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楼忽然想起那次撞见夏寰的事,道:“太太,会拦着他收丫头吗?”夏宣笑道:“那东西长在他自己身上,怎么拦?”

“…”雨楼皱眉:“说话正经点!”

他告饶,亲了她眉心一下:“就是他想把院子的丫鬟仆妇们挨个淫一遍,只要他能撑得住,皆随他。”

“那就奇怪了…”她自言自语的道:“他偷偷摸摸的是和谁在一起?”见夏宣疑惑,便将那次撞见夏寰和某个女子在梅园的事说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他吃惊的道。

雨楼十分无辜:“和我没关系,我干嘛提这事。”她以前是仆人,自然不用操这份心。

“嗯…”夏宣眯起眼睛想了想,道:“派人留点心,看看老六究竟隐瞒了什么,希望对咱们有用处。”

“什么叫有用处?”

“就是捅出来,能够直接置对方于死地的秘密。”夏宣趁机向妻子讲解的‘斗争信条’:“雨楼,你记得,咱们以后做事,要么不动手,若是动手,必然一击致命,叫对方没翻身的机会。”

作为被夏宣算计最多的人,她深有体会,这厮的确如此,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对方便回天无力。估计当初把她弄成官奴,就是在这种伟大的思想指导下进行的。

想到这里,她心绪难平,恰好夏宣问她:“记住了吗?”她便深深的点了一个头。

她发髻上戴着镂空飞凤金钗,翘起的羽翅在他脸上刮蹭了一下。

夏宣吃痛,赶紧捂着眼睛,呲牙咧嘴。雨楼站起来,随口问:“刮到眼睛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不得了了。夏宣便捂着眼睛滚在榻上,嘴里道:“完了,扎到眼睛了,说不定要瞎了。”自己来回滚了两圈,没感到雨楼靠过来,不禁略失望的从指缝向外看。正看到雨楼抱着肩膀,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他:“您这眼睛随时瞎,随时复明,挺方便的呀。”

夏宣老脸一红,索性全不要脸起来,一把抱住雨楼道:“对,一见到你,我就复明了,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便是个睁眼瞎。”

第七十九章

他心里有她,情话藏不住,变着法子的逗她哄她开心。可他却不知道,因他甜言蜜语说的太顺溜,张嘴就来,反倒让雨楼觉得他油嘴滑舌,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况且她想和他生孩子,并不代表她心中对他没芥蒂了。所以夏宣没皮没脸的黏她,她心里颇有几分反感。

他一抱住她,她就想逃,挣了几挣:“别闹了,该吃晚饭了。”可惜夏宣抱她抱的紧,她挣扎不动,便稍稍冷下了面孔:“都叫你别闹了!”

夏宣见她动气了,立即悻悻的缩回手臂,装出怯生生的样子:“你千万别生气,你不叫我做什么,我不做就是了,全你听的。”嘴上虽这么说,炙热的眼神却盯在她脸上。

雨楼轻轻咬唇,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但夏宣已经示弱了,总不好故意找茬和他吵,于是她吐纳了几口气,忍了。

用过晚饭后,她在灯下随便翻翻书,等着就寝。本想自己安静的待上片刻,结果他不停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起先,她只装作没看到他,不搭理他。但过了一会,夏宣变本加厉,站在她身边,在她耳边道:“你别看了,多累眼睛,咱们去歇息罢。”更过分的是,唇离她耳朵极近,几乎快吻上,喷的热气弄她的耳朵痒痒的。

“歇了一天了,我不累。你若是累了,先去睡罢。”她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如果每次对话都和他发火,她自己也吃不消。

夏宣一皱眉,手压在书页上,道:“哪有新婚燕尔,夫妻间分先后睡的。你不是说,想和我凑合过么?你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她绷着嘴角,挤出笑容:“嗯?我的诚意?”

雨楼虽然在笑,但眼里却闪着寒光,夏宣敏锐的捕捉到,赔笑着后退一步:“我自己先睡也没关系,你想看书就看吧。”

她心烦意乱,将书啪的一下合上,恨恨的瞪着他。夏宣不知自己哪里犯错了,赶紧赔不是:“你怎么又生气了?”见她脸色没有缓解,特别大度的靠近她:“要不然,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你——真是——”她生气,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你知不知道我烦你哪里?”

