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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白色衣袍,右边半侧几乎全都红了。手一按,还有鲜血从指缝间渗透滴落下来。

宫宸戋侧头望向云止,薄唇的那一丝弧度浅淡依然,竟是在这样近乎绝境的场景下谈笑风生,“公子,扔了你手中那个孩子,才是明智之举。”

“杀了你,或许,更是明智之举。”云止闻言,顿时,竟也是勾唇浅浅一笑,挑了挑眉。这一刻,她几乎已经可以完全肯定,宫宸戋之前是看到了小男孩的。只是,这个男人他怎么能冷心无情到这种程度?不仅见死不救,还将挡开的‘铁帽子’麾向小男孩…

“不错,这确实也不失为明智之举。”宫宸戋淡雅韵笑,“只是,公子你行吗?”

“你…”

一刹那,云止衣袖的手猛然收紧。

两个人,不合时宜的在白茫茫一片的屋顶上对峙了开来。

夹杂着飞雪的呼啸寒风,自两个人周身席卷而过。他白衣飘逸,她白衣渺渺。他黑眸如潭,不起波澜。她明眸怒视,隐现一层火光。

不得不说,云止的性子,一贯是近乎如水的淡定,像眼下这般喜形于色的生怒,着实少见。可是,对面的那个男人,让云止忍不住不气。

但究竟气什么,回头想想,又觉自己似乎突然有些孩子气、有些好笑了。

云止手中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泣。一双水灵灵剔透的大眼睛,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闪烁过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阴鸷与杀气。

地面上连成一片的黑衣人,在全力一击不中后,再度发起攻击。

宫宸戋薄唇似冷非冷一勾,忽然,一个优雅跃身而起,似不想再与黑衣人纠缠下去,只简简单单的一招便轻而易举的挡开了所有的攻击。

半空中,他黑发如缎,衣袂飘摇,恍若临立天地间的神祇,令人难以直视。

黑压压一片的黑衣人随之纷纷飞跃了起来,严严实实的一圈包围住他。肃杀之气,在包围圈的上空无止境的向四周蔓延与盘旋开来。阴暗飞雪的天地间,沉闷一片。

突的,所有黑衣人孤注一掷的全力一搏。

还是那生死一线的险峻一刹,他慢条斯理、从容不迫而动,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危险,又仿佛根本不将这样险象环生的危险看在眼里。动作,无上优雅,合该是用来欣赏的。然,那干净利落的一掌之下,所有的黑衣人却全都身首异处、如断了线的风筝向着四面八方横飞了出去。

霎时,一道道的红色鲜血,如水流在半空中扬起一道又一道水线弧度。

他凌空立着,翩然不动,如仙如魔,任由那些碎裂的尸体如尘埃坠落地面。纷扬的白雪,萦绕他周身。

这个男人,残忍与优美并存,狠辣与雅致同在,那般的矛盾却又奇妙的融合为一体。云止一眼望去,心下,竟又是不受控制的狠狠一震,许久许久也难以转开视线。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男人?

片刻,在所有的尸体彻底坠落地面之际,他翩然飞掠而回。

云止深深的屏息,硬生生迫使自己移开目光。然后,准备下屋顶离开此处。她发现,这么大的动静,这‘蕴馆’竟自始至终没有跑出来一个人,真的很不寻常。也不知那东方卜现在在哪里?又如何了?

这时,宫宸戋已悠然立在了云止面前。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云止怀中的小男孩,以诡异般的速度忽然一掌袭向了近距离的宫宸戋。

云止不料,脚步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然,小男孩似乎看出了宫宸戋不会杀云止一般,在挥出了那一掌后,一个侧身旋转便来到了云止后方,一掌将云止推向宫宸戋。

宫宸戋反手轻轻一挥,没有让云止靠近,却也急刹般稳定住了云止晃动不稳的身体。

可,这时,已经再度近前来的小男孩,一掌狠绝的就将挡在中间的云止给击飞了出去。同时,又一掌击向宫宸戋,狠绝的欲直取性命。动作,快准狠,竟像是专业杀手。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一如之前墙壁撞塌、小厮穿着的男人飞入云止所在房间时一样。

