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瑶!”我一字一顿的说道,看着我的表情,边玉吓了一大跳:“你答应我不难为她的!”我没理他,对着门外喊到:“进来吧!”银笙和无颜进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人,正是柳念瑶。

边玉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们,我恶狠狠地对他说道:“自始至终我说过那个人是我吗?你倒挺孔雀的,想当然的就以为是我了,我说的是她。”我用手指向柳念瑶,接着说道:“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所以她的事当然由我出面,我托你照顾她就是希望你能照顾她一辈子,刚才我已经向你提亲了,可是你很坚决、很坚决地拒绝了我,既然这样,以后你也不许再提!”

“妹妹,你…”柳念瑶过来拉住我,眼中泪花闪闪。

“姐姐,边玉他拒绝娶你,不要紧,等妹妹再给你找个好的,我看岑大哥对你也不错,要不你就跟他吧?”

边玉急道:“我那里拒绝了,你又没说是她,我以为是…”

无颜和锦书、银笙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

无颜过去拍了拍边玉的肩膀,说道:“边玉,没想到你也有吃憋的一天,你没看出来小姐是在逗你玩吗,那幅画是小姐专门叫我送来的,还特意吩咐了要柳姑娘在的时候才能交给你,她这是试你们呢!”

边玉尴尬万分,叹道:“我怎么会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他看向柳姐姐的眼神透着无限的温柔,我笑着对柳念瑶说道:“姐姐,我不逗他了,再逗下去你就要心疼了!”柳念瑶羞红了脸,不依地拍我一下。

“边玉,仔细听好了,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娶柳念瑶为妻,并发誓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我拉着柳姐姐走到边玉面前,看着他说道。

边玉深情地看了柳姐姐一眼,转头毫不犹豫地对我说道:“我愿意!”

锦书和银笙在一边乐得直拍巴掌,无颜也扯了个笑脸出来。我将柳姐姐的手交到边玉手中:“从此往后,她就由你来爱护了!”柳姐姐感动得热泪盈眶,念着我的名字扑到我怀里。

我大声叫道:“抱错了!”一把将她推过去,被边玉眼明手快地接过,又惹得那几个观众哈哈大笑。

我变了幅面孔笑眯眯地对边玉说道:“边玉啊,你好好准备聘礼吧,柳姐姐可是我的人,东西少了我可不会把她嫁给你的!”

事后银笙说我当时的样子像极了嫁女儿的晚娘面孔,我笑着对她说,来日嫁她和锦书的时候我这个晚娘一定要扮得再像点,顿时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席间我抽了个空拉柳姐姐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我问她岑大哥是不是对她有意,她默认了,我又揽了个差事,就是由我去告诉岑大哥。其实岑大哥也不错,可惜有了个边玉,我希望岑大哥听到这个消息时不要太难过。

一连几夜,后山的箫音都会准时传来,如同约好一样,临睡前与那人的一段合奏,竟成了我的必修功课。有时候他吹的曲子我不会,我便静静听着,完了我也吹一曲他不会的,不过这人恁地聪明,有些短曲他听一次后竟能一分不差地吹奏出来,可惜我没他那份功力!不过我胜在学过的曲子多,这个时代的,我原来那个时代的,杂七杂八,一曲接一曲,绝不重复,后来倒成了我在教,他在学了。

我心中也曾怀疑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想想不太可能,他们都是大忙人,谁有那个闲心天天来这里报道啊!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上网和谈得来的网友聊天,不知道对方是谁,却能引以为知音,因此上我没去查探清楚究竟是何人。

这一夜,我很开心,吹奏了一曲《一剪梅》,因为曲子短,吹了两遍,第三遍时那人便与我合上了。我心中想着,哪天应该去看看梅花了,再不看,都快要开尽了!

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一看,刚过十二点,没想到第一次没传成功。本想明天再传上来,想不到这么晚还有人等着,还是传上来吧。

紫薇,谢谢!