他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不知道。”然后十分难过的道:“原来我烦到你了。”一看他这个德行,雨楼更暴躁了,恨不得抄起什么东西砸他一顿,站起身来,四下巡视了一圈后,又气呼呼的坐下。

夏宣双手奉茶递给她:“喝茶吧,别气坏了身子。”

她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许久,吐出一句话:“你是故意折磨我吗?”他惊讶的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只要你不是故意的,那就好。”她朝夏宣勾勾手指,让他凑过来,待夏宣离她近了,她捧着他的脸,很认真的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他重重的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雨楼抿唇,思虑再三后,道:“我跟你说,你不能生气。”

他苦笑道:“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从她口里听过的伤人的话,何其多,已经没什么能让他难过的了。

听了他的承诺,雨楼才皱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养狗吗?”

他摇头,不晓得她养不养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养过一条狗,它吧…不是很乖,但每次它闯了祸,我要训斥它的时候,它都会老老实实的伏地,向我认错,甚是还会哭嚎…但是!”她把‘但是’两个字咬的很重:“下一次,它该怎么闯祸还是该怎么闯祸。”

夏宣听懂了,一咧嘴:“你居然把那种畜生往我身上套?!”生气的将脸一扭,斜着眼睛,阴沉下了脸。她啧嘴:“你不是说你不生气的吗?!”夏宣哼道:“我没法不生气!”说完,撂脸子转身走向里间了。过了一会,雨楼不见他出来,想他是先睡了,便笑了笑,心道生气了也好,清静了。

她自己坐了一会,等有了困意,才起身合书去睡了。进去后,见夏宣的衣裳已搭在衣架上,幔帐放下了,遮的密不透风,想他睡下了。不想惊动他,她放慢动作,除了衣裳,吹了灯烛,蹑手蹑脚的爬上床。

刚挨到床沿,就听他的声音低沉的道:“我…跟你赔不是,我是你想开心,你别生我的气。”

好在她有准备,否则他黑暗中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非得吓死她。雨楼道:“我知道,我没说你赔不是不对,可你想想啊,你惹我,我想发火,你道歉,我忍着,一次次的,永无休止,我能受得了吗?”

“那你就别忍,想发火就发火。”

“你说的简单,每次都大呼小叫的,我自己都受不了。”雨楼道:“而且你每次还要装可怜,扮无辜,逼的别人不得不原谅你。”

他闷声道:“…是吗?”语调悲哀:“真的吗?”

“是呀!”她也颇为无力的道:“就拿刚才来说,我说我想看书,你不许,缠着我不放,非要我不开心了,你才赔不是。”

“可我想和你…”

她眼睛一亮:“看吧,你只想到你自己,却没考虑我。不想打扰我,就该尊重我的想法,安安静静的走开。否则,你说的再天花乱坠,也和以前一样,所谓的对我好,仍不过是让我穿金戴银,还是用对通对房丫头的那一套对我。”

夏宣刚要辩解。雨楼就捂住他的嘴巴,抢先道:“只不过以前是用言语恐吓我,现在改用胡搅蛮缠,其实本质上都是叫我服从你。”‘本质上’三个字,她觉得自己用的很准确,一下子就揭示了对方的险恶用心,虽然他可能听着有些别扭。

“我怎么会这样?”夏宣也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已经对她退步到悬崖边上了,再退步,就差粉身碎骨了。她怎么还会觉得不满足,觉得和他在一起痛苦呢?他叹道:“…可我喜欢你…”

又来了不是,雨楼道:“你喜欢不喜欢我,都不能紧黏着我不放!”说完,不禁无奈的举目望天,心想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他已经黏着我不放了,自己都嫁给他了,于是改口道:“你喜欢我,想为我好,更得替我着想,我不高兴的事,你能别做吗?别惹我不开心。”

她因对他无计可施,语气软绵绵的,听着有点像撒娇,夏宣心神荡漾,忍不住想凑近她,委屈的道:“我喜欢你,想和你亲近。回家看到你,我就想抱着不放手。我也想忍的,可我忍不住。”

“…”听他的意思,这已经是本能了。雨楼不停的吸气呼气,抛下一句话:“那你就别忍了,我忍着。不管做什么事,只要您回来了,我什么都不干,立即围着您转悠。”说罢,气呼呼的蒙头躺了。夏宣见不得她不开心,小心翼翼的在她身边躺下,过了一会,道:“雨楼,你现在允许我碰你吗?”

