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三天未见,却仿佛是历经了生死轮回一般,如今就像是曾经无数次的失而复得一样,他真的是舍不得将目光移开分毫。

三天里,他的脑海中从没有少了她的影子,他没有一分钟不想着赶紧回来同她在一起。

他也自认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反倒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事件就让自己乱了手脚慌了神,他的智商在认定澈儿已经出事了的那一刻竟然完全不起作用,接近于零,这就不单单是关心则乱了,是任何澈儿的小小的风吹草动,都会牵动他的神经,他还是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她在他的生命中有多么的重。

当初答应爷爷会用生命去保护她,那也只仅仅是个诺言,而现在,已经不仅是诺言带来的责任,她就是他的整个生命,再也分不开了。

他贪婪地看着她,很想低下头去吻她,或者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拥着,很想很想,可是看到她睡的那么甜,却又不忍心,而且,他也气她,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被她随随便便地丢在了不相干的地方,虽然怪自己没有将这个是定位的事告诉她,可即便只是个普通的耳环,那也是自己送她的啊?

她送他的东西,他从来都当成宝贝一样的珍惜着,可她呢?

景赫就在这么又气又疼的矛盾心理中坐了几个小时,他发现就真么看着她什么都不干,也是一件很让人放松惬意的事,时间过得还真快。

“耳环?”景赫这么一说,澈儿才本能地伸手去摸左耳,空如一物,又赶忙去摸右耳,一样。

“呀。”澈儿低呼了一声,心虚地看着景赫,难怪,她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想不起来,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那是景赫送她的东西,她不是故意不珍惜,是因为戴首饰被骂,才顺手摘下来的,没想到,就忘得光光的,景赫一问,她才想了起来。

“对不起,赫,可能是被我落到学校了,我保证不是故意的,是老师不让戴,我…”澈儿忙不迭地要解释。

景赫一把将她扯过来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将额头顶在澈儿的肩膀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真好,这种存在感真好,她的体温和心跳这么真真切切地,让他前所未有的踏实,都过去了,他一定不能再失去她,这一路上,他认清了一件事,他要是真的失去她了,他保证会疯掉,没有其他可能。

“赫,你怎么了?”澈儿被景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这样子,简直像小孩子一样,抱得好紧,她都要喘不上气来了,对了他这胡茬也怪磨人的,隔着睡衣弄得她怪痒的,她试图推开他,这样子两个人能好好说话,可是却推不动。

“赫,事情都办完了吗?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澈儿见推不动他,只好自说自话地问自己心中的疑问,昨天清早古义还说联系不上他,怎么他今天突然就回来了,莫不是…

“赫,你不,不会是为了我回来的吧?”澈儿脱口而出,然后拼命侧过头看着景赫。

景赫长叹一声,终于从澈儿的肩头抬起头来,一只手臂仍继续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伸出了另外的一只手,手心里是那两枚耳环。

澈儿伸手拿起来一只仔细看了看,没错,是自己的,“你哪里来的?”澈儿快速地问道,看景赫沉着脸不说话,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并且,景赫的神情不轻松?他怎么会找到的,难道?澈儿赶忙拿起另外一只,仔细观察着,脸色也逐渐变白。

“没错,这是一个定位器,和小时候给你戴的项链一样,只是没告诉你,怕你觉得不自由…”景赫波澜不惊地叙述着,声音比平常沙哑了许多,感觉每说一句话嗓子都疼得难受,是急火攻心的缘故。

澈儿听景赫这么一解释,再看他现在的样子,一下子全明白了,“因为我将这个弄丢了,所以你见我不动,就以为我出事了对不对?”澈儿这么说着,自己才觉出她真的是太大意了。

景赫拧着眉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回来了?”虽然澈儿这么说,但是也不太敢相信,这不至于吧,她还不至于让他担心到这个地步,何况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景赫这次没点头,却也没反驳。

“可是,你完全可以联系我或者联系古义啊…”澈儿叫道,她以为景赫的态度就是默认了,可是现在是信息社会,不可能谁都联系不上啊,还不至于为了确定一个人是否安全翻过大半个地球吧,这也太夸张了,打死她也不相信这是景赫能干出来的事啊。

