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梅寄生还客气什么,叫来掌柜的,连误工损失都要算进去。
朱能此时才问,“祝姐儿,你跟这店是什么关系?”
念福答得很坦然,“我是这店的股东,也是这里的糕点师傅,这里出了事,我当然要来看个究竟的。朱大人…”
“不用说了。”朱能手一挥,态度坚决的道,“这件事我替你作主。”好不容易把这尊福星迎到西市来,难道还有人敢赶她走不成?别说这家店是梅寄生买的,就算真是他空手套白狼弄来的,朱能也要维护到底!
望着田俊生夫妇冷笑两声,朱能心想,本大人现在就要告诉你们,什么叫做县官不如现管。
可他还来不及仗着官身作威作福,忽地就见小伙计罗明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大声嚷嚷,“老板老板,不好了!那个赛飞燕不在家,他带着个女人卷了钱财跑了,连房子都卖啦!”
什么?连梅寄生都吃一惊,那田俊发更加的信以为真了,顿时冲了出来,“你说什么?是哪个赛飞燕跑了?你把话说清楚!”
罗明急道,“不就是那个唱戏的赛飞燕?住在大业坊第三家的对吧?我刚去找他来作证,才听着说他跑了,还带了个大肚子的女人一起走的。”
田俊发气得捶足跺胸,“天杀的小贱货!亏老子对他那么好,八千两银子,足足八千两银子啊!这小戏子他居然这么没良心的跑了?老子找他去!”
“慢着。”此时,给念福推了一把的梅寄生终于出声了,青着脸望着他,“朱大人,还有各位街坊,大家都听明白了吧?这可是田老板自己承认的,八千两银子,跟这契约上对上数了吧?如果不是我给的他,他从哪儿来的?”
呃…田俊发一愣,“你们是诳我的?其实我家燕子没跑?”
罗明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其实就是在这条街外头来回跑了几圈,什么燕子乌鸦,他是一概没见着。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什么破燕子啊?”田氏气得上前捶打男人,“你说,你去跟人说呀!这铺子是这个小白脸跟那个破燕子勾搭起来哄你卖的,咱们要是不把铺子要回来,往后你儿子孙子吃什么喝什么?就凭你个窝囊废,能挣得出多少银子?”
田俊发给她打急了眼,忍不住也嚷嚷起来,“你够了啊!那钱你又不是没用着。我在燕子那里花了五千两,可也给了你三千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钱偷着拿回娘家去让你哥哥买房买地,这会子你想把铺子要回来,倒是先把钱拿回来啊!”
这下可好,不用旁人多说半个字,事情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捂着嘴清咳一声,掩饰住上翘的嘴角,念福问朱能,“大人。眼下应该怎么办?”
好办!朱能冲差役使个眼色,顿时把田氏夫妇拿了下来,“你们夫妇明知自家铺子被卖。却仍是诬告良民,暂且收押进监牢败败火。回头要怎么处置且看你家的认罪态度再说。”
田氏夫妇忙高喊道,“大人,放我回去,让我回去筹钱吧!”
可又彼此憎恶的相视一眼道,“千万别放他(她)走,要是他(她)走了,肯定不会管我的。”
朱能一看这情形倒是笑了。两个都不放,只把他们家的大孩子叫过来,“去,找你家其他大人。带银子来衙门赎人。”
“不要啊,大人!”田氏突然叫嚷起来,“王妈妈,王妈妈你快出来呀!你不是说包我没事的吗?”
那朱市丞眉头一皱,“堵着她的嘴。把人拖下去。”
要是一般的纠纷还好处理,万一扯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就不太好办了。再看梅寄生一眼,他想可能是这小子惹出的什么桃花债,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只望着围观百姓道,“没事了。都没事了啊。大伙儿听着,这个春生斋可是北市祝家食铺的祝姐儿开的。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她的大名吧,她做的菜好吃,这糕点也绝对错不了!大家有空都来尝尝,可不要错过哦。”
人群中有好事者笑,“大人你怎么给她家吆喝起来了?”
