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福再度回头嗔一眼老爹,小脸上却忍不住满是幸福笑意。
蕙娘却不让她多笑,将她往回一推,“净知道傻笑,还不快去办正经事?”
虽然念福在跟人比试之时,蕙娘是不大喜欢诺仁娜的,可如今都比完了,又要结拜姐妹,蕙娘却是欢喜起来。自家女儿没有兄弟姐妹,就算来个干的日后不也多个能帮衬的?
高显也赞赏的看一眼表妹,念福这样一来,就帮大梁朝跟摩诃族拉上了亲戚关系。诺仁娜是摩诃族未来的女王,作好这个战略结盟可谓意义重大。所以他才会亲自出来,做好这个见证。
只是有一个老宫女趁乱,躲在人群之后,一直打量着蕙娘。
蕙娘满心都扑在女儿身上,半点也没留意。倒是施大娘为人母者觉得不对劲,奇怪的看了过去,那老宫女却忽地转头就走,只留给施大娘半张侧脸,也没看清容颜。
“怎么了?”施老爹注意到老伴的不妥了。
“没什么,才瞧个蝴蝶挺好看的。”施大娘随便寻个借口遮掩过去,重坐下来时,一颗心却犹自忐忑。那老宫女干嘛那样看她的蕙娘?
那边的老宫女走远,躲到一个假山后时,一个侍卫迎了上来,悄悄问,“怎样?”
老宫女用力点头,一向冷静自持的人,竟是激动得全身都在微微发抖,“是她!怪不得这么象,果然是她!我记得的,她生下来时,右边眉尖里藏着一粒极小的黑痣,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那痣还在,绝不会错!你快去…”
侍卫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太激动,他只要听完最重要的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老宫女抚着胸口,努力控制着情绪点了点头,那侍卫迅速走了。独留下那老宫女表情似悲似喜,说不出的古怪。喃喃自语,“就算…找不到了,可找到你,也是一样的。不!你更加名正言顺…苍天庇佑,我大周皇朝不灭…”
※
昌乐公主不忿的看着父皇主持了一场虽不繁琐,却极其隆重的结拜仪式,然后轮到她和德清上场选婿时,整个气氛已经淡了许多。
第376章 偷梁换柱
选婿开始了,可众人却有些意兴阑珊。
全因嘉善郡主和诺仁娜公主的戏码太有趣了,让大家象是看完一幕大戏,最热烈的情绪已经随着她们的竞赛用完了,再接下来不管昌乐怎么自诩身份尊贵,但实际上能够得到的关注已经很有限了。
尤其高显已经暗暗择定了女婿人选,所以就算是吩咐开始时,也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反而更加着力于关注念福与诺仁娜搞好关系,并跟一帮重臣,包括柴荣这样的富贵极品们于谈笑间议论国事。
这里有多么的劳心劳神昌乐公主不清楚,她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心里就不舒服了。
可管她舒不舒服,凤台选婿开始了。这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大事,昌乐不能不打起精神,全神贯注。
选婿的玩法很简单,高显并不刁难他的侯选女婿们,所以组织了一个很轻松的游乐会。不管你有什么特长,会吹拉弹唱,还是吟诗舞剑,都可以尽情的下场去显摆。
所有的侯选女婿们都会上交一份个人信物,由二位公主自行选择送到他的面前,公主的终身就算是定了。
当然,高显会根据场上情势,随时安排人跟两个女儿沟通,确保她们选的和皇上中意的在同一目标范围内。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高显自认算是很民主的了。
他没有强行安排女儿们嫁给自己中意的人选,而是给了她们一定的自主权,这就很不容易了。
可显然,昌乐公主不这么想。
尤其当皇上派来的大太监在一个她眼中的穷酸秀才吟完诗后,示意她待会儿去拿那个穷酸秀才的玉佩时,昌乐是非常不高兴的。
承平在一旁低眉敛目的轻声道,“这位韩偲韩公子文采极好,是上回殿试时的三甲之一,虽然家境贫寒了些,祖上却也是。他自幼师从当地大儒。学问极好。为人又孝顺,人品端方。现在秘书省任校书郎,官儿虽小,但日后编史有成,也是流芳千古的美事。”
昌乐一听,更加泄了气。
秘书省掌管的是经籍图书,说白了就是文史图书管理员。地方虽是清贵,却没有半点油水。估计皇上也是看出此人文采虽好,却不擅长钻营,当不了大官儿。所以才把他放到秘书省去跟帮书呆子为伍了。
可这样的人干别的不行。但却是当驸马的上佳人选。
长得一表人才。又有学问,兼之家世清白,不管是宴会请客还是干嘛,拿出来都不丢人。却也没什么太大出息,不必担心他利用裙带关系搞什么阴谋诡计。
可是,昌乐不甘心。
凭什么皇上要给她挑这样一个穷酸女婿?
