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呀。苏澄大方的指个地方,拿了张宣纸和裁尺给他,“试试吧。”

欧阳康一刀下去,咝——纸裁歪了,手指头也割了。

苏澄摇头叹息,提起那张裁坏的宣纸掩住隐忍的坏笑,“怎么搞的?真是浪费!”

他是故意的!欧阳康捏着鲜血滴答的手指头,欲哭无泪。最起码,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也关心关心他的手指头?

“得,你今儿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过是割破手指头,别一副娘们兮兮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杜川正好过来瞧见,嗔道,“这么锋利的刀,割了还不许疼啊?那日也不知是谁撞了一下桌角,就略青了些还逼着我揉了半日。”

他一面说,一面赶紧取了止血散和干净布条来,先把欧阳康的手指给包好了,才温言道,“学装裱也是个苦活,臂力眼力都要强,你先生就是如今也有割到手指头的时候呢。你回去也提提重物练练胳膊,再养养鸟练练眼神。只是你们那宅子实在太大,真要养鸟还怕招蛇招野猫,还是得围起来才行。”

欧阳康才想说已经有了计划,苏澄就呵呵一笑,“放心,等他们家弄好了,咱们也去弄个别院来住。你看,我连地方都选好了。”

他还真不是说笑,既然决定了要坑人帮徒弟修宅子,苏澄也替自己打算了一把。

欧阳康能说什么呢?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他给的图纸老实接过去,等着老师抓人来开工。

不过走前杜川倒是想起一事,“没几日就是下元节了,你回去跟沐丫头说一声,让她把昨儿的豆腐多准备一些,到时我想拿着祭拜先人和朋友。”

苏澄嘴一撇,“你跟他们客气什么?”望着徒弟似笑非笑,“别打量我不知道,昨儿请客那酒里掺了不少别的东西吧?”

“有…吗?”欧阳康忍着心虚,弱弱装傻。

苏澄愣了愣,忽地大笑,“好!不愧是我的徒弟,学得不错。只是这语气还有些心虚,下回要更理直气壮一点。是沐姐儿的主意?”

“不不!是我…”欧阳康怕给念福抹黑,结结巴巴背下罪责,脸都红透了。这么快就被戳穿,好丢脸!

可杜川笑道,“没事。你先生虽然有点没正形,但你跟他学着,吃不了亏的。只那些都是应付外人的,对自己人可不必如此。那天的酒我是故意少送的,就怕他们喝起来没够,醉了伤身子。酒坊里还有专门给你们年下留的,只还要些时日,先给你说一声,你就不必上外头买了。”

欧阳康这回脸红得快烧起来了。

干了小偷小摸的勾当,还企图卖弄小聪明,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盯着脚尖一揖到地,他诚心诚意说一声“我知错了”,都差钻地缝里了。

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嘛。杜川和善笑笑,让他回家了。

走出门,欧阳康脸上还火辣辣的,今日之事实在给了他一个教训。君子也许可以不拘小节,但有些道德底细却绝不能触犯。

首先,在真心相待的至亲师长朋友面前,无论如何得诚实。谁都不是傻子,你糊弄别人,迟早有天会被人还回来的。

回头跟他家沐姐儿也上一课吧,这偷酒的勾当,可万万不能再干了。

(预告:啥也不说了,今日三更。一直搞到凌晨三点多…呜呜,求虎摸~~)

第153章 闹鬼了

可还没等欧阳康到家门口,半道就给人打劫走了。

管家惊喜交加的拦住他,“大少爷你赶紧随我回去,老爷说有要事跟您商量。”

欧阳康浑身寒毛都快竖起来了,他找自己能有什么要事?可不去二字还没能出口,管家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乖乖跟着走了。可他虽然走了,却没忘让管家派个人回去报备一声。

听说欧阳康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念福意外之余,也有点小小的失落。

她都已经决定不跟欧阳康生气了,还让厨房把乌鸡杀了炖汤,可他怎么就不回来了?算了,他不回来,自己吃!