景赫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澈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中了邪似的,什么都想不到,就一直觉得你出了事,于是,于是什么也没管,就直接跑回来了。”景赫现在也觉得他似乎是哪里出了毛病,要不就是智商退步了,并且退步得非常严重,他边说边烦躁地松开澈儿,用手去揉太阳穴。

澈儿怔了下,她想她什么都明白了,于是张开双臂将景赫拥进了自己怀里,“对不起,赫,是我对不起你…”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并将一只手指放到了他的眉心,仔细地揉着,就像是要抚平他心里的纠结和不安一样。

第二百零一章

澈儿这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大意给景赫带来多大的困扰,他一定是被吓到了,才这么急火火地赶回来。

那脸上的胡茬,眼里的血丝,有些塌陷下去的两腮,无不昭示着他一定是经历了极为痛苦的煎熬。

七岁时被绑架,澈儿已经有记忆了,对她来说,那是噩梦一般的记忆,她从不敢回忆,她也知道,那些经历,不光是自己的梦魇,也是景赫的。

如果说她方才还不能理解景赫为什么会将她抱得那么紧、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做事之前都不动动脑子,就这么盲目冲动,那么现在,她想她是完全理解了,并为之深深地感动。

同时,她又怎么能不狠狠地自责?大意,这就不提了,这肯定是自己的错,更让她无比愧疚的是,他为了自己这么担心,她方才竟然还觉得他乱来,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在乎到如此程度的男人,她竟然觉得他莽撞?她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爱情会让一个聪明人变得白痴,会让一个稳重的人变得冲动,会让一个睿智的人变得盲目,会降低人的智商,可是,你能怪那个人爱上了你吗?显然不应该。

“哦,对了,赫,你别怪古义,是我不让他跟着我的。”澈儿想到这个,忙向景赫解释道。

景赫看了她一眼:“晚了,我早就骂过他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出什么状况,不然很多人是要跟着倒霉的。”

“其实,也不用这样,这里很安全,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澈儿讪讪地说,心里对古义念着“对不起”,还是自己的任性连累他了。

“算了,学校怎么样?”景赫起身转移到床上,靠在了床头,将澈儿拉倒在胸前,闭上了眼睛问道,现在时间还早,因为夏天天亮的早。

“还好吧,就那样子,不过很好玩,我认识了好多同学,对了我去学校的事外公也知道了,是校长先生告诉他的,我看来要好好表现,不能给外公丢脸了…”澈儿边说话边摆弄着景赫胸前衬衫上的扣子,摆弄摆弄着,就将其全部解开了。

“还有我们那个班长很厉害,会好几种语言,比班主任还厉害…”终于有人和她讨论学校里的事情了,澈儿献宝一样地念着。

“班长?男的女的?”景赫听到这,睁开了眼,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男的。”澈儿毫无心机地脱口而出,手指开始在景赫裸露的前胸无意识地来回划着道道。

景赫没说话,过了一会,抓住了澈儿一直乱动的手,“今天有什么打算?”

“上学啊?”澈儿想都没想就回道,这还用问吗,她才刚刚找到上学的乐趣,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

澈儿这么一说,景赫那刚刚放下的心又不得不提起来了,她之前不是还和他说过,人会喜欢上学就是为了见喜欢的人吗?她刚刚还提那个班长来着呢,那班长可是男的,虽然说,景赫还不至于同一个只认识了两天的小男生吃飞醋,但是澈儿既然单独提到了他,就不得不让他对他刮目相看了。

景赫是一个喜欢将威胁消灭在萌芽里的人。

“我去送你吧。”景赫又眯起了眼睛,况且,他今天也一定要去学校一趟,昨天大半夜的打扰校长休息,毕竟人家那么大岁数了,于心不忍,还把人家校长室的门给弄坏了,怎么说都是要去道个歉的,至于这个小插曲就不和澈儿说了吧,这样理亏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用吧。”澈儿本能地拒绝道,她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现在再加上一个他,没准又会成为了校园里的风云话题,这可不是她的初衷,再说,景赫那么帅,她才舍不得和那些整天一见到帅哥就变成星星眼的花痴女孩子们分享呢。

“为什么不用?”景赫反问。

“这个,你不是不喜欢去学校吗?”澈儿才不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呢,她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小气。

