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富盛很是高兴,掂掂她那对打成如意和梅花图案的小金锞子道,“这一个足有一两,一对就值二十两了。手工也好。到底是郡主,出手真大方。”
兰姑听着心中一动,打开给儿子的荷包,里头也是一对一两一个的金锞子。不过是一只毛笔,一张弓,象征着文武兼备。
她心里顿时失落了。
紫霞又不是她生的,给一对这样的金锞子也就罢了,但儿子是她亲生的,怎么就不能多夹些东西?毕竟她们还是有些交情的不是?
心中不悦,连米富盛把那荷包抢去也没在意。倒是米富盛接下来还想抢女儿的。紫霞却不干了。
“这些东西贵重。都给我收着。日后再给你。”
可紫霞却当即扭着身子就要哭闹起来,“我自己也可以收!”
真要是给了他,将来想要回来就难了。紫霞渐大,也知道要给自己藏些私房了。
到底还在别人家。米富盛也不好闹得太过,恐吓几句也无效后,只得把紫霞的金踝子还了她,对兰姑道,“也不知郡主要做什么,要是能捎带上我们就好了。不如你这些天多来走动走动,果真有些益处,岂不对大家都好?”
兰姑生了儿子,自觉腰杆子也硬了几分。忍不住道,“之前破园出事,我说要来看看,你也不肯。如今倒想沾这个光,哪还有这个脸?”
米富盛给说得面上无光。嘟囔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家里还乱着,我哪有心情?”
兰姑低头拍哄着打哈欠的儿子睡觉,暗暗翻个白眼。京城大乱之时,米家也是受了些冲击,却不是外来的,而是自找的。
米家老二家的闺女跟铺子里一个伙计偷偷好上了,端午那天出去看龙舟,结果借着人潮,索性躲到了那伙计家里去了。*的快活了几日,等再回家时,又装着无辜样,说是情非得已。
可看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大伙儿心里都有数。米家二婶十分不快,在家大闹,一时说是女儿给人哄骗了要报官,一时又说女儿还是清白的,要另说婆家。反正闹来闹去,无非就为个钱字。
因米家二老和其他几房兄弟都嫌这丫头丢人,不肯由公中出嫁妆,要二房自己负责。二房不干,闹到最后,到底是公中按之前嫁女的份额,出了一半了事。
后来事态稍安,听说破园出事,兰姑倒是忠义,还挺着个大肚子就要回去,可架不住米富盛的一通骂,她也就歇了菜。
拜年本也没脸来的,也是米富盛想打秋风,硬逼着她来了。
不过欧阳康出事的消息,老太太却没有告诉她。可就是如此,兰姑想着欧阳康不在,念福还有心思做生意,就有些不高兴。
未婚夫不在,未婚妻应该在家安守本分,最好连脂粉首饰都少用,成天这么跑来跑去象什么样?尤其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虽是来看老太太,可之前又去哪儿了?
兰姑越想越生气,等到大门口,意外看到驾骡车的竟是墨云。
“你不是跟大少爷出门了么?怎么跑回来了?”
墨云生平不会撒谎,讷讷的也不吭声。
自回来后,墨云自觉护主不利,专门拣最苦最累的活干,自我惩罚。原本赶骡子还算轻松的活,可因过年,当班的人家里有客要先走,墨云主动替人顶了班,没想到碰到兰姑了。
欧阳康失踪一事,家里人是知道的,可具体的却不让大家对外多说。
可兰姑好歹跟墨云相伴多年,一看他那神色,顿时就觉得不妥了。把儿子往米富盛手里一塞,她提着裙子就冲回老太太屋里去。因着天黑,也看不太清,竟让她一路闯了进来,直到屋外,还听到念福清脆的笑声。
“…等我开了铺,一定要请祖母去逛。”
她居然还想着做生意?兰姑心头火起,推开厚重门帘就想往里闯,却被丫鬟拦住,“兰姑,你这是怎么了?”
“让我进去!”纠缠着,兰姑闯了进来,看念福脸上笑容未收,心中火气更盛,指着她鼻子就骂,“大少爷是不是出事了?你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念福怔了怔,反倒是老太太先回过味来,顿时沉了脸,“兰姑你这是干什么?能对郡主这么无礼的?”
