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福想笑,偏偏笑得眼眶泛湿,嘴角直往下掉,“你放心…我会教孩子喊爹的,家里也有咱俩的画儿,他…他不会不认得你…”
欧阳康捏捏她的脸,想说这样子真是丑死了,可喉头滚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一旁,关耀祖带着人过来了,“你俩肉麻完了没?完了我也要交待两句。”
再那啥啥的气氛给这样一冲,也荡然无存了。
狐朋狗友,就是祸害人的!
第532章 怕老婆
对着狐朋狗友,不用客气。
小两口同时甩出眼刀,关耀祖咳咳干笑着躲过,把身后之人拉了出来。
一身极简女装的裴耀卿站了出来,神清气爽,并无半分忸怩之态道,“郡马和耀祖哥哥要上阵杀敌,我不能作伴,就来破园陪伴郡主嫂嫂吧。”
他自嫁给关耀祖后,一直深居简出,除了给平王夫妇送葬时来拜祭过一回,一直没有在人前露过脸。如今居然能站出来,还这样的精神饱满,实在是不容易。
看着一旁关耀祖鼓励而温暖的目光,念福不禁动容。有些人不是兄弟,真的也能胜似兄弟。
欧阳康微微笑了,瞬间松了口气,对裴耀卿道,“那我就把家里,都交给你了。”
他一直为此事悬着心。自己走了,勉强能担事的欧阳庄也不在,家里虽有苏澄和老太太,但毕竟要个能主事的人才好。
可若是请关夫人或者谁来,难免会让念福觉得压力,反不如裴耀卿,和念福既是平辈,年纪还小,相处既轻松,办事又便利。尤其他如今名分上还是女人,他要肯来,欧阳康没有半点违合,只有欢迎的份。
如此一想,倒还是狐朋狗友最知心。
捶了一脸邀功表情的关耀祖一记,算是表达他的感谢,欧阳康挥别了念福,跨上紫霄,拔出长剑,朗声道,“出征!”
“出征!出征!出征!”
千百人的队伍瞬间集合,告别了亲友,整齐划一的亮出兵刃,高喊着呼应。那一片纯男性的低沉深厚的声音,直冲云霄!
念福眼中忽地满含热泪,不是别离的伤感,而是一份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豪。那个站在千百人之中,最璀璨夺目的,是她的男人!
目送着队伍踏着整齐的步子离去。眼角的余光不觉瞥过苏澄,却见他的神情也象个真正送儿子出征的父亲一般,既满怀牵挂,又为之荣耀。
只是那眼角泛着的可疑波光是什么?
念福惊奇了。
苏大先生也会哭?他是在哭吗?
察觉到她的注视。苏澄迅速扭过脖子,干咳了两声,难得的目光闪躲,老脸有些微红的迹象,“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让你装!
念福在心里偷偷翻个小白眼,准备走了。可是——
身后阵阵的欢呼声让她情不自禁转过头去,却看到了极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围观的百姓们热情洋溢的拿着鲜花果子,拼命往这些出行将士身上砸去,一众骑着高头大马。年轻英俊的将领自然更加大受欢迎。
其中有几个年轻活泼的,还笑得满口白牙,伸手接着百姓扔来的东西,然后顺手又扔了出去。
这样的互动惹得百姓积极性大增,有更多的东西。比如荷包香囊,系着丝巾的戒指什么的全都飞了出去。
而被砸得最凶猛的,当然是队伍当中那个独一无二,穿着紫袍的男人。
没办法呀。长得帅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就象你开着别摸我的爱八自觉很牛叉,可瞬间人家开一辆大牛杀过来了。这要怎么比?
人家穿上儒装俊美,穿上战甲一样英气逼人!
念福不淡定了。
这是要干嘛?她还没走呢。这些人当着她的面公然勾搭她老公,也不怕被秒杀?
婶婶可忍,其余皆不可忍!
招手叫来小厮,迅速吩咐两句,裴俊卿在一旁听见,哈哈一笑。“嫂子不必这么麻烦,我去!”
他看着大军行进时的威武,早就心生男儿豪气,此时打马追去,不多时就到了队伍前面。将一只青面獠牙的面具送到欧阳康的面前,
故意字正腔圆的高声道,“嫂嫂方才忘了这个,特命我送来,并告知郡马。家中诸事齐备,你此去西南,就不须带什么回来了。尤其是番邦公主,降将之女之流,更是一个不要。最好连脸,也莫让太多人看见!”