“对了,我送你的裙子穿没穿?”景赫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和她争辩,想起来这件比较关心的事,他在去巴黎的飞机上就一直想着,可惜了,不能亲自看到她见到那裙子时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他估计她不会穿,但是又隐隐地希望着,她会为了他改变。

“还说呢,因为这条裙子我都被老师赶出来了?”澈儿怨念地瞪了景赫一眼,景赫的脸上马上现出了几丝光彩,好可惜,没看到她穿粉色的样子,不过既然肯穿,说明以后还有机会看到,景赫不急。

“哦,对了,赫,我有东西送你。”澈儿突然想到了自己逛街的时候给景赫选的衬衫,忙直起身,她一直期待着景赫见到这件衬衫时候的神情,现在不是正好?那天他逼她,并且不给自己反驳的余地,终于给自己抓住了报仇的好机会,虽然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但是该补偿会补偿,该报仇也是要报地,这样生活不是也有乐趣吗?

景赫眯起了眼睛,表现出了一幅感兴趣的样子。

澈儿忙从景赫的身体上爬起来,赤着脚蹦到床下,发现东西被自己回来的时候随手放到楼下客厅里了,对着景赫吐了吐舌头,说了声“稍等”就一溜烟地跑下了楼去。

景赫望着澈儿活泼的背影,觉得真的是漫天云彩都散开了,看到窗外天光渐亮,他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对着窗外深深地吸了口清晨的空气。

“来,看看喜不喜欢。”澈儿进来看景赫不在床上,一回头,发现他在窗前,对着他挥舞着手里的盒子。

景赫只好微笑着走了过去,想要接过澈儿双手递过来的盒子,却发现澈儿的脸上似乎在憋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以他对她的了解,他预感到没准这是个阴谋,想到自己送她的那条裙子,景赫伸出的双手迟疑了一下,这个丫头不会玩的是自己的那一招吧?

“怎么了?不想要吗?”澈儿故作生气地催促道。

第二百零二章

没办法,澈儿都发话了,就是个炸弹也要接的,何况这还不是炸弹。

景赫勉强挤出个笑,磨磨蹭蹭地接过了那个盒子,“谢谢。”说完顺手就想放在一边。

“你要当面打开才行?怎么了,不喜欢我送你礼物?”澈儿这等着看好戏,而景赫这犹犹豫豫的样子简直是要把她急死了,难道是他在上来之前看到了这个盒子?那也不管,今天一定要逼他穿上才行。

“快打开。”看景赫仍然没动,澈儿又催促了一遍。

景赫一咬牙,伸手掀开了盒盖,然后,看着盒子里的那件粉红色衬衫做出了一幅目瞪口呆状加无语加无奈状,澈儿此刻真的后悔手边没有照相机,不然拍下来给景赫看看,他就知道这表情真的是很绝妙。

“喜欢吗?”澈儿拼命忍住笑,一脸无辜地问景赫,那样子好像在说“这是人家好不容易给你选出来的礼物,你不喜欢我会伤心的。”

景赫轻轻咳了两声,顺手合上了盒盖,神情不自然地顾左右而言他道:“喜欢,当然喜欢,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宝贝时间不早了,准备一下我们下楼吃早饭去吧。”

“别啊,既然喜欢,就穿上给我看看吧,我怕买的不合适,你试试,要是不合适我再去换。”澈儿好不容易抓到的这个机会,怎么能这么容易

就让景赫跑掉?边说边伸手把景赫刚合上的盖子又打开,从里面拿出那件衬衫,拆掉了包装,递向景赫,偏着脑袋笑嘻嘻地问:“要我帮你换吗?”

景赫看着那淡粉色的衬衫,一阵头晕目眩,他当初给澈儿买粉色裙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她也会以牙还牙呢?这可倒好,自己还没看到人家穿没穿上,就被人家给逼到这个份上了,本来想看看她气结的样子,现在好,变成自己被人家看。

粉、粉色,他李景赫这辈子除了黑色就没穿过别的颜色,这要是穿出去,不用被人家看到,自己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就算是她也想让自己尝试不同的颜色,可是也得慢慢来吧,至少先从藏青开始吧,这样他也好接受啊,报复,这绝对是报复,景赫悔不该当初一心想捉弄澈儿,这真是因果轮回,丝毫不爽啊,这设计师也是,干嘛男士衬衫设计成粉色的啊,他真怀疑能不能卖得出去。

