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怎么不请你到府上去。”
“还不是舍不得你。”
“我呸!你闭嘴!姓元的,等我伤好了,别再让我遇到你!”
“我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话便说话,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呀。”元缺似是喜欢和寒初蓝这样杠着。
“都什么时候了,快点煮鱼汤去,姐饿死了。”午后了,寒初蓝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吃了点东西,此刻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元缺笑睨着她,“你想做我姐?千万不可,要被杀头的,我觉得呀,以你这种女人,倒是可以做我的——”元缺顿了顿,才吐出话来:“洗脚丫环。”
寒初蓝磨牙,却不接他的话,她要是接过话来,这丫的还会乐滋滋地继续气她的。
她不接话,元缺颇感无趣,便去杀鱼,煮鱼汤去了。
他杀鱼的动作很快,快到寒初蓝还没有看清楚,他已经杀好了,他还把鱼的刺都挑出来,然后找来两根开叉的大树枝,打入地里,作为吊架铁锅用,他还捡来了很多干柴,用火熠子生起了火,把挑了鱼刺的鱼都扔进锅里煮着。
“你经常煮鱼汤喝?”寒初蓝看出他在这方面非常的在行,连她这个善于厨艺的人都自叹不如。
“想喝的时候就煮,也算不上经常。”
元缺经常四处周游,野外的生活,他自然有经验。
“没有油,没有盐,也不好喝的。”
元缺笑笑,没有答话,身子忽然一掠,寒初蓝只看到白影一闪,再定神的时候,元缺重新站在大铁锅前了,他左手端着一只油碗,右手拿着盐碗,慢条斯理地把装着油盐的碗放在地上,优雅地先放油,又优雅地再放盐。
造作!
在这里,谁看他的优雅!
寒初蓝在心里腹诽着。
元缺估计常来这里,才会备有这些东西。
寒初蓝猜测着。
想到元缺摄鱼的功夫,寒初蓝忍不住说道:“你武功很犀利。”
元缺望望她,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身边的那个人,武功同样犀利。
十几名的斗笠杀手都未能要他的命!
元缺神色略沉,现在握着斗笠杀手的人是谁,他知道,那人,小小年纪,倒是心狠手辣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武功,一推便倒。”某女想起暴揍笑面虎的场面,忍不住拳心发痒,又想重复一次那过瘾的场面。
元缺瞟着她,耳垂又偷偷地红了红,寒初蓝没有留意到。“要不是有人投怀送抱,我也不会遭殃。”
谁投怀送抱了?
不要脸!自恋狂!
她那是揍他!
“鱼汤好了,要不要我喂你?反正我救了你,你已经欠我太多了。”元缺转移了话题。
“免了,谢了。”
寒初蓝才不要他喂呢,她可是有夫之妇,除了千泽,她不想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的纠葛。
只是,有时候,人算往往不如天算的。
寒初蓝不想和其他男人有纠葛,偏偏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其他男人纠葛上了。
元缺这一次倒是没有勉强,喂女人喝汤,嗯…他活了二十五年,还不曾有过。
这例,他也不打算在寒初蓝身上打破。
扶起了寒初蓝,元缺又从河里捞起两只碗和勺子,寒初蓝很好奇,他往河里还藏了些什么东西?
元缺先是替寒初蓝盛了一碗鱼汤,把锅里的鱼肉都捞进了寒初蓝的碗里,只有鱼头留着。
“这碗是你的。”
元缺把盛好的鱼汤摆放在大石头上,也就是寒初蓝的面前,这样方便寒初蓝自己吃。
瞧瞧她还是苍白的脸色,元缺又摸出了一颗药丸,扔进了她的鱼汤里。
“那是什么?”寒初蓝迅速地捞起那颗药丸,问着。
“毒药,吃了会七孔流血,肠烂肚穿,全身腐烂,面目全非,连你家千泽都认不出你来。”元缺嘴毒的时候,特别的欠抽!