可真等乌鸡汤端上来时,念福还是吩咐,“把鸡汤留一半起来。”

某人口是心非的想,她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可以等到明天再吃。

看她似乎不是很高兴,几个小丫鬟都不太敢近前。倒是兰姑,想着欧阳锦对欧阳康不好,来问了念福一声,“要不要派个人去接下大少爷?万一有什么事…”

“你要怕有个万一就自己去接呗,反正别来问我。”念福不想生气的,可到底还是带着几分隐隐的怒气回绝了她。

欧阳康已经这么大个人了,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早知道欧阳锦不安好心,他还敢回去,那就是出了事也是他活该!况且他又不是自己什么人,自己凭什么要管这么多?

呜呜,旺财原跳她怀里是来撒娇顺毛蹭零食,怎么今儿改揪毛了?小狼崽子吃痛,从她膝上跳下,忿忿瞪她一眼,决定不多给点好吃的,就一直拿屁股对着她。

兰姑无法,只得又去央了钟山。谁知钟山却是不在,一问才知。他早带车到欧阳家去候着了,根本轮不到她们操心。

小舞听说回来说嘴,念福这才放下心来,却又更添几分莫名的不乐。他回不回来关自己什么事?她才没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天黑下来之后,就开始起风变冷。念福便早早洗漱上床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也不知是多久,忽地醒过来时,就听得外面黑洞洞的天里风声呼啸。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人的呜咽。

起初那声音还小,可随着风声越大,哭声也越大。

念福猛地一下想起这个鬼宅的传说,一时间只觉头皮发麻,睡意全无,心怦怦跳得飞快,各种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一起涌进脑子里,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蓦地咣当一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给风刮落在地。念福吓得搂紧被子坐起来尖叫,“来人,快来人呀!”

话音才落,隔壁房间迅速亮起烛火,应该是也没睡着,很快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颤抖的哭腔跑进来。“姐儿…我,我害怕。”

黑灯瞎火里,来人无意间把蜡烛放在胸前,随着烛火摇曳,从她下巴底下映上去。说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念福又是尖叫了一声,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可小舞被她这一嗓子也吓得不轻,手里的蜡烛跌翻在地,屋里一片黑暗,两个女孩更加又慌又怕。

外头的风声还在凄厉的呼啸,象是挣脱不开的邪恶魔咒,随时都有可能扑到房间里把人吞没似的。

房子太大,也不是好事。

如今念福就被吓得手脚发软,几乎快要哭了。只知道声嘶力竭的喊,“欧阳康!欧阳康你在哪里?”

忽地,有人提着灯笼三步并两步的冲进屋子,“念福,念福刚才是不是你在叫我?”

年轻男人带着阳刚之气的熟悉声音,比灯笼的光明更加能够温暖人心。念福一下觉得瘫软的手足有力气了,从床上直接跳起来,脑子里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就光着脚丫跳到那散发着温暖气息的男人怀里,委屈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今天欧阳康虽然也喝了两杯小酒,但绝对没醉,他清醒得很。

所以他很清楚的感受到了有两只柔软的小肉包带着少女独有的幽香撞上了自己,虽然很快又弹开了一些,但女孩还面对面搂着他的腰,他甚至能感觉到女孩纤秀的双腿此刻正紧贴着自己的大腿,还随着她的动作蹭来蹭去。

欧阳康的心,就象是猝不及防被打开的万花筒一般,被念福这一下子全撞乱了。

他只觉得喉咙发干,浑身发热,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流得飞快,耳膜甚至被冲击得听得到那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清醒的认识到,他家沐姐儿是个大女孩了。

而他,是个男人。

这…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大少爷,你回来了?”忽地,另一个人的声音,生生的把他从如掉进火山熔岩般的坑洞里又拉了回来。

这是住在隔壁的小柳,她也惊惶失措的给吓得跑进来了,“你们听,外头有鬼!有鬼在哭!”

感觉到怀里的女孩明显的又打了个冷战,欧阳康忽地就冷静了,冷静之余还有些愤怒,愤怒于那个没轻重的丫头吓到了他家沐姐儿!