“那个,澈儿,我下次再试可以吗?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是还要上学去?”景赫满脸堆笑,其实是皮笑肉不笑。

“没关系,早呢,来得及,再说我也不用上早自习,还有早操呢,快点,你看我都举着一会了…”澈儿又把手里的衣服往景赫面前递了一下。

景赫这回是尝到了被情势逼到一定程度的滋味了,这个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算了,不就试试吗,又没外人看到,澈儿不就是想笑他吗,那就让她笑吧,他就为了她豁出去一回吧,谁让他先逼人家穿来着。

景赫眼睛一闭,将披在身上的自己的衬衫直接脱了下来,因为方才靠在床头的时候澈儿已经将他的扣子都解开了,现在正好省事,换上了那件粉色的,澈儿上前帮他一粒粒地将扣子系好。

景赫浑身僵直地任澈儿动作着,觉得此刻这个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穿好之后,澈儿往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景赫,景赫眼睛一直闭着,他等着澈儿笑出声,但是半天澈儿也没什么反应,他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

那是什么表情?澈儿的表情倒是出乎了景赫的意料,难道,那是,惊喜?怎么可能?

“赫,你快来看,来…”澈儿也不理景赫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连拉带推的带着他往穿衣镜的方向移动,景赫觉得澈儿真残酷啊,她自己笑话他就可以了,为什么也一定要他看着自己的狼狈样子自卑一下呢?唉,没办法,他又不能反抗。

只好在被拉到穿衣镜前闭起了眼睛。

“赫,快看,是不是很帅?”澈儿的语气这会也是很明显的惊喜,难道刚才她的表情真的是惊喜?他没看错,被澈儿这么一说,景赫也忍不住好奇了,只好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镜子里的那个人应该是另外的一个自己吧?景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和澈儿第一次穿上粉色时候的反应一样,那就是发呆。

景赫的肤色偏白,而淡粉色这种接近裸色的衣服更能衬托出皮肤的白皙,显得人很年轻阳光,而景赫现在淡淡的胡茬又带上了几分深沉的气质,两下一中和,恰到好处,甚至比他穿黑衣更能让人眼前一亮。

澈儿忽然觉得景赫穿粉色甚至比她自己还适合,她怎么就没想到早点让他尝试多种不同的颜色呢?

“赫,你相信我作为一个专业设计师的眼光吗?”澈儿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嗯。”景赫答应了一声,还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他现在还没适应自己的这个新形象,不过这新形象看上去也不会给自己丢人的样子。

“那你就穿着这个送我去上学吧。”澈儿继续说。

“嗯,嗯?”景赫这才发现澈儿得寸进尺,难道真的要就这么穿出去吗?虽然他还不是十分讨厌,但是中要给个心理适应过程吧。

“赫,其实,我已经开始接受了改变,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吗?”澈儿在景赫耳边吐气如兰。

景赫看向她,不懂她所说的改变和这件衬衫有什么关系?

“从颜色开始,尝试丰富我们生命的内容,可以吗?”澈儿看向了他的眼睛,这一次语重心长。

景赫忽然有点小感动,这个理由倒是让他动心了,改变,是令人期待的,何况还是和她一起,“如果我不同意穿这个的话,是不是不让我送你上学?”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才行。

“当然。”澈儿笃定地点头。

“那我就勉为其难吧。”景赫叹了口气回道。

敞开心胸,同她一起接受新鲜的事物和挑战,战胜那个被习惯模式化了的自己,景赫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更年轻了。

第二百零三章

景赫三天来终于吃下了一顿早餐,那件粉色的衬衫就一直被他穿在身上,虽然是因为答应了澈儿,要穿这个送她去上学,但是在他心里,也舍不得换下来,现在觉得感觉不错,尤其是仆人们看到他似乎都眼前一亮的样子。

**人比较含蓄,要是在纽约的仆人,肯定会大呼小叫的夸他换了个新造型,这种感觉真不赖。

澈儿穿的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几十元钱买来的学生恤,景赫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怎么,你不穿我送你的裙子吗?”他还没见过她穿呢,本来想着两个人一起穿,刚刚不是还说要改变一起改变吗?怎么现在,就变成他一个人,不过澈儿那也算是个改变,这种衣服还真没见她以前穿过,但是却不难看,以澈儿的身材,穿什么都好看。