可承平是高显身边的心腹,虽是奴仆,但昌乐还真不敢得罪他,于是只得命人去将韩偲的玉珮取了来,却不慌着交上去,而是说,“回头。我跟德清姐姐一起交吧。”
承平任务达成,不再多说什么,随她去了。可昌乐捏着那块玉珮,心中却盼着将这烫手东西扔出去。
此时,有人来了。
“公主为何闷闷不乐?”一个长得明显异域风情的帅气男子悄然走到昌乐身边。笑出一口白牙。
这是乞颜部族的二王子卓格,他刚刚露了一手马上绝活,绝不在诺仁娜之下。但昌乐对这种“穷乡僻壤”的男人没兴趣,并不显著的翻了个白眼,说一句“没什么”,就想走开了。
卓格想拦,可再一看她身后跟着的人,到底把话咽了回去。
等昌乐走开,忽地有一人走到他身边低语,“对女孩子,是不可以这样的。”
卓格已经瞧见是谁了,眯眼淡笑,“你想帮我?”
柴荣笑了,“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卓格摇了摇头,“我不信。”
柴荣再笑,“那你应该相信,我是个商人。怎么样,想不想跟我做一笔交易?”
卓格摸摸下巴,“说来听听。”
柴荣从袖中取出一块鸡蛋大小,澄澈净透,会令无数女孩尖叫的翡翠牡丹玉压裙递上,“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帮忙把嘉善郡主引到亭子边的池塘里去,这块玉牡丹就归你了。”
卓格道,“我帮了你,于我有什么好处?”
柴荣笑了笑,“难道你甘心白白来此走一趟?你若事成,有什么好处我不管。若是事败,也可白得这一块价值千金的玉牡丹。要是我,就会赌这一把。富贵险中求,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卓格盯着他一会儿,忽地叹道,“你果然很会做生意。不过我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柴荣的目光从公孙弘,还有伪装成小厮的欧阳康身上不着痕迹的滑过,淡淡道,“我说了,我是个商人,商人都不喜欢被人货比三家。”
卓格笑了,接过玉牡丹,目光很快又盯上了昌乐。
她此时已经走到德清跟前,带着难以掩饰的妒意。倒是德清,拿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脸都微微红了。
“我也没想到,父皇居然会为我选中他…他为你选了谁?”
昌乐公主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和妒忌,段钰远也不算京城中最优秀的子弟,但已经比给她那个穷酸秀才好上太多。父皇为什么会这么偏心?平时也看不出德清哪点比自己强了,怎么父皇居然给她找的驸马比自己的强上这么多?
勉强笑了笑,昌乐也不知为何,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还不知道父皇给我选的谁呢。”
德清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丝毫没留意到她的异样,反而热心的道,“那你快好好看看,也选一个自己中意的。”
昌乐含酸忍妒的走开了,发脾气把人全都赶了下去,一人坐在那里生闷气。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得想个办法!
“公主。”卓格再度走上前来,出手就亮出了那块玉牡丹,“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让你心情愉悦一点?”