兰姑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老太太,您要打我罚我都可以,可您告诉我,是不是大少爷出事了?您别瞒我了,我才看见墨云了。他明明是跟大少爷走的,怎么他回来了,大少爷却不见人?”
“是,欧阳康确实是出事了。”念福冷冷的道,“他失踪了,你想怎样?”
兰姑给她问得愣了,反应过来之后大声道,“那当然是去求皇上,赶紧派人找他啊!你是郡主,要是你去,肯定能多派些人手的。你又是他未婚妻,去了又不怕人闲话,怎么就不能去了?你怎么还能在家坐得住,还想什么生意,还笑得出来?”
她说得一脸的理直气壮,指责之意更是显而易见。念福还没气到,老太太先气得直哆嗦了。
“混帐!这话也是你能说得的?别仗着你曾经养过康儿一场,就以为自己是他什么人了。康儿出去办的是国事,要如何应对,自有圣上裁决。郡主虽是康儿的未婚妻,可我还是他祖母呢!照你这话,我也笑了,我也没去找他,是不是我也不仁不慈,合该问罪?”
兰姑一时语塞,“老太太,您…您怎么能一样?”
老太太颤着手指,指着她道,“你给我记着,你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还是个丫头,根本就没这个资格,更没这个身份来管我们家的事!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里,从今往后,我们家再不许你上门。”
“这…这可是怎么说的?”米富盛跟着进来,抱着孩子企图求饶,“老太太,她也是关心大少爷,一时急糊涂了才会说错话,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快给老太太和郡主认错啊!”
兰姑却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相反还委屈得不得了。她所说的不全是为了大少爷好么?为什么老太太要这么训她?护着念福?
她可怜的大少爷,怎么满腔真情偏偏就托付给了这个女人?
念福缓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委屈,而我很没良心?”
兰姑负气的扭过头去,不吭一声。可那神态,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念福忽地轻笑了笑,“还真是忠心啊,要不这样吧,我去求皇上,让你出京去寻你家大少爷,可好?”
兰姑刚想说我去就我去,可随即听到儿子在他爹怀里不舒服的嘤咛声,心顿时软了。可又不好意思说是牵挂儿子,只说,“我就是愿意,可得上哪儿找去?”
念福再看她一眼,“你不知道,那我知道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就因为我是郡主,所以我就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你,除了会哭哭啼啼表示下你的忠心,做些针头线脑的小事,你还能做什么?你的忠心,就只有这么点伎俩?”
兰姑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或许见识浅薄了些,却不是糊涂人。
欧阳康认识念福之后的改变是惊人的,是她一步一个台阶,陪着欧阳康闯过无数的难关。
上京的路上,要是没有她,欧阳康或许就走不过来。就算是走了过来,可在京城举目无亲,又被欧阳锦多方折辱的时候,要不是念福陪着他,开创了破园这片基地,又怎会结识苏澄关耀祖等等一大批对欧阳康助力良多之人?
更别提欧阳康后来中到状元,出使塞外了。如果不是嘉善郡主未婚夫的身份,他岂能有那样的荣耀?
第466章 羌戎国主
欧阳康走的那天,兰姑偷偷去送他了,那样的仪仗鲜明,华贵不凡,看得兰姑欣慰又感动。她的大少爷,果然出息了。可这份出息里,却离不开念福的一份功劳。
“但是,但是你不是大少爷的未婚妻吗?你怎么能对他坐视不理呢?”兰姑还是很不忿。
可这话老太太却替念福回答了,“你怎么知道她坐视不理了?她为康儿担心难过的时候,还非得叫你来看着?她来给我和苏先生请安问好的时候,也得让你瞧着?眼下我倒想问你一句,若是康儿有个不测,你是不是就不活了?”
兰姑给问得哑巴了。
为欧阳康死?要是从前的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说她可以。可如今她知道,她办不到的。
老太太冷笑,“你自己做不到,却希望福丫头做到,对吧?她就算做到了,你也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你根本不会去想,如果他们两个小的都去了,我这把老骨头要怎么办,康儿的先生要怎么办,更有念福的爹娘亲人要怎么办!因为你只是自私的想到康儿一个,根本没想到其他人。又或者说,你只是拿着康儿作借口,各种刁难人。原因无非是郡主没有象对正经婆婆一样把你供起来,你就不高兴了!”