“当然不能了,我因为这条裙子都挨了批评了。”澈儿随手关上了车门,“走吧。”她坐他的车子。

景赫皱着眉头发动了车子。

“耳环放在口袋里了吗?”景赫从出门之前到现在这个问题已经问过至少不下三遍了。

澈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赫,你不觉得你都要成老太太了吗?”景赫要是再问,澈儿真的会怀疑他得了强迫症,她也不用上学了,直接送他去看心理医生就行了。

景赫不好意思地对着澈儿笑了笑,车子在海边的公路上行驶着,他们的房子可以看到海景。

“对了,事情办得怎么样?”澈儿想起景赫刚回来她就问的那个问题,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只是早上被其他的事转移了注意力,“赫,我很内疚。”别看她整天借着上学觉得很快乐,很难说那不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

“大家都尽力了。”景赫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沉重,那趟飞机上损失的是他一个非常看好的中层,本来是作为高层储备的,因为这次谈判很重要,景赫给他表现的机会,所以破格让他参加,任务完成的非常好,但是他说有点私事,就没和其他人一起回纽约,结果…

景赫赶到的时候,这个部门经理的家属也是刚刚赶到。

而澈儿折损的就多了,因为她公司和巴西业务频繁,人员往来密切,这样一来,弄得公司员工都心有余悸不敢出门了,这件事情一出,那些经常要出差的员工就难免惴惴,虽然他们都没有请假,但是心理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就不说他们,刚出个飞机失事的事,就连景赫上飞机的时候都不免在内心默念了一句“上帝保佑”,他倒不是怕死,他怕澈儿再也见不到他,他不能不对她负责,他们还要一起老一起死呢。

可见一个人的出事,代表着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这样的悲痛歇斯底里,让人都无法安慰,在空难面前,除了陪着他们默默地悲伤,不断地祈祷,给予他们最优厚条件的抚恤,作为企业的所有者,还能做什么呢?

就让时间去治愈一切吧,也许若干年后没有人会再想起这次震惊世界的空难,他们的家人也能从巨大的悲恸中走出来,重新开始生活,一切都会过去,时光总会将每一件事都掩埋得看不到痕迹,也只有风吹起的时候,会掀开尘封的真相,让人略见端倪。

但是,在此刻,在这样的事情面前,所有人都是无力的,包括**总统,那么景赫,还能做什么呢?

“赫,你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如果他们一起,也就没有之前的事了,何况她也非常希望能做点什么,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员工,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全公司上下都处在被阴云笼罩之下,她怎么能将所有的压力都让玄子扛着?

“我难道不可以代表你吗?”景赫侧过头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澈儿气闷地回了一句。

“澈儿,我是故意不让你去的。”景赫沉吟了一下,女人毕竟是女人,有时候会太过感情用事,别看澈儿外表的样子冷冷的,见到那些场面不见得她会做出什么来,事实上景赫也建议玄子派个男性高管和当事人家属进行接触,不然的话,很有可能,玄子和澈儿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只会陪着那些家属哭,这并不是看不起女人,这是由女性本身的性格特点决定的。

澈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将头转向了外面,看着沿途的风景,草木葱郁,因为夏日雨水充沛,各种温带植物正无所顾忌地疯长着,也许,这个世界本就这样,每天有人死去,也有人出生,我们对此无能为力,还不如顺其自然,珍惜眼前的一切,就像自然界一样,一切安于天命,不要去试图改变和扭转什么,因为,你只是一粒尘,其实什么也不是,你没有掌控命运的能力,你甚至连自己都掌控不了。

澈儿强迫景赫将车子停在了离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转角,景赫老大的不愿意,她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将她送进去呢?这个时候澈儿在车里似乎看到了同班同学经过,她也不再和景赫解释,只说了一句晚上也在这里接她就匆忙打开车门喊了一声刚刚过去的同学,景赫也推门下车。

澈儿应该是不记得她同学具体的名字,所以也只能喊同学,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向澈儿,不,是越过澈儿看向景赫,和他旁边的车。

