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当年,玉铃兰的脸还会臊红不已。
“我真不知道有人也瞧上了那池水,我也是多天没有洗澡,遇着那池水,就赶紧跳进去洗个痛快,谁想到…我不是有意的。”
“那你干嘛出手?”
“你自己先出手的,我是本能地还手。”
玉铃兰:…
貌似,好像,也真的是她先出手的。
那一次的偶遇,那一次的出手,便造就了他们之间的孽缘,从相识到相知到相爱再到如今的相杀,她与他这一生,都因为那次的偶遇而毁了。虽痛虽苦,虽怨虽恨,却也是缘!
…
走过了黎明前最黑暗,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
慢慢地,在不经意间,周围的黑云也慢慢地变白,变白,直到那轮朝阳一下子就跃上了高空中,柔和的阳光洒满大地。
新的一天,到来。
寒初蓝起了一个大早,就带着星月钻进了小厨房里,不是客栈里面的厨房,是她现在临时租住的房子。昨天在她睡着之后,夜千泽吩咐星月回城里租了一栋屋子当成她们在名州的住处,不用一直住在客栈里。昨天晚上,夜千泽在夜色很深的时候才来。
此刻,夜千泽还在梦中。
夏天的白天来得特别早,别看太阳已经高挂空中,其实不过是清晨七点左右。
寒初蓝决定亲自下厨给夜千泽做早餐,她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下过厨了,也没有再替夜千泽做过好吃的。趁着今天有点小小的时间,她要给夜千泽做些以前在张家村经常吃的。
星月昨天租了这栋屋子后,买了很多家用必须品,也买了一些白面,红薯,米,放在厨房里,还有一些耐放的瓜果,吊在一个菜篮子里,预防被老鼠咬坏了。
“夫人。”寒初蓝进了厨房,发现星月已经在厨房里忙着,打算给她和夜千泽做早膳。寒初蓝挽起衣袖,一边走到星月的身边,一边问着:“你打算做什么?”
“家里准备得不是很充足,我想着煮点小粥,炒两道小菜。”星月在切着一根青瓜。寒初蓝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青瓜,又拿过小刀,笑道:“星月,做早膳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你有什么要忙的,先忙去。”
星月知道她想亲自做早膳给主子吃,也不阻止,更不会和寒初蓝抢着做早膳,她也很长时间没有吃上夫人亲手做的早膳了。
等到星月出去后,寒初蓝立即挥舞着小刀,把青瓜切成一块块的,然后在厨房里翻看着,找到了做凉拌青瓜需要的配料,先做了一道凉拌青瓜。星月已经放了米下锅煮着小粥,寒初蓝便拿来几条红薯,刮干净红薯皮,再清洗,然后也是切成片,因为粥已经先煮,她担心红薯不切片,米煮烂红薯都还没有熟,所以切成片,这样红薯熟得快。
红薯粥,是她还没有发家致富前,天天都要煮的。
切好了红薯,看到有白面和南瓜,她又准备做南瓜饼和南瓜馒头,还打算炸红薯饼,厨房里的食材有限,她能做的便是这些粗粮。
“娘子,需要相公帮你打下手吗?”
夜千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轻轻地走到寒初蓝的背后,自背后搂住她的腰肢,就先凑到她的腮边香了一个,爱怜地说道:“怎么起得这般早?”
