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泽的体贴,称为天下第二的话,就没有人可以称为第一了。
在圆房这件事上,他想到的永远不是他自己的快乐,而是以寒初蓝为主。
的确,太皇太后会如何对待寒初蓝,此刻对他们来说都是个未知数。
夜千泽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也知道女孩子成为女人后的隔天,最好就是好好地休息,如果太皇太后故意让寒初蓝站上几个时辰,对寒初蓝来说就是伤害,所以他宁愿再等等,等到真正适合了,甜密的结合便是水到渠成。
“千泽。”寒初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情,活了两世,她是第一次遇到这般体贴关爱她的男人。
“睡吧。”
“我等你一起睡。”
夜千泽笑了笑,没有拒绝。
等到夜千泽洗完澡重新回到房里的时候,寒初蓝包着棉被坐在桌前,不知道去哪里找来的文房四宝,正在写着什么。
瞧着她包着棉被的搞笑样,夜千泽忍不住笑着:“丫头,这么懒,穿上衣服又用不了多少时间。”
“一会儿还要脱,麻烦。”寒初蓝随口应着。
想起他们分离的那三个月里,她写的“情书”密密麻麻都是“同上”两个字,夜千泽宠溺地摇了摇头,这丫头连想他都会省着时间,更不用说此刻了。
“在写什么?”
“家书。”
“想怀云他们了。”
“嗯,我们到了,也该给他们去信,告诉爷爷奶奶,我们平安到达。这年代没有电话,写信就是麻烦,也不知道要送多少天才能送到他们的手里。”寒初蓝随意的答话,不知不觉中又流露出现代话语。
电话!
夜千泽很小心地避开了他没有听过的“电话”,不敢去细问。
“我会派人六百里加速,这样只需要两三天就能送到。”
“别,累死人。又不是国家大事,紧要军情。对了,千泽,在回来的路上,我听人说你们大星王朝要与东辰国打仗了,对吧。”
“蓝儿,你也是大星王朝的子民。”
夜千泽不得不强调一句,不喜欢她置身事外的样子,那样让他心慌。
“也是。我听爷爷说过,咱们国和东辰国老起战事,这都要过年了,还要打仗。唉,教边疆的百姓怎么过年呀?”寒初蓝搁下了毛笔,她的毛笔字写不好,而且她抓笔与别人不一样。
家书写好了,夜千泽拿起来看。
她的家书全是简体字。
与她相处时间长了,夜千泽多少都认识了她的简体字。拿来一张纸,他重新磨好墨,把她的简体字家书重新翻译成大星王朝的文字,其实就是繁体字。
“东辰国屡犯我朝边境,这仗不得不打。”
夜千泽一边抄写她的家书,一边说着。
“他干嘛与我们过不去?”
夜千泽抄完了最后一句话后,放下笔,又拿起来看了看,才答着:“两国历来交恶,十六年前,我朝战神又重创东辰国主帅,也就是现在的东辰国帝君,据说,东辰帝君不能为人道,便是在那一战所伤,所以东辰帝君恨极了战神,不停地犯我朝边境,就是逼着战神出战,好报当年重创之仇。蓝儿,你干嘛让怀云改一半菜地为稻田?还让她找杨庭轩一起合作把定州,杨县等地方的无主荒地买下来,都改作稻田种粮食。你不想卖菜了?还是想利用两国交战,粮食会紧张,改种粮食大赚一笔?”
“嗯。知我者,千泽也。千泽,据说战神是个女的,三十好几了,还没有嫁人,对吧。”寒初蓝对于战神特别的好奇。古代女将也不少,她最喜欢的便是杨门女将,但被封为战神的女将,她却不知道有谁。大星王朝的战神是个女的,出身于将门,十二岁便叱咤沙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十六年前更是以少胜多,在被出卖之时,杀出重围,血创敌人,那样的巾帼英雄,她想不好奇都不行。
爷爷说战神为人冷漠。
她想,那不是冷漠,那是军人的天性,军威!
“是三十好几了,还是个美人胚子,的确还没有嫁人。她在用兵方面,大星王朝没有战将可以胜过她,在打仗方面,听说还真的没有败过呢。不过…蓝儿,她是我们的政敌!”
012 他就是宠妻,如何?
寒初蓝望向他,好奇地问着:“她不是将领吗?她怎么会是我们的政敌?”