朱能不以为然道,“要是你有本事进宫献道菜,得皇上重赏,我一样替你吆喝!”
百姓们笑过之后,倒是对春生斋的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念福眼珠子一转,拉着梅寄生在一旁商量,“你看今天生意也没法做了,回头你收拾铺子又要几天,干脆把能卖的糕点统统拿出来做个打折促销吧,让大伙儿都尝尝,也算是吸引些潜在客户。”
虽然促销潜在什么的,梅寄生听不大懂,但那个意思他还是明白了。今日之事,到底对店里的名声有些影响,不如搞些活动遮掩一下的好。于是他大方宣布,所有糕点全部半份,先到先得,卖完即止。
这样很是吸引了一大批人来抢购,连朱能都带头一样买了一斤回去。
念福他们在这里忙着,没注意到胡同外头,有个中年管事妈妈模样的妇人怨毒的看着这一切。
明明是精心布置好了这一切,要毁了这铺子还有那丫头的名声,怎么戏才开场就结束了?
亏她还想了那么多的话教那田氏,那丫头完全不跟人正面对上,滑不溜手的半点只抓了那么一丁点机会,还叫那个粗使妇人给一巴掌拍没了。
憋屈,真是憋屈!
幸好自己聪明,没告诉田氏自己的真名实姓,她想攀咬也攀咬不上来。可是事情没办成,这要回去了,该怎么向夫人解释?
她一时恼怒一时害怕的走时,完全没留心到后面有个妇人一直尾随。
直等这管事妈妈进了家中角门,那妇人才绕到正门,取出几个小钱向门房打听,“请问这是哪家?”
门房笑了,“你不识字么,这斗大的平国公府你没瞧见?”
什么?那妇人惊了,“你说这里是平国公府?那方才进去的妈妈姓什么?哦,没什么大事,是她方才在我那儿买了两个包子,还没找钱她就走了。喏,这是该给她的三文钱。”
听她说得有板有眼,门房信了,让她把人的相貌一形容,便道,“那是我们府上伺候夫人的卢妈妈,钱你不用给她了,她也瞧不上的。”
妇人赔笑走了,可转过脸来的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脑子里骤然记起许多事情,有些原先想不通的事,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可想通之后,她先是无比懊恼,甚至憎恨,可随即却是眼睛一亮,连面孔也有些涨红了。
她想,她发达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264章 双管齐下【粉红360+】
平国公府。
听说苦心设计的一场好戏居然又让那个丫头轻松化解了,谭夫人显然气得不轻。
卢妈妈给自己开脱罪责道,“实在不能怪奴婢不尽力,而是那个姐儿太狡猾了。那姓田的夫妇俩又不能齐心协力,才给她钻了空子。不过幸好奴婢见她时用的是化名,她也扯不到咱们头上来。”
谭夫人听得还是很恼火,“都已经在太后面前夸下海口了,要是什么也做不成,岂不是让太后生气?”
那卢妈妈也没法子,她总不能冲到人前,帮着把人打一顿吧?