寒初蓝用粘满了白面粉的手轻拍一下夜千泽的手背,轻嗔着:“快放手,让星月瞧见了多不好。”听到他的问话,她又答着:“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做过早膳了,今天刚好有点小时间,就赶在你回营前帮你做早膳。不过食材不足,只能做点简单的,倒是我们以前常吃的。”
松开搂着她的手,夜千泽走到灶前,揭开锅盖看到已经煮好,散发着红薯香味的红薯粥,夜千泽赞着:“好香,好熟悉,好怀念的香味。”他记得在她神智完全恢复,也是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那个傍晚,她听到青蛙的叫声,然后她拿着锄头就往草丛里寻去,寻着了一条蛇,用锄头狠命地砸死了那条蛇,他们的晚餐便有了着落。
她煮的蛇汤很好喝。
那天晚上忽然变天,刮起狂风,下起暴雨,他们的茅草屋被刮飞了不少的茅草,到处漏水,一家三口无奈地跑到隔壁的张四家避雨,四嫂指桑骂槐,丢白眼,她一气之下,冒雨跑回家。隔天却跑到后山去捡了很多被狂风暴雨淋死的鸟儿,煮了一大锅的鸟汤,坑了张有福,得到一两碎银,她就是利用那一两碎银慢慢地改变他们家的生活,慢慢地发家致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天天都煮着红薯粥。他觉得她煮的红薯粥是最好喝的,无人能比。
寒初蓝笑笑。
她也觉得好熟悉,也格外的怀念。
“千泽,南瓜饼和南瓜馒头你估计不会做,你就帮我炸红薯饼吧。”
夜千泽笑着转身,“好。”瞧见摆放在一旁的那盘凉拌青瓜,夜千泽又是两眼放光,笑道:“蓝儿,你还做了凉拌青瓜?”
“嗯。”
现在凉拌青瓜的做法早就传遍了天下,口啤挺好的。
欧阳烈是一国之君,胃口不好的时候,都喜欢让御厨给他做凉拌青瓜呢。
“咱们发家,这凉拌青瓜功不可没。”
她凭一道凉拌青瓜从杨庭轩手里赢来了二十两银,否则她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一家三口每天的一日三餐这个难题。
想到以前的日子,寒初蓝浅浅地笑着:“娘就知道宠你,什么都做不好,你呢,中看不中用,吃饭却像猪八戒,我吃一条红薯都能半饱了,你却要吃上十条,不把家吃穷才怪。我那会儿一睁开眼,就头痛地想着如何去赚钱,如何填饱你的肚子。”
再一次搂着她,夜千泽爱怜地又亲了她一记,宠溺地说道:“蓝儿,谢谢你。”
“别在这里肉麻了,快点帮忙吧。”寒初蓝又一次拍开夜千泽的手,轻嗔着。
“好。”
夜千泽美滋滋地帮着爱妻的忙,准备他们的早膳。
…
慈庆宫。
“咣!”
太皇太后手里端着的银碗从她的手里滑落,她的脸色在一刹那变得苍白,人也霍地站起来,用着几近嘶吼的声音质问着眼前的太监:“再说一次?摄政王怎么了?”
太监被太皇太后的反应吓得心惊玉跳的,利索的舌头也像被猫儿咬着似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太皇太后大怒,不顾形象地上前一把揪起了太监,焦急地追问着:“狗奴才,说,摄政王怎样了?”
“皇上驾到!”
外面忽然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叫声。
松开揪住的太监衣领,太皇太后甩手就朝屋外走出去,一屋子的奴才连忙跟随着。
夜无极瞧着脚步匆匆,身后仅是带着贴身太监。
婆孙俩在院子里碰上,夜无极先顿住脚步,给太皇太后行礼。
“极儿。”太皇太后不等夜无极行完礼,就先上前几步,焦急地问着:“极儿,听说你摄政皇叔昨天晚上遭到暗杀,身受重伤,那些杀手极度凶残,不仅重伤你摄政皇叔,还毁了你皇叔一双手,更毒哑他,是真的吗?那些奴才…你告诉皇祖母,那不是真的!”
夜无极神色一黯。
夜无极的反应让太皇太后如遭雷击一般,她也有眼线,这件事便是她的眼线知道了才禀报于她,她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最爱的儿子竟然遭受此打击,自欺欺人地向夜无极求证,渴望着听到不一样的消息。
不管太皇太后和夜沐的母子关系有多僵,太皇太后终究是一位母亲,是母亲,知道儿子出了事,就没有不心痛的。
“皇祖母,孙儿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王婶派人进宫请了所有太医院的太医去医治皇叔,孙儿也派了御林军去保护整个摄政王府,绝不再让任何人伤害摄政王府任何一个人,还派人去追查凶手,皇祖母…”夜无极连忙扶住差点晕厥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浑身颤抖,脸色变得很可怕,咬牙切齿的,紧紧地抓住夜无极的手,阴冷地吩咐着:“极儿,一定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夜无极允诺着:“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替皇叔讨还公道的。”
到时候太皇太后不要后悔说过这句话!
