起往太子府拖,“你们兄弟三个,就数子风年纪最小,眼见子风都讨到媳妇儿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也不能再拖了!赶紧回去陪我贴喜字去……”
☆、【056】坑爹的儿媳妇茶!
澹台凰和君惊澜被南宫锦拖走了,楚玉璃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背影,最终轻轻一叹,转身走了。
而此刻,一阵夜风扬起,气血上涌,他又重重的咳嗽了数声。纳兰止赶紧上前扶着他离开。
楚长歌拿着扇子晃荡了几下,悠哉悠哉的去天桥下头吃面。
澹台凰和君惊澜回了太子府,整个府中已然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红绸拉得满飞天,入目全是红艳艳的一片。澹台凰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怎么出门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个?
南宫锦摸了摸下巴,表情十分得意,这可都是她的功劳!顺便扯了一把澹台凰,开口问道:“你说这喜字,是贴双喜还是贴单喜呢?”
澹台戟方才收到父王的传书过来,一进门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话。登时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魅上七分的面孔就冷了下来,眼角的泪痣也黯然失色。
拿着信件进屋,将东西交给君惊澜。优雅华丽的声线缓缓响起:“不日,本宫就该带凰儿回去准备婚事了!”
父王到底,还是同意了。
君惊澜将信件展开一看,一线红唇微微勾起,是澹台明月的信件,表示婚礼如期举行,并让澹台戟早日将澹台凰带回去,筹备婚事。
澹台凰也偏过头看了一眼,看完信件上的内容,竟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兴。或者是在忧心笑无语的那句话:“船至桥头少一人。”或者是别的,总之没自己想象的开心。
看完之后,太子爷将信件收起,缓声笑道:“那就请王兄转告漠北皇,我北冥已然准备妥当,届时必以百里红妆相迎!”
“太子的话,本宫一定带到!”澹台戟点了点头,又看了澹台凰一眼,竟然没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而澹台凰,却被他的眼神有点惊住了,那是什么眼神……失望,漠然?
很复杂的眼神,却不是她所熟悉的眼神,印象之中,王兄从来就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王兄的背影比爷的背影好看?你竟然能看痴了去?”一道不阴不阳,慵懒暗沉的声线缓缓传了过来,无比明确的向澹台凰表达不满。
嘴角一抽,黑着脸吐槽道:“那是我王兄,你竟然都计较!真是……”没法子形容这个人。
“王兄也是男人!”太子爷很理直气壮!
澹台凰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看他,下次是不是小星星也不许看了,星爷也是公的来着!
白眼翻罢,抬步就走人。而君惊澜站在她身后,懒懒笑了笑,也回了自己的寝宫。倒是南宫锦想起了什么,在他身后嘱咐:“惊澜,你的后背还有两个月不能牵动,万万不可……”
“干娘,我知道了……”
澹台凰往自个儿的寝宫走,没走几步,又撞上了百里瑾宸,当即笑容满面的上前一步:“少侠,好久不见!”
百里瑾宸淡薄的眼眸扫向她,一眼望来,似乎十丈飞雪飘过,眼神冷傲冰寒。原是不打算搭理,但是她堵在自己的前方,不得不轻轻点了点头。“嗯。”
一个字,清冷到可以。
但是澹台凰丝毫不以为意,这几日一直操心着那妖孽的伤势,还要挂心楚七七和上官子风的事情,她自己的事情却没时间在意,尤其凤舞九天的第六重,久久没有什么长进,想着上次第五重是打架之后,方才突破的,所以:“少侠,今日风高月黑,天气明朗,月明星稀,朗月高悬,银河……”
“你到底想说什么?”寡薄的唇畔为微抽,无语的出言打断。
“嘿嘿……”澹台凰谄媚一笑,抓了抓后脑勺,开口道,“就是想让你再陪我打一架,说不准我这次又能有突破……”君惊澜伤着,不能动武,所以只能……
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近来总有种要赶紧提升自己的匆忙感,好像晚了就会耽误什么事儿似的。而这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她竟然半点都不知。
她这答案一出,百里瑾宸根本没看她一眼,抬步便往前方走去。
“喂!你……”澹台凰正想叫他,要不要这样无情,好歹他们马上就是亲戚了。
他淡淡道:“要打,在太子府不妥吧?”
这话一出,澹台凰当即就笑了,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往外走。
门口的守卫见着他们,倒也没有拦,却也很快的有人进府去禀报给君惊澜。
还是郊外,还是他们上次喝酒的地方。树木焦黑,是他们上次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到今日都还没长好。
两人静默着站着,百里瑾宸淡淡扫了她一眼,轻声开口:“三天,若是无法突破第六重,我不建议你们成婚。”
澹台凰闻言,登时沉寂,半晌之后,方才道:“为什么?”为什么,其实她自己也知道缘由,他和自己想的,应该是一样吧?
果然。
他美如清辉的眸从她面上扫过,不含任何温度和表情,漠然道:“若做不到,你便配不上。并非我偏颇,而是在他身后追太久,你自己也会累。对你们,未必是好。”
澹台凰笑了声:“配得上,配不上,可不是你说了算!你如何能确定,三天我做不到?”她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跟在他身后追太久,会累。或者这也是看到不日成婚的信件之后,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的缘由之一。但是,她却不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金针刺穴,数百根针插入周身所有的痛穴,在极致的痛苦中打斗,可以提升三倍以上的潜能,却一半战力都不到。一个失手,也许会死在交手的过程中。这是唯一快速提升的办法,或者可以今天一日,便直接到第七重,要试么?”他月色般醉人的眸扫向她,眸中没什么温度,却有些审视的意味在里头。
他这话一出,澹台凰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刺入痛穴,就该是疼痛彻骨,还以数百根针同时扎入,想象一下,恐怕就和凌迟处死的感觉没两样!