近得离的士兵百姓尽皆捧腹,哄堂大笑间也无人追究裴耀卿的穿着打扮是否怪异。
旁边关耀祖还一本正经的捧哏,“平西将军不要,可以分赠我等,论功行赏。”
“好好好!”一帮子年轻将领简直是乐疯了,齐齐鼓噪,比打了胜仗还开心,连贺淳都摇头忍俊不禁。
裴俊卿揶揄的看关耀祖一眼,“那还请夫君多多杀敌立功,回头给为妻我也带几个。”
这话接得实在太妙!把关公子僵在那里,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禁懊恼,怎么把师弟教坏了?
咕咚!
是一个笑点低的家伙,笑得肚子痛,从马上滚下来了。
“行了!”三军主将,嘉善郡马终于发威了。
他已经戴上了那只青面獠牙的面具,沉声道,“传令下去,跑步前进,谁若再敢逗留,军法从事。驾!”
他一抖缰绳,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那帮子年轻小将火速跟上,整个队伍的速度终于提上来了。
百姓们也没法再玩投掷游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梁,最年轻帅气有号召力的平西军就这么跑出了京城,踏上征程。
许多人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可有些在案发现场呆过的,就津津乐道的开始八卦,“原本咱们的平西将军,嘉善郡马还是个耙耳朵,怕老婆的…”
数十日后。
这话传到了宫中,连紧闭宫中的沐太后也知道了。
见善音故意笑得前仰后合,她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笑纹,“能这样,自然是好的。算算日子,她也该生了吧?”
善音迅速会意,温言道,“可不是么?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奴婢已经把您上回说的那支老参王给了刘太医,让他悄悄送过去了。”
沐太后点了点头,合手对着屋子里供的神像拜了一拜,“只希望菩萨保佑她,安安稳稳生下这一胎来。对了。皇上身子好点没?”
善音收了笑容,叹了口气,“还病着呢。眼下两边开战,国事烦难。天气又暑热。皇上心里更加烦难。听他们说,已经好些天吃不下饭了,全靠粥养着。皇后眼下日日盯着御膳房,变着花样给皇上做吃的,奈何皇上就是吃不下去,也实在没法子。”
沐太后的眉头也锁了起来,“天生万物以养人,这不吃饭可如何养得好病?”
善音也愁,“要是郡主身子方便,托她最好了。她会的新奇吃食最多。可如今…”
沐太后愁容更深,可忽地想起一事,忙道,“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皇上小时候到了夏天也不爱吃饭。咱们老家那儿有一种小吃叫米皮,他倒是爱得很,常买回来哄他的,你去御膳房说说,看能不能做的出来?”
善音也想起来了,“好,我这就去。”
等她去交待了。御膳房也做了出来,听说皇上还吃得胃口大开,沐太后这才略略安下些心来。只一门心思的祈祷神佛,保佑念福平安生产。
破园。
眼下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是一个想法。
念福那肚子,都不用太医说。有经验些的仆妇都看出来了。已经明显坠下来,快要入盆了。
这,就是要生的前兆。可偏偏那孩子就是不着急,迟迟没有动静。
撑着腰,念福每天逼自己扶着小丫鬟。早晚都在园子里走上半个时辰。一是锻炼,二也是想把那孩子折腾出来。
真的太磨人了!
孕至后期,别说干什么,就连个囫囵觉也睡不安宁。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别看念福一天到晚在家歪着,可真正能睡着的时候不到两三个时辰。
除了一张脸,她全身几乎都有些浮肿。尤其是小腿,一按一个坑。
念福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快点生吧!她好想解脱。
可太医天天来看,却也是束手无策。
孩子的胎象一切都很正常,这个时候强行催产,实在不是上策。所以只能劝念福安心等待,可这小混蛋他为什么就不肯出来呢?
念福真是烦燥极了。
亏得老太太,天天耐着性子跟她说这说那,转移她的注意力。又把苏澄请来,跟她讲各种奇闻逸事,典故怪谈。
念福精神不济,往往听不到一刻钟,就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可往往歇不到一刻钟,又难受的醒了。
于是他们也就不厌其烦的跟着她的节奏给她讲讲停停,看她毛燥起来想发脾气就耐心劝哄,完全跟哄小孩儿一样。
念福心里头明白大家对她的好,她其实也很想冷静自持,可偏偏现在就是做不到。然后家长们一看她情绪不对头,又是一番安慰,可再多的安慰也比不上能够卸下包袱的轻松。
念福现在真是烦透了,小混蛋你出来好不好?再不出来妈妈可要打你屁股了!