然,再快,却还是快不过宫宸戋,他似乎早有所料。但,唯一未曾料到的是,云止在被小男孩击飞出去的那一刻,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东西稳固身体的那一下,手掌自宫宸戋的衣袍上划过,抓住的,却是他腰间的那一块玉佩。

玉佩脱落,云止便带着那一块玉佩飞掠了出去。

环绕‘蕴馆’一圈的,是一大片盛开正艳的梅林,云止就这样向着那一大片梅林坠落。

宫宸戋一掌直接毫不留情的取了小男孩的性命后,目光稍一环视,手掌凌空一吸,便将屋内房梁上缠绕装饰的那一条红丝绸给取了过来。旋即,向着云止所坠去的方向一把摊开。

那艳丽的红绸,顿时,便徐徐的展了开来,如一条红毯在半空中一划。

下一瞬,他足尖轻点红绸如踏平地,一路飞身向着云止追去。那梅林中有尸体、那枝头盛开的梅花沾染了血渍,他可不想脏了他的双足。

云止面朝上永无止境的坠落,抬眸望去,她可不认为这样一个狠绝的男人会好心的出手救她。手,不由得一把握紧了手中所拽的那一块玉佩。然,尽管如此,那踩踏着红绸一路飞身向着自己而来的男子、那如梦似幻的一幕,还是再一次令云止深深震撼了。一眼望去,那人,竟恍若仙人下凡。白色的衣摆与乌黑的墨发,直直的向后飞扬开去,翻涌起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弧度。倾世无双的容颜,洁白的雪花与漫天而起的红色花瓣,肆意萦绕他周身,美到极致,竟是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题外话------

后面,封亦修与林思画,貌似,也该出场了\(^o^)/~

重伤,再见到封亦修

云止面朝上永无止境的坠落,抬眸望去,她可不认为这样一个狠绝的男人会好心的出手救她。手,不由得一把握紧了手中所拽的那一块玉佩。然,尽管如此,那踩踏着红绸一路飞身向着自己而来的男子、那如梦似幻的一幕,还是再一次令云止深深震撼了。一眼望去,那人,竟恍若仙人下凡。白色的衣摆与乌黑的墨发,直直的向后飞扬开去,翻涌起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弧度。倾世无双的容颜,洁白的雪花与漫天而起的红色花瓣,肆意萦绕他周身,美到极致,竟是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宫宸戋深谙无垠的黑眸,目光亦是几不可查的微微一顿。下方那如断了线的风筝向着梅林坠去的‘男子’,锦袍染血。双手手臂柔若无骨的向着两侧平摊开来,白色的衣摆与丝绸般的墨发,直直的向上飘逸而起,竟似一朵花儿一般。虽然,用‘花’来形容一个男子非常不恰当,但用来形容‘他’,却又似乎再恰当不过。

四目相对!

时间,有那么一刹那,忽然静止。

周遭纷纷乱乱的景物,也有那么一刹那,统统远离而去。

然后,他修长优美、节骨分明、白皙无暇的右手,缓缓的、缓缓的向前伸出,向着下方坠落的她伸出。远远望去,那一幕画面美得简直令人窒息、令日月失色、令天地黯然…合该,一笔一划用心镌刻入卷中。

天空中,漫天纷飞的白雪,一时间似乎更大了。

寒风,瑟瑟呼啸。

但所有的一切,却丝毫难以破坏这如诗美靥、忘而惊叹的一幕。

无边无际的梅林,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已在她的身下。那火红色的一片,在她的身下奇迹般的融合成一幅绚丽夺目的背景图。而她,恰是那一幅图案中,画龙点睛、最灵动生栩的一笔。

下一刻,纤细的身躯压过梅枝枝头。

片片火红色的花瓣,朵朵纯白无暇的雪花,便砰然向着四周绽放飞舞了开来。

之后,她的身躯没有半分停顿,继续不断的往下坠。地面,一瞬间已近在咫尺,让人忍不住就在心中暗暗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但好在,那一发千钧之际,紧追她而去的他,忽然加快了速度,身形瞬移就向着她靠近。

于是,心中刚刚捏起的那一把冷汗,不自觉就猛然松了下去。

然,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就在人止不住松气之时,他瞬移靠近的身体,却只是眼疾手快的一把巧妙带过了她手中紧握着的那一块玉佩而已。旋即,修长如竹的身躯在半空中一个潇洒如风的空翻,便翩翩然凌立在了红丝绸铺就的梅花枝头。那轻点红丝绸的足尖,致使丝绸下方枝头的梅花花瓣与积压的白雪纷落而下。