新来的朋友们,一直追文的朋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故事讲得多了,结识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我的知名度本就不小,不过以前是负面的多,现在则不然,达官贵人的内眷们见面都在互相问听过我的故事没有,见过我的直夸我聪明美丽,满腹经纶,谦虚懂事,也不知她们是因为听了我的精彩故事之故,还是因着我是宁亲王的义女。

爱听故事的人中,有一个是安阳公主,她的府邸离宁亲王府不远,经常往这边跑,一来二去的,与我也就混熟了。束仲毅的女儿很多,嫁到外面去的就有九个,嫁在天京的有三个,还有一群未成年的,最小的是不久前柳妃娘娘生的小公主,如今才三个月大。安阳公主是三公主,年纪和束连成差不多大,她的附马是凌暮天的学生——将军庆统。如今北方的铁勒国履犯容国边境,庆统正是边城莫朔的守将。

正月十五便是上元节了,和正月初一一样,这段时间满朝文武也都放假,从正月十二放到十六。到了这几天,哪怕是再穷的人家也会做两个灯挂上,于是满城中各家各户的门前廊上均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有兔子灯、狮子灯、莲花灯、鲤鱼灯、荷花灯、燕子灯…个个栩栩如生,色彩之鲜艳,构思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而大户人家不光是挂灯,还在门前扎起了排楼,一户比一户高,一户比一户气派,一眼望去,栉比鳞臻,霎是壮观。

十三这天,六妹云萝来宁亲王府找我玩耍,我便带了她和一帮丫环,在那儿学着扎灯,还各自写了灯谜,封好了等十五那天拿出去与人斗巧。申时刚过,我正要叫锦书去准备晚饭,安阳公主派人送来了贴子,上面赫然写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愣了愣,马上明白了,定是她的某位兄弟告诉她的。

那送贴子之人说道:“公主吩咐小的请姑娘即刻就过去。”

“好吧!”我应了一声,叫住起身要走的云萝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回家,叫人给你娘送个信,今日我带你去安阳公主府玩儿去。”她娘虽是最后娶进门的一个,出身却不怎么好,是个耍杂耍的,因此处处被三夫人压一头,不怎么得宠,在人前总是低三下四的。我怀疑她有一半外来血统,她的鼻梁特别高,眼睛特别大,有点像新疆人。云萝长相随了她娘,美得耀眼,只是虽及笄了,却很少在社交场合露过面。

云萝见我带她一起去,很是高兴,这丫头离了凌府倒也变得活泼许多,坐在马车里,不住地问东问西。

“姐姐,既是公主的宴席,会有哪些人去呢?”这丫头,干脆把四字省了,直接叫姐姐了,不过这样听起来确实亲切得多。

我笑着说道:“贴子上又没写,我哪儿知道公主会请哪些人去!”

她继续追问道:“那个…公主的弟兄们会去吗?”

小丫头不会是看上了哪个皇子吧!我想了想,和她年纪相当的只有束元晦了,难道是他?我好笑地看着她回答道:“公主和几个兄弟感情都不错,估计会请他们。”那首《问刘十九》都能写出来,纸上的字迹也似出自男子之手,她的兄弟肯定会在。

云萝一听,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立马笑意迥然,掀了车帘看着外面积雪的大街,注意力又被街市两旁的各色花灯给吸引了去。

车轮辗着积雪,吱嘎作响,转得几个弯,估计五分钟不到,已经停在了安阳公主府的大门口。安阳公主的大丫头柳蝉等在门口,我还没下车就迎了过来:“云萱姑娘可来了,公主都差我出来望了几回了!”

“你们公主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么巴巴地急着叫我来?”我含笑说道,并不指望她回答,柳蝉也知道我是随口说说,但笑不语,只催着我们快进去。

柳蝉领了我和云萝到了偏厅,这里房间小一点,生起火来也暖和得多。一进屋门安阳公主就跳起来拍手道:“云萱,你快看,这酒是绿的,这火是红泥做的,是不是和诗中的一样?”

我的眼光一一扫过坐在一旁的束连成、束潇然、束元晦和端木偁,笑着问道:“你们是谁告诉公主的,倒害她费了那么多心思,特地找了酒和火来配诗了!”

“是他!”束连成和束潇然互相指着,端木偁则指向束连成。

“原来是你!”我看向束连成笑道,“看来以后当着平王的面,我说话可得当心了,不然要是说了谁的坏话,转个身去就被人家知道了!”

束连成不再否认,只是挑起了眉,带着些兴味看着我:“为什么认定了是我,怎不是他们两个?”