夜千泽把家书装好,很有耐心地解释着:“因为爹是摄政王,虽是实际的掌权者,却不是真正的帝皇,战神忠于皇上,便防着爹夺位,她会顾全大局,但在一些小事上,总是针对着我们,与爹有关的人,她都视为政敌。还有,她与当今太后是手帕交。”
元太后表面上对夜沐很是敬重,也会教育少帝尊重夜沐这位皇叔,但心里最防着夜沐的人便是她母子了。
玉铃兰本来就是忠于皇上的,她那种性子的人又是死忠的那种,极少会变通,再加上与元太后的私交,她便成了保护少帝的最有力的一道符。
看到寒初蓝对战神那般的感兴趣,又似是很有好感,夜千泽没有再细说,不想让寒初蓝知道,暗中对付摄政王府的阴谋计策,很多都是玉铃兰和元缺策划的。
“不管是哪朝哪代,文武大臣之间都会有政敌的,这个很正常,只要大家心里都是向着国家,装着百姓,在大局面前保持着清醒,就不用担心。人,要是没有一两个敌人,活在这个世上也很无聊,对吧。”寒初蓝安抚着夜千泽,夜千泽忍不住笑着,“蓝儿,你懂得很多。”
寒初蓝笑笑,她书读得不算多,但看了很多的书,所以一些道理还是懂的。
在她心里,只要心里装着国家,装着百姓的领导者就是好领导。
再说了有政敌也是一种督促,你看到的是我的坏处,我看到的也是你的坏处,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坏处可以说是一件好事,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坏处没有人指出来,那样就无法改正。
施政者,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施的政就一定是十全十美的。
战神能顾全大局这一点就很不错了,否则以她手握兵权的重将身份,不能顾全大局,大星王朝早就乱了。
“你让怀云再去买无主荒地改为稻田,需要不少银两的,你留了多少钱给怀云?需不需要给她送点钱去?”夜千泽转移了话题。
看他把家书装好了,寒初蓝扯了扯被子,夜千泽见状,浅笑着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抱了起来,抱回床上,夫妻俩半躺在床上时,才在讨论这件事。
“我只带了盘缠,余下的都留给了怀云,算上这十几天的收入,又和庭轩合作的话,估计还能周转过来,大不了,让杨庭轩占大头,我们占小头。这仗一打起来,粮食肯定会紧张的,咱们多种点水稻,就算收成再差,一亩也能有二三百斤大米吧。除去供应那些签了协议的酒楼的蔬菜地,再新买一些地,改为稻田,一季度下来也能收成好几万斤到十万斤的粮食,这可是大大的一笔钱呀。”
寒初蓝在计算着,两眼就大放异彩,仿佛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山银山了。“不过这样我们又得请很多工人了,还有那些无主荒地大都是灌溉困难的,要挖坑渠引水灌溉,工程便大了点,除去这些开支,一季度下来赚的钱,就大打折扣了。这倒是其次,千泽,我们得想长远一点,万一打仗时,军粮供应不上,咱们的粮食充作军粮,也能解除燃眉之急,也算为了国家出力。”
夜千泽轻刮一下她的俏鼻子,笑着:“你天生就是个经商的料,连那些都想到了。”
“我以前就想经商的,可惜…”寒初蓝神色一黯,想到了自己的亲人,她的宏图大计就再也不想提了,身子一滑,就滑躺在床上,扯着被子望着纱幔。
“蓝儿,怎么了?”
寒初蓝忽然不开心,夜千泽大惑不解,也担心至极,赶紧侧身关切地问着。
寒初蓝合上双眸,轻轻地说着:“没事,我想睡了。”
夜千泽灼灼地望着她,她却闭上了眼,不让他看透她的心思,夜千泽倒是不再追问,只是在她的身侧躺下来,他平躺着,让她侧躺在他的怀里,轻柔地说道:“睡吧。”
寒初蓝没有应声,闭着双眸,脑里却在想着自己的亲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但醒来后她的身子不是她以前的,便可以确定了她是魂穿。那么留给现代亲人的便是她的…父母肯定很伤心吧,他们不知道她在异域他乡活得好好的。
她无法告诉父母,她活得好好的。
父母见不到她,她也见不到他们了。
说不思亲,那是假的。
老天爷既然让她穿越,干嘛不把她的记忆都收走?还带着前世的记忆,对穿越者来说就是最残酷的。活在陌生的朝代,人生地不熟,一切都得从头来过,偏偏记忆里的都是以前的国度,以前的亲朋友戚友,每每思起便是锥心之痛。
寒初蓝自认适应力是很强的,既来之则安之,但思亲之痛,她也摆脱不了。
不敢让夜千泽知道她其实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只不过是未来的游魂占据了他妻子的身子,她表现得很坚强,有谁知道夜深人静时,她曾经躲在被窝里流泪,在梦中与亲人团聚?
