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 [四]
却说宅院之外,商千华与睚眦之战激烈非常。未能离开雷网的精魂早已尽数诛灭,而睚眦的砗磲珠子虽多,也耐不住雷电威猛。加之网元天纲之力,他俨然已成困兽。珠子的碎屑漂浮在空中,白茫茫的一片,如大雾一般。
商千华虽已疲惫至极,但见珠子越来越少,眉宇间露了淡淡笑意。这时,她忽然胸口一紧,喉中泛起腥甜。她术法一顿,竟呛出了一口鲜血来。她忙以手掩口,待看见手掌中的嫣红,不禁惊愕万分。她得道已久,仙体金身,早已没有病痛伤患之说,如今却……
睚眦察觉,猖狂笑道:“哈哈哈,你终于撑不住了!哈哈哈,是小王赢了!”
商千华敛神,抹去唇角血渍,重启法术。只是,雷声喑哑,电光衰弱,与先前威力相去甚远。
睚眦冷笑一声,身旁砗磲珠子环绕,牵动水流,激射而出,攻向了商千华。
商千华退后一步,令道:“雷殛!”
雷殛双珠得令,迎向了那冰冷水流。珠身电光环绕,瞬间将那些砗磲珠子和水流碎尽。
“二百七十九……”商千华数出这个数字后,无力再多说一句。身体的疲惫已经化成了剧痛,让她力不从心。忽然,她身姿一晃,直直从空中落了下去。
她摔倒在地,又呛出鲜血来。刹时,雷电收尽,网元天纲亦被解除。空中,雷云散开,露出了渐明的天宇。
睚眦飞身落地,道:“哼,什么九霄雷将,也不过如此……”
眼见他逼近,雷殛双珠飞回商千华身旁,意欲护主。
商千华强撑着站起身来,道:“无知妖孽。雷部有四府六院诸有司,更有各方雷神三十六位。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员,你今日赢我,不过侥幸。休要污辱雷部。”
“少逞口舌之利……”睚眦以足顿地,砗磲珠子刹时浮起,又攻向了商千华。
商千华平伸双臂,又喝道:“雷殛!”
雷殛双珠闻令相撞,击出耀眼雷光,碎去那些砗磲珠子。
“死到临头还要顽抗么!我还有珠子百余,看你能碎几颗!”睚眦吼道。
砗磲珠子又起,这一次并不直接攻击,而是围在了商千华的周围。
睚眦复又念咒,砗磲绽光,熠熠生辉。
商千华只觉一阵锐痛席卷全身,胸口如被重压,几欲窒息。全身之力刹时被抽尽,四肢瘫软,再无力举动。她颓然倒地,雷殛双珠亦同时跌下,滚落在旁。到了此刻,珠身光芒全然黯淡,丝丝裂纹满布其上。
“站起来啊,你不是要毁小王的魂魄么?站起来啊!”睚眦带着嘲讽,喊道。
商千华早已没有说话的力气,但她的神情依旧平静温和,并无半分恐惧畏怯。
睚眦见状,怒不可遏。他逼近几步,嘶吼道:“为什么你不怕!”
商千华看着他,道:“睚眦,你终究不过鬼魂之流,就算避过我的雷殛,也难逃地府追索。”
睚眦闻言,沉默片刻,笑道:“对了……你倒是提醒了我。”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亮之前,我须得找到附身的肉体啊……”他说到此处,目露邪光,望向了商千华。
商千华察觉他的用意,正要应对,睚眦却已化作一道幽光,瞬间没入了她的身体。她的神识瞬间模糊,只低低呻吟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周遭再无任何声响,沉寂得诡异。
许久,她的身上溢出淡淡青光,如水蔓延。她缓缓站了起来,眼神之中,尽是邪肆。忽然,她放声而笑,极尽猖狂。
“身为雷将,魂魄却与我这死魂融合,对你而言,可是生不如死?”她笑着,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周遭依旧安静,无人应答。
她的笑声渐止,神色之中又生悲哀,“就是因为你,弟弟才视我为陌路……如今,我与你相合,何等讽刺……”
她自语之时,忽听一阵轻微脚步声渐渐靠近。她立刻戒备,循声望去。待看到来者,她咬牙怒目,冷冷道:“普煞……”
来者,正是褚闰生和幻火。两人刚出了宅院,正要离去,见得商千华,亦有惊讶。
褚闰生听得那声称呼,又细细打量了眼前的商千华一番,了然了几分。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无奈道:“仙子啊,若你肯让我吞尽精魂,又怎会弄到这部田地。唉……”
“普煞!你少狂妄!”商千华开口,怒道。
“住口!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我主人名讳!”一旁的幻火闻言,愤懑顿生,出声斥道。
褚闰生却笑着,道:“幻火,别跟这丧家之犬一般见识。”
听得此话,商千华咬牙切齿,“若非小王一心等你成仙得道,你岂能逍遥至今!还敢口出秽言!”
