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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眨巴着眼睛跟他道谢, 随后不客气道:“上次那个……”
“陈皮糖?”程易安将头抬了起来。
“对!”
“行,知道了。”
楚清舔了舔嘴角, 口水都出来了, 仿佛现在就能看见陈皮糖跟她招手。
“诶。”程易安伸出手, 在楚清眼前挥了挥,“作业。”
“哦哦,我写了!而且就错了一题……”楚清献宝似的把数学练习册捧到程易安眼前。
程易安看了两眼,然后将练习册放到一边,“过程我等会写给你。”
……
晚自习课间,程易安去了物理办公室。
楚清手放在胸前,摩挲着那个小吊坠,想来想去,从书包里将另外一个拿出来,趁姚宇成和林襄出去透气的功夫塞进了程易安笔袋的夹层里。
塞个东西跟做贼一样,楚清迅速地将他的笔袋放回原处,然后很快转过头去,趴在桌子上偷笑。
她双颊通红,整个人都快着了。
平复了好一会儿,打了上课铃。
林襄从门外进来的时候脸也是通红的,她忙着用水杯冰镇自己的脸颊,也没顾得上调笑楚清。
晚自习下,同样还是四人小组。姚宇成和林襄在楚清的前几站下车了,程易安一直将她送到小区大门口。
楚清下了车,陪着程易安等来了转乘的公交。她冲着车窗里头的程易安笑着招手再见,待车开走后才转身进小区。
程易安倚在窗边,看着站台灯下笑着的姑娘,初春的寒意散了大半,心里暖暖的。
路上,他惦记着明天早晨给楚清带核桃露和陈皮糖,晚上回去还得给她改数学题……程易安低头勾了勾嘴角,想着这分明不是转来个新同学,而是多了个祖宗。
到家以后,他特地绕到厨房让阿姨明天别忘了打包核桃露,然后回了房间拉开笔袋掏了支红笔出来准备给楚清勾题目。
突然看见笔袋的前夹层里有些鼓,程易安拉开拉链,看见里头放着个红色的平安符,里面装着个木头的小玩意儿,丑丑的,木料也不太好。
想来想去能偷摸往他笔袋里塞这东西的也只有楚清了,要是换了旁人,她一定巴巴儿地找自己告状。
随手将那吊坠挂在了台灯上,程易安收拾完了书包就睡了。
第二天手里拎着个纸袋,里头都是带给楚清的东西。程易笙送他到了学校门口,步行到班,班上的同学已经到了大半。
早自习铃响,前座还是空的。
一直等到了第一节上课,程易安握着那瓶冷掉的核桃露,估摸着楚清应该不会来了。
……
楚清一大早就坐上了火车,身边坐着她的爷爷奶奶,还有小叔一家。
父亲去世的消息是昨天夜里传过来的,尽管母亲嘱咐了奶奶不要告诉她,可楚清还是趴在门上听见了。
她一直在床上躺到第二天六点半闹钟铃响,整个人都是晕的。
一切都毫无征兆,这消息宛如当头一棒。
昨日听奶奶给小叔打电话的时候,楚清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当初母亲给她办转学就是因为父亲病了,这一年多不让楚清去看他们,不回M市过年,都是为了瞒着她。
楚清想他们应该是想瞒到她高考结束,却没料到父亲的病情这么快就恶化。
她起身穿好衣服,然后收拾行李箱。拿了换洗的衣服还有复习题,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等爷爷奶奶一起床,楚清就拖着箱子出去了。
“你做什么?”奶奶手里拎着个旅行包。
“我跟你们一起去。”楚清自顾自换鞋,不管他们说什么反对的话都装作没听见。
到了火车站,她自己买票,安检上车……
假已经请过了,请了一周的。
楚清一直忍着没掉眼泪,愣愣地盯着窗外的景色盯了五个多小时。
火车到站后,一行人直接打车去了父母的住处。
楚清的母亲看见她有些吃惊,却也没说什么。
忙活了几天,爷爷奶奶非要将父亲葬回老家,母亲也只能依着他们。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以后,母亲带着他们又回了城里。
爷爷奶奶铁青着脸,开始同她谈遗产的问题。
母亲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们有这么一出,“全部的东西都转到了小清名下,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他对我们有赡养的义务!”奶奶平日里法制节目没少看,张嘴就是法律名词。
“你们那套房子老楚出了一半的钱,从今年开始一直到您二老百岁,小清会每年给你们打三万。”母亲手握着扶手,难得地硬气了一回,“其余的一分都没有。”
她年轻时候受了爷爷奶奶不少的气,后来一家人搬家发迹了,就同他们少来往,要不是楚清的父亲病重,她是断断不会将孩子送到那边受苦。楚清这一年多瘦了一大圈,刨去压力不说,明显就能看出来老夫妻对孩子的苛待。
将人打发了走,楚清红着眼睛站在客厅里,“我再陪你一周行吗?”
