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下的寒初蓝,不着寸缕。
“千泽。”寒初蓝伸出手来拉住夜千泽的手,红着脸道歉:“我知道我做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元缺那个混蛋根本就没有带着药在身上,他平时身上总带着药的,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带着,害我瞎忙了,还差点被他算计了。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能从他那里讨来药的。千泽,害你担心,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我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只能以身谢罪了。”
夜千泽失笑不已,俊脸上还是红红的,他轻叹一口气,伸手就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在她的唇上轻戳一下,低柔地说道:“蓝儿,我说过,我会等到你成年的,不用在这个时候以身谢罪。”
元缺是什么人?
她会算计元缺,元缺就不会算计她了吗?
他都说过了,让她别背着他去找元缺,元缺,她永远摸不透的。
搂着他的脖子,寒初蓝羞红着脸,小声地说道:“千泽,其实…只要我不怀孕,提前一年也没有什么事的。”
夜千泽动作一顿,深深地看着她。
她这是在邀请他…
寒初蓝羞得脸都不敢再抬,埋在他的怀里。
片刻后,夜千泽才有动作,抱着她朝屏风后走去,在寒初蓝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被轻轻地放进了浴盆里,夜千泽虽然脸红耳赤,但却要帮她洗澡。
寒初蓝更不用说了。
虽说他们是夫妻,吻过无数次了,可是还不曾圆房,在那方面上,她也是一片白纸,一点经验都没有,她甚至很紧张,因为她听说会很痛。
夜千泽拿着浴巾,温柔地替她洗着澡,动作轻柔中又带着团团的烈火,燃烧着她,也烧着他。
寒初蓝忽然记起看过的言情小说里,有说到过在水里,不会那么痛,夜千泽会不会在帮她洗澡的时候,在浴盆里就与她圆房?
夜千泽温柔的大手拂过了她已经隆起的胸脯,虽然还不算丰满,至少比起半年前要好很多了。
寒初蓝浑身一颤,脸更红了。
夜千泽不用说了,煮熟的虾子都没有他那么红。
澡,洗了很长时间,直到水温变冷了,夜千泽才把她捞抱起来,抱回床上,但他并没有在水里就与她圆房,把她放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体贴地拿来了她的衣物,温柔地帮她穿上,待她着好了中衣了,他才轻轻地拭去额上冒出来的汗水,搂着她,抚着她的脸,轻轻地说着:“蓝儿,我们的圆房,我不希望在途中,我希望在我们的家里,那是对你的尊重,你是我的妻,不是风尘女子,随便都可以…”
也就是说,他打算在回京后就与她圆房了,但不会让她在未满十八岁前怀孕。
这古代人避孕是不是都喝无子汤的?
那些药喝多了可是会伤身的。
“以后,不准再像今天这样,知道吗?如果不是元缺,你连命都没有了。”元缺对她有谋夺之心,她才能逃回来,如果换成是那些欲取她性命的人,她此刻还能在这里对他说以身谢罪吗?
“我再也不会了!”寒初蓝也怕再单独面对元缺了,元缺对她可不会彬彬有礼,逮着机会就占她的便宜。明知道她是人妻了,他还那样…
这人的人品有问题!
“以后,也不要说以身谢罪,我是很想与你圆房,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夜千泽又说道,不喜欢她轻贱自己,也不喜欢她拿色狼的眼神来看他。
寒初蓝的脸又是辣辣地烧起来,她小声地说:“我还不是被你变相的生气折磨得无法冷静了,六神无主了,才会这样…”
夜千泽浅浅地笑了起来。
她本来是个冷静的人,能逼得她不冷静,证明了她像他一样,很爱很爱他,很在乎他!