主仆二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忽地听说常国公主登门来访。谭夫人慌忙起身,亲自出迎。
高绣茹很是客气,“小舅母是长辈,怎么能劳烦您来相迎?这是我们从西南带来的一些特产,还请不要嫌弃。”
谭夫人看着那些数量不多,但件件精致的礼物非常满意。
眼下沐绍勤不在家,虽然管事的把持着库房不让她乱动,但她毕竟是这个国公府的女主人,这些礼物又是送到她的面前的,所以谭夫人使个眼色就让卢妈妈赶紧收了,先入了自己的小库房这才安心。
然后又想跟高绣茹说说闲话,套套近乎,奈何高绣茹虽是年轻女子,却是戎马生涯数十载,身上那些闺阁气息极淡,多说几句胭脂花粉就觉得头痛无比,找个借口她就打算起身告辞了。
“驸马眼下正在静养,胃口不大好,我还得回去打点他的饮食,就不在小舅母这里久留了。”
谭夫人颇为扫兴,却又不好挽留,只好把她送出去,客气道,“那驸马公主都爱吃些什么?兴许我家还能得备出一二来,自家人可不必客气。”
高绣茹说起来却颇为忧心。“我倒罢了,在军中时什么不能吃?只是驸马身子不大好,大夫说只能吃些清粥小菜。从前我们在西南,城中有座小庙,那里倒是做的好素斋。只不知这京中有没有。”
谭夫人灵光一闪。忽地记起一事,想想便道,“要说素斋。那御膳房余总管的徒弟陆滢陆三姑娘倒也做得不错。尤其是豆腐做得好吃,连国公爷也夸过的。上回太后寿诞,她进献了一道鹅掌,太后也很是喜欢,还赏了她根金钗的。”
高绣茹也听说此事了,不过她更有兴趣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听说那个祝姐儿也很会做豆腐,她做的山水豆腐花可把皇祖母都感动哭了,有机会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
只可惜太后不喜欢她。所以高绣茹还是有所顾忌。
谭夫人却笑道,“她那不过是投机取巧,恰好触动了太后的心事而已。真正手艺好的,还是要数陆三姑娘。不信公主召她入府一试,包管错不了。”
高绣茹想想这倒使得,于是又对谭夫人道了谢。“多谢舅母这样费心指点于我,往后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请尽管开口。”
谭夫人倒是当真有一事想求她,却故作犹豫,欲言又止。
高绣茹道。“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谭夫人这才叹道,“这话本不该说,可马上就要过年了,一想到家里还有人在宝光寺中修行,不得团圆,总是有些伤感。”
高绣茹思忖一阵,想起来了,“舅母说的可是舅舅的女儿,那位瑞安县主?”
谭夫人忙道,“早不是什么县主了,公主快别客气。只我虽是她的后母,却也想着过年要接她回来小住的。”
看她说得眼圈都红了,高绣茹倒有几分恻隐之心,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过几天寻个机会我跟皇祖母说一声,让她回来就是了。”
谭夫人忙忙道谢,等人走远了,卢妈妈才疑惑的问,“夫人把那个贱丫头弄回来做什么?”
谭夫人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当然是有用得着的时候。”
吃了这么多天的斋,想来那丫头一定憋着不少火,只要稍加挑拔,难保她不闹出事来。要是从前可能会惹太后生气,可眼下太后却是巴不得有人去找那个祝姐儿的茬,若是这把刀用得好,想来太后也是乐意见到的。
至于那位陆三姑娘,谭夫人就不信了,那日在大殿上她那样输给祝姐儿,心里会一点怨气没有。她这双管齐下,总会给那个祝姐儿添些堵的吧?就不信她次次都能这么好运的躲过去!
要说谭夫人的这个判断,还是基本正确了。
等高绣茹回了宫,命人把陆滢传来,表示要她给卫宜年准备几道小菜时,陆滢先是欣然允诺,却是又道,“要单说起豆腐来,那祝家姐儿倒也有些过人之处。公主何不去请公孙将军传她来试试?”
高绣茹秀丽的眉眼之中顿时出现一抹淡淡的不自然,“你说的是公孙弘?”
陆滢小心的窥探着她的神色,心中更加安定了三分,也更加大方坦然的道,“是啊,要说起我跟那祝家姐儿的第一回相识,还险些跟公孙将军闹了好大的误会呢,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高绣茹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而不自然了,“那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不过是我的婢女跟祝姐儿口角了几句,弄得公孙将军误会我们在欺负祝姐儿,顿时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把我那婢女吓得不轻。”
听她带着玩笑的口吻轻松说起,高绣茹的心里却象是扔进一只毛毛虫似的不舒服。不过也只那么短短一瞬,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淡淡道,“哦,那我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
陆滢点头称是,躬身告退了,等到回了家,紫姜忍不住道,“姑娘怎么要在公主面前举荐祝姐儿,长他人志气?”