她没这个心情,冷声道:“我累了,睡罢。”

“哦——”声音低沉的像是生命走到了尽头一般的悲凉,他可怜巴巴的道:“我明白,男女之间,先用情的那个气短。我气短,你随便欺负罢。”

这家伙没救了,一点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居然还认为他自己是受害者,雨楼实在忍不住了,一掀被子坐起来,指着帐外道:“那好,我就欺负你了,不许在这儿睡,今晚上我不想见你,爱去哪去哪儿。”

“寒冬腊月,你想把我撵出去?”

“你不说我欺负你么,我就欺负了。”说着,还推了他一下。

夏宣道:“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你怪我吗?”

“不怪你,都怪我!”他气哄哄的下了床,从衣架上取了衣裳,胡乱裹了,便向门外走。雨楼就听咣当一声,知道他走了,轻叹了一声,躺下后,自己掖了掖被子,睡了。

冬日里北风冷冽,从早上一直刮到天阳落山,这风才小了点。夏宣从都督府离开后,难得应了友人的邀请去赴宴,推杯换盏间想起雨楼对他的态度,偶尔会失神,使得笑容僵在脸上。

在旁人看来,夏宣没成亲之前,有一年多的时间里,像换个人般的不近女色。所以他最近迎娶了郡主,还出来赴宴喝酒,使得大家颇为吃惊。不过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他好像真的只是来喝酒的,陪酒的歌姬唱的如何,长相如何,他好像并不大关心。

夏宣喝的尽兴,觉得达到了‘借酒浇愁’的目的,便在午夜前辞了朋友,骑马往府里回了。

“夏宣啊夏宣…你真是自作自受…”他接着酒劲自言自语的道:“谁叫你偏偏喜欢她呢…”口中叨叨咕咕的念念有词,到了府门口前,让随从去敲门,他则下了马,在自己的坐骑耳边道:“可我怎么办,再招她烦,弄不好就得被撵去跟你睡马厩了。”

“国公爷,我扶您进去。您小心脚下。”

夏宣进了大门后,一想到回去也被她冷脸对待,不禁放慢了脚步。这时候就听二门处的当值门房里传出来一阵哭闹声,接着跑出来个小厮。天黑,他又行得急,居然直接撞到了夏宣身上。夏宣揪住那小厮的后衣领,拎着他抬头,质问道:“你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那小厮见撞到的是国公,吓的魂都丢了,结结巴巴的道:“奴才…奴才…”

此时门房里追出来个老头,见了这情景,跪到夏宣面前,磕头道:“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这一次罢。他不知哪弄了个松鼠,我要给他扔了,他捧起笼子就跑,正巧冲撞了您。”

夏宣这才看清喜旺怀里捧了个小笼子,里间有一团小黑影蹿来蹿去。他便夺过那笼子,放了喜旺,道:“我替你收起来了,回去老实干活吧。”说着,拎着那笼子,晃晃悠悠的往书房去了。

叫人伺候着洗漱后,他酒劲退了不少,坐在桌前,盯着笼子里的灰松鼠看。他从宫里刚回府那会,养过一只松鼠,可惜才养了不几天,就被他爹发现给踩死了。为此父子间大吵了一架,他被他爹打了几耳光,从这以后,父子间好像就没好过。

所以刚才看到这只松鼠,他不自觉的就拿了回来。

松鼠吃东西的时候的样子最为讨喜欢,夏宣正想叫人去取榛子,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少夫人来了。他一怔,心道她还没睡吗?过来做什么?思虑间,雨楼已经走了进来,没等他开口,就见她忽然欣喜的迎过来,冲着那笼子的松鼠道:“哎呀,哪儿来的?真讨喜欢。”

夏宣马上道:“我…特意找来,准备送你的。”