“那些危险的事,以后你都不准再参与。”夜千泽轻摸着她的脸,轻轻地又说道。
她不会武功,哪怕有点小聪明,在高手面前是很危险的。
他不想让这些本该是他们男人的事情,让她去涉险。
“…好吧,我都听你的。”
他总算不生气了,寒初蓝都顺着他。
挑高她的下巴,夜千泽狠狠地吻了她一记,心里明白她不是那种温温顺顺的人,以后还不知道会折腾什么出来。
有他在,就算她折腾,他也会收拾残局的。
“睡吧。”
“嗯。”
寒初蓝打了个呵欠。
“千泽。”
“嗯。”
“那人的马通灵性,像轻风一样。”
“你想要?”
“抢不来的,抢来了,甩不掉,还是算了吧。”
夜千泽笑了笑,没有答话,在她脸上轻轻地落下几个细碎的吻,拥着她,看着她慢慢地闭上双眸,沉入梦乡。
确定她真的睡着了,夜千泽才把她扶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他则下了床。
片刻后,他在客栈不远处的一间店铺的屋顶之上。
黑夜掩盖住了一切,让人不易察觉。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人影悄然地落在他的身后,朝他恭恭敬敬地叫着:“主子。”
夜千泽转过身来,淡淡地问着:“追着夫人不放的那人是什么来历?”
那人把一幅画卷以及一个腰牌递给了夜千泽,恭敬地说道:“主子,这画卷是属下等人从元缺身上抢回来的,夫人的画像。那人瞧见了夫人的画像,又因夫人抢了他的马,所以对夫人坚追不放。这腰牌是那人身上摸来的。”
夜千泽先是展开了画卷,瞧着元缺画着的寒初蓝像,脸色平静,元缺对寒初蓝的情愫,他不是现在才知道,他庆幸自己的幸运,如果寒初蓝现在不是他的妻,元缺估计早就把寒初蓝掳了去,那家伙也是个尊贵身份的,但行事不按理出牌,谁都不能保证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他的丹青造诣更好了。”
这是夜千泽看完了元缺画的自家媳妇儿画像后,说的一句话。
那人没有答话。
夜千泽收起画卷,把画卷塞进自己的衣袖里,他媳妇儿的画像当然归他所有。
再看那块腰牌,上面有一个“易”字,看另一面的图案,夜千泽的神色一凝,低声地说道:“东辰皇室的人。”
“主子,东辰与大星已经开战。”
那人沉沉地说了一句。
“嗯。”
夜千泽知道。
这并不是秘密了,百姓们都知晓。
大星王朝的战争…终是少不了。
他担忧的是,他母妃的娘家,会不会趁此机会也对大星王朝下手?
“那人是东辰皇室的人,要不要?”
“先盯着!”
夜千泽低沉地吩咐着。
“是!”
008 世子回来了!
夜色越来越深,寒气越来越重,寒初蓝独自一人睡着觉得很冷,她习惯性地想往枕边人的怀里钻去。男人与女人的体温终有不同,大冷的天,同在被窝里,男人的体温就是比女人的要高,所以寒初蓝喜欢在冷的时候钻进夜千泽的怀里,他也乐得她的主动,每每她钻来,他都会搂着她,温暖着她,她才能舒服地一觉睡到天亮。
身边的被窝里没有人!
寒初蓝还眯着眼,手在枕边摸着。
什么都没有摸到。
她霍地睁开了眼,人就跟着坐起来。
“蓝儿,怎么了?”
在她急急地要披衣下床的时候,夜千泽温柔的声音传来,听到他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人跟着倒回了床上,看着夜千泽走回来,她问着:“千泽,你去哪里了?”
夜千泽脱掉外袍,在她的身侧躺下,一躺下,她就往他的怀里钻来,让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她怕冷,睡到半夜总喜欢往他的身边蹭来。伸手把她揽住,他答着她刚才的问话:“我小解去了。”
寒初蓝在他的怀里抬眸,看看他,知道他在说谎,她也不点破,垂下眼眸,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说着:“夜深了,睡吧。”
“好。”
夜千泽温温地应着。
寒初蓝属于半夜惊醒的,身边暖和了,她很快又睡着了。
夜千泽只是浅浅地休息了一下,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想着青衣男子与寒初蓝那几分的相似,想到寒初蓝并不是寒家的亲生孩子,既然不是寒家的亲生孩子,就必定会有真正的至亲。她会不会是东辰国的人?如果是,与皇室又是什么关系?如今的东辰帝君无后无妃,自然是无儿无女的。她该不会像他一样,也是哪位王爷的女儿吧?