小混蛋依然淡定得很。
每天不时在她肚皮里活动练练拳脚,证明自己过得很是悠哉乐哉,人家就是不出来。
念福真是磨得没脾气了。今天这一圈逛下来,才要进屋歇歇,忽地就见康守靖来了,似是避开她去见了老太太。眼下想走,不想给撞见了。
这是怎么了?念福迎了上去。
康守靖的媳妇也怀孕了,恰好产期跟念福差不多。他这个时候怎么还有空跑这儿来了?
待走近了细看,念福不觉大吃一惊。康守靖穿着一身素服,虽是平王府有孝,可他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533章 要生了【含粉红200+ 7月债清】
康守靖的孩子,没了。
听完缘由,念福愤怒得想咆哮,却又觉得莫名的悲凉。
这两年,康洁蓉被贺府以养病为由软禁,基本上和娘家断了音信。而眼见那个女儿是指望不上了,康仲涛自觉老来无依,便置了房外室,想趁还不老,再生个儿子。而康二婶闹了几场没下文之后,自觉丈夫女儿皆靠不住,越发贪起财来。
眼见康守靖的妻子,邵氏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就要生产,刚好赶上夏收,便把康守靖打发到乡下田庄去了。而这边就在邵氏的菜里悄悄搁了点蓖麻油,害得邵氏顿时发作起来,眼看就要生了。
她虽有钱有奴仆,可关键时刻,那康家婶子竟然撺掇着康老姑母装病,非说邵氏腹中的孩儿冲撞了她。一定要她拿出金银之物压在床底镇邪,否则就非逼着她挪床才能生产。
邵氏再精明厉害,生产时到底是个弱者,请来的稳婆因主家发话,也不敢轻易动手,只得袖手旁观。
等那邵氏打发人回娘家要来金银交上,再生产时,却已经晚了。
一个已经足月,成了形的健康女婴,因为这样一番折腾,在肚里就断了气。
好歹邵氏还保住了性命,只是元气大伤。康守靖此来,就是管老太太讨要几根好参,去给媳妇补养身体。
按理说,未出世的孩子早夭,身为家长的服不得丧,可康守靖实在心中悲痛之极,所以穿了身素服。因怕影响到念福的心情,是以避而不见。
老太太宽慰着道,“你可别往心里去,他们家是家宅不宁,是以有这样祸端,可我们家却没有这样坏心眼的。且不说咱们自己人了,你看俊卿那孩子。不成天里里外外的忙活?就是你那大堂婶,也是每日必来的。”
可这让念福怎么放宽心?这时代的生产条件本就落后,就算有再多的人关心,也抵不上难产带来的风险可怕。
看看邵氏。不过是耽误些时候,好好一个孩子就没了。要是自己也出点意外…
念福完全无法想象,要是自己腹中这个活泼健康的孩子要是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她得怎么办?
尤其老太太还提到谭氏,念福更担心了。
那谭夫人可是谭氏的堂姐,她爹从前的前妻,她会不会对自己心存怨恨?还有欧阳锦,他跟欧阳康的父子关系早就降至冰点,他又会不会在背后算计?
念福知道,自己很可能是多虑了。
可邵氏这样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让她怎能不胡思乱想?
当夜,念福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生产了,可生下来的是一个死婴。她又惊又怕,抱着孩子拼命的喊,拼命的做人工呼吸。可忽地。就听到欧阳康面无表情的说,“你走前答应过我什么?你怎么把我的孩子弄没了?”
没有!不是我!念福想解释,可伸手一摸,发现他的身上全是血。
念福吓得在梦里尖叫起来,然后似是听到炸雷的声音,瞬间惊醒了。
“来人,快来人!”
“郡主。你怎么了?”最近在她身边上夜的,最少有两个人,就连柳儿雪梨这几个大丫头也要轮班。
眼下正是雪梨先过来了,点起灯火,才想说话,忽地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窗前掠过。然后半空中又是一道惊雷,骇得念福更加面无人色。
突兀的坐起来,她忽地发现,自己身下湿了。
想起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她心惊胆战的伸手一摸。却不是血,而是潮乎乎的液体。
念福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起来,倒是近期受过不少培训的雪梨先自惊叫起来,“这是…破水了?天啊,郡主要生了!快去请太医,快来人呀,来人呀!”