而此时的她,身躯已重重落在了结实的地面上。

一刹那,云止倒吸一口气,骤然咬紧了牙关才勉强压制住喉间溢上来的那一声痛呼。刚才那一刻,她也差点以为他会伸手带她一把,但没想到他竟然只是…

右肩膀的伤,又一度重创,云止甚至已经不敢去想那伤口如今到底如何了。

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横躺在厚厚白雪与艳红色花瓣铺就的地面上。冰冷森寒的气息,蚀入骨髓,半天也起不了身。仰头,一眼看到的,便是梅花枝头那一抹金丝绣边、衣袂飘飘的临立身影,以及那一张倾世无双的脸和那脸上仿佛面具一般永远不变、不会凋零的淡雅弧度。

宫宸戋伸手抚了抚飘落在衣袖上的那几片雪花,一边不紧不慢的将玉佩悬挂回腰间,一边低头俯视地上的云止,淡雅如风好整以暇关心道,“公子,你没事吧?”简简单单的一举一动间,旁人做来,或许是不值一顾。但他,却偏生该死的好看,还赏心悦目,只觉天下人都该学他这般。

那微微关切的话语,那略带担忧的目光,那…相信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面对这一些,心中都难免会心存上一丝感激。可此刻倒在地上依然起不了身的云止,却恨不得狂揍他一顿。记忆中,似乎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她没事,她好的很,“谢谢公子的关心,我很好。”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

“既如此,公子还是早些起身为好,地上凉,伤身。”他垂眸望着她,浓密如羽扇般的黑色长睫在长眸的眼睑处投射下一层淡淡的剪影,完美的掩过眸底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几不可查的笑意。似乎是信了她的话,丝毫没有要下去扶一把的意思。

而即便不信,也不见得他会有那等好心。

伺候过宫宸戋的人都知道,宫宸戋有洁癖,从不喜欢与人触碰。

“这般躺着,也别有一番滋味,在下还想好好的享受一番。或许,公子改日也可以试上一试。”云止似笑非笑,事实上,此刻的身体,已属强撑。

“是吗?”宫宸戋挑眉,淡雅清笑反问,“那在下可不打扰公子的雅兴了。”

话落,他一个冷漠的折身,便足尖轻点红绸直接头也不回的原路返回。而事实上却是,他看出了她是一个倔强的人,不愿在人前露出羸弱的一面,所以适时的选择了离开。只是,今日的这一场‘遇’,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可,不管到底是什么,不可否认,他已经成功的让他产生了一丝少有的兴致。

深不见底的黑眸,眸光难辨。

雪花与花瓣,还在不停的飘落着。

片片瓣瓣,洒落在云止的身上、衣袍上、发丝上、脸上…

云止仰头望天,那漫天飞雪的灰蒙蒙天空,仿佛随时有可能塌下来一般。而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便清楚的知道,没有人能为她挡风遮雨,也没有人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即便天塌了,也只能由她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撑着。于是,她知道了,只有自己努力的学着坚强与强大,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而此刻,亦是一样。

许久,终于慢慢恢复了一丝力气的云止,强自咬了咬牙,靠着自己的力量缓慢站起身来。

随后,一边喘着气,一边搀扶着梅树步出梅林。却不知,这一幕,早已无声无息落入了屋顶那一双深不见底、幽深如古潭的黑眸之中。

“来人,去给本相调查清楚他的底细。”天籁般的嗓音,屋顶上的男子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开口。旋即,修长的身形一晃,转眼飞身离去。衣袂飘摇,潇洒如风,“给本相拆了此处。”

云止步出梅林,目光环视间,此处俨然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庭院。

东方卜究竟去哪里了?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没有听到。心中,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担心。同时,也为今日所遇到、所发生的一切微微皱了皱眉。究竟是一场意外?还是…