陆滢挑眉冷笑,是举荐吗?
瞧常国公主那神色,只怕掐死祝姐儿的心都有了。
陆家之所以能在宫中行走这些年还屹立不倒,靠的可不仅仅是过人的厨艺。对于宫中的阴私之事,他们也总是格外留意。
看来从前听说过的传闻竟是真的,常国公主只怕跟公孙弘真有些不清不楚之处,至于她最后为什么嫁给了现在的驸马,而公孙弘又一直不娶。陆滢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只要知道他俩有些暧昧就足够了。
她也是个女人,自然能够揣摩女人的心思。不管常国公主有多么的飒爽洒脱,可在得知自己从前的意中人竟然移情别恋。对另一个女孩格外维护时恐怕心里都会不痛快的吧?
“阿滢!”才进院门,忽地陆文氏满面焦急的冲了出来,抓着她就走,“快,跟我去见你爷爷,就说你不愿意进宫。他们也实在太过分了,居然都不问过咱们的意思,就把你报上这回宫中选任女官的名,这…”
“娘。”从母亲手里把手抽出。陆滢静静的道,“这个名是我自己报的,不关他们的事。”
什么?陆文氏眼睛蓦地睁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半晌才道,“你不是已经…”
“我已经想过了。凭咱们的家世,至多嫁个下三口的官宦之家,那又有什么意思?”陆滢一面冷静的说着,一面先自进了屋。
陆文氏呆呆跟上,“可你就算去宫中当上几年女官。出来时又哪里能嫁得更好?况且年纪也大了…”
陆滢望着母亲笑得很是自信,“年纪大些又怕什么?就凭到时候我在宫中历练几年积攒下的人脉,相信到时就算做不了元配,却还可以做个继室填房。如果对方门第更高一些,我也不介意做个贵妾。”
什么?陆文氏震惊了,“你…你怎么能做妾?难道你忘了,你爹那几个妾室是怎么祸害我们母女的?”
“是啊,怎么能忘呢?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偏爱小老婆的。”陆滢挑了挑眉,笑得颇有些冷,“娘,你别劝我了,我已经拿定主意了。从前我是一门心思想着要么不嫁人,要嫁人也要做个不受气的正室,可是如今想想,还是太天真了。女人这辈子青春娇妍能有几年?与其跟您似的被几个妾室欺压得半辈子抬不起头来,倒不如去做个得宠的妾室。但我不会那么蠢,由着正室来收拾我,我若做妾,必定要给自己谋一份长长久久的荣华富贵才是。”
陆文氏看着女儿,突然觉得仿佛变得不认识一般,“阿滢,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变成什么样了?”陆滢微微笑了,优雅大方,“娘您放心,我很好,我没事。我只是想通了些事情,想让自己往后过得更好而已。好了,您就别在这里烦我了,我还答应了常国公主要给驸马做菜的,可不能耽误了。”
等把陆文氏推出房门,陆滢忽地眼神一凛,露出几分凶狠,喃喃道,“我会变成这样,全是拜你们两个所赐!欧阳康,沐念福,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敢这样欺我辱我,我总有一天,会十倍百倍还给你们!”
“姑娘。”门外,紫姜问道,“现在是要去厨房么?我已经换好衣服了。”
陆滢嗯了一声,麻利的换了身衣服,很快就出来了。
紫姜见她神色如常,还表功的道,“磨豆腐的豆子我已经泡上了,除了黄豆,还有黑豆红豆,咱们要不要也做些彩色豆腐出来?”
陆滢轻蔑的冷哼道,“任她做破天去,也不过是盘豆腐。咱们要做,自然要做得比她好上千倍百倍。”
“那用什么做呢?”
“紫姜,你听说过人间四大美味没?熊掌鱼翅,鹿胎猴脑,那猴脑表面上看起来象豆腐花,可味道却是好上千倍百倍呢。”
紫姜听得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猴子脑?那…那东西还能吃么?