“高三了,学习要紧。”还是那套万年不变的说辞。
楚清抓着她的手不放,“就三天,周日我一早就走。”
母亲最后还是同意了,收拾了东西安置楚清住下,然后嘱咐她在家复习,自己出门买菜。
爷爷奶奶去而复返,带着楚清往医院赶。
他们在的士上听见了广播播报车祸,凭着直觉让司机回头,看见了倒在马路中央的楚清母亲。
爷爷奶奶将母亲娘家的人叫来了帮着处理后事,小叔一家提前回了M市。
楚清吊着一口气,坚持到了母亲下葬,最后倒在了墓园门口。
外公外婆日夜在医院守着,楚清醒了以后睁眼他们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眼神空洞,时常走神……
家里人商量了许久,觉得还是修养身体要紧。楚清的舅舅从国外赶了回来,特地去了趟M市给她办了休学,并且砸开了她爷爷奶奶家的门,把东西全数搬了出来,一毛零钱都没给他们留下。
刘振业当晚特地去了趟班里,这些天班里的兔崽子对楚清关注得很,特别是程易安,天天往他办公室跑。
“打扰大家一下,说一件事情。”刘振业看了一眼最后一排的程易安,后者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神情严肃。
“楚清休学了,今年不能跟大家一起参加高考。好,大家继续自习。”刘振业说完以后就出了教室,听着教室里一通骚乱,随后教室门响了。
程易安一直跟着他到了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头一句话都不讲。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刘振业喝了口水,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我不知道原因,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程易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也不告诉我。”
“手续是她舅舅办的……”刘振业叹了口气,“我这儿只有入学登记的号码,我打过了,她父母的关机,家里的打不通。”
“我知道了。”程易安点点头,然后猛地回身。
“程易安,你自己……”
“放心。”程易安说完以后关上了门,回了教室自习。
当晚他和林襄姚宇成去了楚清所在的小区,五楼一共三户人家,一户一户敲门,家里都没人。
“老程,明天再打电话,先回去吧。”姚宇成看他状态不对,“要不我给你哥哥打个电话?”
“不用。”程易安自顾自下楼,步行去了公交车站。
等车的时候,他手里握着那瓶冷掉的核桃露,原本今日应该是楚清销假回来的那天……
喝了两口,竟然是意想不到的甘甜。阿姨听说是带给女孩子的特地多放了糖,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滑到胃里,带走了烦躁的情绪。
程易安抬头看了看天,随后朝着迎风的方向将眼泪逼了回去。
公车缓缓开过来,他上车后坐在了常坐的靠窗的位置,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又想起了一周之前的场景,楚清穿着件米白色的呢子大衣,笑着朝他招手。
程易安乘着车,一直坐到了终点站,然后一路步行回家,回想着这一年的点点滴滴,思考着未来能无意间同她见面的各种可能。
家里人听见他要学医的时候下巴都惊掉了,姚宇成和林襄也是一样。
姚宇成先猜到了原因,拍着兄弟的肩膀安慰着,说是这样也好,三个人毕业以后都能留在M市,而且指不定哪天在医院就碰见楚清了,她反正是个病秧子……
第73章 校园十
“病秧子”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然后被奶奶带回了农村修养。
楚清这一个多月折腾下来瘦得没了人形, 说是皮包骨头也一点儿不过分。
她对于放弃高考这件事情还是很不能接受的, 总打算趁家里人不注意偷偷溜回去。直到那天她在外面散步散得昏了过去, 楚清才彻底打消了念头。她这么着回去怕是半路上就被送急救了, 而且一个多月没翻书,怕是水平又得回到解放前。
老老实实地在家里躺到了五月底, 天气暖和了起来。
农村空气质量很好,也清净,十分适合养病。楚清渐渐吃回了几斤肉, 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些,虽说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可也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舅舅临出国前帮她找好了复读的学校,在姨妈所在的T市,听说是个进去一年能褪两层皮的地方。
其间楚清无数次想到了市一中,想到了程易安和林襄他们……可到了乡下才发现,她竟然一个人的电话都记不清。