冷静的思忖后,云止开始寻找起东方卜的身影。

可是,几乎走遍了整一座庭院,就是没有找到东方卜。大厅内,倒是看到了掌柜与数十名小厮的尸体。

云止看着,疲惫虚弱的身躯倚靠着木柱连连喘息片刻后,决定先回去再说。

夜幕慢慢降临下来的冷冷清清街道上。

云止孤身一人、满身是血的步履踉跄走着,环顾四周的目光,只觉四周朦胧而又晃动。

忽然,一辆马车飞速的向着这边驶来。车夫大声的喊“让开…让开…”,但云止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伸手抚了抚额,眼前越发不清晰起来。

车内,林思画柔弱无骨的倚靠在封亦修的怀中…

林思画的诬陷

车内,林思画柔弱无骨的倚靠在封亦修的怀中。一袭红色锦衣,宽大的衣摆蜿蜒拖延在脚边。一头黑色秀发绾成华髻,用数根金簪相束。柔声开口道,“修哥哥,别再想那些事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那不过都是云浅止想要与人私奔的借口罢了,她只是想要趁机借用这一次的机会名正言顺的离开。当日,若不是她偷偷的跟人私逃,我也不会带着小兰她们去追,也不会出了将军府,更不会被西楚国的人抓住…”

封亦修听着,没有说话。后背,倚靠着车厢,轻闭上眼,低沉的面色情绪不辨。

那日在城楼上发生的一切、那一份‘休书’里面的一字一句,此刻还清晰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南灵国自那一战后,兵败如山倒,南灵帝不得不被迫与西楚国签订了‘和平盟约’。而他——封亦修,在那之后,自然随着南灵国的大军返回了南灵国阵营。只是,南灵帝却也就此罢黜了他的将军职位。最后,没有再行治罪,完全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至于本该生怒的东清国那边,始终没有一点动静。毕竟,那样一份‘休书’,已经彻底挽回了东清国的面子。

北异国那边,一贯的闭关严守、养精蓄锐,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时间,天下反倒难得的太平。

“修哥哥,真的别再想了,云浅止走就让她走好了。反正,她留着也令人讨厌。”

林思画能清晰的感觉到封亦修此次回来后的那一丝不同与情绪内敛的沉默。她也实在没有想到,云浅止竟敢大胆的做出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来。不过,她走也确实有她走的好处,如此一来,封亦修也就不会知道她将云浅止卖入妓院之事了。

封亦修依然没有说话,让人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林思画看着,忽然觉有些闷、有些无趣,便掀开车帘往外看了出去。那一日,封亦修将她安全的救了回来后,问她为何会落入西楚国人的手中,她便编了那样一个借口。同时,也将那些‘事实’偷偷泄露了出去。如此一来,封亦修杀云浅止,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东清国那边即便因此事怪罪,也是他们理亏。一举双得,何乐而不为?

封亦修对她的话,自然是信的。后来,在知道是她暗中散播那些‘事实’出去后,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城楼上当众‘休夫’一事与那一番狠狠的折辱下来,封亦修显然有些变了。他对她的话,似乎产生了怀疑。他对她,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纵容。夜晚,更是时常一个人负手而立站着窗边,不知究竟在想什么。甚至,她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怒是恨,还是…

一个月后,乃是圣武大陆上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所有武林人士,皆会到场。

封亦修师出‘圣玄’一派。此次,收到了圣玄派掌门、也就是封亦修师父的亲笔书信,自然不会缺席。她知道后,趁机要求跟着一道前来,不想自己独自一个人先回南灵国去。

封亦修考虑之下,没有拒绝。于是,也便有了今日,带着林思画出现在此处。

另外,听说此次的武林大会,还邀请了东清国的右相——宫宸戋。说起辈分来,宫宸戋也师出圣玄一门,但现如今圣玄派年近古稀的掌门天机子却还要恭恭敬敬的管宫宸戋唤一声‘师兄’。

忽然,骏马嘶鸣,马车毫无征兆的一个急速停了下来。下一刻,只听车夫怒喝声响起,“你怎么走路的,瞎眼了…”

封亦修微微蹙了蹙眉,睁开眼睛。随后,掀开车帘,向着车前方望了出去…

------题外话------

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再一次见面了,但云止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嘿嘿。后面的一切,只会越来越精彩,想象不到的精彩。相信风华不?信的,那就跟着风华一路走吧\(^o^)/~下一章,三人碰面…

她的杀意

云止独自一个人,步履虚浮,轻微踉跄走着。眼前,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纱,朦朦胧胧一片。只觉,四周的景物都好像晃动出影子来。耳畔,迷迷糊糊听到一道声音,可却又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很不真切。

