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逃命来说绰绰有余了。

这一次寒初蓝不像第一次那般无措,自己会飘落回瓦面上。

再一次站在瓦面上,面对着两个定定地望着她,眼里有着惊叹也有着羡慕的暗卫,她笑笑,但笑意中却有着无奈。

因为她欠元缺越来越多了。

望向被她撞穿了一个大洞的屋顶,两名暗卫马上就说道:“世子妃今天晚上换间房间吧,属下会在天亮之前把这个洞补好。”

寒初蓝点点头,跃下地面,回到房里抱着她的棉被和长枕,换一间房梦周公去。

但这个夜晚,寒初蓝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想到元缺默默地为她付出的,她就忍不住叹气。对元缺,她没好感,那个男人很坏,别看他老是笑眯眯的,实际上就是个笑面虎,初次见面,她就知道了。可他对她的好,她对他再没好感,也是无法抹掉,无法忽略的。

“唉!”

寒初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抱着长枕,长枕上面残留有夜千泽的气息,她把脸贴在长枕上,低喃着:“千泽,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

“千泽,你的皇祖母给你赐了一名贵妾,我无奈地替你接收了,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相公,我说过了,于婚姻,我要求绝对的忠诚,你也许诺过,一生一世一生人,那么真挚,那般美妙的爱情,怎么能容许第三者插足?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调教你的贵妾,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休回家了。你肯定会刮着我的鼻子,宠溺地说道:‘我家蓝儿聪明’,千泽…”

寒初蓝把长枕当成夜千泽,喃喃地对着长枕说着她的心里话。

高城

高城是大星王朝较为接近东辰国的一座城池,因为这里的山高,地势也高,其他州县的城门前都是平坦的空地,高高的城墙建在平地上,而高城的城门口就是山坡,还是很陡的那种,整座城就等于建在一座平顶的山上似的。城里的地面倒是平坦,就是四座城门前都是山坡,谁要是推着车来高城,进城的时候累死人,出城的时候,依旧是累死人,因为要紧紧地控制着车子的速度,不让车子直滚下坡,就要花很大的力气,所以同样累死人。

但这样的城池对于军事来说却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敌人攻来的时候,高城的守城将士只需要往城下扔石头,那些石头就会沿着城门口的山坡一直往下滚,阻止敌人爬坡,就算敌人成功地躲过了石头,爬上来后也会累,再攻起城来,威力就大减了。

东辰国大军连夺大星数座城池,前面那几座城池的守城将领守不住城池,全都战死了,失去的城池落入东辰国手里后,全城的百姓倒是没有受到伤害,东辰国的大军沿着路线一直攻到了高城,被高城易守难攻的地势挡住了,也为战神玉铃兰争取了时间。

得知玉铃兰率领着大军已经到了距离高城还有三十里的地方了,东辰国的大军才在高城外五十里的地方扎了营,等着和玉铃兰正面交锋。

两军的仇恨都在折磨着彼此十几年了,如今可以再次在战场上正面交锋,两军将士都在心里发着誓,一定要把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玉铃兰的大军要从高城的西城门而入,而高城的东城门前的那条官道才是连着通往已经失守了的名州,如今东辰国的大军便是驻扎在那条官道附近的一大块草地上,既可以遥望着名州,又可以遥望高高在上的高城。

夜已深,大地上一片沉寂。

在距离高城三十里外的那座山脚下的大片空地上,扎了无数的帐营,镶着“玉”字的军旗随着夜风飘扬着,还会发出呼呼的声响。

主帅的大营里还亮着烛火,一名大约三十四五岁的中年女子站在案台前,她有着美丽的容颜,两道秀眉英挺如剑,眉宇间英气逼人,那抿紧的红唇泛着冷冽的气息,一双明亮却沉冷的美眸,正盯着被她铺摆在案台上的一幅地图,地图上按照实际地形标画着每一处的路线及地位。

她身上还着着厚重的铠甲,为她更添几分的英气。

她便是被大星王朝帝君封为战神的玉铃兰,如今玉家军的掌权人。

四周围都安安静静的,帅营前的士兵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里,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其他帐营里的人都沉入了梦乡。