每天看着鸡吃米, 看着狗打架。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楚清心里也越来越不安。她将复习资料全数拿出来分类整理好,时常出去遛遛狗跑跑步, 做好了暑假后拼命的准备。
高考前一天,楚清在电视上看见了新闻报道。M市第一中学拉起了横幅,祝愿莘莘学子金榜题名……
她的心突然就紧了一下, 回去的欲望比以往的每次都要强烈。
楚清偷偷拿上了父母留下的银行卡, 收拾好了背包。外公外婆早晨起得早, 楚清便要比他们起得更早才不会被发现。
晚饭后,她照常进了卧室,凌晨一点多就背包出门。院子里的大黄狗睡得正熟,完全没有察觉楚清的脚步声。她一路走到了县里,然后打车去了火车站。
最早的一班火车是早上五点半的,楚清硬生生在候车椅上坐了三个多小时,期间看完了两本《读者》。
坐上了往M市的火车,楚清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她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考试已经进行到一半儿了,去旁边的公益亭拿了瓶矿泉水,刚喝了一口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你是考完了不?卷子难不难。”有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奶奶问她。
“不是,奶奶,我不考,我跟他们不是一届的。”
老奶奶有些耳背,侧着头努力地理解楚清的意思,“哦,你是高二的?”老奶奶身上带着些菜籽油的味道,袖子上还沾了面粉,一身的烟火气,笑起来跟楚清的外婆一样和蔼。
“对,我是高二的。”楚清笑着点点头,“您等孩子考完啊?”
“对,我孙子成绩可好了,尤其是理科……”老奶奶说着说着就走了,同另一波等孩子的家长站一块儿聊天。
楚清听她说话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程易安,念头一晃,她便觉着不可能了,程易安的奶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的,这也是上回听姚宇成说的,他就因为这个,坚持不肯学医。
结束考试的时候,家长们一窝蜂地往门口涌去。
楚清站在一个报刊亭旁边,踩在石凳上,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男生的脸。
一直到人流散去,楚清蔫蔫地站在遮阳伞下,随后给自己打了打气,上午没找到还有下午,下午找不到还有明天、后天……
“姑娘,还没走啊?”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楚清抬眸一看,还是先前的老奶奶,“您孙子考完了吗?”
老奶奶摇了摇头,随后朝着公交站台走,“记错了,他在三中考。”她朝楚清挥了挥手,“姑娘,早点回家。”
“诶,您慢走。”
楚清打车回了宾馆,下午等考试快结束的时候又到了学校门口等着。一连三天,她都巴巴儿地站在门口望着,却连个人影子都没瞧见。
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楚清又回了奶奶家。
门里一如既往地是搓麻将的声音,她鼓足勇气敲开了门。
奶奶瞧见她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夸张地捂了捂胸口,“跟你妈妈长得一样,丧气……”
没空理会她的出言不逊,楚清往里头张望了一眼,问道:“奶奶,有人给我打过电话吗?”
“没有没有。”奶奶远程指挥着爷爷出牌,骂骂咧咧地怕爷爷输钱。
“那,那我之前房间里粘在墙上的纸条,记电话号码的那个还在吗?”
“早丢了。”奶奶有些不耐烦了,“没事儿赶紧走,我忙着呢。”
她关上了门,将座位上的爷爷赶到了一边。
“楚家奶奶,前几天不还有两个小伙来找你家孙女的?我们也在这儿打牌的那天。”坐楚奶奶对面的人摸了张牌,笑着问道。
“哪个知道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哦,脏了我家的地垫儿。”
……
楚清失魂落魄地从奶奶家出来,不死心地又去了趟学校。
门卫拦着她没肯进去,说是高三所有老师放假了,进去了也找不着人。
最后一条路被人堵死了,楚清走到了马路对面,坐在公交站台上等着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远远地望着市一中的门头,楚清仿佛回到了一年多以前,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那天的阳光也如今日一般明媚,市一中的烫金门头在阳光下闪着光,寓意着希望和未来。那时候父母健在,程易安的校服白得刺眼……
亲情、友情、甚至还有未萌芽的,只能称之为喜欢的男女之情,都在这个春天消散。
有些人,错过了,便很难找回来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