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若万剑穿心,他却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永远都不想再看到我?是吗!”独孤月深吸了口气,“好啊,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手掌按在没有知觉的双腿上,君白衣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脸,迎上她黑亮的眼睛,“独孤月,我君白衣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
他,他竟然真的说得出口?!
愤怒瞬间填满了独孤月的心胸,手掌抬起她毫不客气地击向他的脸。
抱她,吻她…(29)
抱她,吻她…(29)
白皙的手掌,带着呼呼风声掠过君白衣的脸颊。
君白衣不躲不闪,只是抬起脸,垂着眼睛,等待着。
如果说打他,可以让她觉得好过一点,他宁愿承受,只要她能少上哪怕一点的心疼!
在距离君白衣的脸尚不足一寸之处,独孤月急急落下的手掌猛地僵住,然后温温柔柔地拂上了他的脸。
然后,她轻笑出声。
“君白衣,你少来了,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吗?!”握住他的下巴,将他的抬起来,独孤月弯下身去,将眼睛对上他的,“你这个混蛋,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掌心!”
转身,坐在他的身边,独孤月的手掌毫不客气地落在他的腿上,“怎么,腿断了,走不了路了,所以觉得配不上我了,对不对?!”
右手猛地抽出身上的短刃,独孤月侧脸,目光里闪烁着狡黠,“现在,我就让你配得上我!”
短刃猛地刺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影,刺向她放在床上的双腿。
“月儿!”
君白衣看出她的想法,瞬间疯狂地扑过来,抓住了她猛刺下的短刃。
短刃在距离她的腿不及半寸处险险停下,君白衣的血顺着刃片划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腿上,在雪白的袍摆上绘出一朵妖娆的红色花朵。
啪!
一滴泪,滑过独孤月的脸,落在君白衣的手背上。
“你怕我疼,可你想过没有,见不到你,我的心会有多疼?一辈子不见我,你是要让我这么年轻便当寡妇吗?!”
心猛地缩紧,一股如火的暖流瞬间从胸口传遍全身,君白衣只觉喉咙里眼睛里同时一热,视线便模糊了。
握紧那只短刃,从她手中夺过来丢开去,他猛地张臂,将她扯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傻丫头!”脸贴着她的脸,他干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你怎么…那么傻!”
抱她,吻她…(30)
抱她,吻她…(30)
“我才不傻呢!”
独孤月紧紧反抱着那久违的他,
“如果我真的傻,又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来抓住你,你这个笨蛋,以为我真的是想要用苦肉计引你出来吗,我只是知道,定山知道我的事情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到时候,你就是躲到海里去,我也可以找到你!”
在他怀里,她一边控制不住地哭,一边得意洋洋地笑。
“君白衣,你想和我斗,还差得远呢,我不仅摸着你的软肋,还抓了你老婆当人质,你以为,你还能赢得过我吗?!”
君白衣的唇角扬起脸,泪水从唇角溢进去,却一点也不苦涩。
将她更加拥紧,他粗重地喘息着,许久才终于能出声,“月儿,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了?!”独孤月随手抓了他的衣襟蹭着自己的鼻涕眼泪,“我要惩罚你,你认不认?!”
微微松开她,他垂下脸,怜爱地注视着她越发清瘦的小脸,“只要你高兴,怎么罚我都可以?!”
“恩,算你听话!”独孤月满意地抬起脸来,嘟起自己的唇,“我要罚你…吻我!”
手缩回来,轻捧住她的脸,君白衣微皱着眉尖,注视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心中蒸腾起强烈的情绪。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想要做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惩罚,简单就是她对他的恩赐。
粗重地喘息着,他一点点地向她的唇靠近。
“等等!”眼看着便要吻住她,独孤月却突然叫停,转脸看向他被短刃割伤的手掌,“我先帮你处理一下…”
“伤口”二字,她没有机会说出口。
君白衣颤抖的唇霸道地凑过来,堵住了她的。
那些小伤算什么,现在,他只想这样热烈地吻她,将这些天来的思念、报歉、感动和所有全部用这一吻来传达。
想她,已经想得快要疯了!