昌乐眼睛一亮,却又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卓格眯眼轻笑,带着不知名的深邃,“公主放心,我知道自己是只癞蛤蟆,配不上你这样高贵的天鹅。我只不过想请你帮个忙,把嘉善郡主引到池塘边即可。”
昌乐诧异了,“你想干什么?”
卓格一笑,“我看她肉烤得很好,想把她娶回去。”
昌乐一惊,“可你今天…”
卓格笑了,“不管我是为什么来了,可公主一定不会嫁给我,对吗?那么公主何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帮我这个小忙?这么漂亮的玉牡丹,如果挂在你的裙上,一定会很给公主增色不少的。”
再看一眼他手中光华璀璨的玉牡丹,昌乐明显动心了。心中暗忖,她只不过需要把念福引过去,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卓格自己的了。不过既然他有求于自己,只拿他这一个玉佩实在是太亏了。
昌乐想想,道,“你要我帮你,除非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卓格用眼神示意她说。
昌乐取出韩偲的那枚不起眼的玉佩,“德清公主手上有一颗明珠,我很喜欢,你要能想办法把这两样东西换一换,我才能帮你。”
卓格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了,想了想指着她裙上一对并蒂莲的荷包道,“公主何不将这个荷包送去给你姐姐?你们二人可以分别把东西装进去,再叫人送出去时,我会从旁协助你的。”
昌乐心中一动,这是个好办法啊。她今天为了讨个好兆头,特意戴了这对一模一样的两个荷包。不如到德清那里假意示好,再来个偷梁换柱,又有谁知道?
卓格晃了晃手中的玉牡丹,“公主聪慧,一定会很快办好的,我就在这里静候佳音了。这儿有我一把小刀,给你做个凭证。”
显然他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昌乐已经被那块玉牡丹吸引住了,既想贪图这个便宜,又想跟德清换个夫婿,所以答应了下来。
德清素来是个好说话的,见昌乐热心的拿了荷包来为自己装信物,心想着自己的夫婿是父皇亲自定下的,料来出不了差错,便放心的把明珠递了过去。
昌乐当着她的面,把她的明珠装好了,让宫女拿去送走。可那宫女端着盘子才走几步,脚下突然多了一颗圆润的小石头,一脚踩上顿时滑倒,连托盘也摔到地上。
昌乐心知是卓格在暗中帮她,假意发怒的上前亲自捡起那只荷包,趁人不备就换了另一个早已装好玉佩的,并怒斥道,“你是怎么搞的,连个路也走不稳。算了算了,不用你了,换个人去!”
另一个宫女接了托盘走了,德清心中微觉不妥,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安慰自己夫婿都是父皇定下的,应该无事,反过来劝昌乐不要生气。
可昌乐还是说她气闷,借口要去更衣,离了德清便把那只装了明珠的荷包以自己的名义让人送去给高显了。
心想既然都是父皇内定的驸马,就是换换又怎样?到时就说是下人弄混了,等到高显当众打开,名份一定,也没怪得了自己。
心腹大事已了,昌乐去找念福,赚她的外快了。
第377章 坏事的小白脸【dgfgs和氏璧+】
“小姑姑,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你能跟我到那边说说话吗?”
念福正跟刚结拜的姐姐诺仁娜谈烤肉谈得唾沫横飞,冷不丁昌乐冒了出来,一副怯生生的讨好模样。
念福有点不大想去,这丫头从来就没什么好事到过她跟前,反倒总干些给人添堵的事,但要说十分大恶却也没有,眼下又当着不少外宾,若是十分下她的面子也说不过去。
念福想想,还是跟诺仁娜告了个罪,起身随她走开了,“你有什么话,说吧。”
可昌乐一个劲的把她往山坡下的池塘边带,“这边人多,小姑姑请随我来。”
念福瞧出点不对劲了,这丫头到底想搞什么鬼?
看念福生疑,昌乐低声道,“我想选镇远侯府的关耀祖做驸马,小姑姑,你帮帮我行吗?”