他保证将他的楚皇叔碎尸万段!
安抚了太皇太后一会儿,夜无极就离开了慈庆宫。
摄政王遭到暗杀重伤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上书房里的夜君睿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了。
脑里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父王叮嘱过他的事情,他立即自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抱起自己的小书箱,撇下太傅以及其他皇子皇孙们,匆匆地跑出上书房,太傅并没有叫住他,知道他心里着急,任谁的爹亲出了事,做子女的都会是这种反应。
出了上书房,夜君睿并不是匆匆出宫回府,而是抱紧书箱就朝慈庆宫的方向跑去。
太皇太后虽经夜无极安抚过,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摄政王府,带着宫人才走出慈庆宫,便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夜君睿。
“睿儿?”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夜君睿在慌与乱中还没有丢掉规矩,赶紧给太皇太后请安。
“睿儿,你怎么来了?你知道…”太皇太后弯下腰去,心疼地摸着孙子稚嫩的脸,想到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如此幼小的孙子怎么办?“快起来。”太皇太后心疼地扶起了夜君睿。
夜君睿站起来后,仰起脸望着太皇太后,喘着粗气问着:“皇祖母,父王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
“睿儿…”
夜君睿红了眼,但还是坚强地咬紧下唇,努力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父王叮嘱过他,如果听到父王出了意外的消息,要他立即来找皇祖母,把父王交给他的外袍亲手交到皇祖母的手里。此刻,他很想大哭,他不过是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没有经过大风大浪,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为了办好父王交待的事情,他又必须去控制,绝对不能让大哭浪费了时间。
“皇祖母,孙儿能请皇祖母进屋子里说话吗?”
夜君睿稚气的话里有着几分的老成,又因为他在压抑着想大哭,话里又带着几分哭腔。
太皇太后一愣,觉得这个孙子忽然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睿儿,你想和皇祖母说什么话?在这里说不行吗?你父王遭遇不测,皇祖母要去看你父王,要不…”
“回皇祖母的话,睿儿就是想进屋里说话。”
太皇太后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吩咐着所有奴才:“都在这里候着。”接着,她亲自牵起夜君睿的小手,带着夜君睿进慈庆宫。
她直接把夜君睿带进了寝室里,她在桌前坐下,才看着夜君睿,低声问着:“睿儿,你想告诉皇祖母什么?”
夜君睿没有答话,而是把自己的小书箱递给了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父王昨天晚上交待过睿儿,如果父王出了什么意外,就让睿儿立即来找皇祖母,并把箱子里面的那件衣服亲手交给皇祖母。”
太皇太后闪烁着眸子,迅速地接过了书箱,打开书箱后,发现里面塞放着一件袍子。她狐疑地拿出了那件袍子,展开一看,一封密信从袍子里面掉落。她连忙去捡拾起那封密信,心里想着小儿子干嘛把一封信塞在二儿子的旧袍里?