抱她,吻她…(31)
抱她,吻她…(31)
唇舌纠缠,那是缠绵而悠长的一吻。
那样的思念,是无法用语言来传达的,那一吻,却传达了所有。
气他、恨他、怒他、疼他、怜他…所有的语言,都化成唇的依恋。
想她、念她、无奈、感动、幸福…所有的情绪,都化成舌的纠缠。
最懂他,是她。
最懂她,是他。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为他心疼,不想拖累他,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乎,因为爱。
他知道,她为他生气心中怨恨他,抓着他不放,这一切,也是因为在意,因为爱。
只是两个人,都爱对方多了些,这爱反而就变成了伤害。
许久,当二个人气喘吁吁的分开,独孤月立刻从身上扯出一条帕子来,裹住他被割伤的手掌。
“干吗这么着实阻止我,其实我就是吓吓你的!”独孤月轻声埋怨着,将帕子两头扎在一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斜眼看她,君白衣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他才不会信她什么吓吓他的话,如果他不阻止,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刺向自己的腿里。
“怎么,怕你有位瘸子夫人很丢人吗?!”挑眉,独孤月促狭地看他。
“我只是担心,我这个样子,不能抱着你到处走!”斜一眼自己的腿,君白衣轻声自嘲。
起身,独孤月的手掌,缓缓地抚过他冰冷的腿,在他的膝盖处停下,猛地发力。
眼角余光看他,见他脸上没有半点反应,顿时一阵心疼。
如此严重,怪不得他会躲起来不见她。
令人闻风丧胆的马上将军,就这样废了双腿,他的心情会如此失落,她可想而知。
骄傲如他,又怎么肯将这样的一个他,送到她的面前?!
转身过来,她再一次捧住他的脸。
“君白衣,你记住,这一次我原谅你,但是绝对不允许有下次,还有,永远不要放弃,不管是你自己,还是我!”
抱她,吻她…(32)
抱她,吻她…(32)
“你别忘了!”独孤月将唇凑近他的耳边,“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你难道不用对我负责的吗?!”
收回脸来,她正色与他对视。
深沉看她,许久,君白衣郑重开口。
“我,不会再逃,也不会放弃,不管是我自己,还是你!”
“天地为鉴!”伸过右手,独孤月眼中闪烁着狡黠,“如果君白衣敢对我食言的话,就请老天惩罚他的夫人独孤月,让那个倒霉女人永远活在痛苦地深渊里!”
“你这个小傻瓜!”胸口升腾起烫人的情绪,君白衣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贴在他的胸口,独孤月一脸地幸福,“白衣,我好高兴,你还活着!”
二个人,不知道就这样抱了多久。
院子里,君定山站在院中,忐忑地等待着。
直到,紧闭的门缓缓拉开,灯光透出来,他这才不安地抬起脸,迎上他的是独孤月深沉的目光。
独孤月的脸色,让君定山不敢确定,她是什么样的情绪,张唇他有些怯怯地唤了一声,“夫人?!”
“哼!”独孤月冷哼,故意夸张着语气,“限你在半个时辰之内,给我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来,要是耽误了我和白衣庆祝,我就让你的君将军把你贬为庶民,让你到海上打鱼去!”
说到最后,她却控制不住于笑起来,清瘦精致的一张脸上显出掩不住地幸福情绪。
听到她的笑声,君定山一直悬着的心,这才重新落回原地。
“夫人放心,末将马上便去!”
转身,急奔同院子,君定山冻得有些麻木的脚,却是那样地轻快。
他们的将军和夫人又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事,比这样的事情更让人觉得开心的呢?!
跑出门去,飞身上马奔向幽州城里最好的酒楼,君定山抬手抹一把脸,满掌心都是激动的泪。
抱她,吻她…(33)
抱她,吻她…(33)
翌日。
天色阴沉,一大早便飘起了细细的小雪。
君家旧宅,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君定山、马元、百里尘、周先生等人全部都来了。
知道君白衣没有死,马元免不了也感动的哭了一通,挺大的男人,又是哭又是笑,一边还要指责君定山,场面热闹又混乱。
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独孤月做个脸色,周先生的手指便按上了君白衣的腕脉。
房间里,瞬间静得落针而闻,只听到几个人放缓的呼吸。
所有的人目光,无一例外地盯上了周先生把脉的手指。
时间,一下子变得无比缓慢。
好一会儿,周先生才把手指收回来。
“先生,如何?!”君定山第一个抢着开口。
周先生沉吟片刻,这才开口,“依我推测,将军应该是背后受过重击之后晕迷落水,很有可能是头部撞到了石头之类的地方,所以内伤淤血…”
独孤月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声音,“先生,不必瞒他,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好,我和白衣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也伸过来,握住了君白衣的手掌。
“不错,先生有话尽管直说,我承受得住!”