褚闰生慢慢踱上几步,道:“被逼得无处可逃,不得不强占雷将肉身……还不是丧家之犬?”他的神情轻蔑至极,不等她反驳,又道,“而且,有件事你别搞错了。手下留情的人,是我,不是你。”他笑了笑,抬手直指着她,“若非我烧伤她的真元,耗去她的神力,你岂能败她,又何谈附她的身?睚眦,你该谢我才是。”
“住口!”商千华怒吼。砗磲珠子浮起,做攻击之态。
幻火见状,挡在了褚闰生身前。火焰升腾,烈烈生威。
商千华轻蔑一笑。只见她身旁的砗磲珠子生出丝丝电光,非同凡响。她开口,道:“前世,你以雷电败我。如今我倒要看看,你受不受得了这九霄雷法!”
言罢,砗磲珠子裹挟雷电,迅攻而来。
“烧!”幻火一声令下,火焰如练,卷向了砗磲珠子。然而,那能毁尽一切的火焰,却不能伤那些珠子分毫。
褚闰生见状,脚踏禹步,迅攻而上。他身法轻灵,迅捷无比,竟避过了所有的砗磲珠子。
商千华微惊,引珠追击,但褚闰生却依旧闪避自如,惹得她眉头紧锁。
“普煞,光是避开又能如何?你靠近不了我的!”她怒道。
褚闰生忽然顿步,站稳了身形。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谁要靠近你?”说罢,他起诀,念道,“开我坛庭,镇邪除恶,万象莫动。急急如律令。”
话音一落,地面刹时绽光,一方道坛已然布成。
商千华这才明白过来,惊道:“原来你刚才……”
“我刚才不是要靠近你,是要画下道坛。”褚闰生笑着替她说完。
“哼,区区道坛,能耐小王何?!”她说罢,又引珠子攻击。却不想,因道坛之力,雷电竟无法顺利引动。
褚闰生道:“你毕竟不是雷将,这道坛对你还是有效的嘛。”
商千华冷哼一声,只见砗磲珠子引动水流,开始慢慢侵蚀道坛。她生了高傲之色,道:“你又能撑多久。”
褚闰生笑了笑,并不应答。
这时,徐秀白赶了过来。看见眼前情势,他又惊又急,吼道:“褚闰生,不准动她!”
褚闰生叹口气,应道:“真冤枉,我只是自卫啊,徐大哥。”
徐秀白自不信他,起诀做法想要解开道坛。这时,却听商千华开口,唤他道:“弟弟……”
他一惊,方才注意到那悬浮的砗磲珠子。原来,雷电收尽不是因为她已战胜,而是……他的心上顿时一片寒凉,脑海中有了片刻空白。眼前的人,神情之中再无他熟悉的平和高洁,那不可侵犯的卓绝威仪亦荡然无存。他道不清自己是怒是惧,只是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你……”徐秀白颤声,道,“你竟敢……你给我滚出她的身子!”
听到这般威胁,商千华凄然一笑,“我已耗尽她的阳气,与她魂魄相融。我若离身,她也是死路一条……”
徐秀白强压着自己的恐惧,强制自己冷静。这时,他的目光被一件东西吸引。方才商千华力竭,网元天纲随之收去,如今,那一方线轴就颓然落在地上。
徐秀白立刻开口,令道:“天纲列阵!”
线轴得令,展丝铺开,织成了巨网。徐秀白又从怀中取出朱砂,挥手一洒。朱砂纷扬而下,瞬间将那些丝线染红。
商千华看到这景象,笑出了声来,“呵呵,朱砂?小王鬼魂之体时尚不能起效,如今又能耐我何!”
言罢,砗磲珠子搅起水流,竟成滔天巨浪。水流缠上天纲丝线,将朱砂洗去。
商千华冷声,令道:“结!”
一瞬之间,水流凝结,所有丝线都被封在了寒冰之中。
徐秀白咬牙,正要再次施法,却听商千华开口道:“是啊……你不是我弟弟啊……”她的目光渐生杀意,“既然你一心要对付我,我又何必手下留情……”
言罢,她仰天长啸。那声音凄凉悲恸,竟是绝望无比。数百枚砗磲珠子应声而现,飞纵激射,袭向了徐秀白。
徐秀白无处可躲,眼看那些珠子迫在眉睫,忽然,所有的攻击都停顿了下来,砗磲珠子纷纷跌落在地。
只见,商千华慢慢跪下了身子,模样痛苦难当。
徐秀白顿生欣喜,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师傅!”