景赫几步走到澈儿身边:“澈儿,不为我介绍一下你的同学们吗?”他将一幅超级无害善良大叔的笑容挂在了脸上,等着澈儿向她的同学们隆重推出他,想来,他还没听到过她在别人面前怎么介绍自己的呢?所以现在心里是紧张加期待的。

那两个女同学也不错眼珠地看着他,景赫忽然觉得今天这件粉色穿的还真是无比正确了。

“对哦,麦穗,这个人是谁啊?”其中一个对澈儿说道。

麦穗!景赫愣了一下,也随即了然,这肯定是澈儿又给她自己取的新名字,还好,他叫澈儿的时候那两个人没怎么注意。

第二百零四章

“哦,他呀,他是我哥,我们快走吧,迟到了又该挨骂了。”澈儿边说边一边挽起一个还在傻傻盯着景赫看的两个女同学,匆忙回头对景赫说了一句:“那哥,我们走了,再见。”说完就拖着两个人往前走。

只要一想到“灭绝师太”那张脸,澈儿就不寒而栗,所以在人家眼皮底下一天,就必须要绝对遵守规则,她所以会回到那个班级还不是为了争回那口气?所以她也知道,虽然“灭绝”最近看在校长的面子上对她很客气,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只有双方能感觉出来,那股敌意,澈儿是能察觉出来的,她直觉她一直在找机会抓她的把柄,所以她更要小心才是。

还有一个原因,澈儿有点后悔情急之下喊了那两个女同学,因为她们两个看景赫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承认她小气,景赫她们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被别人占了便宜似的。

而这两个人就像脚下生了根似的,都被澈儿拉着往前走了,还依依不舍地回头向景赫招手呢。

景赫郁闷不已地站在原地,脸上还得继续摆出那完美无邪地笑容优雅礼貌地冲澈儿的两个同学挥手,然后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啊?麦穗这是你哥哥吗?好帅啊…”

“是啊,是啊,好高啊,难怪你会这么高…”

“干嘛这么着急走啊,时间还来得及啊,我们还没说话呢…”

“…”

景赫觉得好委屈啊,她为什么说他是她哥呢?为什么就那么吝啬地不肯说他是她的男友呢?还是她心里根本一直就当他是哥哥,根本没承认?还是说嫌他老,有这么大的男友会让她在同学面前自卑?

这女人对年龄敏感也就算了,可是有时候这就并不是女人的专利,就比如现在的景赫,就因为无端地被澈儿介绍为哥哥,就感到倍受打击,于是进而对自己的年龄自惭形秽起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他真的有老到这个样子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澈儿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面前,他的自信心都是会被捧得爆棚的,唯独她,总是能轻易地就让他自卑。

看那三个背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后了,景赫回到车子里,缓缓地将车子开进了校园,别的事先放下,他要主动送上门去找校长负荆请罪了,不然免不得被爷爷骂。

经过两个女生对景赫的一阵大肆描绘和宣传,澈儿在女生中的人气直线上升,原来围在她身边的多以男孩子居多,现在性别成分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变。

而这次大家的话题也不再转移,清一色的是围绕景赫的,那问题无所不包,甚至已经详细到了生活细节,经常问的澈儿哑口无言,不过也不用她每个问题都回答,因为往往是不等她回答问题,另一个人的下一个问题就马上插了进来,一天下来,澈儿头都要炸了。

而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她说景赫还没有女朋友。

虽然她没告诉她们景赫的真实身份,但是看他那气质,他身边的跑车,相信大家也都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澈儿在无心之中就把景赫当做钻石王老五推销出去了,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说他是自己男友,哦,那也不行,本来就怕大家觉得自己老,要是被人知道有个那么大的男友,肯定又被孤立了,她好不容易才混进人群中,好不容易才和大家看起来不相上下,她可不想景赫进来捣乱,坏了她的大事,早知道,早上就应该坚决不让他送自己来上学。

可是,晚上他还要来接啊,澈儿想着不让他来了,可是估计他不能答应,现在就期望着他千万别到校园里来,最好是离学校再远一点,现在澈儿都觉得早上下车的那个路口离学校太近了呢。

原来有一个好哥哥,会有这么吃香啊,澈儿觉得她又发现了一个校园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