但据他手上掌握到的消息来看,东辰国那些宗亲王爷并无子女流落在外,他们甚至不曾到过大星国,因为大星和东辰国的关系这么多年来都是剑拔弩张的。
再者,清水县距离东辰国边境,可谓十万八千里呀。
想到这里,夜千泽认定了寒初蓝与青衣男子那几分相似纯属巧合。
不过,他还不能大意,必须要派人潜入东辰境内,细细地打听一下。
在他的心里在,他是不希望寒初蓝是东辰国的人。害怕寒初蓝涉上了他母亲的后尘,他母亲就因为不是大星的人,嫁到大星来,才会受尽了不公平的待遇。
…
暗室里,元缺坐于烛台前,他面前的桌子上又铺摆了一幅画像,不用看都知道是寒初蓝的画像。
之前那幅画像被那四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硬是夺走了,哪怕他们武功不如他,但目标明确,不达目标不罢体,这性子倒有点像寒初蓝那丫头的了。
无防,被抢就被抢吧,她在他心中,只要他想画,随时都能把她画出来。
此刻,他再画她,不是特别的思念,而是看着画中的她,想着那青衣男子看到她画像后的震惊。
寒初蓝的一切,他早就摸个一清二楚了,但她依旧是一团谜,例如,她从来就没有读过书认过字,为什么会识字,还识得不少。她明明有家,喝醉酒后为什么会哭着说她的家再也回不去了?反正她很怪!或许就是因为她总会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古怪,才会深深地吸引了他吧。
轻叹一口气。
元缺把桌子上的那幅画卷了起来,“寒初蓝,你为什么是夜君昊的妻子?”
如果她还是个未婚嫁的,哪怕她是贫苦出身,他也会许她正妻之位,让她成为尊贵的皇亲国戚,可她偏偏已为人妻…
青衣男子的震惊,他得花点小心思去弄清楚,只要与她有关的,他都不想放过。
…
清水县。
杨府。
轩院的院子里,杨庭轩在练剑,没有烛火,也没有月光,更没有欣赏者,四周围都黑漆漆又静悄悄的,只有他舞剑的剑风伴随着深夜的寒风刮着这个院子,传进熟睡的众人耳里,大都以为那是寒风太厉害所致,却不知道是他在练剑。
他睡不着。
睡不着,又不想看书,但不想管帐,便练剑了。
他想着,练得累了,他就能睡着了。
寒初蓝走了三天。
他就有三个晚上睡不好了。
只要一闭上眼,脑里总会浮起那张俏脸。
初识她的时候,她在他的眼里并不是美人儿,虽然也不丑,但脸色蜡黄,又穿得破旧,要不是衣服浆洗得干净,他都把她当成一个乞丐。然后他便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脱胎换骨,在她离开的时候,她的美已经长成,身材高佻,貌若天仙,唇红齿白的,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人胚子。
可他只有机会看着她成长,没有机会与她共效于飞。
自古多情要比无情苦!
像他这样的多情更苦!
不仅仅是她不爱他,还有她是人妻!
杨庭轩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爱上别人的妻子!
造化弄人呀!