寒初蓝把药丸重新放进了鱼汤里,嘴里回他一句:“我就算是化成一摊清水,我家千泽也认得出我。”
元缺又瞟她一眼,想说什么,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心已落在夜千泽身上,夜千泽的心也落在她的身上,此刻她和夜千泽是夫妻,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成不了夫妻…
“味道不错。”寒初蓝饿极了,迫不及待地用勺子滔了一勺子鱼汤喝,觉得元缺煮汤的手艺还行。
她左肩有伤,左手不敢动,只能单手。
虽然伤口还是钻心的痛,腹中饥饿,寒初蓝也顾不了那么多,先喝了鱼汤再说。
很快地,她便喝光了一碗鱼汤,吃光了鱼肉。
元缺很体贴地又替她盛了一碗,不过这一次的汤水里没有多少鱼肉了。寒初蓝骂着:“你虐待我这个伤号,鱼肉太少了,是不是你自己独吞了?”
某人黑脸。
没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刚才你喝的那碗汤里,全是鱼肉,所有鱼肉都给你一个人吃了。”元缺淡淡冷冷地说了一句,把碗放下,回身就走,回到锅前,端起他自己那碗汤,又走回到寒初蓝的面前,把碗放寒初蓝面前一送,寒初蓝看到他的碗里全是鱼头。
寒初蓝怔了怔,然后…垂眸喝她的汤去。
吃饱喝足后,寒初蓝觉得全身有了力气,便从石头上滑下来,钻出小小的外袍棚子,元缺淡淡地问着:“去哪?”
“我要找千泽!”
“伤口不痛了?”
“痛,痛死人了。”
杀手的剑都要穿她肩而过了,她怎么可能不痛?可是再痛,她也要去找夜千泽,她相信夜千泽一定活着的,可她也要亲眼见到他才行。
“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能走出那片小树林?你确定你能走回家去?”
元缺还是淡淡冷冷的。
故意气了她那么长时间,又给她弄了鱼汤喝,满以为她会忘记夜千泽,谁知道她吃饱喝足了,心心念念的还是找夜千泽。
此刻,她用情越深,他日越是痛苦!
夜千泽,不是她一个小小农女能配得上的。
皇家的门槛高着呢!
再说她的伤…一般人受了此伤,都会卧床半个月以上,她才休息了两个时辰,哪怕他给她用了最好的药,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恢复,加上她没有内力护体,最少也要卧床养伤一个月。她却忍着痛,坚持要去找夜千泽,连命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望望蓝天,元缺在心里冷笑:无防,皇家拆散的有情人也不差他们这一对!
“他要是活着,会来找你的。”元缺在河边蹲下,清洗着锅和碗。
“他活着,他肯定活着!”
寒初蓝的心提到心眼上,当时那样的情景,夜千泽凶多吉少的可能性很大,可她的内心深处不停地告诉她,夜千泽活着!他一定会活着的!
元缺不答话。
寒初蓝顿了顿,冲着他的背影说道:“虽然你很讨厌,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元缺停止手里清洗的动作,站起来,扭身就跨到了寒初蓝的面前,垂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救了你,可不是一句‘谢谢’就行,你总得报恩。”
“我身上没钱。”
元缺笑,“我不缺钱。”
“我也没有金银珠宝。”
“那些东西,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十几箱。”
“免了。我说,你真是医者吗?学医的人,总该有点医德吧,你救人,如同造了七级浮屠,老天爷会记着帐的,将来你死了,看在你救过人的份上,老天爷把你接到天堂去享乐,不用下地狱。所以,施恩别图报。”
元缺微微倾下身来,黑眸更加的深不可测,瞅着寒初蓝的小脸,觉得她吃了他那么多的好药,脸色还是很白,心有点儿堵,嘴里却戏谑地说道:“对别人,我可以施恩不图报,对你嘛,我施恩便要回报。寒初蓝,我救了你,还给你打水喝,又给你捉鱼,煮鱼汤,再给你盛鱼汤,还把所有鱼肉都给你吃了,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
瞪着他,寒初蓝鄙夷地问着:“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元缺笑,“你欠我的实在是太多了,理应以身相许。”
071 颤抖的深吻
“能不能有点新意?”寒初蓝嘲讽地问着,狗血的剧情,古代的人特么的最喜欢以身相许!