不到一刻钟,整个破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苏澄和老太太随便穿了件衣服,都赶过来了,心急如焚。
“太医不说可能还有两天吗?怎么这么快就生了?俊卿出去没有?”
“走了走了!才听说就去谢太医家了。”
可下人的话音未落,裴俊卿气急败坏的跑回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全城戒严了!我想去请高老大夫都走不通,从皇宫过去的一路全封了,好象出什么大事了!”
什么?
苏澄倒吸一口凉气,脸瞬间白了,老太太更是全身止不住的哆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轰地又是一道惊雷,倾盆大雨轰隆隆的降下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又似万马奔腾。
不!
那不仅仅是象,是真是有马嘶鸣的声音。苏澄侧耳细听,还隐隐听到兵戈之声。
天哪,这究竟是什么人在交战?怎么之前完全没有征兆?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澄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俊卿你快带人守住大门,老太太别慌,咱们还请了有稳婆在家,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可此时,却有看门的家丁满脸是血,带着哭腔冲进来,“先生!老太太!有人带兵来攻打我们家了。说是皇上下令,要处死郡主和我们全家!”
老太太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身子一歪,不受控制往地上栽去。
“老太太!”苏澄离得远,旁边丫鬟施救不及,竟是让老太太摔了下去。
不过在这一跌的剧痛之下,老太太反而清醒了,哆嗦着道,“先生…念福,念福那孩子就托给你了。别管我,先救她,一定要保住她啊!”
苏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快运转着,“谣言,这一定是谣言!皇上如果要处死郡主,下道密旨,一条白绫就完事,为何会明刀明枪的派兵攻打?还是在让阿康带兵出征之后。这说不通,其中必定有诈!来人,抬我出去看看。你们赶紧把郡主和老太太挪到桐华阁去,再把那四面的栈桥全部抽了…”
裴俊卿抽出宝剑。“先生,你别说了,还是你亲自带着人去干吧,我先领些侍卫出去探探他们虚实。”
苏澄从未有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残废的双腿。要是他还好端端的,仗剑杀敌,什么事做不了?可如今只能生生咽下心头不平之气,带着家丁们赶紧去布置了。
那桐华阁早在设计之初,苏澄便有过考虑,万一家中发生火灾出点事什么的,得让大家有个避难的地方。所以那儿进行修缮时,就让它四面环水,撤了桥就是一座孤岛,易守难攻。阁后还专门挖了一条沟渠。有船能直接通到后面的芙蓉池,逼急了也是能跑路的。
只是念福的阵痛虽已袭来,但神智尚还清醒,见丫鬟婆子们慌慌张张抬着她搬动,拽着苏澄袖子。咬牙问,“先生,出什么事了?”
“你就不要管了,顾好你自己就行!”大雨里,苏澄大声嘶吼着,交待那些在念福头上高高撑开一大片油棕布的下人们,“都小心着点。别让雨淋到她!”
是!下人们齐齐吼着,尽量跟抬床的下人们保持一致。忽地,有人脚下一滑,跌了一跤,眼看那床要歪,旁边扶床的雪梨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托。生生把指甲折断了四五根,根根带血也没吱声。
所有的下人们都明白,眼下全家就象这暴雨中的一小方晴天,只有护着主子安康了,她们这些下人才能不经受风吹雨打。
念福还想打听什么。可猛然又是一阵阵痛袭来,痛得她几乎快晕死过去,只得由着人把她抬进桐华阁。
这边稳婆已经架好了炉子,开始准备热水。掀开被子看了看念福的情形,拉着她的手道,“郡主你别急,先攒着力气,还得要一会儿工夫的。”
念福想着前世学的不多的妇科知识,努力让自己放松,深呼吸。
稳婆目露欣慰,拼命给她打气,“对对,就是这样,坚持住!我们马上帮你把东西准备好,就是没有太医,咱们也能生的。”
真的能生吗?
窗外暴雨如注,可到底有掩不住的厮杀声传来,这是离得有多近,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很快,念福没心思去惦记了。因为肚子里的小混蛋好象意识到,将要降临的世界也不是一片鸟语花香,极其不情意的她肚子里做起斗争来。
然后苦的就是念福。
痛。
浸透四肢百骸的痛,大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而那个孩子还留恋的呆在她的肚子里,死活抗拒着瓜熟蒂落的自然法则,坚决不肯出来。
老太太急得在旁边念一句佛,问一句怎么样了。翠蓉看她脸色不好,几次三番催她去休息,她也不肯。
而让出去打探消息的玉椒回来时,她只有一句话,“先生说,尽快让郡主生了吧,要不等外头的贼人冲进来,可就不好办了。”
什么?翠蓉惊得手中的老参都差点落了地,玉椒伸手接住,依旧言简意赅,“我先去把后面的船备好,不行我们带郡主走。”
家用的船,能有多大?要是念福得在水上生孩子,那才真是博命了。
翠蓉二话不说进了房,给稳婆下了死命令,“务必要让郡主又快又顺当的生下来!”
