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小薯仔傲然仰着下巴,“你们要是赢了。以后咱们见面,我都拿你们当正经舅舅看待。可你们要是输了,可别摆舅舅的谱,咱们只以平辈论交。敢不敢来比?”

沐一成到底沉稳些,“我们年纪相仿,本来就可以平辈论交,你不比我也不会摆舅舅的谱。二成,你说呢?”

沐二成却是个胆大爱闹事的,“比就比,别以为我们大漠没有水。就是冬天冰封千里。爹还带我们去凿冰抓过鱼的。只若我们赢了,你得给我们跪下磕个头,说一声,从此小薯仔服了两个舅舅了,行不?”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

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就这么鬼鬼祟祟的立定了赌约,往园外去了。

偏生被小芋头发现了,“哥哥,你和舅舅们要去做什么?”

大人们都忙着,他都没人玩,只好牵着旺财四处蹓跶。

三个少年交换个眼神。干脆把他带上吧,省得把大人嚷嚷得来了,就比不成了。

于是,一行四人,加上旺财,一路偷偷摸摸往园外芙蓉池边去了。薯仔干过不少这样的勾当。熟门熟路避开了众人的耳目。

到了一处适合下水的地方,他率先脱起了衣裳,“咱们说好,游到前面那处小岛回来,谁先到。就算谁赢。你们俩兄弟只要有一人赢我,就算我输。”

沐家舅舅也不占他便宜,“我们谁赢了你,你自然服谁,那个人倒是不必。”

好吧。

三人脱得一条小裤衩,齐齐跳下水了。

小芋头被留在岸上,和旺财蹲一起看衣服。看他们大冬天的掉进那样冰冷的湖水里,小芋头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过心里好佩服哥哥和舅舅们。

他们都好勇敢啊,要是他,可不敢往下跳。

这大梁的湖水跟羌戎的河到底不一样,一成二成下去之后,都有些不太适应,小薯仔一心要赢,拼了命游得飞快,倒是很快领先到达,又转身返回。

沐家兄弟也奋力追上,小芋头看他们比得好玩,拍着手叫,“哥哥加油,哥哥加油!”

小薯仔越发卖力了,可就在他快要到岸边的时候,突然小腿一疼。

完了,用力太猛,抽筋了!

小薯仔知道,这是游泳时最危险的情况。苏澄自让人教他游泳时就跟他反复强调过,他不会拦着他去游泳,但一定要他保证带上至少两个会水的人。

一个在水里陪着,一个在岸上等着,就怕有个万一,出了事没法救援。

小薯仔心里虽然明白,可因为停了动作,人已经往水里沉去。他暗暗告诉自己不要慌,努力的去扳那只抽筋的小腿。

可旁人慌了。

“薯仔,薯仔你怎样了?”

一成二成吓坏了,拼命往他这里游去。

而岸上的小芋头突然想到,在西南遇到洪水时,大人们救人的场景。他捡起地上一根枯枝,就想去捞哥哥。

“哥哥,哥哥你抓着树枝!”

却不料脚下一滑,踩到一块结着冰的石头,扑通一下掉进水里。

一成二成眼看着他跟个秤砣似的坠下去,可真是慌了。

“来人呀,快来人呀!救命,救命!”

人来得没那么快,狗比较快。

旺财常看薯仔游水,他沉下去了,还没怎样,可一看小芋头落了水,立即跳下来了。幸好水有浮力,它可以叼着薯仔后颈的衣服,把他的头先提出水面。

但要把个浑身湿透的孩子拖上岸,旺财没这个本事了。

等到大人们闻讯赶来,把人救起时,芋头早闭过气过了。

薯仔给灌了一肚子水,也晕晕乎乎的,不过等把他捞出来,收拾干净。人也就慢慢清醒了过来。

而始终清醒着的一成二成,自然老老实实把事情交待了。

芋头情况危急,欧阳康怕来不及,亲自抱了送太医院去了。

等到薯仔醒来。见到从没对自己发过真火的师公,脸色铁青的劈手就打了他一记耳光。

薯仔被打懵了,他做错什么了?他之前沉到水里,还不知道芋头为他掉进了水里。

可就算知道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平,愤怒,和委屈也涌了上来。

“又不是我叫他跳的,谁叫他那么笨?”