忽的,一道骏马嘶鸣声,骤然自前方近在咫尺处拔地而起。紧接着,是一道怒喝声,尖锐的险些刺穿人耳膜。

云止不由得停下脚步,微微蹙了蹙眉。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那指尖深深扣入掌心的疼痛,稍稍带起一丝清明。目光,平静的环顾了一下后,不欲理会怒目而视的车夫,不紧不慢的退开了一步,让道给马车。

可,就在云止脚步后退之时,马车垂着的车帘突然被里面的人给掀了开来。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展现眼前。

云止本能的轻怔了一下,第一感觉是自己看错了。旋即,伸手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额角,轻轻的摇了摇头。可待再望去,确实是封亦修没错。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出现在此处。距离上一次西决城城楼上一别,也已有一段时间了。她虽没有留到最后看他究竟是何种神色,但也完全可以想象。这几日,停留在眼下这一座城池内,对南灵国与西楚国之间的一切,或多或少也都听说了那么一点。那一战,‘齐文静’三个字,简直如野火燎原般短短数日便传扬了整个天下,几乎成为了全天下人酒足饭饱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当然,‘封亦修’与‘云浅止’这两个名字,也是一样。

封亦修亦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云止。尽管,她一身男装打扮,可他又岂会认错?顿时,当日在城楼上的滔天怒火,一下子狂涌上了锐利的瞳眸。撩着车帘的手,不自觉一寸寸收紧。有生以来,他封亦修还从不曾受过那等羞辱。

马车内的林思画奇怪的看着周身突然隐现怒火的封亦修,然后,也将头探了出来。

六目相对,这一下子,可真是冤家路窄了!

原本满面怒容的车夫,这个时候早已没有了声音。跃下马车,恭敬的垂首站在一旁。

云止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她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与封亦修之间的恩恩怨怨,她上一次离开时曾说过,就随着那一份‘休书’了断,不欲多纠缠。如今,也是一样…

思及此,云止对封亦修一身的怒火与黑沉的面色故作不见,漠然的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迈步离去。

这时,一行蒙面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一圈严严实实包围住了云止、挡住了云止的去路。看那一身略微熟悉的打扮,想必,和今日下午‘蕴馆’内的那一行黑衣人是一道的。

“左使,今日和宫宸戋在一起的人,就是他。”一行黑衣人中,其中一人立即开口。

“将他带回去,交给右使。”男子的声音,自一行黑衣人的后方传来。下一刻,一行黑衣人如潮水般向两侧有序的分了开来,让出了一条道。只见,一个面带银质面具、身着月牙白长衫的男人,缓步向着这边走来。

云止稍一蹙眉,今日,可真是被那个可恶的宫宸戋给连累了。随即,镇定从容,淡言漠然道,“我不认识什么宫宸戋,让开。”眉宇眼梢,冷冽相带。虽是满身鲜血、面色惨白的虚弱模样,但却丝毫无损周身与生俱来的那一股凛然慑人之气。目光扫射处,强势的不容人靠近一分。甚至,还使得一圈黑衣人眸色戒备的轻微后退了一小半步。

“公子,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别不自量力的抵抗为好。”银质面具的男人显然也被前方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气势给微震了一下。原本斜眸有些不屑一顾的目光,渐渐改为了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云止。半响,才不缓不急的望着云止开口。同时,也忽然展开了手中那一把银质的精美折扇,轻扇了起来。

云止顿时暗暗屏息,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轻拂过来的那一阵寒风,带着一丝毒气。

银质面具的男人自上一刻开始,便一直不动声色的审视着云止。于是,自然将云止的神色变化与举动丝毫不漏的尽收了眼底。尽管,那些变化与举动非常的细微。忽的,如展开般将折扇倏然一收。面具掩藏下的眼眸中,闪烁起一丝若有还无的兴致。没想到,她竟能一下子察觉出他下的毒来。要知道,他此生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那天下无双的毒术,“公子,我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语气不变,声音不变,但却徒添了一丝凌厉之气。