“那还用问啊,他们两个指的都是你,何况端木大哥还是你表弟,他一向也不是会说谎的人,那就一定是你了!”端木偁听我如此说,也笑了起来。

“偁,这是你第一次出卖我!”束连成转向了端木偁,脸有调侃之色。端木偁看了我一眼,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云萝在身后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光顾着讲话,倒把她给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的小丫头呢。我把她推到前头,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云萝,七爷,她和你同岁,刚满十五。”

“云萱,凌家还尽出美人,你们姐妹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啊!”束元晦叫道。束连成和束潇然倒是见过云萝,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异,端木偁仔细看了云萝两眼,眼里也有惊叹。

安阳公主过来拉云萝到她身边坐下,连连称赞,把云萝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羞红了脸。都是熟客,也没了那份拘束,我们便围坐在火炉边聊着闲话。束潇然今儿言语不多,虽然他面带笑容,我却总觉得他眉心藏着一丝忧虑,似有心事。

丫头侍女备好了酒席,安阳公主拉了我们入席。天气冷,喝酒可以暖身,安阳公主备下的这酒颜色翠绿,看着就可爱,我喝了不少,只觉得脸上发烧,不过自摸索会了运功逼酒,我再未醉过。云萝不胜酒力,几杯下去就受不住,跑到屋外说是要透透气,我不放心,要跟了出去,却被束连成和安阳公主拦住了猜拳,不让走开。

“我帮你去看看。”束潇然站了起来。

“谢谢!”我刚说完,安阳公主的手又伸了过来:“再来再来,我不信这回还输给你!”

束潇然出去了,既然有人帮我照看云萝,我还怕什么!重振旗鼓,我将束连成和安阳公主杀了个片甲不留,喝得酩酊大醉。安阳公主趴在桌子上,束连成瘫坐在椅子上,互相还在比划着手指头,不过都不知道出的是什么了,晃晃手指就举杯,还呵呵傻笑着。束元晦和端木偁只得坐到中间,硬把两人手中的酒杯给抢了下来。

“云萝怎的还不回来,别是出什么事了!你们俩先照看着这里,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这里有元晦和丫头们照看就好了!”端木偁站了起来,与我一同出门。

廊下四顾无人,云萝和束潇然该不会是醉了吧,到底走到哪里去了?公主府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

我这里正想着,端木偁喊了我一声:“云萱!”

“嗯?”我示意他说话,脚步未停,东张西望地看向四周。

“云萱!”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止住了我前行的脚步,我诧异地抬起头,正正对上了他那双灿若桃花的眼,和紧锁的双眉。“我有话对你说,一直没有机会…”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问你,那幅画…那幅画上的字,当初…你原来是那样想的?”

哦!原来他还在为这事内疚啊!看了那题字,他一定以为我还在暗恋着他。我急忙摆了摆手,说话间也禁不住红了脸:“那个啊,没事没事,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那字也是我学着人家写着玩儿的,恰好画了那么一张画…”

“对不起!”端木偁说道。

拜托,大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准备忘记了你还来跟我说对不起,这不是揭我的伤疤,让我难堪吗?

我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没…没关系!那个…与心意无关,我叫二哥转告过你的,我没怪你,真的!呵呵,你不喜欢我很正常啊,你的那些条件我顶多只能达成一项,知道我真实面目的人恐怕都很难喜欢上我,我做事粗枝大叶,谈吐无半点斯文…”

“不是!”我正掰着手指头数落自己的缺点,他一下子打断了我,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头,“你很好,是我错怪了你,我不该那么武断,凭第一印象就否定了你,怪我,没有早发现你的好…”

我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听着端木偁继续说道:“对不起,云萱!陪你一同去潞州时我就想对你说了,我喜欢你!不过那时你心中有了别人,我知道,他们都知道你的好,只有我聪明一世,却…我不想再错过你,云萱,我很后悔当初的决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早两个月听到这话,我想我会高兴得跳起来,但是现在…端木偁,为何我拿起时,你要放下,我放下时,你却又要拾起?还有,他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我有意中人,他哪儿听来的,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的眼中有热切,有祈盼,紧紧地盯着我,我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我的意中人…”

“难道你还记着苏瑾徵?”

哦,天啊!这事和苏瑾徵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回,我听见你喝醉了喊他的名字。”端木偁脸有些红,不自在地解释道,神情令人怀疑。“我喝醉了?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忽然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做过的一个梦,那是我唯一一次梦到晋知来到我身边,原来当时我在梦中喊出了声,晋知,瑾徵,还真的是一样呢!我心酸地一笑,努力忘却的记忆又被面前这人勾了起来。

“晋知,晋知!”喃喃地念着,我强忍住在眼中打转的泪水,抬起了头对端木偁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提这些,我已经忘记了,你为什么要再对我提起?”