“闭嘴!哪里有鬼?”

不得不说,此时的欧阳康是充满魅力的。他的温暖,他的冷静,甚至他的怒火都带着让人莫名心安的力量,让屋子里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三个女孩都镇定下来了。

尤其是距离最近的念福,紧紧抓着欧阳康的腰带,要哭不哭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真的…没事?”

“当然没事!”欧阳康的声音是自己都从未发现过的坚定,这一刻,他忽觉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青山,足以挡风遮雨,亘古不变!

“放心…”可才想低头安抚下面前的女孩,他却看到了女孩光裸白皙的秀美颈项,然后是微显凌乱的睡衣,再往下看,还有一双白生生的小脚丫。

青山顿时晃荡起来了。

不自然的把眼光挪开,欧阳大少的耳朵有些发热。他清咳两声,不自觉就提高了嗓门。厉声指责,“那个,你们是怎么回事?自己吓自己也能吓成这样,幸好我赶回来了,否则你们得闹腾成什么样儿?我来点灯。你们都快把衣服穿好了。”

只可惜这样的虚张声势对于恐惧中的人没有半点用处。随着他把屋里的灯尽数点亮,满屋光明里,念福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冲动。冲动之后是后悔,后悔里又夹杂着几分害羞,害羞又让人开始生气了,“你怎么弄到三更半夜才回?都不管我…们!”

自动忽略掉最后临时加上去的那个字,欧阳康满怀愧疚的看着她微红的双眼,还有撅起的小嘴,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有罪。

“是我不好。不过我哪有不管过你?只是家里找我说事,一时走不开。可刚听到二更天的梆子,我就急急赶在宵禁前赶回来了。”

才二更天?那自己睡了多久?念福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可猛地又是一声巨响,不知是外头的狂风带起什么东西,摔得噼啪有声。

“鬼又来了!”小柳吓得捂着耳朵直跳,胆小的小舞甚至躲到了桌子底下。

可这回身处光明之中的念福镇定些了,只是重又紧紧抓住欧阳康的胳膊,“你听。这声音是有些不对劲。”

看一眼胳膊上的小手,欧阳康心里莫名的有些甜。

可现在没时间多去品味那种心情,他凝神细听了一回,脸色也变了。

如果那呜咽声是飘忽在风中的,还可以说是刮风的缘故。但那呜咽声很明显是固定从一个地方传出来的,那就有点太不同寻常了。

鬼神这种事,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这破园还靠着湖,有着那样恐怖的传说。欧阳康也有些不淡定了。

记得刚搬来时,高老大夫就提醒过他们,要他们找帮和尚道士来念经超度下,可当时手头不方便,住进来又没发现什么异样,就把这事给混忘了,没想到今日报应就来了,早知道这个钱无论如何不能省啊!

念福重又渐渐惊恐起来,咽咽唾沫,低声问,“你说,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欧阳康哪里知道?不过眼看女孩已经如此害怕了,他要是再表现出来,只能让她更紧张。竭力忍下心头的害怕,佯装镇定的道,“没事。不过是风声,不碍事的。”

象是在嘲笑他的虚伪,窗外的风声更强了,哭声也更大了。

看着念福重又渐渐白起来的脸,欧阳康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心中一时豪气顿生,“我带人去看看吧。”

“你别走!”念福死死抓着欧阳康的胳膊不肯放松,带着哭腔问,“你走了我怎么办?”

再看她一眼,欧阳康的勇气又多了几分,拍着她的手安慰,“不怕不怕,咱们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上门?你要害怕,跟我一起到楼下去,生堆火跟众人围在一起,我带人去看看就回。”

不!念福死活不肯松手,“要去一起去!”

家里的人再多,可没有一个是曾与她生死与共的。真要是在劫难逃,跟他在一起,也比跟别人在一起强。

听说他们要去探探那哭泣之地,兰姑吓坏了,“别人躲还来不及,你们干嘛要去?我们搬家吧,不行就回乡下去。”

“不!”有了念福支持的欧阳康更要把这所宅子探个明白了,要是此时退缩,那岂不太丢人了?