没日没夜,马不停蹄地赶路,仅是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就从帝都赶到了高城境内,这种行军速度也只有玉铃兰才会有。

其他人的军队没有花上一个月的时间,都无法从帝都赶到高城。

玉铃兰在看的那幅地图是高城境内的,以及与高城相邻的那数座已经失守的城池,她的目的不仅仅是打退东辰国的大军,还要把失去的那几座城池夺回来。

高城易守难攻,在这里和东辰国可以僵持下去,看谁的粮草充足,谁就赢了。但她不能在这里僵着,她必须要把东辰大军逼回到名州,然后由她主动出击,攻打名州,夺回名州,名州城内的百姓还是大星王朝的,对她有利。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她敢说如今的名州城内,两国的百姓是各占一半人数的。他很清楚看似手无寸铁的百姓其实有着强大的力量,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手无寸铁的百姓给他背后致命一击的。以前,他就教过她,如果攻下了别人的城池,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本国的百姓迁到那座夺来的城池里暂时住下来,是为了防止敌人的百姓会反起来抗拒他们的进驻,两国百姓人数各战一半的话,百姓制衡着百姓,就不会影响到军队,城池依旧由自己操纵着。

她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自此她攻城掠池后,都会那样做。

想到他,玉铃兰的眼神倏地变得更加的森冷,心底里涌起的全是浓烈的恨意,隐隐中还夹着锥心之痛。

十七个年头了吧。

不知不觉间,竟然晃过了十七个年头。

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能忘记他带给她的背叛及伤痛,此刻想到他,才知道,他的背叛,他给她造成的伤害,今生今世都无法抚平!

她也不能让时间去抚平。

她几万名将士,惨死在他的大军下,她要是忘记了那一场血战,她还有何颜面统领三军?还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那些惨死在他大军下的英灵?

恨恨地握紧了拳头,玉铃兰告诉自己,这一次出征,她要挥军北上,直攻他的京师!

营外似是有人影闪动。

就算营外有人守着,玉铃兰还是低冷地喝了一声:“谁!”

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卷起了那幅地图,往案台内一塞,人就跟着掠出了帅营,一出帅营,就发现了守在帅营外的士兵被人点倒了。还有一把锋利的长剑朝她直直地刺来,逼得她不得先退回营里,咣一声,迅速地掠到不远处抽出自己的长剑,紧接着又一个飞身扑来,对方那把长剑不过才刚刚穿过帘布,她的剑已经刺到。

对方似乎对她的身手了如指掌,剑尖忽然一错身,两把剑擦身而过,两道人影也是擦身而过。

玉铃兰滑到了营门口,对方滑入了营内。

倏地转身,玉铃兰又是一剑刺去。

对方这一次并没有迎过来,仅是站在那里等着她的长剑刺至跟前了,他才用自己的长剑挡住了她气势汹汹的长剑。两个人长剑相架,彼此也面对面了。

那是一个瘦削也掩不住他的贵气及英俊的中年男人,他虽然瘦削,却身材高大,玉铃兰长年驰骋沙场,身高已经是女人中的佼佼者了,但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还是矮了一点儿。

看清楚中年男人的面容时,玉铃兰眼里的杀气陡生,宛如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声音挤出来,夹着一声冷笑:“欧阳烈,是你,你竟然敢孤身闯入我的营中!真是来得好呀!”最后那几个字,玉铃兰是咬牙切齿地挤出牙缝的。

欧阳烈深深地看着她,这个他日夜思念,用一生的孤独来向她道歉的女子,依旧如同十七年前那般美艳,岁月这把杀猪刀对她似乎特别的眷恋,他都成了大叔了,她还如同少女一般。

只是,她的眼里再无柔情。

她的唇边再无如春风一般的笑容了。

她的脸也瘦削了。

她的眼底还有着掩不尽的沧桑,从她眼底的沧桑,他才敢肯定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兰儿。

森冷剜人心的冰冷眼神,森冷带着杀气的话里,没有半点情人相见时的喜悦,有的是浓浓的恨,浓浓的怨。

欧阳烈心底在痛。

她本来是外冷内热之人,如今却被他逼成了外冷内也冷的人了。

轻叹一声,苦笑一下,欧阳烈轻轻地问着:“兰儿,你还好吗?”