“对不起!”他自责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他!”在我的泪落下前,他将我搂进了怀中,他的肩宽而厚实,我靠了上去,将泪水尽数揉在他的衣襟上。借着酒劲,我忽然很想好好地哭一场,哭我不能再见的家人,哭我莫名其妙的命运,我时常搞不清楚,对于我来说,到底是我死了,还是我的家人死了!

十六天前,状元苏瑾徵与韩相之女韩惜影成婚,外放任润州刺史,夫妻一同上任。

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文的朋友,不好意思,这两天有事不在服务区,呵呵。刚才一回来就接到编辑的开V通知,明天上午十点开通VIP。熟悉晋江的朋友大概都知道了,被推荐的文都是要入V的,我家的编辑对我很好,能在一堆冷文中找上我,说实话颇有点知遇之恩,所以一切都交由她安排了,既然是晋江的签约作者,理应遵守晋江的制度和规则。另外一条,就是为了防止盗文,谁也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文被盗,还给盗得面目全非,有个网站甚至给我这古代言情文冠上了“校园言情”,汗!所以希望大家理解。

工作之余写文,真的很辛苦。愿意看下去的朋友们,在此先谢谢你们的支持!不愿意继续看下去的朋友,亦谢谢你们陪伴我这么长时间,总的来说我们还是有缘,只是缘份不够。我也追过文,曾经为了喜欢的文章充值过,也曾为了某篇文的V而放弃过,值与不值,端看你的喜欢,讲究的是一个缘字。

再次谢谢大家!无论是选择弃文的,或是继续跟文的朋友,谢谢你们陪我走到这里。

后面的故事很精彩,欢迎大家都来踩!

另外要谢谢445892429等朋友给我提的意见!

“云萱!”我循声抬起头,端木偁的背后,站着束潇然和云萝。云萝脸色有些苍白,此刻正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这边。束潇然喊了我一声后,站在那里没有动,我蓦然惊觉到这里不比现代,我怎么能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呢!一下子推开端木偁,我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虽说喝了酒的人总是容易勾起心伤,但是这么久了,该放下的也应该放下了,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我暗悔自己的情绪失控,尤其竟是在端木偁和束潇然的面前。看了看站在束潇然身边的云萝,我低声问道:“云萝,出来这么久也不见回去,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阵好找!”

云萝看了看束潇然,本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我忽然明白了,她中意的对象不是束元晦,而是面前的束潇然!怎么凌暮天的女儿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他们两个出去这么久,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云萝的醉酒,只怕也是装出来的,为的是引人上勾吧!束潇然怎么想呢?只怕也一样,不然见云萝出去,为何别人不动,单单他那么积极?我心头一阵烦闷,几欲将所饮之酒全部呕出。

端木偁见我脸色不对,伸手过来扶我,关切地问道:“云萱,你没事吧?”

“不要你管!”我甩开他的手,端木偁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这么高傲的人何尝有人如此对待过!

“对不起!”看着他受伤的表情,我更为懊恼,“既然找到人了,那就回去吧。”说完我转身便向来路走去,也不管束潇然和云萝到底跟上来没有。

回到偏厅,束连成和安阳公主还趴在桌上呢喃有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对束元晦说道:“平王和公主都醉了,这席也该散了吧。”安阳公主口里还直嚷着:“我没醉,我没醉,咱们接着喝…”

“找到五哥和云萝了?”束元晦问我,我点了点头。

“好吧!”束元晦有节奏地拍了拍手掌,秦洛带着三个侍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搀扶着束连成向外走去。我扫了一眼,这几人的内功都不弱,挺经得冻的。

柳蝉一边吩咐公主府的丫环将安阳扶了出去,一边叫人套马车准备送我们。这时候端木偁、束潇然和云萝一起走了进来。

“小心!”束潇然一边说,一边扶住了云萝的手,牵她跨过门坎。

我从他们两个中间穿了过去,撞开束潇然的手,牵住了云萝,瞪着他说道:“我妹妹可没这么娇弱。”见我生气,他竟然笑了。

“端木大哥,七爷,咱们既不同路,我还要送云萝回凌府,先告辞了!”说罢我拉了云萝走出来,坐上了安阳公主的马车,向凌府驶去。

上了车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地看着马车外面的街灯,一片片光怪陆离的影子交替闪过,不时投射在我的脸上。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端木公子?”还是云萝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我轻声说道。

“那你们…”

“我喝醉了,想起了我娘,心情不好,他只是安慰我而已。你呢,云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什么人?”

