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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妈妈嘴刁， 这个不吃那个不吃， 柚子要吃红心的， 西瓜要吃海南的……”程双峦总是跟着程易安去街上买菜买水果，讲起这个来一套一套的。
楚清此刻抱着抱枕笑得抬不起头，她从来不知道儿子委屈成这样，那小脸儿皱巴巴的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没事儿，宝贝儿，你以后想吃了就来干妈家，干妈给你买。”
程双峦手里捧着一颗车厘子，咬了一口以后很是正经地摇摇头，“不行的。”
“你看，我儿子就算没得吃都不跟你走。”楚清骄傲极了，“还好在吃的问题上他不随我。”
程双峦往前挪了挪，凑到了林襄耳边，“干爸更穷，爸爸说干爸爸整天抢他的外卖吃……”他说完以后还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厨房，生怕被姚宇成听了去。
吃饭的时候，林襄提到了预产期，笑着同程易安玩笑说要是肚子里的个女孩儿以后可以结个儿女亲家。
“什么叫亲家？”程双峦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大眼睛盯着林襄眨巴。
“就是以后干妈肚子里的宝宝要是个小妹妹的话长大了就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呀？”
程双峦听完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要是个小弟弟就，就不能做媳妇儿了吗？”
楚清清了清嗓子，“其实吧，也不是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程易安就急忙打断了，“别听你妈的，要是个小弟弟就跟你结兄弟，桃园三结义，记得昨天看的图画书吗？”
“记得。”程双峦乖乖地将程易安夹的青菜放进嘴里嚼着，“所以是小妹妹才能给我做媳妇儿吗？”
“那你也得等妹妹长大了，问她愿不愿意呀。”
“愿意的！”程双峦颇为正经地点点头，那表情将桌上的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楚清捏了捏他那圆滚滚的脸蛋儿，“你看看你这双下巴，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啊？”
“我家比干爸爸家有钱。”程双峦挣扎着跪在了椅子上，去牵姚宇成的手，“以后让我爸爸天天给你点外卖。”
“程双峦。”程易安放下了筷子，难得地板着脸，“以后不许偷听我和你妈妈讲话，知道吗？”
“我没有……”程双峦小朋友委屈了，“我是不小心听见的。”
就儿子这一句话，让程易安开始思考家里的隔音问题。隔着扇木门这小子能听见他和楚清聊天，那旁的时候……
趁寒假，程易安带着娘俩回了老宅，找人去家里装了隔音墙。还特地将程双峦房间里的墙粉刷成了水蓝色，画上了满墙的汽车总动员的图案。
林襄还没到预产期就生了，腊月二十六，生完修养两天正好回家过春节。
进产房之前姚宇成特地给程易安打了电话，他和林襄的父母都不在M市，只能靠程易安一家照应着。
程易安拖家带口地到了产房外坐在凳子上傻等，四五个小时以后楚清和程易安都困得不行了，只有程双峦一个人活蹦乱跳地。
终于，破晓时分迎来了第一声婴儿的啼哭。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楚清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程双峦抢先跑了过去。
程双峦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问道：“阿姨，请问是妹妹还是弟弟？”
护士跟程易安相熟，听他这么问笑得不行，将手里的宝宝交给了身后的护士，蹲下身子问道：“你希望是妹妹还是弟弟呀？”
“妹妹！”程双峦不假思索。
“对，是妹妹，你要不要去看看？”护士牵着程双峦的手，回身同程易安交代，“我领着他去看一眼，一会儿送大姚她老婆病房去。”
程易安和楚清跟着林襄回了病房，林襄精神不太好，感叹了几句生孩子不是人干的活儿就睡着了。
姚宇成他们小声地聊着天，他脑门上的汗好半天才干，“你还舍得让小楚生啊？”他看林襄那个遭罪的样子恨不得把孩子给塞回去不要了。
楚清舔了舔嘴唇，“个人情况不一样嘛。”她生程双峦的时候确实没费什么劲儿。
“来，小程，孩子给你送回来了。”护士推开了门，让程双峦进了病房。
程双峦嘴里含着个棒棒糖，低着头走到了楚清身边。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两个，递了一个草莓味的给楚清，“护士姐姐给的。”
“那个呢？给我？”姚宇成伸着手管他要棒棒糖。
程双峦有些纠结，看看手里的棒棒糖，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林襄，不情不愿地把糖递给了姚宇成。
“妹妹还小，干妈睡觉……”言下之意是要不然怎么都轮不到姚宇成吃这根糖。
又带着孩子四处转了转，楚清见程双峦兴致不高，就带他回了家。程易安还得上班，她只得带着孩子打车回去。