“你还犟嘴?”苏澄是真的生气极了,“我总以为你的性子虽有些好胜,但总不至于失了分寸。可你看看,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不说芋头,说你自己。就为了赌一口气,差点把小命都送掉。如果你死了,你觉得这能证明什么?更别提你为了一己之私。就拉着你两个舅舅一起比试,要是他们有个好歹,你要怎么对你外祖交待?简直是愚蠢之极!”

他越说越气,“你弟弟念着手足之情,好心来救你,可你呢,不问他的安危。居然还有脸怪他愚蠢,我苏澄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薯仔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这样的重话,当下也失了那假装的风度,哭着大喊,“他要死了。我跟他偿命行不行?”

“你还说?”又是一记火辣辣的巴掌打下去。

小薯仔越发气得狠了,从床上赤着脚就跳下来,提了把匕首就往外冲,却跟刚刚回来的念福撞了个正着。

“喏,你回来得正好。赶紧一刀把我捅了。好给你的小儿子报仇!”

念福懵了,这是怎么了?

她的大儿子却毫不留情的指责着,“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就喜欢芋头。反正我是送给师公的,他才是你们的宝贝!”

念福的脑子里嗡地一声,“薯仔你胡说什么呀?”

“我才没有胡说!一说有事,三年都不回来,你们有没有把我当儿子?当年为什么不干脆把我过继给师公,还要我顶着欧阳这个姓?哼,便宜都给小的占尽了,还装出副慈爱相,想哄我做牛做马是不是?这世上就没你们这么只管生不管养、偏心眼的爹娘!”

念福说不出话来,浑身抖得厉害。

苏澄说不出话来,浑身也抖得厉害。

欧阳康抱着昏迷中的芋头进来,白着脸,目光复杂的看了大儿子一眼,“你心里委屈,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小薯仔的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可嘴上依旧犟着,“有什么好说的?说了又能怎么样?反正我是你们生的,你们要打要杀就来吧。等我死了,你们就安生了,就再也不用虚伪的找这么多借口不上京城了!”

苏澄抖着手,指着他,似是想说什么,却被欧阳康拦下了。

“先生,我们都出去,让他静一静吧。”他再次看了儿子一眼,那目光沉重得让薯仔不敢直视,可最终,他爹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可薯仔有注意到,他娘低着头,可眼泪一直一直往下掉。

人走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薯仔突然有点空荡荡的迷茫,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可为什么,良心却隐隐不安?

小芋头,他没事吧?

只可惜,这件事直到爹娘再度启程离去,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他只知道小薯仔病了,一直再也没有出来玩过,连全家坐在一起吃饭都不行。

薯仔有点后悔了。

弟弟还那么小,身子又不好,早知道说什么也不把他带到湖边去了。

可这世上,最没有办法买到的,就是后悔药。

小薯仔一夜之间,好象长大了许多。虽然再没有人打骂过他,可他却隐隐开始意识到,有些事,在做之前,你得考虑到它的后果。

同样得到教训的还有沐家兄弟。

事发之后,在念福离京前,把他们兄弟托了可靠的人,送回大漠了。

而那时,苏澄也给小薯仔收拾了东西,让他一起离开。

可小薯仔抱着苏澄的轮椅,红着眼睛死活选择了留下。

苏澄说,“如果你自己不走,以后不要怪任何人。”

小薯仔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唇,盯着自己的脚。

直到数年后,已经有十岁的弟弟,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依旧那么瘦瘦的,小小的。

他羞涩的微笑着,很努力,很认真的说,“哥哥,我不是不来看你。只是大夫说我生病烧坏了脑子,要慢慢调养,要不,会吓到你的。不过我现在好了,没事了,你还愿意跟我玩吗?”