“嗯!”她又沉默了。我见她不说话,也不追问她,调转了目光继续看着外面。

“姐姐你这么聪明,应该看出来了。”我也不说话,由着她继续说。“我还小的时候就听明珠姐姐每天都把他挂在嘴边,说他这样也好,那样也好,这世上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吗?一开始我并不信,直到我第一次见到他,才知道他比明珠姐姐说的还要好。我知道明珠姐姐喜欢他,我什么也不敢和她争,一直把心事藏着。我知道他不喜欢明珠,我看得出来…”

“我以为我会有机会,可是没想到,他不喜欢明珠,却喜欢你!”车子晃了一下,我身体歪了歪,差点将掀着的车帘扯了下来。

我看向云萝,她的眼中含着泪,嘴角却向上扬着:“姐姐,你真幸福!你娘亲不在了,爹爹以前对你也不好,却有这样一个人如此真心对你!这样…也值了!”

“如果对手是明珠,我相信自己未必会输,但是是你,我知道我输定了!姐姐,我娘说的对,我可以依靠你,却不要妄想和你争什么,我起初还不信,没想到…果然如此,三夫人都争不过的人…”

听她如此说来,五夫人也是个极聪明的人,懂得明哲保身,进退有度,不愧是跑江湖出身的,最会察颜观色了。原来这凌府的人没有哪个是傻子!云萝,也不单纯,而且她非常聪明,我没想到她竟把一切都挑明了,搞得我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说实话我很妒忌你,姐姐!他说这一生都只会爱你一个,我是你的妹妹,他自然也当我是妹妹。我不知道你和端木公子之间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但我不希望他伤心,他的身世和你一样可怜,你既然不喜欢端木公子,那么请你,给他幸福!”

“云萝…”我轻轻叫道,她再也忍不住,抱着我哭了起来,我只能安慰地拍着她的肩。

过了许久,云萝方才停止了哭泣,她对我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从小就这样,哭过就没事了。姐姐,幸好他看上的是你不是别人,不然我可能会哭得更厉害!”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看来这是个乐观的姑娘。

将云萝安全送回凌府,交到她娘手里,我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向昭王府驶去。云萝启发了我,实际上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我当中,无论是当初对端木偁的心动,还是后来面对束潇然的真情,我都理所当然的只会等着别人的主动,等着别人的付出,自己却找种种借口逃避现实,还没有开始,就找了个结局来为自己硬安上了。我为什么不能像云萝一样,勇敢一些呢?有些事不说出来,谁会知道?我要去找束潇然,问问他,愿不愿意放弃一些重要的东西,陪我一道看那江南烟雨,塞北黄沙…

让车夫自行回去,不用等我,我急匆匆地跑进昭王府,管家曲伯见是我,赶紧笑着上前来招呼。

“曲伯,你家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去了安阳公主府,还未回来,小姐先坐着稍等片刻。”曲伯答道。

奇怪,难道他还在公主府,公主府到这里可比到凌府近啊!

我等了好久,茶都喝凉了,还未见他回来,叶轻尘倒是回来了。我逮住他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家王爷呢?”

“王爷吩咐属下先回来的,他不知到哪里去了,小姐找王爷有急事么?最近王爷每天都一大晚上才回来,属下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恐怕小姐要等很久呢。”叶轻尘说道。

我脑中灵光一现,问道:“王爷最近是不是亥时快要过了才回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叶轻尘奇怪地问道。

原来是他!我顾不得解释,一阵风地向门外跑去。我怎么就没想到!除了他谁会知道我最爱的是箫音,除了他谁会那么傻,冰天雪地的还在风里呆着。心口好似被什么填得满满的,雀跃地跳动着。我一路跑进王府,顾不得和别人打招呼,跑到自己住的地方,依墙站着。

他还在!听到箫声传来,我松了一口气。我不在,他也不知吹了第几遍了!没有惊动锦书她们,我轻身一跃,展开轻功向后山而去。

他坐在一块翘起的岩石下面,正好可以挡住风雪。一曲吹完,他凝神听了半晌,不见动静,只得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缺了一个小角的月亮洒下了一地的光辉,照在他的身上,照在我的心上。他紧锁眉头,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那忧伤似一把利剑,刺在了我不曾设防的心上。

“束潇然!”我像以往那样,连名带姓地叫道,声音却带着哽咽。他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走到他的身边,笑着说道:“你每天在这里吹啊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低头,将手掌覆在他握箫的手上:“瞧,你的手比我的大多了,看来我是捂不暖它了!”