安排几个男仆护着女仆在这里留守,欧阳康一马当先,放出大师兄,带着念福,手执火把,和钟山众人一起去一探究竟了。

第154章 睡不着【粉红40+】

夜黑风高,没有半点星月。

一支小小的队伍行走在荒凉的宅院中,甚有几分恐怖。

察觉到念福的恐惧,欧阳康于黑暗之中握住她的手,“你跟好我,不怕。”

念福心里略安定了些,把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欧阳康的手虽然不够宽大有力,但此刻,却能给她最大的安慰。

忽地,有家丁想起一事,“听说狗血可是辟邪之物,要不要放一点出来?”

嗷呜!紧跟念福腿边的旺财忿忿怒视着那人,要不是最近开始换牙,它一定要扑上去咬两口。不过,抓两把行么?

“旺财,站住!”欧阳康喝止了它,道,“书上说黑狗血才是能辟邪的,旺财又不是。再说紫霄和小白龙都没什么反应,咱们这么多人,不怕的。”

这话似乎也是。

随着开路的紫霄和小白龙,大家越走越深了。离那地方越近,哭声也越明显。

说来那鬼也甚是厉害,就算家丁们一路敲锅打盆都没停下,念福不可扼制的开始想,难道那儿盘踞的是个黑山老妖?

悄声问欧阳康,“要真是个厉害妖精怎么办?”

欧阳康看众人一眼,以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那你就赶紧跑!我护着你。”

念福心一暖,抓着他的手又紧了两分。可想想又觉得不甘心,欧阳康生得这么俊,万一给抓去,铁定是做宁采臣的命,不知便宜哪个女鬼,多不划算?

于是她暗拉了拉欧阳康,也附在他耳边道,“那咱们一起跑。”

柔软的嘴唇无意扫过耳朵上的细密绒毛,激得欧阳康浑身一个激灵,心神微荡。赶紧离得远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心里更加甜滋滋的。

她要跟自己一起跑,那是同生共死的意思么?

风,越来越冷了。

可所有人的心却是火热的,极度的恐惧让大家都已经忘了寒冷,只想着去那里一探究竟。

紫霄在前头不紧不慢的走着。似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不过这样的反应却让人更加安心。动物的感官可比人灵敏了不知多少倍,如果大师兄提不起精神,那就说明前方其实并没有危险。

可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怎么会一直有哭声?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当紫霄停下脚步,走到发出哭声地方,眼前的事实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山洞门口的两扇门已经被吹得光荣倒地,露出一个河马般的大嘴,而那呜咽声就是从山洞中传出来的。

看看倒在地上的两扇门,再看看那个不知深浅的山洞,念福再仔细的听了一时。忽地松开了一直紧拉着的欧阳康的手,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还以为真的有鬼,原来是风声!”

因为有山洞,所以起风的日子,就会形成回音。远远听上去,可就是呜呜咽咽的么?

被放开的欧阳康有点莫名失落,“真的是风?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就是风。”念福很肯定,这种物理学的常识还是难不倒她的。

钟山迟疑一阵,也道。“好象真的是风。我记得小时候有回跟家人去爬山,听到山风呼啸,山里人说是山鬼啼哭,可祖父告诉我说是山风所致。”

“本来就是。”

看念福说着,又离自己更远了一步,欧阳康斜睨着那个管家,觉得他实在是太不可爱了。

可就象是听到了欧阳大少的心声,旺财忽地扭头冲着黑暗中的某处呜呜叫了两声。紫霄和小白龙也不约而同望着那里,打了个响鼻示警。

“什么东西!”一个家丁已经眼尖的瞥见那里,有黑影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一伙人又吓着了,本能的缩成一团,谁也不敢上前。

看念福重又揪紧了自己的手,躲在了自己身后,欧阳大少心情颇为奇妙的愉悦起来。

镇定的男人总是比平时更聪明一些,所以他很快的抓住机会,昂首挺胸的站出来吩咐,“都别慌乱,先把这两扇大门重新堵上,等到明日再来查看究竟是什么作祟!”