鼻子酸酸的,寒初蓝想哭,但极力忍着,她知道搂着她的那个细心的男子还没有睡,她要是稍微有点泪水涌出来,他就会知道。
故意调整了在他怀里的姿势,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眼角便慢慢地滑出了泪水。
在二十一世纪里,她虽是个小小农家女,但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老父特别的疼爱她,她不敢去想像,失去了她,老父亲会伤心到哪种程度,母亲会哭得死去活来。
嫁人,尚有见面之时。
她这种穿越者,或许到死,都没有机会再穿回去见到前生的亲人了。
为人子女,她实属不孝,未能在父母膝前尽孝,反倒让父母伤心。
搂着她的大手忽然紧了紧,寒初蓝微微地一僵。
夜千泽知道了吗?
“蓝儿,我会一辈子疼你,爱你,宠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你是我的天,我是你的地。我们好好地过好每一天,好吗?”夜千泽温柔深情的呢喃自头顶上传来。
明显是知道寒初蓝在偷偷地哭。
他早就知道寒初蓝灵魂被换了,他还在时刻担心着,担心老天爷有一天记起了寒初蓝的灵魂被换,然后好心地换回去,那样,他会发疯的。
他认准的是如今的寒初蓝,而不是原来的那个寒初蓝。
不管寒初蓝是神是妖是鬼是怪,都是他夜千泽的妻!
寒初蓝没有说话。
她一说话就全是哭泣,那样等于承认自己哭了。
她敛回思亲的心神,默默地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努力地平息自己的心情,夜已深,明天还有不知道有几分险情的仗要打,他们要休息好才能迎战。这个男人对她已经够好的了,她在二十一世纪找丈夫的话,绝对找不到像夜千泽这般细心体贴的丈夫。以夜千泽的身份,转换到二十一世纪去,便是豪门少爷,试问那些坐拥多少千万多少亿身家的豪门少爷,有几个能做到天天晚上帮妻子提洗澡水,愿意吃妻子吃剩下的残菜残汁,事事以妻子快乐为主的?
这个朝代属于封建王朝,就算大星王朝民风较为开放,女人的地位也远远不如现代那般好,在这里普通的家庭里,妻子往往处于如同佣人的地位,侍候丈夫,照顾孩子,打理家务,上敬公婆,就算是侯门里的贵夫人,也还要守规矩守礼教,有谁敢让相公帮自己提洗澡水的?周妃就不敢,夜沐一个眼神都能让周妃脸色煞白。
所以,她该知足了。
老天爷让她穿越到这里,肯定是她和夜千泽相互欠着对方的巨债,她来给他当妻子还债,他独对她好还债,她就该安安心心地还债,与他共度此生,不要在这端欠着情债,那端又欠着亲情债,两端都不讨好。
想着想着,寒初蓝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确定怀里的人儿呼吸均匀了,夜千泽才轻轻地把她推扶出自己的怀抱,把她放平躺在身侧,他半撑起身,心疼地看着她的睡颜,她睡着了,瞧不见她的眼睛如何,但她脸上还有着浅浅的泪痕,再看他的衣裳,微湿,那是她的泪。
“蓝儿。”
夜千泽轻轻地亲吻着她脸上的泪痕,轻轻地说道:“不要再去想你那个国家的亲人了,好吗?你可以怪我自私,怪我不近人情,可是我派人找过了,根本就找不到你所说的那个国家…我能做的,我都尽力去做了。以后,我便是你的亲人,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给你最温暖的人生。”
寒初蓝睡着了,自然没有回应。
夜千泽也只敢在她睡着了,才敢提到她口中的那个叫做中国的国家。她清醒的时候,他一个字不敢提,就怕提了她会伤心会难过,更怕她会消失。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怪异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他也不想去弄明白。
有些事,越明白便会越害怕。
长风苑安静下来了。
隔壁的流云院依旧灯火通明,哪怕上官紫已经仙逝,到了晚上,流云苑的灯笼都是点到天亮,包括暖炉,一切都当作上官紫还活着一般,只除了没有派人在这里居住,但打扫卫生则是天天都要安排人来清扫,上官紫是公主,她的住处本身就比别人要讲究。