她不经意的掖了下鬓角的碎发,笑意盈盈的看他:“真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百般讨好,得到的都是白眼,没想到偶然拎回来一只松鼠,居然能博她一笑。

“咱们拿点东西喂它吧。”

她有命令,夏宣立即派人去找榛子。两人看着松鼠将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傻样子,忍俊不禁。

他眼珠转了转,心道…讨她的欢心,其实也没那么难。

以前她称自己为主人,对自己言听计从,不敢有一点违背。和他现在这样对她‘俯首称臣’、百依百顺,其实都有问题,凡事别扭来,永远不可能长久。

他们之间,应该像夫妻,琴瑟协和,卷案齐眉,而不是一人必须服从一人,像对方的仆,卑微得的渴求对方的垂爱。如果那样,想要的永远得不到。

“…雨楼…我好像明白点了…”

她一惊,警惕的问:“你明白什么了?”

第八十章

他觉悟出了什么了?如果是想错了,想偏了,那么还不如保持原样。雨楼记得那次,她逃走被他发现,大吵了一架后,他反倒悟出了歪理,不管她如何对他,他都要喜欢她。并且把这个歪理贯彻了个彻底。

所以这寒冬深夜,他又喝了酒水,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哪根筋搭错了,又有奇奇怪怪的想法了:“明白什么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心中涌起许多想法:“…明白…”顿了顿,低着头想了想,忽而抬头笑道:“我以前错了。”

她哭笑不得,他承认错误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说的这么神秘,她微微摇头,随口道:“觉得错了,就尽量改吧。”继续逗那松鼠。

夏宣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时雨楼回眸,发现夏宣还在出神的看着她,不禁皱眉道:“怎么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前…我一直觉得只要把你娶回来,天长日久…磨也能磨去你对我的怨恨…”他眉间有淡淡的愁色:“可现在…我想,不计代价,卑微到极点的求你,你真的就会原谅我吗?”仿佛自己找到了答案一般的低语:“…你不会的,有些东西是祈求不来的。”

气氛在他的话语间压抑起来了,雨楼将视线从松鼠身上移开,放到夏宣身上,不解的看他:“你今晚上怎么会想到这些?”

他坐下,揉了揉太阳穴,自嘲的笑道:“大概是喝酒了吧,总爱胡思乱想。我一直在纳闷,我就差给你跪下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甚至还对我的真心几次践踏.我一直觉得你心狠,现在想想,这也怪我。”

她不觉问下去:“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和我在一起你觉得很累。”那时候她还是他的通房丫头,就敢说出这番话,可见她和他在一起是多么痛苦。回忆往昔,夏宣感慨颇多:“我缠着你,让你觉得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不能怪你。我还是喜欢你刚才的样子,笑的那么轻松,比平时的开心多了。我不缠着你了,以后让你轻松些。”

“…”他忽然正经起来,让她很不适应,尤其这番话说的太过一本正经,像是交代遗言似的,什么‘我不缠着你了’‘以后让你轻松’之类的,听得她心里疙疙瘩瘩的不舒服:“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他笑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后我规规矩矩的,不缠着你了,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他话锋一转,道:“对了,你今晚上怎么没睡,反倒来书房找我了?”

她确实不是平白无故等他的,雨楼眉间一锁:“我今天下午听说,七少爷过年好像要回来…”她和他之间有不愉快的过节,听说这么个人要回来,她这一下午都心烦意乱,可这院里又没其他人能商量的,只能等着夏宣回来商量。偏偏他今日回来的晚,让雨楼好等。

夏宣一听老七要回来,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这家伙不在云南老实待着,大老远的回来做什么?”