“我,我没有!老太太,我可是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兰姑嘶声辩白着,老太太怎么能这么误会她?
可老太太失望的摇了摇头,“我从前看你尚有几分忠心,却不想是这样愚昧。这事错在我,应该早些给你寻个婆家嫁了,而不是带上京城来。”
她疲惫的挥了挥手,“你走吧,横竖你已嫁人,咱们主仆一场的情份已经尽了,我们家以后都不会欢迎你了。”
兰姑还想说什么。却不妨老太太蓦地暴喝一声,“滚!”
兰姑又羞又愧,掩面冲了出去。
回头当然是连车也没得送了,回了家,不止是米富盛,连小小年纪的紫霞也是一通埋怨。
“好端端的跟贵人较个什么劲?你又不是公主娘娘,人家老太太都不说话,你倒还有理了?”
米富盛跟着凉凉道,“连个孩子都懂的道理,你居然都看不懂。真是枉活了一把年纪。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人。我才不娶你。”
兰姑听得心烦意乱。索性拿被子把脑袋整个蒙起来,心乱如麻。
难道她真的又错了吗?她哪有老太太说得那样不堪!
不,老太太会误会,是因为被念福哄住了。而大少爷是她亲手带大的,他才不会这样对她。就好象从前,虽然大少爷也生过她的气,可还是会为她着想。
所以兰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只要大少爷回来就好了。她等着,到时一定要告诉大少爷,念福在他不在时都做了些什么,大少爷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心的。
管她心思如何纠结。念福的生意还是如火如荼的做起来了。
贞顺家选在一处颇为高档又清静的住宅区,开了间女子会所。
从外表来看,就跟普通的住宅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走到里面,却另有洞天。
没有大厅。全是一个个独立的小院落,院落之间又用花木假山隔断,在保护*性的同时,也给客人带来移步观景的享受。
后面还有花园,花园里有湖,湖边的草坪上安着秋千。如果不是一些隐密性较强的会面,在这里晒晒太阳,放放风筝,甚至划船都是可以的。相信不少年轻小姐,还有带着孩子的夫人们都会喜欢这里。
但是请注意,所有七岁以上的男童恕不接待。
虽然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可这里就是要制定出这样的规矩,以示规矩。
想来消费还得先办一张会员卡,十两银子的银卡,还有一百两银子的金卡。这可不是后世唬人的那种假货,全是实打实的金银打成的卡。卡上有编号有卡主姓氏,上面还有不同的花卉图案,全是量身订制,极有身份。
卡别不同,能享受的待遇也有所不同。但就这么贵,也不是交钱就能办。办卡须得家中父兄夫婿有一定功名,或者是当世名流,有一定的才气。
考虑到这时代大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比较多,所以卡可以外借。但来人预约时,必须登记真实身份和姓氏,账单留底,允许原卡主查询,彻底杜绝花魁外室通房什么的混进来的可能性。
这条规矩是永宁公主帮忙提出的,说是不能让那些有几个臭钱的女人混进来降低了档次。
贞顺听着大赞,颇为骄傲的道,“咱们本来做这个就是打发时间的,哪里真能象那帮商人一般,尽逐铜臭而去?”