当然不行!关耀祖不仅是欧阳康的好兄弟,也是念福的好友。那家伙虽然总是来破园混吃混喝,但念福知道,真正有事的时候,这家伙可比谁都靠得住。
才想着要怎么打消她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忽地池塘边的小树林里也不知怎地,窜出一只受惊的猎犬,汪汪叫着扑向二人。
念福想往旁边避开,却不知哪里一股大力袭来,竟是推着她摔向池塘。
“小心!”
两个声音同时叫起,然后有两个人影同时向她扑了过来。只不过一个想把她往水里撞,一个想把她往回拉。
心念电转之间,念福本能的倒向那个对自己最有利的人。借着那一拉之力,她面朝下的往地上摔去,也顾不得丢人,就那么毫无形象的往地上一趴,十指成钩,带着细细火苗,竟是一下子把草地上抠出十个小洞,好歹把身形稳住了。
可旁边的昌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给一道劲风刮到,身不由已的就跟第三个冒出来的人一起掉下了池塘。
二月的池塘水冰寒刺骨,尤为要命的是彻头彻尾的把人淹没时,完全没办法呼吸。
慌乱中,昌乐本能的想要张嘴呼救,却咕嘟咕嘟吞下一肚子冷水。正在昌乐又急又怕之际,一个人凑了过来,憋着一口气对着她的嘴就渡了过来。
性命攸关之际,昌乐根本就来不及想什么男女大防,得了一丝生机。就跟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缠上那人。一张樱唇更是紧紧的贴着那人。拼命汲取他口中的空气。
就在此时,脚下似触着了底,那人带着她大力一蹬,哗啦一声。二人就这么跃出了水面。
终于接触到了新鲜空气,昌乐什么也不顾的大力吸着气,却听到周遭一片抽气声。
怎么了?
昌乐茫然四顾,却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发现自己的异样。
她居然还就着亲吻的姿势,紧紧抱着身前的男子。二人犹如一对连体婴般亲密无间,而且,还是她主动缠上人家的。
岸上的念福早给奔过来的公孙弘扶起了,同样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可以发表什么评论。
她的身边。还摔着两个男人。一个是柴荣,一个是欧阳康。
刚刚她要落水的时候,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冲了过来。柴荣想把她往水里撞,欧阳康却在把她往岸边拉。念福就着欧阳康那一拉之力,虽然狼狈。却是稳妥的就地趴下了,可他们二人却是撞到了一处。
柴荣不过摔了个趔趄,欧阳康却摔了个极其狼狈的四脚朝天,高挺的鼻梁也给人狠狠撞了一下,鼻血直流。
“你没事吧?”回过神来的念福顾不得昌乐,赶紧去扶欧阳康,又暗暗塞了块帕子过去,“快把鼻子捏紧,我叫关耀祖来,带你去看大夫。”
可怜的欧阳大少今天是易容前来偷看,就算念福知道他是谁,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有所表现。
柴荣上前施礼,面上一片诚恳的自责之色,“真对不住,我才想着要拉郡主,却不妨撞到这位小兄弟,不如就让我的家丁带你下去看大夫吧,一应费用全算在我头上好了。”
撞得这样厉害,若说柴荣是无心,任谁也不能相信。现在还来装好人算什么?可欧阳康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摆手。
幸好关耀祖策马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忙道,“区区小事,就不劳柴公子费心了,走吧。”
他给念福一个让她放心的眼色,带着欧阳康火速退场了。
念福就是心里着急,也无计可施。此时沐劭勤和蕙娘也赶上前来,“怎样,你有没有事?”
念福摇了摇头,却看了柴荣一眼,脸色冷了下来。
如果刚才不是欧阳康拉了她一把,让柴荣把她撞到水里,那么现在昌乐的处境就是她的下场。
“啊!”
反应过来的昌乐终于尖叫起来,她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卓格?还四肢交缠,唇齿相接?就算大梁民风并不保守,可在众人面前上演了这样一幕,她还要怎么选婿?