他正要上前,商千华却抬眸,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对他道:“杀了我……”
徐秀白愣在了原地,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不禁出声吼道:“住口!你不是满口‘天道贵生’么,现在却要我造杀孽?你给我撑住,我去找那小子和梁宜来,一定能逼出你体内的死魂!”
商千华的神色又变,声音复又凄厉悲凉,“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非死不可?!”
徐秀白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生了刺痛,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他愈发颤抖,难以自持。好不容易稳下心神,转身往金陵城奔去。
“你休想杀我!”商千华悲吼一声,站起身来。砗磲珠子复又浮起,搅动水流,卷向了徐秀白。
徐秀白只觉右脚一阵冰冷,低头看时,脚上已生冰冻。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只见冰棱如箭,直刺而来。徐秀白心神躁乱,早已乱了方寸,惶然之下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抬起了手臂,权作护卫。
这时,褚闰生的声音带着无奈响起,令道:“万象莫动!急急如律令!”
先前他布下的道坛已有残缺,但听得这声命令,还是爆出了光华。冰箭瞬间碎裂,化回水滴,消失无踪。
商千华回过头去,看到褚闰生,杀气愈盛。双目之中血丝满布,将瞳孔染作了血红。
“普煞……早该先杀了你!”她怒喝一声,砗磲珠子盘旋而起,生出巨浪漩涡,转眼间就将地面上的道坛洗去。道坛一解,雷法恢复。灼灼雷电渗入了水流之中,攻向了褚闰生。
褚闰生见状,急退数步。幻火忙挡在他身前,引动火焰,意欲格挡。
“幻火!退下!”褚闰生急忙喊道。见幻火没有退避之意,他咬牙,令道,“金轮!完形!”
幻火只觉周身一滞,火焰顿收。他瞬间变回了金轮之形,再不能自由行动。
褚闰生一把握住金轮,纵身退避,在雷电之间闪躲。无奈雷电疾速,他身形虽快,亦不能全部避开。一番下来,他的发丝衣衫皆被雷电烧灼,起了点点火星。
他站定,对手中的金轮道:“抱歉,幻火,你先保持这个样子。”
金轮闪过一道微光,语声安然,应他道:“一切听师兄吩咐。”
褚闰生笑了笑,抬手拍熄身上残火,望着眼前那被死魂霸身的雷将。
此刻,她已几近癫狂,口中呼喊的,唯有一个名字——“普煞”。
天空之中,复又布起厚重雷云,雷声轰鸣,霹雳耀目。加之砗磲珠飞,水流滔滔。这番景象,竟有几分眼熟。
昔日西海一战,何尝不是如此?
想到这里,褚闰生凝眸而笑。
眼见那轰天雷电袭向自己,褚闰生转身飞奔,瞬间到了徐秀白的身后。
徐秀白顿生惊愕,雷电霹雳,流水冰寒,一齐覆向他来。又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攻击停止,雷电退去。
商千华的声音虚弱无比,又重复道:“杀了我……”
徐秀白听到这句话,悲痛又生,然而,还未等他说出话来,身后的褚闰生疾冲而上,身形迅若流星。电光火石之间,金轮光耀,振起微微蜂鸣,那锐利的刃口着实刺入了商千华的身体。
商千华低头,看着那没入身体的金轮,神情忽又狰狞起来。
“普煞,这具是雷将仙身,你以为这样就杀得了我?”她说罢,抬手一挥,引霹雳击下,“去死吧!”
褚闰生不闪不避,紧握着手中的幻火金轮,低低道:“烧。”
与击落的霹雳同时,火焰喷涌而出,将商千华的身体团团包裹。电光火色之中,难辨人形,惟听得凄厉悲鸣传出,骇人心魄。
徐秀白强撑起身子,吼道:“住手——”
嘶哑的余音环绕在周围,终是慢慢散去。漫天的雷云亦同时散开,露出了已然明亮的天宇。朝霞明丽,日光万道,普照大地。沉寂夜色骤然散尽,鸟雀啼鸣,夏蝉和歌,让周遭生出无边生气。
眼前的景物这才清晰了起来。只见褚闰生和商千华依然站在那里,两人皆无举动,如同静止了一般。
徐秀白强压着心上的恐惧,踉跄着往前走。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静止。褚闰生的声音,带着让人心寒的冷漠,“还是我赢了。”
言罢,褚闰生拔出了幻火金轮,伸手将商千华轻轻一推。
那纤弱娇小的身子仰倒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鲜血殷红,自伤口涌出,染红了地面。
看到这番景象,徐秀白只觉全身如被雷电贯彻,手脚麻木,思绪凝止,再也迈不动一步。
褚闰生挥了挥手中的金轮,甩去轮身上的鲜血,继而唤道:“幻火。”
金轮绽光,又化出少年之形来。幻火身形刚成,便急切问道:“师兄可有受伤?”