“云萱…”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乌漆的眸子里映着星光,幽暗莫名。

“我来是想问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看江南烟雨,塞北黄沙?”我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他说出“不愿意”三个字。

他将箫别在腰间,反手握住了我的双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

“我会走很久很久,路上可能会经历苦难风霜,而且…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这样你也愿意?”

他笑了,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我愿意!”

我也笑了,有几颗小星星调皮地窜进了我的眼睛,我闭上了眼,将头轻靠在束潇然的肩头,让它们无路可逃。

“还有,我和端木偁没有什么,我只是心情不好,当时想找个人靠靠。”

“我知道!”他放开了我的手,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腰,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长发,过了许久方才说道:“我没怪你,不过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你想靠的时候只能靠我,不许再靠别人!”

“嗯!”我答应道,冰冷的双手伸进了他的大氅,搂在他的腰间取暖,他的身躯微微一颤,在我耳边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湿润温暖的唇印在了我的耳垂上。见我没有反对,他的唇便如蜻蜓点水,在我的眉尖、额头,鼻梁、脸颊点过,最后叹息着落在了我的唇上。

上元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朋友们的理解和支持!这两日揽镜自照,我自己也察觉出与以往有所不同,面带芙蓉含春色,眉梢眼角,尽显温柔,难怪银笙和锦书老是问我最近有什么喜事,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人也变得更美了。我嘴上说可能是宁王府的吃食比较养颜,心下却道: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那是因为本姑娘恋爱了!

因为前面的路困难重重,我和束潇然商定,我们俩的事,暂时只能瞒着其他人,以免引起诸多事端。我也想过了,他既然为了我能够作这么大的牺牲,那么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轻易让他抛弃一切跟我走,何况我自己离开倒是易事,如今要拐个王爷跟着走,那就难上了许多。

今日是正月十五,按容国的风俗,晚上人们将会在花灯满照的街市上闹一整个通宵。边玉与柳姐姐约了我一同去看花灯,我刚答应了他们,不曾想束元晦也差人来约我晚上与他们几兄弟一同去猜灯谜,我以与他人有约在先回绝了。

没想传话的人走了不到一会儿,束连成、束潇然、束元晦、端木偁和岑无寂都来到了宁亲王府。

束元晦一见我就嚷嚷道:“云萱,你和什么人有约啊?居然连我们也不顾了!”

束连成薄唇一抿,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上元佳节本就是才子佳人相约互吐衷肠的日子,云萱莫不是去会情郎?”

“王爷猜得真准,你要替我保密,可别告诉他们!”我笑容可掬,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想逗我?要知道我外表是张小嫩脸,灵魂却不是,这点儿挑逗是刺激不到我的。

束连成面色僵了僵,摆出一副“你还真的有”的表情,我哈哈笑着,还对他眨了眨眼睛,其他人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打哑谜。

束潇然在一旁看着,一如既往的面带笑容。端木偁的目光从进来就没有离开过我,见我和束连成低语,面色不禁暗了暗。

“你和二哥说什么,为什么不大声点说给我们听?”束元晦问道。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大声说出来,那就不叫秘密了!”我笑嘻嘻地对束元晦说道。他狐疑地看了看神色有些尴尬的束连成,低头不再言语。

“云萱,你真的与人有约了,不和我们同去?”岑无寂开口问道。他比前些日子瘦了些,神色间略显寂寥,与这喜气洋洋的日子有些格格不入。我心下有些愧疚,他想必是知道边玉和柳姐姐的事了,我答应柳姐姐会开导他的,这几天却光顾着自己开心,竟给忘了!

“我确实与人有约了,都是昔日的好姐妹,”我对着他说道,“今日难得有机会大家欢聚一堂,本来也想着人多热闹,不如大家一块儿过去,不过…毕竟不太方便,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