路上，程双峦倚着楚清的胳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困了？”楚清摸了摸他的脸蛋儿，“你睡会儿，等一会儿到家了妈妈叫你。”
“不困。”程双峦扁着嘴。
“那我们家小包子是不开心了？”
程双峦坐直了身子，小手牵着楚清的腕子，“妈妈……”
“嗯？”
“小妹妹真的要给我做媳妇儿吗？”
楚清没想到他还想着这事儿呢，可听这话音好像没了前些日子的欣喜，倒是多了几分担忧和嫌弃。
“怎么这么问，爸爸妈妈说了不算，那得你们长大了，如果你喜欢妹妹，妹妹也喜欢你，就可以给你做媳妇儿。”
程双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苦丧着小脸儿道：“妹妹脸是黑黑的，眼睛一条缝，头发比爷爷还少，脸上的皱纹比伯伯还多……”
驾驶座的司机师傅听见了笑得不行，楚清更是哭笑不得，说了半天原来是嫌弃人家孩子丑。
“你知道你刚生下来什么样儿吗？”楚清调出了云盘里的照片，举到程双峦眼前，“你自己看看，头发有没有你爷爷多，皱纹比不比你伯伯少？”
程双峦看了一眼，随后接过了楚清手里的手机，一路上都盯着那张照片看。
楚清时不时地偏头观察他的表情，还得安慰几句，“小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的，慢慢地就变好看了。”
“好吧……”程双峦按灭了屏幕，将手机还给了楚清，“那等妹妹变好看了再说。”
第61章 番外四
一晃三年， 程双峦小朋友背上了小书包升入一年级。
楚清天天听办公室里的同事说着孩子教育的事情， 愁得头发都稀了。她记得当年自己上学的时候从来没要父母操心过， 可毕竟是时代不同了， 如今早教班提前班层出不穷， 他们家包子一个都没上过， 跟那些张口就能背唐诗的小朋友完全没法比。
同组的同事孩子刚三年级， 晚上加班的时候还没忘了给孩子视频讲数学题，气得摔笔却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烦躁的情绪一遍一遍的重复……
家里那个天天蹲医院的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得靠楚清这个朝九晚五的来抓学习。
孩子早晨上学早，楚清睁眼的时候七点多。旁边的程易安不知道夜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刻还睡着。她蹑手蹑脚地出门， 刚准备敲门叫孩子起床，突然听见了厨房里头的水声。
程双峦听见楚清醒了， 乖乖地跑到她旁边，牵着她往厨房走。
楚清揉了揉眼睛，心中有些隐隐的期待，这孩子怕不是连做早饭都学会了？
“煎鸡蛋。”程双峦从冰箱里掏出两只鸡蛋递给楚清， “牛奶热好了， 奶奶说我够不到灶台， 不教我煎鸡蛋。”
楚清将他拉到案台上比了比， 孩子确实还矮了点儿。热锅倒油， 利索地将鸡蛋敲进锅里， 她问道：“你想学煎鸡蛋吗？”
“想。”程双峦眼睛亮亮地， 踮着脚往锅里瞧。
“那等你能够到灶台了妈妈教你。”
“等我学会了， 你和爸爸早上就不用起床了。”程双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杨尧说他爸爸妈妈早上都不起床，都是阿姨做饭送他上学。”
杨尧是程双峦幼儿园的小朋友，父母都是做生意的。
“嗯？人家家有阿姨，所以……”
“我们家穷，请不起阿姨。”程双峦这话说得认真，“奶奶还教我扫地拖地了，还教我用洗衣机。”
这孩子仰着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楚清静静地看着他，知道程双峦心里憋着主意。
“晚上我来拖地。”程双峦这话说完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双手合十，笑得谄媚，“我想要一个变形金刚，大黄蜂……”
“你拖一次地就想要一个变形金刚？”楚清摸了摸他的脑袋，将鸡蛋端上了桌，“小算盘打得不错啊，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做好几台手术才能赚一个变形金刚？”
程双峦点点头，随后打量着两只煎蛋，将那个火候正好的溏心蛋送到了楚清跟前，“先给我买，以后家里地我拖……”
楚清眯着眼睛，“你确定嘛？三天拖一回地哦。要是我给你买了但是你反悔了……”
“那就收回变形金刚？”
“那以后别说变形金刚了，就是变形金刚图案的铅笔你也别想买一支。”
程双峦竖着三个指头，神情郑重，“我发誓，一定好好拖地。”他瞟了一眼楚清的表情，又补了一句，“还会好好学习。”
吃完之后，楚清把孩子送到了小区门口，没等一会儿校车就来了。楚清给他拉上了外套拉链，嘱咐道：“上课好好听讲听见没有？”
“知道，爸爸说特别是数学课。”
“嗯，对，特别是数学课。”
“因为妈妈也不会数学，只能靠包子自己。”程双峦说完以后就上了车。
楚清咬着唇站在原地目送校车离开，心里将程易安骂了一万遍，这人一天到晚跟儿子揭他老底。
上楼以后，楚清看了看时间，又上床准备睡个回笼觉。
刚躺下程易安就跟八爪鱼一样缠上来了，“送走了？”
“嗯，你儿子还说了，要好好学数学，因为不会的妈妈教不了他。”
程易安将头埋在楚清肩膀上，闷声笑着，“放心吧，儿子随我。”