021 抱一下不会少块肉
太皇太后没有细细地看那件旧袍,却能一眼就认出来,这件外袍是夜宸以前穿的,她先把旧袍放到桌前,就迅速地去拆开那封密信,夜君睿则静静地看着她。
夜沐的信写得很详细,第一句话就让太皇太后心惊肉跳的,他写着:“母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儿臣或许已经遭遇到不测,或死,或残,残失踪,如果真那样,请先恕儿臣不孝。自从紫儿死后,母后也怨极了儿臣,这样也好,儿臣不会再惹母后生气了。其实儿臣知道是谁害死了紫儿,可是害死紫儿的凶手都是儿臣的至亲,儿臣饶是痛彻心扉,恨不得手刃凶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逍遥自在地活着,因为主谋正是母后你…”
看到这里,太皇太后的手就开始抖了起来。
上官紫的死,她的确是主谋,她以为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儿子就查不出来…原来,纸终是包不住火的。想到夜沐在上官紫死后,就对她这位母后态度极为恶劣,她气极,气儿子被上官紫迷得神魂颠倒,恨上官紫是个狐狸精,不仅能让她的夫皇惊为天人,更把她几个儿子都迷得团团转,让她的几位儿媳妇都嫉妒发狠,此刻看着夜沐的信,太皇太后忽然心如刀绞,她也年轻过,也爱过,能体会到所爱的人离自己而去时的那种痛苦。
十几年来,儿子每每看到她,看到她其他两位儿子时,心情有多么的沉重,又要花多大的努力去压住冲动,才没有手刃他们!明知道加害自己爱妻的真凶是谁,偏偏不能为妻报仇,这种折磨,这种煎熬,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紫儿的死,儿臣现在指责什么都没有用了,紫儿不会再复活,儿臣写下这封信只是想告诉母后,儿臣的二皇兄,母后的二儿子或许早在不在人世间了。蓝儿有一次去楚王府谈生意,无意中撞入了楚王府的地道,发现地道里有一具尸骨,因为死的时间太长远,只余下骨头,还有儿臣让睿儿亲自交给你的你那件外袍,是蓝儿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儿臣记得这件外袍是二皇兄的,为了证明死者是不是二皇兄,是谁冒充二皇兄,儿臣决定今天晚上就潜入楚王府去。如果死者不是二皇兄,那么儿臣就不会有事,如果死者是二皇兄,那么儿臣必定死或者伤残…”
太皇太后的脸色惨白得吓死人,拿着信纸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了,再也拿不稳那张纸,纸张从她的手里飘落,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扭头,她望向桌子上的那件旧袍,抖着手拿起外袍,“宸儿…”
夜沐身受重伤,双手已残,还遭到毒哑…这个结果让太皇太后不愿意相信又不得不去相信,死去的那个才是她真正的二儿子,如今这个夜宸是假的。
“皇祖母?”夜君睿看着太皇太后的反应,轻轻地叫着,并且弯下腰去捡起那张纸,想看看信的内容,太皇太后连忙抢回了那张纸,不让夜君睿看。那里面的真相会污了夜君睿纯净的心灵,她怕,忽然怕让孙子知道她的真面目,怕孙子知道原来皇祖母是个恶巫婆!
“睿儿,别看!”
太皇太后哽咽地叫着。
夜君睿懂事地说道:“皇祖母,孙儿不看。”
望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小孙子,太皇太后忽然忆起了十几年前,她的嫡长皇孙同样很懂事地站在她的面前,懂事地说道:“皇祖母,孙儿很听话,求皇祖母不要责罚孙儿的母妃”,顿时,太皇太后泪如雨下,瞧她都做了些什么呀!
忽然用力地把夜君睿搂入怀里,太皇太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不仅仅是为死去了十几年的二儿子痛哭,也为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痛哭,她,对不起小儿子呀,太皇太后嚎哭起来,哭得那叫做一个肝肠寸断,但她又不想让外面的奴才听见,还要极力地忍着嚎哭,那样子,便显得格外的让人心酸。
是报应吗?
是糊涂吧!
她是加害上官紫的主谋,就很清楚是谁一步一步地让她走上主谋这条路的,是如今这个夜宸呀,因为夜宸特别的痴迷上官紫,楚王妃格外的痛恨上官紫,进宫向她哭诉的次数最多,现在想一想,或许这个假夜宸是故意那样做,利用了楚王妃的嫉妒心,让她对上官紫完全失去好感,再到厌恶,恨不得除掉上官紫而后快,到最后她也真的那样做了,还有她的另外三个儿子,或许是爱而不得,又或许是心思一样,不让夜千泽这个有着他国血统的未来皇太子继承大统,所以帮着她一把火烧死上官紫母子,没有了上官紫母子,夜沐绝不肯要皇位!