她双手环胸。沉默了半晌,冷然看着对方。“我若是没记错,这种法子,几乎是九死一生!”
一个没控制住,说不准就暴体身亡!更匡仑对方还是个绝世高手。
“非是九死一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比九死一生的死亡概率还要大。”他容色淡淡,像是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
而这话,也明确的表明了,情况比九死一生还要严重。
澹台凰听了,没觉得怕,却徒然笑了笑,有点审视的看着他:“我忽然开始怀疑你和君惊澜的关系了,是不是真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
百里瑾宸闻言,容色不变,寡薄的唇畔微勾,淡薄道:“你觉得,有关系不好的理由?”
“也许你们都爱上了我,但是我选择了他,于是你心里妒忌!”澹台凰又开始胡扯。
“……”百里瑾宸薄唇微抽,转身便想走。
“矮油,别走嘛,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澹台凰赶紧上去拉人,怎么忘了这货的德行。
百里瑾宸脚步顿住,停下,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无厘头。
又淡淡的问了一句:“用,还是不用?”
“用!”澹台凰是毫不犹豫的应下。
这下,倒是让百里瑾宸惊了一下,淡薄的眼神扫向她,倒多了几分诧异:“他就真值得你拿性命去赌?”
“我素来讲求公平!感情也好,其他也罢,他给我多少,我便还给他多少!”她这样说完,见他的眼神仍旧诧异,她又接着道,“上次在望天崖,他烈火焚身是为我,这次,金针刺穴,突破自己努力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还给他而已!”
百里瑾宸寡薄的唇畔微勾,勉强扯出了一个算是笑的表情,这模样,倒让澹台凰冷了一下!他的笑容,不同于君惊澜夺目到天地失色,不同于皇甫轩仿若冰山雪莲绽开,亦不同于楚长歌的风流纨绔到玩世不恭,而像是万丈飞雪之中,升起一轮明月,夜空皎皎,清冷夺魄。
回过神来,耸了耸肩,笑道:“动手吧,不过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笑!”
笑?
百里瑾宸微微挑了挑眉,却也没说旁的话。淡薄的自袖中拿出了金针,对着澹台凰飞射而出!
“唔……!”澹台凰当即一声闷哼,一个踉跄,浑身仿佛被车碾过一般,痛到险些晕过去!而下一瞬,又顷刻清醒,或者说是清醒到不能再清醒,痛感十分清明!而整个人也仿佛是被肢解了一般,莫说是动一下了,就这样站着,也感觉骨头快要散架!
接着,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下滑,喉间更是险些涌出一口鲜血!
然而,这金针,才出来了一半!澹台凰狠狠咬牙,于唇边咬出了斑驳血迹,清风掠过,彻骨寒冷,青草的味道也飘入鼻翼,而这草的味道,却从来没有让她觉得这么难闻过!
看着她十足隐忍的表情,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倒下!
百里瑾宸终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还有一半的针,淡淡开口:“若是受不住,现下便及时收手,慢慢来,循循渐进也未尝不可。”
只是,第六重她若坚毅一些,三天可以突破。而第七重,恐怕要三年五载。
澹台凰被这金针扎得几乎是想吐血,听了他这话,却还能强笑着道:“做事情可要讲求效率,练武也如是!磨磨唧唧个啥玩意儿,凤舞九天,不浴火重生成为凤凰,如何舞于九天!出手吧!”
她话音一落,百里瑾宸也不再犹豫,手中的针毫不犹豫的射入!
“噗……”这次,一口鲜血实在没忍住,喷了出去!
而百里瑾宸见了,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开口:“先适应半个时辰!”
“嗯!”澹台凰咬牙应了一声,而他则拿着长剑,背对着她站在河畔,看不见表情。
一炷香之后,澹台凰终于是舒畅了一些,但也仍旧十分难受,倒还颇为苦中作乐的询问:“你和君惊澜小时候练功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我是,他不是。”他淡淡应了一声,又在澹台凰诧异而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补充了一句,“他是自断经脉,重塑。”
这话一出,澹台凰眼神一凝。几乎半瞬没有下呼吸,自断经脉,重塑?那便等于是已经死过一次!
听着她倒吸冷气的声音,他又淡淡开口道:“他所处的坏境太难,没有时间去循循渐进,就连金针刺穴对于他来说,也太慢。你或者不知道,他就连轻功,也是一次一次从高崖坠落,才速成的。”
将自己逼入绝境,然后重生,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澹台凰闻言,顷刻沉默,登时感觉浑身都不疼了,自己方才觉得的疼痛难忍,在百里瑾宸的话之下,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整个人只从脚底下觉着发凉。
而百里瑾宸,似乎也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仍旧看着前方,看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眼神也慢慢茫然了半分。接着开口:“世人都以为他是神,其实他不是,他只是对自己够狠。世人皆知他十一岁独率两万大军平定五王之乱,却无人知那一战,他自残手臂,剜肉饮血,才活着从战场回来。”
十一岁。那时候,她还是万人宠爱的公主。他却已经……
澹台凰咬了咬牙,深呼吸了一口气,缓声询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些,就连他自己都不肯亲口告诉她。
“不是在告诉你,而是在告诉我自己。”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无边星空,月色淡淡,旁边最亮的星,永远只有一颗。这样的场景,几乎让他有点发愣。
这话,说的澹台凰有点云里雾里。
又听得他淡淡说了一句:“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个极有同情心的人。”
这下,澹台凰更是完全懵了!先是问:“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问落下,对反根本没有半点要回话的意思。
瘪了瘪嘴,知道他这是不会说了,于是看着他的背影瞎猜道:“难道他重伤回来,你曾经见死不救,所以觉得你同情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