知道她率军出战了,他在大年初一就撇下了所有人和事,仅带着身边几名高手悄悄地赶到两国的边境,只为了能看她一眼。

哪怕两人相见,是敌人,他也甘愿奔跑数千里,只为了见他这位一生中的劲敌,也是他一生中的挚爱一面。

“不要叫我兰儿,你没有那个资格!”

玉铃兰用力地架退他的长剑,手腕一抖,一招凌厉的杀招直取欧阳烈的心脏位置。

“兰儿,告诉我,女儿在哪里?”

欧阳烈忽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玉铃兰快要刺到他心口的长剑倏地停了下来。

女儿?

女儿…

玉铃兰用力地咬紧了下唇,冷冷地瞪着他,片刻才冷冷地掀唇说道:“死了!早在十七年前就被我掐死了!”

欧阳烈心疼地看着她,心疼地说道:“兰儿,你可以恨我,女儿也是你的,你是她的娘呀,亲娘,你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掐死她?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她今年也该有十七岁了吧,是不是长得很像我?”

“死了,死了,早就被我掐死了,就因为她长得像你,一生下来就被我掐死了!”玉铃兰低吼着,吼声也夹着不易察觉的凄楚。停下来的长剑用力地一刺,欧阳烈竟然像十七年前那般,不再躲不再避,玉铃兰不知道是被他问及女儿,勾起了那点柔情,还是其他原因,在剑尖要刺入他心脏的时候,手一偏,剑尖往上一划,却是刺入了他的左肩上。

但恨意太深,在鲜血飞溅而出时,她狠心地一抽剑,再一刺,又往他的右肩上补了一剑。

如同十七年前那般,他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也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却不知道痛在谁的身上。

“帝君!”

察觉有异,外面迅速地窜入了两条人影,其中一条人影扑向玉铃兰,一条人影扑去扶住欧阳烈,先是出手如风封住欧阳烈两边肩头上伤口周围的穴位,然后扶住欧阳烈就朝营外掠去。

“兰儿,我们的女儿…十七岁了…你真的没有想起过她吗?”

欧阳烈的问话从外面飘回来。

“亦凡,撤,不要伤了她!”

最后一句话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这是对那道扑向玉铃兰,已经和玉铃兰交起手来的人影说的。

十七年前,他伤了她,十七年后,他不会再伤她,哪怕她要他的命,只要她狠心拿得去,他就双手奉上。

那道人影恨恨地收招,一掠,人便掠出了帅营。

等到玉铃兰的属下赶来时,欧阳烈三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玉铃兰喝令不用追去,只说是东辰国的刺客,已经被她重伤。

等到军营中回复寂静后,玉铃兰重新却是站在那溅落着鲜血的地方,黑眸盯着地面上的已经凝结的血迹,不由自主地又咬紧了下唇。

半响,她回到案台前,默默地坐下。

脑里回荡着欧阳烈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我们的女儿,十七岁了,你真的没有想起过她吗?

玉铃兰笑,十七年了,她忘记了怎么笑了,此刻笑的时候,比哭还要难看,她其实是想哭的,是倔强的性子让她不愿意哭,所以她笑了。

她怀胎十月,差一点因为分娩而要了她性命的女儿,教她怎么不去想?