夜沐没有睡。
他就站在夜千泽和寒初蓝站过的那个厅子里,望着悬挂在墙上的上官紫画像,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落在画像上,一寸一寸地抚摸着。
屋外,李公公静静地站在门口,任凭寒风呼啸,白雪纷飞,他也动也不动,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只要夜沐一唤,他马上进去侍候。
“紫儿,我们的稚儿还活着,他回来了。”夜沐轻轻地对着画像的亡妻说着话,“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八岁时的模样,如今他都二十岁了,马上就二十一岁了。我想,他肯定来看过你了吧。紫儿,他还给我们带回来了一个儿媳妇,那个儿媳妇…我本来不想承认的,她出身实在是太低下了,但是稚儿爱她,我看得出来,他很爱很爱她,我不忍心拆散他们了,贫苦百姓就贫苦百姓吧,只要她能给稚儿幸福,能照顾好稚儿,我就满足了。”
上官紫柔柔地笑望着他,好像很满意他此刻说的那些话。
“可是,紫儿,我也有担心的。稚儿和蓝儿已经成亲半载了,稚儿又二十了,蓝儿也都十六了,你那个年纪已经怀上了稚儿,但他们还没有圆房,我担心他们之间会有一个人有问题。稚儿刚回来,我不敢问他,你又不在,不能问问蓝儿,紫儿,为什么你没有和稚儿一起回来?为什么呀!”
自言自语到最后,夜沐的痛苦又流露出来。
他渴望老天爷把紫儿母子都还给他,而不是仅有子没有妻。但老天爷就是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只把稚儿还给他。
“紫儿,你咋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不管了…”
抚着画像的手指更加的温柔,夜沐的脸上却滑下了两行清泪。
…
“铁头,派个轻功最好的人,把这封家书送到张家村去交给怀真。”
本该陪妻沉入梦乡的夜千泽此刻却站在长风苑与流云院之间的瓦面上,铁头在他的面前,他把寒初蓝写好,经他翻译过的家书递给了铁头,还吩咐着:“让怀真兄妹按照信上所说去办。如果资金不够,再让人给他们送点去。”
“是。”
铁头接过了家书,没有多问一句他话,身子一闪,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夜千泽一个轻纵,便落在了大厅的正上方,他静静地凝听了一会儿屋里的低喃,风眸沉凝,脸上没有表情,片刻后再一个轻纵,也消失在瓦面上。
…
隔天。
夜千泽醒来,还没有睁眼就伸手一捞,想把寒初蓝捞入怀里,谁知道却捞了个空。睁开眼,身侧真的没有了美人儿的倩影,他忍不住嘀咕着:“又早起了。”
没有美娇妻在身侧,夜千泽也不想在床上多待一分钟。
“咚咚。”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便传来春梅的问话:“世子爷起来了吗?”
夜千泽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一边淡冷地应着:“把洗脸水端进来吧。”
小丫头这才推门而入,手上果真端着热气腾腾的洗脸水。
小丫头抬眸飞快地看了夜千泽一眼,就赶紧垂下眼睑去,这个世子爷真俊呀,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俊的男子,王爷已经够俊的了,可与世子一比,还是差了点儿。
把洗脸水放在桌子上,春梅便拿起帕子,拧了水,走到夜千泽的面前,踮起脚就想帮夜千泽拭脸,夜千泽冷冷地从她的手里抽过帕子,冷冷地命令着:“站到一边去,我自己来!”
“世子爷,奴婢是侍候世子爷与世子妃的,就让奴婢来吧。”春梅惶恐地垂眸说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两名小宫女在长风苑当差就当得胆战心惊的。
世子俊,世子妃美,可是两个人都不喜欢让他们侍候,当奴才的不侍候主子,教管家看到了,有她们的罪受。
夜千泽不理她,一边自己洗着脸,一边问着:“世子妃呢?”