“公子。”
木子错愕的叫声忽然响起。
杨庭轩不理他,人纵身一跃,如燕子冲天,手中的剑似是胡乱地一挥,院落里的一棵树,便被他削了无数的枝丫,在他落地的时候,那些枝丫全都跟着飘落在他的四周,瞬间满院子都是柴了。
“公子,你怎么了?”木子担忧地问着。半夜三更不睡觉,却在院子里练剑。他要不是起来小解,还不知道这呼呼的风声里夹着公子练剑发出来的声音。
杨庭轩收剑,淡冷地吩咐着:“木子,给我烫壶酒来。”
“公子心情不好?”木子小声地问着。
以往公子也有过心情不好的时候,但不曾试过在半夜三更练剑,练完了剑不睡还要喝酒的。自从寒姑娘随夫离开清水县之后,他家公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还是管理着杨家的酒楼店铺,脸上的笑容少了,脸上的肉似乎也在消减。
深知公子对寒姑娘感情的木子,想劝劝公子,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去!”
杨庭轩低沉地喝了一声。
木子不敢多问,赶紧给他烫壶酒去。担心他空腹喝酒伤胃,木子还特意地叫醒了厨子给他炒了两道下酒的菜,连同酒一起端回轩院。
还是在院落里,那圆圆的大理石前,杨庭轩独坐着,那剑,被他摆放在一边。
木子端着酒菜走过来,心疼地劝着:“公子,院子里冷着呢,进屋里去吧。”
“我不冷。”
木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得把酒菜都摆在石桌上,他垂立一旁侍候着。
“木子,坐下来陪我喝两杯。”杨庭轩倒了酒,招呼着木子。
木子赶紧应着:“公子,小的站着就行了。”
他是奴,公子是主子,主奴是不能平起平坐的。
大星民风较为开放,但阶级观念还是很强的。
“这里没有他人,我让你坐就坐!”杨庭轩的声音又冷了下来。知道他心情不好,木子也不敢再拒绝,小心地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臀部仅仅粘着凳子的一点点边缘,等同蹲着一般。杨庭轩要帮他倒酒,他赶紧站起来,连声说让他来,杨庭轩坚持给他倒了一杯酒。
主仆俩便在这寒冷的深夜里对着寒风,对着黑色的苍穹喝着酒,吃着菜。
“不辣!”
杨庭轩吃了一口菜后,淡冷地说了一句。
“公子,你不爱吃辣。”木子小心地提醒着。
杨庭轩一顿。
对,他是不爱吃辣的。
但寒初蓝做的菜,就算辣得要命,他也爱不释手。
“公子,寒姑娘怕是不会再回来的了。”木子小声地说道,“公子还是忘了寒姑娘吧。”
杨庭轩一仰头,狠狠地灌掉了一杯酒,半响,他才沉沉地说道:“初蓝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她的数百亩菜地,有她好不容易谈来的生意,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公子,那夜公子是摄政王府世子,寒姑娘以后便是世子妃,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她哪里还需要再种菜呀。”自家公子不过是自欺欺人。
就算寒姑娘舍不得她创下来的这点事业,想回来,夜公子会同意她回来吗?
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自家公子最好就是死心断情。
这个世间上好姑娘多的是,只要公子愿意,清水县的姑娘随便公子挑选,何苦对别人的妻子念念不忘?再者了,公子是杨家独子,杨家的香火就靠着公子续延下去呢,公子迟早都要娶妻的。
杨庭轩沉默了。
是呀,她这一去,便是世子妃了。她何须再种菜?
她不是把数百亩的菜地都交给傅怀云打理了吗?
“公子,还是忘了寒姑娘吧。公子要是对寒姑娘念念不忘的,对寒姑娘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呀。公子也知道深宫禁苑里,各种争各种斗的,万一公子对寒姑娘的情被他人知晓,他人一利用…”木子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杨庭轩是懂的。
抬手,杨庭轩示意木子不用再说下去了。
他知道他与寒初蓝不会有结果,但那情,不是说想断就能断的。
她不回来,无防!
他可以把金玉堂的分号开到帝都去。
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认为她回到帝都后,肯定还会想方设法赚钱的,她不是那种愿意吃闲饭的人。只要他把生意扩展到帝都,或许,他们还有机会再度合作!
打定了主意,杨庭轩恨不得马上就把酒楼的分号开到帝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