这个卓格不是说要算计念福么?怎么又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他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本能的转头看向父皇,却在高显阴沉的眼神中,一颗心往看不到的黑洞沉下去。
乞颜使者哈斯朝鲁笑道,“看样子,昌乐公主的驸马已经择定了,英雄救美,也是一段佳话。只不知,德清公主的佳婿又是谁呢?”
他当然也看出高显的不悦,所以点到为止后就精明的转换了话题。
高显脸色稍霁,往旁边扫了一眼。承平拿着个托盘,用红布盖着送了上来。微微揭起一角,那里并不是昌乐临时换上去的并蒂莲荷包,而是拆出来的明珠和玉佩。
高显眼神几不可查的再度沉了沉,终于伸手拿出那块玉佩,神态自若的笑道,“这是哪家儿郎之物?”
怎么会是这样?父皇明明说要将她许配给段家七郎,怎么换了人?在德清公主震惊又诧异的眼神中,韩偲站了出来,“是微臣家传之物。”
高显略带歉意的眼神在德清身上略停了停,随即高声宣布,“那你就是朕的另一位爱婿了!来人。摆酒,传宴!”
“皇…”贤妃嗫嚅着想要求情的话,却给王皇后一个凌厉的眼神就制止住了,“贤妃,你还是带昌乐公主回去换身衣服吧,来人呀,传太医,给公主好生诊治一番,可别在这大喜的日子闹出什么毛病来。”
贤妃浑身打个冷战,心知大势已去。
出得宫中。柴荣望卓格淡笑。“恭喜驸马。只不想今日我竟是替人做了嫁衣裳。”
卓格也笑,“多谢柴公子的成全,其实让你功亏一篑的却不在我。不过柴公子也不必气馁,来日方长。”
柴荣垂眼。“说得也是。不过驸马既然心愿达成,是否也该将原物奉还了?”
卓格失笑,“柴公子富甲四海,不至于为了朵玉牡丹就斤斤计较吧?再说,这东西既已在人前现了眼,我就是还了你,你还能拿出去用么?”
柴荣神色不变,“就算我用不了,留给儿孙也是好的。驸马已经抱得美人归。又何必贪图我这点小小便宜?”
卓格无奈,扔出玉牡丹,“我现在信了,柴公子真是个商人。”
“只可惜商人也总有蚀本的时候,这个教训我会记住。”柴荣收了玉牡丹。转头走开,只有回到自己马车上的时候,才流露出一丝忿懑。
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怎么欧阳康偏偏闯了出来?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场棋局,竟是白白便宜了卓格那小子!他在乞颜部族一向不受重视,这回处心积虑娶了个公主回去,再怎样也能给自己增加点份量了。
可再想到念福临走前看着他的眼神,柴荣深知,他要上沐家求娶,只怕是不大容易了。恨恨的一拳砸在车板上,柴荣只恨方才没有把欧阳康的脸毁了。
这个小白脸,实在太坏事了!
※
高老大夫的药铺里。
“嗬哟,轻点,您轻点!”
被人妒恨的小白脸正泪流满面的被正鼻梁骨,高老大夫还呵呵直笑,“这个时候要是怕疼,回头鼻子长歪了,那才真是要哭呢。”
欧阳大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人狠狠骂了,“听到没有?老实呆着,别动来动去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象什么样子?”
欧阳大少给骂得不敢吭声,可那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高老大夫转头笑道,“这个您可真不能怪他。这鼻粱骨极脆,又连着泪腺,这会子上了药,他就是不疼也止不住眼泪的,得等药力消了才好。”
欧阳康再度眼泪汪汪的看过去,苏澄也没脾气了。
怒瞪这个成天不让他省心的徒弟一眼,却又紧张追问,“那他这鼻子不会真长歪了吧?要不要什么好药?要什么您尽管说,我去宫里弄。”
高老大夫不高兴了,“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么?那你把他领走,以后都别上我这儿来了!”