元缺的笑容僵了僵,眼眸深深,不明白她嘴里的新意是什么意思?
抬手,寒初蓝又摸摸自己的小脸,大眼里闪过了狡黠,表情却一本正经地问着元缺:“我是不是变得好看了?要不,怎么会被你要求以身相许呢。我想,我一定是越来越好看了,怎么办?要是像千泽那样好看了,我们夫妻还要生活吗?男小三多,女小三也多,噢,老天爷,你这是在变相折磨我吗?”
元缺的笑容完全僵住了,并且抽起脸来。
他怎么忘记了,这个女人无耻的时候,能无耻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说得好听点,她其实精明得很,八面玲珑,对着什么人说什么话…
“你长得不算好看,心又是黑的,虽说你救了我,我也不能以身相许,万一以后再遇到其他救命恩人,都要求我以身相许,怎么办?不够分呀,我就一个人呢,总不能把我斩成一段一段,你们每人抱一段吧?所以呀,我还是跟我家千泽算了,至少我家千泽英俊潇洒,丰神俊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俊美如天神,放眼天下,就找不到第二个比他好看的男人了。人嘛,都有爱美之心的…”
“你可以走了!”
元缺抽着脸,赶紧挥手,赶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自他的眼前消失。
寒初蓝闪烁着大眼,很认真地问着:“敢问救命恩人,我还要不要以身相许?”
元缺撇着她,“我可不想要一个比我好看的妻子,守不住。”
“就是,娶妻娶贤,美女只适合当情人。娶妻娶个比自己好看的,还真的守不住,一旦红杏出墙,你头上的绿帽一天比一天高,那就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元缺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守得住你家千泽吗?”
寒初蓝自信地答着:“那是自然!”
她的自信让元缺挤出来的讽刺,默默地咽了回去。
有些事,不是该由他来说。
“我走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改天有空请你吃饭。”寒初蓝随口说了一句,越过元缺就走。走了几步,伤口痛得她直冒汗,咬着牙,她轻轻地拭去因为疼痛而冒出来的冷汗,坚强地朝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眼前白影一飘,元缺又拦在她的面前了。
寒初蓝马上防备地看着他,捕捉到她眼里的防备,元缺微微沉眼,在她的心里,他这个救命恩人分明就是个居心叵测的坏人。
伸手从怀里掏药瓶子,元缺忽然觉得自己堂堂的国舅遇到寒初蓝后就变得有点贱了,她都把他当成坏人,他还要给她塞药,怎么不让她直接痛死算了?掏出了药瓶子,元缺倒出了一颗同样是黑色的药丸,递给寒初蓝,淡冷地说道:“这是我特制的止痛药,吃了它,你的伤口就不会那般痛了,你才能走回到家里去。”
寒初蓝不客气地接过了药丸,吃了。
“还有吗?”
吃了一颗还问人家索要第二颗药的人,估计也就是寒初蓝了。
元缺看她两眼,略有半分的犹豫,最后还是把整个药瓶子递给了寒初蓝,淡冷地叮嘱着:“药效是四个时辰,前五天,你每天可以一颗,五天后,就算不吃药,也不会很痛的了,就不要浪费药了,这种药,我一共才研制了两小瓶,很贵重的。”
“身上有这样的药也不早点给我吃,害我痛了那么长时间,你就是存心的。”寒初蓝一边用抢的速度抢过了药瓶子,一边碎碎念。
元缺顿时就觉得他把药给扔进河里也不应该给她的,像她这种女人,就该痛死她,痛死她!
想他堂堂国舅爷,江湖上人称神医,去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礼让的,他身上带着的那些药,随便一颗,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受他一颗良药,谁不对他感恩戴德,有谁像寒初蓝这样,给了她恩惠,还要埋怨他拿药拿出来太迟了。
“痛楚还真的消减了不少,你的药不是假的。”
某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又说了一句。
元缺咻的一声,掠走了!