转过头,欧阳康特地安慰念福一句,“别怕,你跟在我身后就好。”

好!念福缩在他身后,如警惕的小仓鼠般左顾右盼,唯恐哪里又跳出一个黑影来把自己吃掉。

看着她这样的表情,欧阳康更加满足了,越发镇定下来,指挥下人们干活。

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行。有个如此镇定的蛇头,下人们也有了莫大的勇气,齐心合力很快将两扇倒掉的山洞大门扶起堵上。

说来也怪,这门一关,那呜咽声顿时就停了。原来真是风的缘故?大家伙儿都有些将信将疑。

可欧阳康下一句话又让大家提高了警惕,“这破园年久失修,还保不齐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个黑影还没查清,从今晚开始,安排人轮流守夜。省得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跳出来,扰人安宁。”

很是很是。仓鼠紧跟蛇头,在确认安全之前,她都不会放手了。可是还有一个呢?

“旺财,旺财快出来,走了走了!”

随着主人的召唤,小毛团不知从哪个草丛中钻了回来,小嘴里叼着一块破布,得意洋洋的显摆。

念福看得直皱眉,“你怎么什么玩意儿都吃?快吐了,回去!”

小狼愕然看她,无辜的眼神很显然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可一张嘴,那块破布就掉下来了。

“好了好了,吐了就走吧。”欧阳康打个圆场,拎着小毛团一起走了。

旺财悻悻往后看了一眼,到底跟着主人走了。

除了它,谁也没留意到,身后高高的茂密草丛里,有眼睛正在闪闪发亮。

既然家里还有余孽未清,那所有人都别想睡踏实了,念福把小舞小柳叫来一起作伴。还特别拉着欧阳康,“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就睡我门口啊。”

如果说从前上京路上还情有可原,可如今这样成何体统?

可欧阳大少眼神闪了闪,清清嗓子当众宣布。“事急从权。从今晚起,所有的男仆都睡在女仆房外,以备不测。钟山。楼下由你负责。墨云,你带连成连威跟我住楼上。”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念福左拥右抱着两个小丫头,大被同眠去也。

门外,墨云他们与欧阳大少同床共枕?当然是不可能的。搬了两张铺板一拼,将铺盖卷一打,三个小厮挤一处歇下了。欧阳康独占值夜丫头的小床,却有些兴奋过头的睡不着。

只觉得浑身轻飘飘象是浮在云上,周遭都是花朵的甜香,一天的疲惫象是给不知名魔法吸走。精神抖擞得几乎可以上山去打老虎!

翻一个身,想到念福的小嘴唇,再翻个身,又想到她的小脚丫。还有那两只他使劲忍着不敢去想的小肉包…

怎么办?翻来覆去都是他家沐姐儿在眼前晃荡,晃荡得欧阳大少的一颗心哟,象是被根看不见的小羽毛轻轻挠着。有些痒。有些酥,有些麻,还有些乱。

这样一种奇妙的体验竟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让人不知所措却又满心欢喜,甚至一个人躲被窝里都会咧嘴傻笑。

直到快进入梦乡之前。欧阳康才突然想起,早上似乎还有人跟他闹别扭来的。哼,她要是明早还敢不给自己好吃的,看他怎么收拾她!起码晚上绝不给她守夜了,看她哭不哭着来求自己。

带着坚定的信念,浑然不知自己挂着一脸傻笑的欧阳大少进入了梦乡。

等到天亮见到他家沐姐儿时,那些曾经坚定的信念不知是不是拉在周公家了,忘了个干干净净,反而看着念福就开始脸热心跳,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那叫一个欢快。

刚想问问她睡得好不好,对面的女孩却是不高兴的先审问起他来,“你昨天回去怎么那么晚才回?”

一句话,提醒了一件要紧事。

欧阳康脸不热了,小心肝也不乱跳了,急急忙忙告诉她,“我爹说要打点年礼送回老家去,你要是有什么想给家里头带的,赶紧去办!”