得,苏大先生也有吃瘪的时候。
等他慢吞吞给欧阳康包好,整个人弄得跟个蒙面怪客似的,眼睛嘴巴都露在外面,只有当中鼻子那一圈绑着白布条,说不出的好笑。
“起码七天不能沾水,这几天就躲家里,别出去见人了。”
就这模样,不用高老大夫交待,欧阳康也打定主意坚决不出门了。太毁形象了!除了他家念福,他才不给别人看呢。
等高老大夫忙完出去,苏澄关起门要来训徒弟了。
欧阳大少很自觉,不等先生开口,就开始自我批评,“是徒儿学艺不精,给先生丢脸了。”
苏澄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却道,“算啦,算你错有错着。虽然受了点皮肉伤,到底也能博些同情。你这几天就呆在这里养伤好了,连家也不必回了。老太太那里,我去替你说。”
呃?欧阳康一哽,他这就被嫌弃得连家也不让回了?
苏澄却是另有主意。
第378章 夫唱妇随
在欧阳老太太寿宴的第二日,钟山就要把庄珂送到高老大夫这儿来治腿。可庄珂的腿伤是假的,哪里敢让大夫瞧?借故发通脾气跑了。
别说苏澄,连钟山自己都起了疑心。把事情如实跟欧阳康做了回禀,生怕这个弟弟不知天高地厚的又捅出什么篓子。
苏澄听说之后,连连叹息他们办事没经验。要是把那小子截住,好好审问一番,不难查出究竟。可如今人已经跑了,钟山也不知应该上哪儿去找他了。
这回欧阳康一受伤,苏澄顿时想到,如果那天来他房间翻东西的人真的是庄珂,那么他一定还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如借这次欧阳康受伤,让他避出来,设计一个破园疏于防范的假象,看能不能把庄珂再引出来,要不留个这样的定时炸弹在暗中觊觎着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欧阳康坚决拥护老师的一切英明决策,不过他只有一点担心,“要是…查出那个庄珂有什么问题,老师打算怎么办呢?”
苏澄瞥他一眼,“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成大事者可不能有妇人之仁。”
好吧,欧阳康知道了。
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庄珂要怎样作死他不管,可钟山真的是一门心思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希望他那个弟弟不要太不靠谱,省得把人连累得太狠。
不过这样一想,自家弟弟虽不成器。可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欧阳廉前几天已经被打包送进了以严格著称的青松书院,小胖子欧阳庆也给苏澄介绍,送到城中一位不错的拳脚师父家里认真学习弓马骑射了。
欧阳康不指望他们能有大出息,只要平平安安,不惹事不生非就阿弥陀佛了。
才自想着,念福来探望男友了。
欧阳康忙躺在床上装可怜,可念福见了他这副模样,却是狠掐了他一把,“行了,别装啦。我都问过高爷爷了。你不过是伤了鼻子,又不是伤筋动骨,哪里就躺着不能动了?”
欧阳康忿然坐起来嘟囔,“就算没伤筋动骨。可那疼也不是假的。要不你让人打一拳试试?”
再瞧瞧他这副怪模怪样。念福噗哧笑了,却也心疼的上前看他的伤处,“怎样。疼得厉害么?”
“当然厉害。”欧阳康眼见无人跟进来,大胆搂住她的小蛮腰,在她耳边低笑,“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死相!念福很想揍他一拳,可看他那眉眼花花的样子,唇角竟是微微翘起,然后嘟起小嘴,在他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可这一下怎么够?
欧阳康手上使力,将她揽向自己,就想对着那两片思念已久的俏皮红唇用力吻下去。
有些滋味没体会过倒也罢了,可一旦尝过,再想戒掉就难了。
“郡…”
可就在才要触到的那一刻,房门被人推开了。罗武端着两杯茶,尴尬之极的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虽然二人在他推门的那一刹,已经如受惊的兔子般迅速分开了,可就是那样短短的惊鸿一瞥,也能看出他们在干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