君白衣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语气虽不轻松,却也绝不沉重。
以这二人心智,自然不难看出周先生现在说的并不是重点。
马元也急切地开口,“周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周先生清了清嗓子,“那好吧,眼下将军的情况并不乐观,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医好他,只能说尽力试试,帮他尽快地散掉脑中淤血,最后结果如何,还要看将军的造化!”
对视一眼,君白衣和独孤月眼中俱有亮色。
至少,还有希望!
不约而同在心中做了最坏打算的两个人,对这个结论,已经是非常满意了。
抱她,吻她…(34)
抱她,吻她…(34)
“周先生,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握住独孤月纤细的手掌,君白衣一脸地急切。
周先生淡笑,“将军稍安勿燥,刚才来得匆忙,并没有带上一应工具,我还要回去好好地准备一番!”
“下雨了,你之前说过要带我雪中赏梅的,现在也是该兑现的时候了吧!”
独孤月轻碰君白衣的肩膀,很快地转移了话题。
君定山听了,忙着把轮椅推过来,又要去扶床上的君白衣。
“你干什么?!”独孤月竖起眉毛,“你以为白衣真的废了,连这些都做不到了吗?!”
君定山没想自己一番好心,反倒会挨了骂,顿时无措,“夫人,我…”
“让他自己来!”独孤月起身从君白衣手中抽回手掌,扶住了轮椅的把手,“白衣,快点,再晚了,我可不等你了哟!”
她的语气,却好像他跟本就没有瘫痪,还依旧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少年将军一样。
侧脸看她一眼,君白衣扬唇露出了笑意。
这天下最懂他的,果然还是她。
哪怕他真的站不起来,他也不希望,其他人把他当一个废物看。
揭开身上被子,他坚难地移到床边,双臂发力,硬是将身体弹起,落到了轮椅上,又扯了毯子盖住了自己的双腿,这才用双手抓住轮椅的轮子,向门边滚动。
“月儿,走了!”
“好!”答应一声,独孤月大步走出门去,站在院中仰脸看向天空中飘下来的小雪,“白衣,快点!”
“来了!”迅速推动轮子,君白衣滑下台阶,向她追了过去。
二个人,一前一后地冲向后花园。
屋见几人隔着窗子,看着二人在雪中的梅林嬉戏,心中俱是生起感概。
“都说一物降一物,咱们家夫人就是将军的克星!”
马元笑着开口,语气虽有调侃却充满了感动。
抱她,吻她…(35)
抱她,吻她…(35)
“先生!”君定山却是突然矮身向周先生跪下,“我求您,无论是用多好的药,花多少心机,一定要医好将军!”
随在他身后,马元也是一脸正色地跪了下去。
“二位将军快些起来!”周先生忙着将他们拉起,“此事,不用多说,我自会尽全力,我相信,老天若有眼也会被这对有情人感动,将军他总有一天会站起来的!”
三人的目光再一次转向窗外。
细雪中,那两个白色的身影并肩在梅树下,虽然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却依旧是那样的和谐美好。
“白衣,我要那一朵,你去摘下来给我!”抬起手,独孤月指着枝上的一朵半开的梅花。
“好!”
君白衣轻声答应,双手在轮椅上一拍,人便借着反弹之力掠起,从枝上摘下那朵梅朵,然后重重落下,摔落在积了一层薄薄新雪的雪地上。
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独孤月含笑凑过自己的脸,任他将手中那朵丝毫未损的梅花别在她的发间。
“你可以拒绝的!”
她的眼睛,仿佛一对星星,亮亮地闪着光。
“我要向你证明,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有宠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