只是…

那个像极了欧阳烈的孩子会触及她的痛,触及她的恨,饶是她的女儿,她也数次地想掐死,但每次在掐着女儿小小的脖子时,她却无法真的狠下心去掐死女儿。

在养了数天之后,她身边的亲兵,害怕她真的掐死自己的孩子,在她的沉默当中,那名亲兵带着孩子走了,走时,她默默地帮孩子穿上了她亲手买来的衣服,以及她亲手编织的虎头帽。

那名亲兵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那名亲兵在走的时候是否遇到了什么危险,她也不知道那名亲兵会跑往何方,更不知道她与欧阳烈的女儿会被送往何方。

十七年的午夜梦回,想到当年那个漂亮可爱的女娃儿,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但她却不后悔送走了女儿。当年的她还年轻,当年的她对欧阳烈的恨如同烈酒一般,如果不把女儿送走,女儿在她的身边成长,必定会承受着仇恨的阴影,从而害了女儿的一生。

如今,欧阳烈不怕死地寻来,忽然开口问她女儿在哪里,她的心陡地一痛。

当年她并没有告诉他,她生的是儿是女,他一直不知道的。刚才他却问出了:女儿在哪里?

他是查到了,还是见过了那孩子?

那孩子活着?那孩子长大成人了?那孩子是否还像刚出生时那般像极了她的父皇欧阳烈?

她的女儿呀…在哪里?

038 妻妾过招,气死媒人(上)

好冷呀。

很快就要到元宵节了,但正月里头的天气还是很冷,特别到了夜晚,那气温和白天相比,急剧下降。

司马燕习惯了有暖炉侍候着,此刻她睡在小房间里,没有暖炉,就算盖着新被子,她也觉得冷,数次自梦中被冷醒。或许还有一点不习惯吧,毕竟换了一个地方,她的烛火一直燃着,她怕黑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不,是天才蒙蒙亮,她还困得要命,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她终是抵挡不了困意,就算还是觉得冷,她还是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在她的房外不轻不重地敲着她的房门。

“司马姨娘,起来了。”

门外传来了平板的女声。

司马燕听着这声司马姨娘,顿时醒转,望着陌生的环境,她回过神来,记起了自己从今天开始不再是文定侯府的三姑娘了,而是摄政王府的一名小妾。

摄政王是她的表舅,夜千泽也算是她的表兄了,这门亲事算是亲上加亲的,再加上她是太皇太后所赐,她以为她过府了,会过得比在文定侯府更惬意的,没想到…

“起来了。”

司马燕柔柔地应了一声。

人跟着吃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顿时觉得寒气刺骨,她连忙拿来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晚上她穿着进府的那些衣服,眨了眨眼,司马燕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嫁妆被截住送返侯府,她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了。

寒初蓝!你欺人太甚,不得好死!

司马燕在心里诅咒着寒初蓝。

“司马姨娘,世子妃让我给你送来新衣,你要是还没有起来,我就把新衣放在你的门前了。”平板的声音似乎特别的不耐烦,司马燕略一迟疑之时,对方就在门外催了。

司马燕顾不得那么多,披着一件外套就急急地下床去开门。以前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开门都由身边的贴身丫环去做,什么时候要她自己在大冷的清晨起来去开门的?

打开了房门,司马燕看到了星月手里捧着一大叠的新衣服,见到她开门了,星月把那些五颜六色,就是没有大红色的新衣服往司马燕的手里一塞,冷冷地说道:“这是世子妃让我送来给你的。”

司马燕抱住衣服,还要装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来,对星月说道:“请代妾身回谢世子妃。”

星月还是板着脸,司马燕想从身上摸个荷包给星月都摸不出来,因为属于她的东西都被寒初蓝截下,送返侯府了。

寒初蓝就是防止她用钱财来收买人心。

人呀,在面对糖衣炮弹的时候,很容易失去自我的。

“司马姨娘,长风苑里的人是在卯时末开始用早膳的,现在已经是卯时中了,请司马姨娘动作快一点。”

司马燕以为是提醒她在用早膳的时候,别错过了时间,连忙柔声应着:“妾身不会让姐姐久等的。”心里却想着,寒初蓝对她还是有着忌惮的,连用早膳都要等着她一起。一般来说,妾室是不会和正室一起用膳的,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夫君特意吩咐,才能同桌用膳。

星月敢说司马燕是理解错误了,她淡冷地解释着:“我想司马姨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请司马姨娘梳洗后,就到小厨房里,小厨房在姨娘的房间隔壁,诺,就这里。”星月很好心地指着小厨房的方向,说道:“司马姨娘需要到厨房里为大家准备早膳。”

“什么?”