小薯仔,哭了。

好似一瞬间,回到兄弟俩最初分离的时候,哭得那样肝肠寸断,以及更多。

他有满心的歉疚,无数无数的对不起,可全都说不出来。这些歉疚已经在他心里积压了那么多年,不仅是对他,也有对爹,对娘,对师公的。

为他年少轻狂时的不懂事,为他那时肆无忌惮的伤人。

幸好这世上,有些过错还是可以弥补,所以他想,他会用一辈子来弥补自己的错。

他会做个好大哥,好儿子,好徒孙,

不辜负他的姓氏,他的名字。

欧阳山。

番外九 小桃红

我叫花影,听说他们是在一丛月季花下把我捡到的,所以大人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而我最好的朋友紫雪,是在大雪覆盖的紫藤花架下被发现的。亏得大人有才,想得出这么风雅的名字,就为了这个,我常常劝紫雪,不要太鄙视他。

呸,紫雪吐出一口瓜子皮,两条小腿吊在栏杆上晃啊晃的,睨着眼睛说,“他什么时候不再讨老婆了,我就不再鄙视他。”

好吧,我们这个大人,就这一个毛病。

好色。

虽然他总是“自诩风流”,可如花似玉的老婆讨了一个又一个,不是好色是什么?

“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又在干什么?”

忽地,一只手指温柔的敲上我的脑门,是园子里的采薇姐姐。

叉着腰虎着脸瞪着一地的瓜子皮,吓得紫雪忙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我们保证打扫干净!”

采薇姐姐不客气的把她手上的那包瓜子全收了去,戳着她的脑门道,“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换牙的时候不许磕瓜子,到时嘴长歪了,瞧你将来怎么嫁出去!”

紫雪被训得耷拉下脑袋,可怜巴巴的象只小兔子。

其实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紫雪的唇部中间,有道明显修补过的痕迹。而她,就是因为这个被父母丢弃的。而我,是天生六指。

不过幸好,我们都遇到了大人。

他请了大夫,给紫雪补好了唇,也给我治好了手。他还不让我们认他做主人,只肯做我们的大人。

做大人的意思是,我们长大了,都要离开破园,自己去生活。其实我不想走,紫雪也不想走,可要是我们不走的话。会有太多人跑来,那样破园就住不下了。

因为破园是个很漂亮的花园,里面有许多许多的好人,大家种菜养花。还喂了小鸡鸽子,可好玩呢。

听说这里从前是大人一家子住的地方,可就因为大人一家人心太好,经常救助孤儿,弄得好多人把不愿意要的小孩老人都扔到这里来,弄得大人一家没办法正常生活,只能搬到那边的平王府去了。

然后这边留下的都是他们家的仆人,那些人才不再往这里扔小孩和老人了。

我不知道我爹娘为什么扔我,可我在这里学到的第一堂课,就是一个人除非要死了。否则都不应该抛弃、伤害自己的亲人和朋友。

大人说,做人心里不能充满恨意,那样会不快乐。所以我和紫雪说好了,我们都不会怪我们的爹娘,但我们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大人说过。做人不应该记仇,但却不能轻易忘记受过的伤。否则,会被同一块石头再次绊倒。

这话有点深,我不太明白。

不过我亲眼见过,阿果的爹娘在大人给他治好了恶疮之后,就跑上门来讨要他回去。可管家叔叔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回去。

“要人可以。把药钱留下。没钱就打个欠条,慢慢还。”

可他们家的爹娘,走了。

后来,管家叔叔的媳妇,姚姨教我做菜的时候说,“他家可以在他出事时把他扔掉一次。将来就未必没有第二次。你看,遇着这么一点困难就不要了,这样的爹娘怎么能信?”