因为没有防备,大门那里的战况异常惨烈。几次险些给人攻落,又被裴俊卿带人死命压制下来。
因为他知道,破园不象是寻常家宅,有正门,二门三门甚至更多。这里只有一个大门,一旦被攻破,以破园那么大的地形,根本防不住。只要有一个提着刀摸了进去,让里面的人怎么办?
幸而当年修这大门时,钟山着实下了一番工夫,建得极厚重高深不说,那墙头上因怕有贼翻进,还特意修的那种防贼带刺的鱼鳞脊。而倾盆的大雨,虽然让裴俊卿无法用火驱敌,却也让那些人,连点亮火把照明都极为困难。
交手一时,裴俊卿已经可以确定了。
来攻破园的,确实是正规士兵,而且还是皇上身边的羽林军。
可他们绝不是皇上派来的。
因为他们一没有圣旨,二没有宫令,三是士兵的组成也不太对。这其中有几个战斗力特别强悍。可剩下的却似乎弱了许多。
而羽林军的训练是相当严格的,教出来的士兵差别不应该太大。这一点,再没有人比裴俊卿更清楚了。
当初他爹气他不全力以赴去考试,故意把他放到羽林军里。最苦的地方摔打了一段时日。有的感觉不一定说得出来,但他能感受得到,眼前这支来攻打破园的队伍,是夹杂着正规军的杂牌军。
幸好王爷过世之后,皇上没有撤念福的护卫,如今除了一部分随祝四霖,在改赐给苏澄的平王府看宅子外,剩下的全到了破园。
所以这时候裴俊卿才能带着人抵挡一阵,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而抵挡过几轮强攻之后。侍卫们已经有不少负伤抬下去休息。就算他,也累得不轻。
而顶上来的家丁们,就算再忠心再愿意卖力,可实力毕竟差了几个档次,又能抵挡几时?
暴雨还在哗哗的下着。裴俊卿的心头越发焦躁。
这要怎么办?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们攻破大门,到时要怎么才能挡住他们?
此时,对方攻势一缓,有个领头之人出来发号施令,“里面的人听着!要是你们现在出来投降,尚可饶过一命。要是再负隅顽抗,可就再无生路了!”
听他这话,裴俊卿心中更是大定,冷哼道,“这位大人好大的面子!连皇上的圣旨都可以轻易改得,之前不还说满门抄斩的么?这会子怎么就网开一面了?”
“别跟他废话了。快走!”
正当裴俊卿还要多说几句之时,苏澄终于布置好了第二道防线,出来接应了。
让人把他抬上门后垒起的高台,只看那外头几眼,对局势便了然在胸了。“兀那逆贼听着!你们假传皇上圣旨,意图谋害郡主,嫁祸皇上,这样的诡计以为有谁会信么?我劝你们,趁着大错还未铸成,赶紧逃命去吧,否则等到皇上派兵前来,你们可全是死路一条!”
他这一番话,极是铿锵有力,说得有些人顿时就心虚的后退了半步。
那为首之人站出来,疾言厉色道,“少唬人了!过了今晚,整个天下就会变了,皇上哪里还派得出兵来?”
苏澄朗声大笑,“要是真要变天,你们还非杀一个嘉善郡主栽赃皇上做什么?这话拿去哄三岁小孩儿也没人信。你们要是不死心,我现就打开大门,任你们进来试一试。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皇上的救兵来得快。走!”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跟着他撤下了墙头,如潮水般在大雨中退得干干净净。
听着里面突然安静下来,外头的人忽地忐忑起来,这里面到底是不是已经布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们往里钻?
好些人犹豫了。
可那为首之人眼珠一转,“就是要走,难道你们甘心就这么白白离开?皇上一向宠信平王府,对郡主赏赐又极为丰厚。听说过年时,光给她的一根五凤朝阳钗就有几斤重,咱们进去之后,抢到什么就归谁,不去的活该他发不了这个财。兄弟们,跟我上!”
自古财帛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