想想,一国太后,一国帝君,一国王爷,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联合在一起,试问上官紫如何逃出生天?试问夜千泽又如何能查到证据?哪怕夜千泽就像父亲一样很清楚害死母妃的人就是他们,没有证据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太皇太后就如同瞬间清醒一般,回想着以前的事情,再结合着如今这个局面,她明白自己是成了别人的一枚棋子,枉她以为自己成功在皇宫活到现在,只有她算计别人,就没有别人算计她的,谁知道她早在十几年前就被人算计,还算计得那么的彻底!
一只小手忽然轻轻地替她拭着滚滚而落的悔恨之泪,夜君睿仰着脸,清澈明亮的黑眸望着她的泪颜,温柔地说道:“皇祖母,别哭。”
“睿儿!”
太皇太后更是心如刀绞。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立即轻轻地推开了夜君睿,用自己的帕子狠狠地拭去脸上的泪水,也强忍着悲痛及悔恨,把夜沐写给她的那封密信藏在身上,然后扬声朝外面叫着:“来人,立即去请皇上来见哀家!”
儿子让孙子把外袍送到她的面前,不仅仅是把真相告诉她,肯定还是希望她能做出决定,也能想出办法对付假的夜宸。
不管假夜宸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凭他杀掉真夜宸,潜伏在大星王室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目的肯定不纯,设不定还有着更大的阴谋呢。
她要当机立断,立即除掉假夜宸,为儿子报仇!
屋外的奴才连忙应答。
“睿儿,你先离开慈庆宫,但别回摄政王府,去惠太妃那里。”太皇太又低声地吩咐着夜君睿。不是她不想让夜君睿听到她与夜无极的商议,而是她很清楚夜无极早就容不下摄政王府了,不想让夜无极知道是夜君睿把真相送到她面前的。父王遭遇不测时,身为儿子的不是立即回府关心父王,而是谨记着父王的叮嘱,忍着内心的痛苦先把真相送到她面前,从中可以看出夜君睿非池中之物,一个夜千泽已经让夜无极防了又防,一步步地要逼杀夜千泽,再让夜无极知道夜君睿如此的聪慧沉着,懂得隐忍,夜无极哪肯放过又一个摄政王之子?
皇宫里,那么多的太妃,只有惠太妃对摄政王府没有偏见,所以她让夜君睿去惠太妃的宫中,先避开夜无极再说。
夜君睿也没有问为什么,听话地离开了慈庆宫。
他刚走不久,夜无极就带着近侍匆匆而来。
进了慈庆宫,却见奴才们都在外面候着,屋里关着门,夜无极微闪着眸子,心里也提高了警惕,更带着几分的猜疑,沉声责着奴才们:“都在这里,不用侍候太皇太后了?”
奴才们被他斥得跪满一地,其中一名奴才答着:“回皇上,主子吩咐了,皇上来后,让皇上自己一人进屋去,奴才们都不准近前。”
闻言,夜无极又闪了闪眼,越过所有奴才,走到屋前敲着门,太皇太后在屋里应着他:“进来吧。”
夜无极推门进去,太皇太后又让他关上门。
“孙儿见过皇祖母。”
夜无极看到坐在偏殿里的太皇太后后,先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示意他不必多礼,在他站正身子时,太皇太后便把藏在身上的那封密信拿出来,递给夜无极看。信中的秘密,她没有必须隐瞒夜无极,夜无极早就知道加害上官紫的人是谁,元太后会告诉他的。
看完信,夜无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特别的不能相信夜沐在信中所说的一切。
如果夜宸是假的,那他还和夜宸商量过很多事情…
“极儿,你摄政皇叔会被毒哑,肯定还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对方也不会坐以待毙的,我们必须马上出手。”太皇太后此刻恢复了往日的狠辣。
夜无极忽然又明白了元缺差人送信给他,为什么让他软沐杀宸了。元缺虽然无法证实如今这个夜宸是假的,估计也能查到一些其他事情的真相,但又没有向他点明,只是让他要杀了夜宸。
“皇祖母。”夜无极上前两步,附在太皇太后的耳边低语着什么,便见太皇太后不停地点头。
…
摄政王府。
少帝派来的御林军把摄政王府从前到后团团地围住,说是保护,其实就是软禁,府里的每个人出入都需要经过负责保护摄政王府的御林军统领盘问。
不管少帝是什么心思,周妃此刻都没有心情去管,也不想去管,知道夜沐遭到暗杀,不仅身受重伤,还被杀手毒哑了,她差点晕厥,要不是周嬷嬷扶着她,她连站立都不稳了。
匆匆地赶到松院,此刻没有人再拦着她。
夜沐的寝室里,所有太医都在。
周妃在周嬷嬷的扶持下走进来,李公公一见她,就红着眼跪在她的面前,周妃没空去责怪李公公这个近侍没有保护好夜沐,绕过李公公就走到了床前,望着包扎好双手,也清理过容颜还在昏迷中的夜沐,周妃的泪瞬间飙出来,心痛地叫着:“王爷…”
周嬷嬷陪着她落泪。
片刻,周妃强忍着悲痛,扭身问着太医:“王爷怎样了?”