这个我就听得懂了。

有病的孩子连人牙子都是不要的,如果阿果家里真的待他好,为什么不肯慢慢还钱?管家叔叔都说了。还上二三十年都是可以的,可他们还是不肯。这样的爹娘,要了也没用。

反正我和紫雪说好了,等我们长大了,会自己挣钱还清自己的药钱。至于现在,我们要努力干活,不白吃白住。

“晚饭时候见!”被收了瓜子的紫雪去喂鸭子了,我把地上的瓜子壳扫干净,也要去厨房帮工了。

我们其实都很能干的,对不对?

不过采薇姐姐把我叫住,交给我一个任务,“你去换件出门的衣裳,跟我去王府那边走一趟。”

我有些为难的看着天,马上要到准备晚饭的点了,这个时候离开好吗?

采薇姐姐说,“叫你去,肯定是厨房安排了人的,放心,少你一个,不会饿死全园的人,走吧。”

好吧,我回去换衣服了。

其实我不想去平王府,有一条,就是不想见到大人。

这个,不是说他不好,而是——

可偏偏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哟,这不是花影吗?越长越漂亮了,来来来,这是又送什么好东西来了?”眼看着迎面撞见那位俊美得不象话的大人,我只好随着采薇姐姐过去请安了。

“回大人,是二夫人想要些园子里的蔷薇花做香料,我们就送过来了。”

大人笑了笑,可眼神里却多了些别样的东西,“园子里的蔷薇花又开了呀,今年右开得好么?”

“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大人似乎有点忧伤,于是很认真的告诉他,“今年的雨水刚好,花开得可好呢。红艳艳的,满笆篱都是。”

大人转头看向我,忽地又笑得不正经起来,“那花影摘花时,有没有扎到手指头?给我看看。”

这个大人!

我的耳根子一热,赶紧躲到采薇姐姐身后,懊恼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明知道这位大人最喜欢逗弄小姑娘,干嘛又上当?

只听大人在头顶上闷闷直笑,“小花影这么正直,又这么害羞,将来说不定可以当女官呢。”

谁跟他似的稀罕当官?

我和紫雪早约好了,将来我们一起摆个小饭摊。我做菜,她招呼客人,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也能象大人的母亲似的,开起一所象祝家食铺那样的大馆子。

大人的母亲,那个鼎鼎大名的嘉善长公主,听说当年初上京城时,也是从一个小摊子摆起来的。她都能做到,我们怎么就做不到?

嘿嘿。要是有可能,我和紫雪还想去西南拜访一下那位长公主殿下。

听说她从前,在大人小的时候,还时常上京来。如今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就不怎么来了。

真是好遗憾。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攒钱,长大了去看她。听说长公主人特别好,还会做许多许多好吃的,她要愿意教教我就好了。

唔,可是听说拜师要给见面礼的,那我给她什么好呢?

“…呜呜,娘。爹为什么不背我?为什么?”

“别说是你,就算你大哥…”

才走到二夫人的院子门口,忽地就听见这样的阴私,我赶紧假装没听见,还站开了一些。采薇姐姐也是如此。故意把脚步放重,清咳了两声。

里面的哭声很快戛然而止,有丫鬟姐姐出来,把我们领了进去。

二夫人瞧见我们拎来的,那么两大篮子新鲜水润的蔷薇花,很是欢喜。命人打赏了我们,还要带我们下去喝茶吃点心。

采薇姐姐客气了一番。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只是我们不想留下吃点心,只喝了茶,把点心拿帕子装了,拎着空篮子就回去了。

等到晚饭后,我拿了点心请紫雪躲在花园后头吃,一五一十说起今天看到的事。

紫雪咬了一口糕。含糊不清的说,“有得抱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背?”

我默了默,忍不住问,“要是你爹没把你扔下。你不想要他背?”