念福小奸商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心里盘算着,她是否可以把价钱再往上提一提。
园子所有的下人皆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连护卫也是特意招揽的粗壮妇人。
反正她们这店也不做通宵生意,只做白天生意,天黑便歇。能发生打架斗殴的情况,算来也很有限。
除了厨房重地,这些女仆全是熟识各家的下人推荐而来,有担保可追究,如非需要,只在院外伺候。反正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会带着奴仆,少些人往跟前凑,只怕那些夫人小姐们还更得便。
但考虑到夫人们时常有要相看女婿的需求,所以在园子的西北角,特意另开后门,辟了一个单独的敞轩,挂了些字画古董,摆些琴棋笔墨,还有射箭舞刀之所,尽可以任那些公子哥们发挥。
敞轩四面门窗全做成落地式,无遮无拦,又引了水源过去,人工拓成两米来深,十来米宽的河。
若有男客来,可请至轩中小坐,女客们或在这边站着,或者坐着小船划上一圈,看上一眼。但敞轩那边没有码头可以靠岸,又不植高大花木可供藏身,出入只能通过后门,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了闲话产生。
这个设计是沐劭勤友情赞助给女儿的,并格外交待,划船这项服务必须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千万别让那些小姐妄自胡来。万一哪家丫头大胆奔放起来,还是挺让人头疼的。
而挂在敞轩里的字画,也不用麻烦别人了,交给苏澄就是。
他的朋友全是混文化圈的,跟城中排得上号的古董店又熟,借些字画来挂几天再还回去,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只怕好些精明人还乐意放上自己墨宝,既能扬名,又能培养些闺阁里的粉丝,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春暖花开的二月底,最终定名为闲园的会所准备停当,开张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么有想象力的名字除了苏大先生,没人想得出来。不过起好之后,出乎意料的受到一致欢迎。
念福问了好些交好的夫人小姐,都觉得这名字又简洁又好记。既符合会所主题,还不带半点脂粉气息,有股闲适悠然的韵味,不俗套不孤清,很现档次。
好吧,作为回报,念福特别赠送了苏大先生一张金卡。他虽然也不能去,但可以给苏家的女眷使用。
上回见过那位苏大伯,念福对这家人还是颇有好感的。能有机会让先生跟家里缓和一下关系,虽然只是这么件小事,但念福觉得,总是一个契机。
苏澄收了卡,也没说半句感谢的话,反倒一脸的不乐意,“你们今天都去吃吃喝喝了,倒把我一人扔家里。”
念福赔笑,“这不没法子么?连我爹都不能去呢。”
她们的店这几天开始试业,请了好些交好的夫人小姐前去游玩。念福是特意来接老太太的,至于苏澄,就算是个断袖,也是去不成的。
还是杜川最好,“快去忙吧,别理他了。只记得回头给家里送一桌席面来就是。”
嗳!念福清脆应着,往杜川手上也塞一张金卡,赶紧溜了。
虽说不能把闲园的档次拉低,可念福自觉本身档次也不高,偶尔来几个江湖朋友串串门子也不错。这一点,她绝对相信杜川知道应该放什么人进来,不应该放什么人进来。
看苏澄犹自拉长个脸,杜川劝道,“我过几日又要去乡下了,你还没个好脸色么?要嫌冷清,我去请些人来,咱们也在家热闹一番,可好?”
苏澄却摇了摇头,“正是你要走了,就咱俩清清静静吃顿饭得了。记得管那丫头多要点,听说她又折腾了不少好东西,要是吃不完,你带去给伙计们吃。”
自家的便宜有啥好占的?就跟个小孩似的喜欢闹腾。杜川心中鄙夷,面上却笑着应下,吩咐了下人,推他到园子里晒太阳了。
一时看见墙外有孩子笑闹着放起风筝,二人也动了玩心。
杜川回去取了风筝来放,待飞得高了,给苏澄抓着,二人一起仰头看着。春日的阳光暖暖照在身上,把二人的身影拉在一起,也带上层温馨的暖意。
※
今日的朝堂之上,收到一份国书。
有个自称来自羌戎的国主,前来大梁拜会。
第467章 用心
来了一位羌戎的国主?
高显很疑惑,“这国家在什么地方?”怎么都没听说过?
礼部主客郎中站出来回话,“臣查阅古籍,在大梁的西北边陲,确实有个国家名叫羌戎。听闻他们国中盛产宝石,极为富庶。大约在三百年前,他们国中曾派使节来过中原朝贺,如今算是第二次,这是羌戎国主敬献给陛下的礼物。”
随着太监奉上一根用硕大宝石镶嵌的腰带,堂上百官集体倒吸一口气,连高显的眼神都被闪了一下。
他的宫中要勉强凑出这样一根腰带倒也可以,可也顶多就一根了。可这个小国居然随随便便出手就是这么一根腰带,那得富庶到什么程度?不过待这腰带拿近了细看,高显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这宝石倒也罢了,只这镶嵌腰带的工艺怎么看着倒象是京城工匠手艺?”
别是个冒牌货吧?离着这么大老远,谁知道是真是假?