“你儿子还说了，我们家穷，请不起阿姨，以后要自己做早饭自己上学，还要帮家里扫地。”楚清用手抚了抚程易安眼下的乌青，“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十二点多吧。”程易安也没印象了，反正他到家的时候老婆和儿子都睡了，只有楼下野猫出来迎接他。
“那小子憋什么坏呢？”突然这么主动要做家务，准没好事儿。
“看上了变形金刚。”楚清将购物APP界面打开给程易安看，“我本来是买来给他当开学礼物的，不过既然孩子那么主动为娘的也不好拒绝他。”
“唔……”程易安表示认同，“活儿他揽去了，就别想推了。责任感还是要从小培养的。”
“你小时候也这样？扫地换奥特曼？”
“我小时候去医馆抓药，一个方子一块钱。”那时候程易安最喜欢的就是放假蹲医馆跟程易笙抢着抓药。
“爷爷不是限号吗……”
“一天六个人，周六不出诊。”
楚清算了算，觉得自己对程双峦太仁慈了。
“之前我问你想不想让包子学医，你怎么想？”老爷子的医术着实是块宝，到程易安这代就只教了程易笙那一个人，程易笙家的小子又死活不肯学医，这手艺要是丢了实在是可惜了。
“放假让他跟着大哥去医馆看看，有兴趣最好。”
“没兴趣呢？”
程易安勾了勾嘴角，“你说咱儿子那么听话，非让他学他学不？”
“你儿子估计会念叨着家里穷，学出来好挣钱，然后半夜躲被窝里哭。”
“宝贝儿……”程易安突然往楚清那边蹭了蹭，“儿子都上小学了。”
“嗯？”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要个闺女？”
这事儿他们夫妻俩一直都念叨，不过一直都没提上日程。程易安多喜欢女儿楚清也是知道的，每次他见着林襄家的小馒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恨不得将孩子偷回家来。
“要不要问问包子的意见？”楚清自然是同意的。
“也是，得问问他。”程易安皱着眉，“毕竟生出来他也得对妹妹负责。”
楚清愣了一下，“什么？”
“咱儿子一年级，女儿上一年级的时候他初一，女儿初一的时候他大一。手把手教妹妹功课，不用我们烦心。”
楚清咽了咽口水，“你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
“你上次例假什么时候来的？”程易安打开了手机日历。
楚清告诉他具体日子以后凑过去看，“你要干嘛？”
“算一算排卵期，回头我搬一箱西柚回来，你也调整调整作息。”程易安低头打字，备忘录上一二三四标注了好几项任务，“你看要不要把包子送去我爸妈那儿，我妈也退休了，正好让他去学学做饭啊，洗衣服啊什么的。”
“你儿子也真够惨的，一个大黄蜂就让人家孩子又拖地又做饭还洗衣服。”
程易安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那你回头再给他买个擎天柱。”
第62章 番外五
下午四点半， 楚清准时到小区门口等着。校车缓缓转弯过来， 一车子孩子欢声笑语不停， 门开的时候更是吵闹， 炸耳得很。
“程双峦妈妈吗？”班主任将程双峦送下了车， 两人一下车， 校车门就关了， 防止车上孩子乱跑。
“老师你好。”楚清没想到接个孩子也要跟班主任打交道，有些不太自然。
班主任拍了拍程双峦的肩膀，“你们家孩子挺聪明的。”
楚清瞟了程双峦一眼，聪明这词儿用在男孩子身上怕是跟淘气的意思差不离儿了。
“好些孩子都上过学前班， 今天他们语文老师问有多少人学过汉语拼音， 这孩子下课找老师说要是学过了还上什么学。”班主任看起来跟楚清差不多大，手里揪着程双峦书包上的钥匙挂件摆弄着， “接受能力快，脑子也活，也明白什么话不能在课上说。”
“行，您费心。”楚清松了一口气， “包子跟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程双峦朝班主任挥了挥手， 随后往旁边跨了一步， 朝着校车又挥了挥手。
校车中段一扇车窗后面坐着一个小姑娘， 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 瞧见程双峦挥手以后也起身拍了拍窗户。
带着程双峦进了小区， 楚清不经意地问他在学校里有没有认识好朋友。
“我同桌。”
“你同桌呀？叫什么？”
“就那个窗户边的， 最好看的那个。”程双峦低头扣手，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都知道人家长得最好看，没问问她叫什么？”
程双峦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忘了，我，我不认识她的名字。”
楚清笑了笑，应该是人家孩子名字生僻，这小子读音没记住，又不识字儿。
“那明天再问一遍。”楚清从包里掏出了刚拿的快递给他，“自己拿着。”
“妈妈你又买化妆品了。”程双峦小心翼翼地抱着盒子，他可忘不了之前摔了楚清一瓶爽肤水程易安凶他的样子。
“不是妈妈的化妆品，你自己回家拆。”
“那我写完作业拆。”程双峦摇了摇纸箱子，随后努力辨认着快递单上的字儿，打量了半天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还有作业？”楚清记得他们以前一二年级一到家就看电视，更何况是开学第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