紫雪不说话了。

如果我有爹,我是想让他背的。

从前,更小一点的时候,园子里的大叔们就背过我,那样宽厚的肩膀,我好喜欢。

可我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小孩,所以不能常常让人背。

可我若将来有了小孩,一定要自己的相公,天天背着她。唔,要是他肯背我就更好。

不过看紫雪沉默得连香甜的糕点也吃得没味了,我想换个话题,就忍不住多说了句,“你说,为什么大人不背三少爷,是三少爷不乖吗?”

紫雪顿时道,“怎么会?就算再不乖,也是小孩子,大人心地那好,为什么会不背他?如果不背,那肯定是有事。其实我倒觉得二夫人说那话挺没意思的,她怎么不带着小少爷直接去问问大人?”

我老实道,“可能不好问吧?不说大少爷也没被背过吗?”

紫雪嗤笑道,“我就不信,大夫人也不会问。二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性子不好,有什么话不能明说?不过也怪大人,干吗要娶那么多个?”

糟糕!我暗自后悔,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果然,紫雪又开始吐槽大人的花心,“真不知道当年大人的先生是怎么瞎了眼,要把自家侄女嫁给他。”

咳咳,这个我可不能赞同。

至今京城还有不少人知道,大人的头一桩亲事,可不是他自己求来的,而是无数人来求嫁的。

说起我们这位大人,也算是好本事了。

他生来还没学会走路,就被前朝的老皇上封了官。等他长大,才十六岁那年,就凭自己本事,化名混在外乡学子中考了个状元。

后来那些人眼红,就说他光会念书有什么用?大人一气之下,又去参加了武举,一样考了个状元回来。

虽然又有人骂他参加武举是多此一举,但谁也不能否认,我们大人实在是个老天给了块大饼的厉害人物。

这样的儿郎,长得又好,家世又好,前来求嫁的名门淑女比紫雪喂的鸭子还多。

最后实在是烦不胜烦,大人的先生才替他作主,回家求娶了苏家嫡亲的侄女儿。

那位大夫人我见过,是个非常不一样的人物。我形容不好,只觉得她虽然总是微微笑着,可我就是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

不过她虽然严格些,但心很公道。大人对谁都爱开玩笑,可从来没在人前开过她的玩笑。至于人后,我就不知道了。

其实大夫人长得也很美,可还是抵不住大人要娶三妻四妾。

听说,这是男人混得好的终极目标。反正我是不懂,我也不要我将来的相公混得太好。当然,长得也坚决不要那么好。

太招人了!

目前算来,大人已经有了一正妻一平妻。还有三个妾,还差两个才圆满。所以我们才要拼命躲着他,就怕哪天被勾了魂。

没办法,大人长得太好了。笑一笑,就让人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不停乱跳。

可做人家的妻妾,听说成天要争着吃醋的。

我实在是不懂,若喜欢吃醋,一人买一瓶就好了,为什么要争,醋也不贵啊?

好在大人的夫人们都不争。

我上上个月就是在那边掌勺的姚姨手下打杂,没见哪个夫人特别爱吃醋。就是刚刚肚子里有了宝宝的四夫人也不吃,反倒是大人的先生,说是身子有些不好。大夫说要多吃些醋。

偏偏先生最不爱吃酸的东西,弄得姚姨没办法,只能烧些糖醋菜给他。又让管家大叔写信到西南去,请教长公主殿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我跟姚姨说了。要是那边回了信,也告诉我一声。

我也很好奇啊,要怎么才能把酸的东西做得好吃呢?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突然被紫雪不满的敲打了下,我才回过神来,她说到哪儿了?赶紧敷衍了句,“其实吧,二夫人也不容易。”

真的。大人的二夫人,说来还是皇上家的亲戚,也是位千金小姐,听说是为了大人害了相思病,差点死了,大人才娶了的。

说是平妻。其实也要被压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