主客郎中如实答道,“据那羌戎国主说,因路途遥远,他怕带了正经仪仗会招人劫杀,是以便服出访。臣去查看过他们的马匹,确实是西域宝马,尤其那位国主所骑,更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这种马历来只有君主可骑,应无作假之理。那羌戎国主还说,若是皇上喜欢,他可以把此马献给陛下,不过还请赐他几匹马,以供回家驱策。”
朝堂上好些大臣都听得忍俊不禁,虽未见面,却都觉得这位国主实在是有趣得很。连这么贵重的宝石都说送就送,还怕买不起马吗?
高显是征战之人,自然爱马,忙道,“回去好生招待这位国主,准备接见。他若果真有心献马,朕的马厩任他拣选。”
礼部尚书和主客郎中齐齐应了,赶紧去筹备了。
而此时的闲园里。一片姹紫嫣红,莺声燕语。
老太太兴致颇高的和施大娘前后坐着软兜,随着念福蕙娘母女在园子里游玩。
之前听说起来是一回事,实际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施大娘看着清一色作小厮家丁打扮的丫鬟仆妇,连声赞好,“这主意好,看着清爽。也就是你个小鬼灵精,才想得出来这种招。”
念福忙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驸马的主意。说是一屋子女客面前。扮得再好又有何用?不如扮成男儿样。倒显别致。”
不得不说。最了解女人的还得数男人,殷驸马这个点子十分受追捧。而且这样也容易把园子里的丫鬟跟外来的分开,万一有些什么事,也好料理。
比起关注丫鬟服饰的施大娘。老太太更喜欢看那池塘上懒洋洋趴着晒太阳的乌龟,树梢上跳跃的小松鼠,直说回去也要给她弄几个。
贞顺公主迎出来笑道,“何必那么麻烦?老太太要是闲了,得空就来逛逛,不比在家看着有趣儿?”
看公主来了,一家人忙要见礼,可贞顺道,“这可折煞我了。几位都是小姑姑的长辈,我摆的什么谱?二老快都别下来了,就这么坐着吧,你们要客气,我可就走了。”
到底老太太还是命人把软轿放下。和施大娘都坐在轿中欠身给贞顺行了礼。
贞顺一一还了礼,把念福拉到一旁,满脸兴奋的道,“知道么?我今儿带进来的几位,个个都办了卡,还全是金卡,又订了位置。估计咱们那些卡,都不够卖的,还有每天的招待量,要不要加些?”
念福一副奸商嘴脸,摆手拒绝,“坚决不加,尤其是卡。告诉她们,今年就这么多卡,卖完就没。将来要不要加,什么时候要加,另说。”
姐玩的就是这个派头,要是满大街都有,谁还愿意花这个钱?
好!贞顺应得开心,让她招呼着老太太慢慢逛,自又去接待下一批女客了。她们早就分工明确,一人接待亲友,另一人就去接待顾客,绝不耽误。
不过这闲园的风景虽佳,第一主打却不是这个。
而是念福最拿手的吃食。
因是女客,所以念福特别针对不同的群体,配置了各种套餐。有美白肌肤的,有红润脸色的,还有去暗黄黑沉,减肥瘦身的。口味上也有甜系,咸系,清淡的,淳厚的,套句滥俗的广告词,总有一款适合你。
反正老太太和蕙娘一家都吃得挺高兴,玩得也很开心,过了午时,这才打道回府,还强烈要求打包了不少各自钟意的。
念福把她送回去时,也得到了叫外卖的苏大先生的夸奖。
“不过份量实在偏少了些,你卖那么贵,不怕人骂你黑?”
念福嘿嘿一乐,“全是女客吃的,要那么多干嘛?就是小巧精致才受欢迎呢。您放心,我会不时送些小点心、果子之类的东西,黑不了。”
小滑头!苏澄笑骂着,却也不再多说,让她去歇着了。
知道下午轮到贞顺接待亲友团,念福还要赶回闲园招呼来客。老太太心疼,怕她累坏了,非拉着念福在自己屋里睡个午觉才许走。
念福也确实觉得有些累了,从善如流的躺下,让人点了香,睡个小半个时辰就叫她。
趁着这个空档,舞儿悄悄来找柳儿说话了。
见念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翠蓉一努嘴,示意这儿有她守着就成,让柳儿出去说话。
“可是有什么事?”