那名不止一次给寒初蓝看过病的老太医代表着所有太医回答着周妃:“摄政王受的都是内伤,臣等只能给王爷先开个药方试试,这个,王妃娘娘倒是不用太担心,王爷是练武之人,虽说内伤极重,只要好好地调养,还是能好转的,只是…”老太医迟疑着。
周妃忍不住低吼着:“只是什么?老实地回答本妃!”
老太医只得答着:“王妃娘娘,王爷十个手指头,便有六个手指的骨头残了,今后再也写不了字,还有便是王爷的喉咙受到重伤,也无法再说话了。”说完,老太医垂下的眼眸,不敢看周妃的表情。
虽然早就知道夜沐的伤势,周妃还是忍不住软倒,周嬷嬷赶紧扶住她,她却扭身就扑坐在床沿上,一边哭着,一边伸出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慢慢地落在夜沐那张苍白的脸上,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夜沐的身上,她泣不成声,很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呜咽地痛哭。
“周妃…”
周嬷嬷想劝她,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周妃深爱夜沐,恨不得代替夜沐去受那样的伤害,那种折磨。
她的手指颤抖着滑到了夜沐的喉咙上,“王爷…”再去捧起夜沐被包扎好的手,抚着那残了的手指,周妃心如刀绞,痛得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王爷…”
怎么会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的呀!
昨天还是好端端的,不过是一个晚上,他就伤成这样!
他不是有很多暗卫的吗?为什么还会受此重伤?
那些人,就非要他死才甘心吗?
忽地,周妃又站起来,她的动作太猛,差点就摔倒,周嬷嬷又赶紧扶住她,“老太医,如果国舅出手相救,王爷能完全恢复过来吗?”
老太医不敢回答,也无法给出真正的答案。
夜沐是被毒哑的,或许国舅爷还有办法让夜沐重新开口说话,但夜沐的手是再也无法恢复正常。可就算元缺能让夜沐重新开口说话,元缺愿意出手相救吗?此刻元缺又在何方?
“老太医,你回答我,国舅能否医治王爷?”周妃追问着。
老太医迟疑了片刻才答着:“王妃娘娘,国舅若肯出手相救,或许能令王爷重新开口说话,但王爷的手,怕是大罗神仙都没有办法了。”
古代不同现代,可以做手术,夜沐的手指骨头被轩辕彻踩残了,放在现代里只要做个手术,就有恢复的机会,可在古代里就只能这样忍受着剧痛直到麻木了。
老太医的话让周妃看到了几分的希望,她一边吩咐着周嬷嬷和李公公:“好好地照顾王爷!”说着,她疯一般跑了出去。
“周妃,周妃。”
周嬷嬷赶紧追着出去,猜到了周妃的心思,她肯定是想去元府求元缺相救。
元缺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了,但谁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不在京里,有时候以为他不在京里,他偏偏又在京里。
周妃不管那么多,元缺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只要元缺肯救夜沐,就算要她的命,她也愿意。
周妃才跑出王府,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轿子就到了,御林军瞧见两人到来,不敢阻拦周妃,周妃匆匆跑下台阶,像是没有看到太皇太后似的,跌跌撞撞地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