“我的话,我也不想再说第二遍。”云止一字一顿,冷然对上那一张银质面具,双眸凌厉的眯起。一袭染血的白色衣袍,衣袂飘飘。那艳红的血色,非但没有彰显出她的弱态,反倒在无形中为那一张绝丽的容颜再徒添了一抹逼人的色彩。单单只是身形笔直的站着,也是震人的势态。但无人知道,她此刻的心中,其实正在暗忖着该如何脱身。

银质面具男人心下不受控制的再度轻微一震,竟隐隐从面前之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当日宫宸戋独闯百花宫、一夕间挑了他们近半座百花宫的那一股迫人睥睨气场。真是,有趣有趣。良久,竟止不住缓缓一笑。可那笑,却又并非是笑。因为,丝毫未深入眼底,“那公子,就休怪我动粗了。”音落,一个侧头望向刚才说话的那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得令,强压下心头那一丝惊忐,手一挥,示意其他黑衣人将被包围在中间的云止给抓起来。

后方,不知何时已经步下了马车的封亦修与林思画两个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封亦修冷眼旁观,薄唇噙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淡笑漠寒,压根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心中,倒想借着那一行黑衣人的手,先好好给云止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微解心头之怒再说。而林思画,正巴不得云止死呢。如果可以,她还想拍手称快一声。

云止如今的身体情况,哪里是一行黑衣人的对手。刚才那一刻,大多是在装势,想要逼退一行黑衣人。如今,面对那层出不穷的攻势,只能吃力应对。

林思画看着看着,眼见云止就要败了之际,眉飞色舞的俏丽眼梢,明显压制着一丝幸灾乐祸开口道,“云…公子,若是你向我们道一个歉认一个错,再跪下来求求修,或许,我们可以救你。”‘云浅止’那三个字,如今,想必已是家喻户晓。而一旦扯出了那三字,就定然会扯出‘封亦修’这三个字来,于是,林思画自然聪明的不唤云止名字。

云止闻言,面色徒然一怒。

这时,黑衣人中的其中几人,已经齐齐一致的从后方一掌袭向云止的后背。

云止敏锐的察觉到迫近的危险,想要侧身闪躲。可奈何,前方的黑衣人也已逼近。一刹那,根本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而,也是在这时,一道身影倏然适时的从前方飞掠而来,飘摇的衣摆直觉给人一种‘古道仙丰’的感觉。

下一瞬,云止的身体已被来人一把带了起来。入眼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

天机子将救下的云止送到一旁,回身阻挡逼近的那一行黑衣人。

封亦修见天机子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旋即,立即一个跃身,便飞身上了前去。形势,转眼间逆转。

云止感激的向那个白发老人投去一眼,强撑到极致的身体,无力的扶着身后的墙壁滑落下去。这一刻,实在是再难以支撑。

林思画是见过天机子的,看见天机子出现,也是非常意外。片刻,忽的将目光落向了街道上、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云止。她绝不能让封亦修知道她将她卖入妓院之事,绝不能。

那满身的鲜血、那闭目喘息的虚弱样子…林思画衣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几次三番后,趁着天机子与封亦修两个人对付那一行黑衣人之际,便毅然抬步向着云止走了过去。同时,缓缓取下了发髻间的一根金簪握在手中…

云止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林思画,看到她取下金簪的动作,呼吸微微一喘。

一时间,任不远处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此处,也依然可以清晰的听到那一声声临近的脚步声。

云止咬牙,迫切的想要凝聚起一丝力气。这个林思画,着实可恶。上一次放过她,简直是便宜她了。同为女人,她竟想出那样恶毒的方法来对付云浅止。并且,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不放过…

就在云止恼怒的望着林思画与暗暗凝聚力气这一片刻的时间,林思画已来到了云止跟前。

这一刻,没有人救得了云止。她就那样瘫软、无力的坐着,恍若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林思画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然后,止不住勾起红唇笑了,也慢慢放下了心中那一丝过度紧张、谨慎与小心翼翼。在云止的身侧,缓缓蹲下身来,“云浅止,你知道我究竟有多想你死吗?”一句话,她说的很轻很轻,轻得只有云止与她自己两个人听到。而伴随着阴森森的话语与那阴鸷的目光和微微扭曲的脸,她手中的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猛然刺向了云止。不想耽误任何的时间,不想突生任何的变故,只想取了云止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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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嘿嘿,不容错过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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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画重伤,宫宸戋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