褚闰生无奈一哂,看了看自己焦灰的衣衫和发丝,道:“幸好是我快,不然就变成焦炭了。”
幻火松了口气,又生出懊恼之情来,道:“幻火无能,连累师兄了……”
褚闰生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唉……”他抬手拍了拍幻火的肩膀,继而抬眸,看着呆立在一旁的徐秀白。
徐秀白一动不动地看着商千华的尸体,无悲无喜、无惧无恨。只是那样静静站着,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
褚闰生沉默片刻,对幻火道:“你身上还有一个铃铛吧,给我。”
幻火想了想,摊开掌心,一枚金铃赫然出现。他并不多问,将金铃递给了褚闰生。
褚闰生接过金铃,抛向了徐秀白。
徐秀白木然站着,也不接取。那金铃撞在他胸口,振起一声悦耳轻响。金铃落地,起轻响连声。徐秀白这才稍稍回神,他低下头去,呆呆看着地上的金铃。
“这东西没用了,留给你做个念想吧。”褚闰生开口,轻描淡写道。
言罢,他转身,举步离开。幻火皱眉,看了徐秀白一眼,沉默着跟上了褚闰生的步伐。
直至他二人离开,徐秀白依然站在原地。晨光愈亮,晃然刺眼,笼罩四野的,是一片苍茫的白……
一骑绝尘
作者:那只狐狸
断绝 [五]
却说云开日出,朝霞绽彩,金陵城内钟鼓敲响,震碎阴郁。日光遍洒,阴气渐渐散开,万物复苏,众生承恩。
梁宜本是闭目做法,待察觉眼前亮光,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那无数的青幽精魂似有逃避之意,却脱不了定魂咒法之限,只得毫无方向地翻飞旋舞。梁宜轻笑道:“世间诸般咒法,终不如这太阳真火、羲和光耀。”她赞罢,转头对崔巡道,“鬼差大人,你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一直观望的崔巡微笑颔首,他抱拳行了礼,道:“多谢了。”
言罢,他纵身跃起,手掌一翻,变出一面丈余长的黑幡来。他挥幡,朗声喝道:“中元已过,鬼门即关,还不速返地府。”
黑幡过处,阴影陡生。阴影之中,竟窜出无数漆黑锁链。锁链散开,追索精魂。片刻之后,精魂尽锁。崔巡起剑诀,对地一指,道:“碧落无途,黄泉有路。九幽鬼门,现!”
一时间,地面上所有阴影均聚往一处,渐成四方之形,盘踞在众人脚下。只见阴影愈来愈厚重,渐而清晰有形,赫然是一扇大门。
大门欲阖未阖,门中幽暗一片,深不见底,不可视物。阴气如雾,氤氲而出。方才那无数锁链皆从门中所出,看来愈发诡异可怖。
百姓自然惶恐,纷纷避开这片阴影,不敢踏足其上。
崔巡收幡,喝令一声:“收!”
话音一落,锁链收紧,将所有精魂拽入门中。不过片刻,精魂尽收,鬼物皆除。那鬼门缓缓关上,敛去最后一丝阴气,消失在了日光之下。
一切完毕,崔巡收去黑幡,对一众惊惶的百姓道:“天道承负,善恶有报。尔等切记。”
他说完,望向了梁宜,淡淡一笑。随即匿去身影,消失在了朗朗晴空之下。
梁宜亦是轻轻一笑,她收去手中拂尘,低低吟道:“无上天尊。”
百姓之中笃信三清者,皆附和而念,一时间,周遭气氛安然祥和,一夜阴煞,终被解除。
绛云此刻也松了口气,她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池玄,见他神色安然,再无疲惫之态,愈发高兴。她笑得欢愉,忽又发现了什么。她四下顾盼,问池玄道:“哎?那个人哪儿去了?”
池玄知她说的是徐秀白,想起先前倒未曾顾及。他抬眸向宅院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微蹙了眉,道:“怕是去找他师傅了……”
“雷将?”绛云抬头看了看天空。雷云尽收,晴空皓朗,想必是战斗已罢,尘埃落定了。
她正想着该不该去找找,却见梁宜走了过来,开口道:“丫头,先前陈无素和尤从之并他们的一众弟子可出了宅子?”
绛云并未在意过这些人,被这么问起,顿生了满脸茫然。
梁宜了然,又看了池玄一眼,自语般道:“这种时候,不照应同门,反倒关心起旁人来了……”她轻轻一叹,“也罢,同我去看一看吧。”
她说完,也不理会那二人,自顾自往宅院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