第265章 夫妻【粉红400+ 求粉红!】
翠华宫,是高显给常国公主和驸马在宫中安排的住处。
考虑到这个女儿是武将出身,所以他们的宫殿特别靠近宫中的演武场。眼下,高绣茹就在其中策马狂奔。
眼看她驾驭着座骑,毫不停顿的跳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物,那样精良的骑术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可旁边的侍卫们却颇有些心惊。
这样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些?况且天也快黑了,这样跑实在太危险了,可公主怎么还不肯停下?
终于,有个太监过来急报,“公主!驸马回来了!”
眼看高绣茹的马速渐渐慢了下来,侍卫们皆松了口气。待高绣茹纵身跃下,他们上前牵马之时,才发现那马的四条腿都在不住的打着哆嗦,嘴角白沫隐现,显然已经累得脱力。恐怕不好生将养上一段时日,是再也跑不动了。
行军打仗的,多是爱马之人。尤其常国公主的坐骑,更加是千里挑一的良驹,累成这样,连侍卫们都瞧着心疼,可一向也甚是爱惜马匹的高绣茹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只将缰绳一扔,吩咐侍卫们好好照管着马儿,就回去见驸马了。
才进内室,就闻到一身酒气,卫宜年显然很是喝了几杯,一向苍白的脸上浮着酒醉后的红晕,一双眼睛也格外明亮有神。
见她进来,便笑嘻嘻的凑上前道,“公主,我今儿可是喝到好酒了呢。你知道吗?那个小杜酒坊果然…”
高绣茹皱眉想把他推开,“一身酒味,还不快去洗洗?你也是的,大夫都说了你要静养,不许你喝酒来着,这又是谁把你召去了?”
“你放心,我真的没喝多,只是这酒的劲道大,闻着酒气重些而已。”卫宜年拉着她的衣袖。硬是把她拉到床上并肩坐下,这才从怀里摸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小酒瓶,带着些得意向她献宝,“看,我还给你偷偷带了一瓶回来。他们谁都没有发现。你快尝尝。这种可是不用筛的纯蒸酒,外头根本买不到,兴许连父皇都别喝过呢。你若喜欢。我再去想法帮你弄。”
“我不要!”知道他对自己的好,高绣茹心头却是一阵没来由的烦燥,说着话想推开他的手,却又怕伤着他,到底给卫宜年拔开瓶塞灌了一口。
咝!
当那火辣辣的蒸酒触碰到唇舌时,就算是跟士卒们一样喝惯了粗制劣酒的高绣茹也禁不住给呛得咳嗽起来。卫宜年带着份孩子气的恶作剧,哈哈大笑着给她拍抚着背,“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到底是…咳咳。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虽然被呛到,但喜好美酒的高绣茹还是品出来了,这是绝对的好酒。只是她却不想表现出自己的高兴,反而生气的瞪起眼睛。
可因为咳嗽的缘故,她的脸涨得通红,而那双秀丽的大眼睛又水汽盈盈的。就算瞪得再大,也不觉得有什么威力,反而有种别样的妩媚,看得卫宜年一时愣住了。不觉抬手抚上她的头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含情脉脉的说,“绣茹,你真好看。”
被他那样毫不掩饰的恋慕眼光看着,高绣茹却只觉得的羞窘而难堪,本能的转过脸去,尽量冷着声线道,“你醉了。”
回答她的是一双热情无比的手。
卫宜年从背后抱着她,硬是把她的脸扳了过来,强硬的吻上她的唇。
“你干什么?干什么呀…”
挣扎了几下,高绣茹到底是接受了这个热情似火的吻,慢慢的软了身子,任由卫宜年推躺下去。
房中服侍的宫女太监们悄无声息的退下,还放下了厚重的宫帘。卫宜年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急切的拉开她的衣服,将手伸向她胸前的丰挺饱满处。
高绣茹轻轻嘤咛了一声,想要挣扎着起来推拒,当可当卫宜年把头也埋下去时,她很快就娇喘吁吁的再次软倒下去,沉醉其中了。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热烈,连放置在梳妆台边的那一炉熏香都似受了感染,暖暖柔柔的散发出数十种不同的花香,弥漫在室内,更显得春意盎然。
当卫宜年的手终于探向妻子裙下的最私密处,高绣茹似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忽地醒过神来,“不…不要!”