司马燕再好的忍耐性,此刻听到让她到厨房里为大家准备早膳,她就傻了眼,低叫起来,抬眸就瞪着星月,叫着:“姐姐让妾身到厨房里为大家准备早膳?这些不是你们这些当奴才的去做吗?妾身就算是为妾,也还是比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要高一些。”至少奴才们还要叫她一声姨娘。

寒初蓝敢轻贱她,是因为寒初蓝如今的身份是世子妃,身份尊贵,有资格轻贱她。但这些奴才凭什么轻贱她?论出身,她还是文定侯府的姑娘呢。就算让她去准备早膳,也只能给寒初蓝准备去,这一点她倒是找不出理由来拒绝,可星月的意思是,奴才们的早膳也要让她去准备。

她过府来到底是当妾的还是当奴才?

星月冷笑着:“司马姨娘新来的,可能还不知道吧,世子妃经常下厨给我们大家准备膳食的,世子妃身份何等的尊贵,姨娘能相比吗?不能,对吧?世子妃都能做的事,你为什么不能去做?难不成你觉得你这个姨娘比世子妃还要高贵?”

司马燕被星月驳得哑口无言,只得磨着牙在心里骂着寒初蓝:乡下出来的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她就算是庶出的,也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寒初蓝竟然拿乡下人那一套来对付她。

“我去找世子妃论理去!”

司马燕旋身就回到房里,那动作很急,还因为转身得太快差点摔倒呢,是被气的。把新衣服往床上一放,司马燕连头发都顾不得梳理,就这样气呼呼地撞出房去,要去找寒初蓝论理去。

星月也不拦她,任她气呼呼地去找寒初蓝论理。

寒初蓝是个习惯早起的人,在司马燕气呼呼找来的时候,她已经起来了。

她自己穿好衣服,自己梳好了头,自己拿着个脸盆出门,打算去打水洗脸,她反正什么都习惯自己来,不喜欢被人侍候,长风苑里的人也知道了这位主子喜欢自力更生,只在世子回来的时候,才会装模作样的侍候一番,世子爷不在,除非寒初蓝叫唤,否则他们都不会出现在寒初蓝的面前,放任她自由自在地做着她认为是自己应该做的事。

司马燕气冲冲而来,差点就撞到了端着脸盆出门的寒初蓝。

“妹妹,怎么了?走得这么急,你后面有老虎追着?”寒初蓝随意地望了一眼司马燕的身后,随口问着。

见到是寒初蓝,司马燕连忙福下身子,朝寒初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柔声说着:“妾身见过世子妃。”

寒初蓝抱着脸盆望着她,客气地说道:“妹妹起来吧。”司马燕要是留意一下,就应该发现到长风苑的人在长风苑里见着寒初蓝时是不会行礼的,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做个样子。可惜司马燕刚来,又被寒初蓝气得半死,什么都没有留意到,就连星月的名字她都忘记问了。

实在是寒初蓝太会整人了。

司马燕自认很聪明,也自认自己有手段,可在长风苑里,没有爷们撑腰,在寒初蓝面前,她什么招式都使不出来。

“妹妹匆匆而来,找我有事吗?”

司马燕站起来,看到寒初蓝抱着个脸盆,她本能地问着:“姐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打洗脸水呀。”

“不是有奴才吗?”