提到寒初蓝,春梅扑嗵一声就跪在夜千泽的面前,夜千泽脸色一黑,沉冷地再次问着:“世子妃呢?”
“世子,是奴婢们不好,世子妃在小厨房里做着早膳,奴婢们怎么劝阻都劝阻不了,是奴婢们不好,都是奴婢们的错。”春梅的脸色都变得煞白的,担心夜千泽会责罚她们。
夜千泽洗好了脸,望了吓得脸色煞白的春梅,淡冷地说道:“起来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世子妃不喜欢你们这个样子,要自然,自然!世子妃喜欢做什么,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一声就行,不要去劝阻她。”
春梅错愕。
“还不起来,要是让世子妃看到,世子妃不开心,我就让你跪到明年的除夕夜!”
春梅被他这一吓,赶紧爬站起来。
一抬眸,看到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她又赶紧垂下脸去,一颗心乱跳。
夜千泽没有留意到这些,他一颗心全跑到寒初蓝身上了。吩咐完春梅后,他人就走出了房间,往小厨房走去。
昨夜的雪下了一宿,院子里全是积雪。
春兰在厨房里帮不到寒初蓝的忙,被寒初蓝赶出来,此刻正在清扫着院子里的雪。
看到夜千泽从屋里出来,赶紧行礼,夜千泽随意地挥挥手,人就钻进了小厨房。
很香。
夜千泽一进厨房就闻到了香气。
寒初蓝正在灶台前把什么东西,白白的,软软的,一个一个放进锅里,没有留意到他进来。夜千泽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边,正想伸手搂她一把,她忽然一手拍来,拍开他的大手,浅浅的笑意逸出她的红唇,“别想吓我。”
“听到我的脚步声了。”夜千泽也笑着。
“怎么说,我也在练着内功,听力较以前总是好一点的。柴快要烧完了,帮我添一点,不要添太多,火太大,饺子容易煮烂。”
她一大清早起来,原来是包了饺子。
“饺子?”
夜千泽看着锅里一个个白白的小东西,还真的是饺子。
“今天过年。”在她的家乡,过年都会包饺子吃。
“什么馅,很香。”
“也没有放什么,就是放了肉,香菇,白萝卜丝,花生,还有虾米。”
“蓝儿,府里都有专人准备膳食的,这么冷的天,你应该多睡一会儿。”夜千泽一边心疼地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去拿来了碗,自己清洗着碗,把碗摆放到灶台前,眼睛盯着锅里还在煮着的饺子。
他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他家蓝儿亲手做的饭菜了。
饺子,她还不曾包过给他吃。
寒初蓝瞟了他一眼,好笑地应着:“我要是多睡一会儿,你此刻能有饺子吃吗?”
“他们也会包饺子的。”夜千泽说着,随即又问着:“蓝儿,什么时候能煮好?”顿了顿,他又说一句:“不过,他们包的饺子不如你包的好吃。”
“还没有吃,你怎么知道我包的好吃。”
要拍马屁,也要先尝过了再拍呀。
“闻着就很香了。”
夜千泽嘻嘻地笑着,他家蓝儿的厨艺连杨庭轩都能征服,自然要比府里的那些厨子要好。王府里的厨子手艺也好,但他们太讲究精致,用料方面便不像寒初蓝的平常,吃起来,总觉得是在吃一件艺术品似的,没有那种淡淡的幸福。
寒初蓝撇他一眼,戏谑着:“一会儿吃着不好吃,你可别吐出来哈。”
夜千泽一本正经地答着:“娘子做的,就算苦如黄连也要当成蜂蜜吃下去,甜入心头。”
“贫嘴。”
夜千泽笑。
蓦地,夜沐沉怒的声音忽然响起:“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小李子,马上把周妃给本王找来!”
接着又传来一句:“小灶里做着什么,很香。”
夜千泽与寒初蓝交换一下眼神,寒初蓝扭身就走出去,果真看到夜沐带着李公公才走进长风苑,只看到春梅和春兰两名小宫女在扫雪,什么人都看不到了,这与他吩咐周妃的相差太远,当真就绷起了脸,那冷冽的气息逸出来,笼罩着他,让他的威严更甚,两名小宫女吓得又跪下了,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