看柳儿一身大方体面的装扮,眉目之间也越见爽利能干,依旧在破园针线上伺候的舞儿不由得越发自惭形秽。
“好姐姐,你能不能帮我跟郡主说说,也让我到那边园子里去帮忙?”
咬了咬唇,她带些不甘道,“连来喜都过去当掌事丫鬟了,我好歹也比她多读了几年书吧?”
柳儿却睨她一眼,半点不客气的道,“你是比她多读了点书,可她还比你多跟着郡主做了几年生意呢。那边园子又不是开科考女状元,要会读书的何用?”
舞儿一下涨红了脸,眼中隐有委屈的水光。
柳儿见了又心生不忍,“你这丫头,好是好的,也没什么坏心眼,可就是不知道把心思用在正点子上。”
舞儿委屈的抬袖拭泪,哽咽道,“我怎么没用在正点子上了?我又没勾引爷们,作怪偷懒,只是那回没护着郡主东西,才遭了厌弃。后来你是好运,得了机会回去,可我…”
柳儿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收起同情,又冷笑起来,“合着你这么说,我全是靠运气才到如今?你要真这么想,那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做个针线丫头吧。”
看她转身要走,舞儿把她拉住,“好姐姐,算我错了不行吗?你就帮帮我吧。”
柳儿轻叹了口气,“你说这话,就是还没明白我的意思。算了,到底姐妹一场,我就索性给你把话说透吧。咱们郡主的性子你还不明白么?她是心善,却不糊涂。让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是想好的,我没那个能耐去替你说这种话。你以为我能有今天,只是凭主子抬举?若不是我自己用心,早给人挤下去了。”
舞儿收了泪,懵懂问,“那要怎么用心?”
柳儿道,“用心就是把主子交待的事放在心里,当成自己的事一样来做。”
“可我又不在主子身边…”
柳儿耐着性子教她,“你现在做针线不也是替主子分忧?怎么把这个活计做好,你就不能动动脑筋?”
舞儿茫然看着她,“我做的再好也到了主子手里呀?”
柳儿气结,“算了,你这样子,我再说你也不会明白的。你记住,往后就好好做好你的针线活,有空也多帮帮别人做活。咱们主子是厚道人,你只要好好干活,就不会亏待你。但你想要得人看重,就得拿出能让人看重的本事,否则人家凭什么抬举你?你慢慢想想吧,我先过去了。”
舞儿看着她的背影,依旧陷进自己的思维里。
念福不给她机会,她要怎么拿出得人看重的本事?她能读书,会识字,若是去闲园服侍,怎么就不比大字不识一个来喜要强?
贺嬷嬷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那费解的表情,摇了摇头,去小厨房炖上了老太太下午喝的汤。
等到老太太午睡起来,念福早走了。
贺嬷嬷把这小插曲讲给她听,老太太听得也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有些人,真不能怪主子不抬举。你说象这样不开窍的,怎么抬举?她若一门心思尽忠倒也罢了,偏又不是。这回也留意给她配个小子算了,省得她成天胡思乱想,到时养出第二个兰姑,倒让人膈应了。”
谭氏前些天来,把给破园使唤的下人身契全交到老太太手上了。有些到了年纪的,也该婚配了。
老太太跟贺嬷嬷慢慢商议着这些下人的品性与脾气,又一个个找来问话,虽是奴才,这种大事也要替人负责才是。
只是墨云,虽到了年纪,却是坚决不肯成婚,“少爷都没成亲,我哪有脸成亲?”
老太太感叹着,他虽愚钝,倒是个真正忠义之人,可比某些人省心多了。
第468章 宁愿和离
等着天慢慢黑下来的时候,念福也在闲园忙完,可以回家了。
真累,但是真开心。
就这一天的工夫,她们三月份的预订已经排了大半。
虽然刚开张,大家捧场的成分居多,但念福觉得,只要把口碑做出来,她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只是应酬了一天,脸都笑木了,回去的马车上,她甚没形象的趴了下来,翠蓉心疼的给她揉捏着肩背和腿。
走至半路上,忽地听到外头吵嚷,阻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