念福惊奇了,那位欧阳大人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虽然未曾明言,但欧阳康已经猜得**不离十了。无非是看到他们现在结交了些达官贵人,欧阳锦想上来搞好关系,分杯羹呗。可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备的礼是真的,派了人回家也是真的。那么他们为何不顺带些东西走?

欧阳康已经想好了,“把上回咱们准备的礼物再清一清,再补些年下用得着的,尤其得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

这话说得很是。上回欧阳慕兰那样匆匆忙忙的离开,只带了个口信,家里人如何能安心?念福恨不得亲自提笔了,可欧阳康却道,“信等晚上回来再写,我先去先生那里告个假,回来就跟你去买东西。”

念福等不了了,一想到要给老妈姥姥姥爷送东西,她就全身充满了干劲!甚至连之前想说的话也全忘了,“那我先去逛着,你回头来找我就是。对了,厨房里有给你留的乌鸡汤,别忘了喝。”

“你别慌,把钱拿上再走!”欧阳康赶紧派了人随她出门,又交待钟山去寻个法师回来在后院超度超度。就捧着给他留的乌鸡汤,美滋滋的喝起来。

(旺财内牛满面:伦家好不容易发展出除卖萌外的第二技能,被狠狠的无视了!)

第155章 狐狸围脖

念福出了门,跟着她的丫头也清闲了些,柳儿提着支笔开始记事。

念福记性不好,怕自己忘事,所以专门准备了个小本子,有什么大事小情都跟她或舞儿这两个通文墨的小丫头说一声,让她们写下来,省得误事。

柳儿记得昨天念福回来时曾经跟她说起一件要紧事来着,可昨晚那样一番惊吓,她也记不清了。

“舞儿,昨天姐儿有交待你什么事没?”

“没有呀。哦,对了。”舞儿走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我瞧姐儿箱子里的棉纸不多了,得提醒她买了。要不过些天,她小日子就该来了。”

对哦,这是个要紧事。还有红糖,一会儿也要去查看下,看够不够。柳儿赶紧记下,原想着等念福回来,再问下她昨天究竟交待了什么事,却很快就被叫到楼下帮忙干活去了。

就算昨晚关了山洞,止了风声,可那黑影却还没抓到,人心毕竟有些不稳。而要打点送回老家的年礼,这对山洞进行二次勘察的事就得暂且先缓一缓。所以当务之急,是做好防御工作,先把后面的围墙和壕沟修得再牢固一些。

当然这些粗活不会叫柳儿干,但粗壮仆妇都被派去干活了,她就得在楼下照应火炉,给大家烧水打杂,做好后勤服务。这样一打岔,等柳儿忙起来,就把要问念福的话,还有那要她记录的五日之约忘了个干干净净。

欧阳康安排完家里的琐事,去苏澄家告假了。

出门的时候才惊觉,昨晚不知什么时候,下过今冬的第一场初雪。雪不大,多半都已经融了,可有些地方还积着薄薄的一层白,风也变得格外凛冽。

冬天,终于来了。

唔,也不知弟弟要跟自己拉的生意谈得怎样了?

昨晚。欧阳康回家时,除了欧阳锦跟他说起打点年礼回老家之事,欧阳庄也跟他提到一事。

他是来吃饭那日,看到欧阳康家的铁皮炉子很是好用,便动了心思推荐到工部里去。若是能谈成。这可是笔不小的财路。到时告诉念福,她得有多高兴?

欧阳康想着,不由得就咧开了笑容。

那到时是给她买些什么好呢?是貂皮大衣还是马车?家里唯一那辆小马车天天要出拉去做生意。这么冷的天又不好骑马,出门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可她也委实没有好皮袄子,这个也挺急需的…

哎哟!钱还没到手,就盘算着要怎么花的欧阳大少不小心踩到块浮冰,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幸好旁边小厮手急眼快扶了他一把,欧阳大少再不敢胡思乱想了,集中精神,好好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