他怕他再不走的话,会让这个女人活活气死。
“这样就走了?承受力真差!嗯,想和我斗,嫩着呢,姐怎么说也活了两世…”
元缺要是听到寒初蓝这一声冷笑,估计会直接从半空中栽下来。
吃了止痛药,寒初蓝略略地再休息一下,等到伤口没有那么痛了,她才继续赶路。树林里的树木,错综复杂,却又密密麻麻,枝叶茂盛到连阳光都难以折射下来。古代的环境就是好呀,还没有受到污染,到处都有茂盛的树林,下场雨的话,空气清新得让她恨不得找个大袋子把所有清新装回二十一世纪去。
当然,也要她能回去才行。
穿越这种事…寒初蓝心中泛起疼痛,根据她看过的穿越小说经验来看,她能回去的机会等于为零。
扶着一棵树,寒初蓝仰脸,望着树顶上的枝丫,极力眨去了因为忽然想到亲人而生出的泪水,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穿都穿了,她也接受了现实,并且很努力地在这个年代生活着。她想,老天爷让她穿越一回,必定是她前世在这个年代里欠了别人的人情,所以老天爷让她回来还人情的。
是因为她欠夜千泽的吗?
想到夜千泽,寒初蓝马上又朝前方走去。
他怎样了?
那么多杀手,他能战胜吗?
是谁安排杀手伏杀他?
他的身份,十二年来不是没有人知道吗?难道他的身份被人窥探了?会是谁?
本是王府世子的人,会被人暗杀,代表想他死的人要霸占属于他的一切。
想到夜千泽的亲娘死于一场大火,寒初蓝的心狂跳一拍,暗杀夜千泽的人,会不会与当年那场大火有关?
好不容易,寒初蓝走出了那片树林,树林前面便是一条大路,路两边都是林子。这条路,带给她陌生感,她敢说不是她天天走的那条道。
站在路边,她看看路的一端,又瞧瞧另一端,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一边走才是回家的路。
该死的元缺!把她带到这里来,又没有告诉她这里是什么地方。
踏——踏——
正当寒初蓝举棋不定的时候,左边奔来十几匹马,马背上骑坐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气质,清冷!
寒初蓝原本伸手想拦下他们问问路的,瞧着那么多人,她赶紧打消念头,害怕拦着的是坏人。
那十几个清冷的男人很快就骑着马奔到她的面前了,为首的男人忽然勒住了马。
他们不会是强盗吧?
寒初蓝顿时紧张起来,表面上她还强作镇定,淡冷地看着为首的那个男人停下来。对方没有下马,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寒初蓝看,他的眼神森冷而锐利,似是一把剃刀一般,把寒初蓝削得骨头都断了。
第一次,寒初蓝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的眼神如此的沉冷锐利。
这种人,要是上战场,不用出手,用眼神盯着敌人,也能让敌人颤三颤。
“蓝儿——”
远方隐隐约约中传来了叫唤声。
是夜千泽!
寒初蓝刹那间便忘记了紧张,也顾不得自己左肩上的伤很重,就算吃了元缺特制的止痛药,还是会痛的,扭头就朝远方跑去,并且大声回应着:“我在这里。”
可惜她此刻的声音比起往时,失去了一半的分贝,而夜千泽的叫唤声似是越来越远了,急得寒初蓝真想插上翅膀飞赶而去。
“姑娘,你身上有伤。”
马背上的男人忽然追上来,马儿小跑着也比寒初蓝此刻奔跑得快。
寒初蓝停下来,扭头望着为首的那个清冷男人,他的脸还是像大理石,眼神还是森冷锐利,落在寒初蓝的左肩上,冷冷的话逸出他的唇:“剑伤,几乎穿肩而过。”
他停下来盯着她看,就是因为看出她身上有伤?
但她身上有伤与他何干?
“蓝儿——”
夜千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让寒初蓝狂喜,因为是朝她这边而来。
“千泽!”
寒初蓝双手围起来,朝着传来千泽叫唤声的方向,拼尽全力地叫着。
下一刻,夜千泽从远方飞掠而来。
“蓝儿!”
“千泽!”
夫妻俩此刻重逢,各自激动不已,寒初蓝一头扎进夜千泽的怀里,然后两个人都重重地嗯了一声。
“蓝儿,你的伤!”
“千泽,你的伤!”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低叫起来,然后一个急急地放手,一个急急地退出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