卫宜年俯身看她,目光温柔而迫切,亢奋却不失体贴,“绣茹,你明明也想要的…来的这一路上,已经好久没有做过了…”
他的吻不住落在她的脸上,颈上,他热情的双手不断在她身上各个敏感处游移。高绣茹只觉口干舌燥得连脑子也转不动了,可心底还是有个声音跟她说,拒绝!一定要拒绝!
“宜年,你,你身子还没好。”
“我可以的,御医也说可以的,不信你看。”
他抬起条腿,不住在她身上磨蹭,感受着男人下身的硬挺,高绣茹闭了闭眼,企图换个说法,“那,那你也得好好养养再说…真的,我们不急于这一时。”
“难道你不想要个孩子吗?我们两个的,自己的孩子。绣茹,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不也是一样?咱们要个孩子吧,有个孩子家里也会热闹许多,要一个吧?”
卫宜年含着她的耳垂轻咬着,声音里已经含着一份祈求了。
可高绣茹还是拒绝了,“我暂时还不想要孩子。我们在京城,说不好随时就要回去,还有可能要去打仗,怀了孩子路上太不方便了。再说,你…”
陡劳的辩解,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卫宜年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喘息几下平复了心情,然后语气有些冷,“我方才,是跟贺淳他们一块儿喝的酒。小弘,也在。”
高绣茹浑身一震,在听到最后那个名字的时候。
那样异样的表情,任谁都不会看错。
再看着卫宜年定定看向她的目光,她突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只能干巴巴的说。“宜年,你,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卫宜年下床看着她,冷静的目光里却含了几分莫名的伤悲,“你我自成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就算我身子再不好。可你也日日睡在我的枕边。难道我还会误会你和他有什么吗?”
这样暗含讥讽的话,让高绣茹窘得无法可想了,“宜年。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宜年苦笑一声,抬手轻轻落到她的头上,带着一份情到深处不由已的宠溺,“绣茹,我早跟你说过。虽然你我早有婚约,可那毕竟只是娃娃亲,你实在不必勉强自己嫁我的。就算是现在——”
他忽地深吸口气,决然道,“你就是现在想要离开我。也不是不可以!皇上那里,我去帮你说,就说我身子不好,不能耽误了你。行么?”
“不!”高绣茹一把将他的手抱在怀里,泪光盈盈,“宜年。我是你的妻子,我一直都会是你的妻子。我答应,我答应跟你生孩子不行么?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若还做对不起你的事,爹的在天之灵一定饶不了我!”
卫宜年目光悲戚。想抽回自己的手,却给妻子紧紧抓着不放,他只好站在那里说,“绣茹,你明不明白,做夫妻不是这样的。你,你若心里没我,咱们这日子要怎么过?”
“我心里有你,真的有你!”高绣茹抹去脸上的泪水,主动解开衣服,露出光洁柔白的身子,“宜年,你来吧。我这次不会拒绝了,我刚才,刚才只是有点紧张…”
卫宜年却闭上眼睛,痛苦的转过身去。高绣茹慌了,“宜年,你不要这样,你…”
“我只是去叫宫人进来,准备水洗漱。”卫宜年在心底长叹一声,转头温柔的给她披上衣服,“你说的对,等我身体再好些,咱们再要孩子吧,你也小心别着凉了。”
高绣茹不觉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十分对他不起,忙跟下床讨好的道,“你饿不饿?我今天还专门找了新厨子给你做菜的,你要不要试试?”
“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看卫宜年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去,高绣茹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
咬着嘴唇看着他略显萧瑟的背影,她的心里又何尝不痛苦不难过?