“这些小事何必去麻烦别人?我都这么大了,生活上还是能自理的。”寒初蓝很随意地答着,见她这样的神情,司马燕便猜到平时寒初蓝都是这样自己照顾自己的。她以为是长风苑里的奴才不把寒初蓝当成主子看待,故意怠慢寒初蓝,在心里冷笑着:寒初蓝,就算你是世子妃,出身太低下,也是站不稳脚的,奴才们都能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

“妹妹还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呢。”寒初蓝知道司马燕心里在想着什么,也懒得去解释,任由司马燕在心里瞧不起她。司马燕更不可能主动替她去打洗脸水,就算司马燕此刻是为妾,或许是刚过来吧,她的骨子里头依旧高傲。

司马燕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情,委屈地说道:“姐姐,妹妹说了姐姐可不要生气哦。姐姐身边的大丫环,就是那位高个子,她竟然命令妹妹要到厨房里给他们那些奴才做早膳。姐姐,妹妹是世子爷的妾室没错,但在奴才面前还是个主子吧,奴才竟然命令妹妹做事,这事要是传到皇祖母的耳里,皇祖母又得责怪姐姐管教无方,反倒连累了姐姐呢。”

皇祖母?

寒初蓝在心里冷哼着,她这个正牌的孙媳妇都不能叫皇祖母呢,司马燕一个妾室也配叫皇祖母,她淡冷地说道:“星月不是命令妹妹做事,她也是奉了本妃的吩咐转述给妹妹听的。妹妹应该记得本妃说过吧,当世子的妾室,就要达到妾室的标准,我记得我也说过了那标准的:出得厅堂,这一点无须质疑,妹妹出身文定侯府,是皇亲国戚,要修养有修养,要素质有素质,自然是出得厅堂的,不会给世子丢脸。入得厨房,不是说到厨房里转悠一圈就出来,那是指厨艺,本妃身为世子妃也是经常下厨做菜的,做妻子的,妾室也一样,自然要入得厨房才能把自家的相公照顾好,妹妹,你说对吧?这一点,本妃是做到了,妹妹身为世子的妾室,自然也要做到。至于第三点和第四点,等妹妹通过了第二点再说吧。”

司马燕顿时就绿了一张俏脸,张了张嘴,数次想反驳寒初蓝,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寒初蓝。

她这才想起了昨天在慈庆宫里,寒初蓝是说过了妾室的标准。

她当时听得也不是很了解,没想到中了寒初蓝的圈套,被寒初蓝吃得死死的。

“如果妹妹还是觉得本妃的身边人欺压你的,你也可以进宫去找太皇太后理论一番,昨天本妃可是问了太皇太后数次的,当妾室的是否要顺从正室的安排,是否要以正室为主子?太皇太后给本妃的答案:是。本妃又不是虐待你,只是调教你,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无法顺从,请问妹妹如何当好世子的妾室?”

司马燕哑口无言。

当妾室的自然要顺从正室,就算正室真的让你当个奴才,你也只能顺从,不能反抗,就算她告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太皇太后也帮不到她,反而还要责怪她不懂规矩。

“对了,本妃还得提醒妹妹一句,本妃在太皇太后面前尚且不敢称皇祖母,妹妹一个妾室,自然更无资格称太皇太后为皇祖母,妹妹切记呀,否则出了什么事,太皇太后也会责怪本妃管教无方的。”

寒初蓝提醒完后,又很客气地问着司马燕:“请问妹妹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请去做早膳吧,本妃先去洗把脸。”

说着,抱着脸盆越过司马燕便走。

司马燕急急地转身,跟着寒初蓝走,歉意地说道:“姐姐,妹妹不会做饭,姐姐看看是否可以让奴才们去做,王府里不是也有膳食房的吗?让奴才们去把我们长风苑的膳食端回来不就行了吗?何必自己动手?”她在文定侯府里就是这样的,都由下人到膳食房里把她的膳食端来,她的院子里是没有小灶的,也无法自己做饭。

寒初蓝一边走着一边答着:“没有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妹妹不会做饭可以学着做。长风苑里的小厨房里,食材还是很齐全的,妹妹不会做丰盛的,简单点的也行,例如煮点粥,做点包子,或者下点面条,包点饺子都可以,这些是最简单的了,你放心吧,长风苑里的人都很好养的,不会挑食。”才怪呢,一个二个的嘴巴都被寒初蓝养刁了,连王府里膳食房里的厨子的手艺都遭到长风苑们奴才们的嫌弃呢。

司马燕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