雨楼忍不住多想:“是不是有人专门请他回来的?想给我难堪。”上次四嫂拿教坊司的揶揄过她,保不齐这次又是他们想的招数,打算把老七叫回来,找她麻烦。和老七见面,不消别的话,只需一句‘郡主殿下,你和国公爷原本的通房丫头长的真像’就够她气上一阵的了。况且那个老七,怎么瞧都不像是个伶俐的人,被撺掇几句,做出恶心的事并不意外。

他沉思了一会,安慰道:“别担心这个了,过年那段日子,你称病休息,不见他就是了。过完年,他很快就走了,别因为这种人坏了过年的心情。”

她无奈的道:“只能这么想了。”想想曾经被老七那么对待,她就一肚子的怨气,下午听到这个消息,她一度想设计个陷阱整整这个轻薄过自己的人。但思来想去,发现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唯一能做的就是躲着他了。

这时蜡烛的烛火跳了一下,发出噼啪声。雨楼如梦初醒:“…时候不早了,咱们休息罢。”夏宣迟疑了一下,道:“我以后都不会纠缠你了,如果你今夜不想我回去住,可以跟我直说。”

孩子还没生呢,他对自己还有用处,雨楼道:“回去住吧,我们以后不吵了,咱们彼此都有点分寸,你不惹我生气,我也不和你发脾气了。”见夏宣不动,便扯着他的衣袖拽他:“走,回去生孩子。”

他一怔,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跟着她走了。

与往次不同,欢爱之后,他试着抱了她一下,她不喜欢他的亲近,抬臂挡在两人中间,他便知趣的松了手,没像每次一样,和她纠缠,最后闹的她翻脸和他吵。

夏宣自这日开始,的确发生了些变化,最明显的便是,缠着她的时候减少了。回家后,会和她讲讲外面的事,雨楼则跟他讲家里这一日的变化。

只要不时刻记得他曾经对不起自己,心态平和的与他一起,日子倒也过的不错。

这一日,雨楼一睁眼,发现已快晌午了。撩开幔帐才发现外面是个假阴天,天色灰蒙,难怪她睡过了头。当然,睡过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昨晚和他折腾的太晚了。

她最近心情不错,并不全是因为夏宣,还有一点,她这个月的月信没来。如果从他们第一次圆房的日子开始算,那么这个月的月信没来,有怀孕的可能。

假若再待几日还不来,她就请个大夫来看看。似乎是受了他的影响,她也爱胡思乱想起来。她坐在床上,想着假如生个女儿的话,该如何打扮,若是生个儿子,该如何教育。偶尔想到高兴的地方,便忍不住抿嘴乐。

过了好一会,她回过神来,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咧嘴自嘲道:“还没怀呢,瞎高兴什么啊。”

唤来人侍候了自己穿衣梳洗后,用了午饭,闲来无事,拿起一卷书带看不看的,时而扫两眼,时而发发呆。

冬日的屋后,暖融融的烤着火,实在太适合发呆了。

可惜天不遂愿,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太太请她过来。雨楼便叹了一声,懒洋洋的换了衣裳,动身往太太的院子去了。路上看院子里的雪景,又耽误了些时辰才缓步到了王氏面前。

进屋后,见王氏身边围着一圈妇人,皆拿帕子拭泪,其中以一个和她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妇人哭的最凶,眼睛和鼻尖都哭红了,听她进来,闻声抬眼时,又掉了一串泪。

雨楼记得了,是王姨娘,老七的生母。

这时庆儿亲自搬了把椅子给雨楼:“郡主,您坐。”雨楼道:“这是怎么了?”庆儿悲伤的道:“是七少爷,回来的路上不小心坠了马…”

待庆儿说完,众人皆又抹泪,但雨楼看的出,除了王姨娘外,这屋内没人是真哭,尤其是四嫂聂氏,演技太差了,眼泪没掉一滴,只拿着帕子在眼眶周围蹭来蹭去。

“哎呀,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在哪里,可请大夫来看了吗?”是不是老七太在回来的路上,因为害怕夏宣,倒是惊吓过度,意外坠马了。表面上看毕竟是夏家的儿子,夏宣的兄弟,她不得已的装出关心的模样。

王姨娘哭道:“还在路上,马上就回来了。七少爷真是命苦,离家这么多年,好不易回来一趟,还遇到了这样的事。”说着,忽然指着一个穿绿衣的少女骂道:“都怪你这小贱人!若不是因为你,七哥能摔着吗?!”

少女刚才被一群人挡着,雨楼没注意到她,经王姨娘一骂,她才把注意力放到这个陌生少女身上。她眉目生的明艳,有种夺人心魄的美,她听了王姨娘的话,并没什么反应,淡扫了周围一圈,眉梢都没动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