她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遇到了最令她心动的那个少年,可她偏偏不能选。而她命中注定,对她最好的这个男人,她又偏偏不想选。便是选了,可心头到底还残留着一份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她也不知道。
※
腊月初八,是皇上下令常国公主所带的将士进京封赏的黄道吉日。一早京城通向西城门的几条主干道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两侧挤满看热闹的百姓。
等到那三千黑甲骑兵,踏着威武庄严的步子,队列整齐的走进城中时,所有的百姓静默了。
全是被那肃穆凝重的杀气压制的,这样的气势,难怪能战无不胜。
直到一个红马粗豪将军从后头冲上前来喝骂,“你们这帮王八羔子是怎么回事?又不是要你们来打仗的,这是凯旋回京,板着这个棺材脸给谁看啊?给我笑,全都给我笑。一定要笑出牙齿来,就跟我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千骑兵呆滞了一瞬,然后习惯的服从命令了。
百姓们就见这帮子刚才还表情肃穆,令人望而生畏的士兵们齐齐咧开嘴,扯动嘴角跟拉弓似的把紧绷的面颊拉开,生硬的露出或整齐白皙,或黑黄错乱的牙,整齐划一的发出七个哈字音,齐齐喷了。
“哈哈哈哈,真没见过这样可乐的兵,连笑也不会。哎哟喂,那脸是石头做的么?”
“估计是花岗岩做的。我说小伙子,你就别勉强了,本来不笑就不怎么英俊了,这一笑起来完全成二傻了。”
“群厅初三,夫轻夫新。(军令如山,不听不行。)”看那个小伙子还要保持着呲牙裂嘴的表情认真回答,百姓们笑得更厉害了。
不过在人群之后,有人却是笑不出来。
如意居就在西市上,内中有一高楼,此时楼内坐着一人,手中还执着一根极其稀罕的千里眼,正望着这边。
一时放下千里眼,柴荣摸摸嘴边的两撇小胡子,微叹一声,目光中有忿恨,也有着难以掩饰的赞赏,“这女人确实很会带兵。怪不得大梁皇帝独独给她封了国,视她为左膀右臂。上回那样的事情都没能打击到她,实在是可惜之极。”
旁边大管事道,“既然打击不到,暗杀行不行?她总要回西南的吧?咱们到时择个险要之处伏击,未必没有机会。”
柴荣摇了摇头,“不可能。常国公主行军布阵是一流水准,况且你看看她这三千黑甲卫,真到了野外,那更是她的天下了。要是能想个法子,把她留在京城,再也回不去西南,倒也不失为一条困龙于浅滩之计。”
大管事忙道,“那可以挑拔她和皇帝的关系呀?功高震主,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最常见的。”
可柴荣依旧摇头,“据宫中传出的消息,高显眼下对这个女儿还是极其信任的,要他对她产生猜忌,实在不太容易。眼下这盼着这个女煞星能够在京城生个一儿半女,稍稍耽误个几年倒是比较实在。”
大管事说笑了句,“那岂不要去给她寻个送子观音?”
柴荣却道,“这主意不错。回头寻个好的,我想法上门去攀攀交情。”他终于收回目光,在窗边坐下,却是问起一事,“那个祝姐儿的事,查得怎样了?”
大管事正要向他汇报,“原来那位祝姐儿的舅舅一家也来了京城,只不过一上京就给她轰了出来,眼下安排在一处大杂院里,还寻了个地痞守着。”
“哦?”柴荣明显来了兴趣,“你细细说来听听。”
等到大管事的说完,柴荣又摸摸小胡子,笑了,“这样一家子亲戚,别说是她,就是我也得扔出来。行吧,这个烂摊子咱们来替她收拾,省得那个丫头总怪我上回利用了她。”
大管事虽有些不解,却不多问,只道,“那要我现在安排么?”
柴荣却摇了摇头,“只把人盯住就好,做人情也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只要没跑,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这最后一句,说的是那家人,还是祝姐儿?大管事不敢乱猜,去办他的事了。
第266章 腊八粥香【3月榜单特别加更!求保底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