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并未说什么,也未曾表现出什么哀伤的情绪,但花著雨还是从她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凄凉。
“徒儿这次请师傅来,实在是得罪了。只是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请师傅来。”花著雨使了一个眼色,安和康忙退了出去,在帐篷门口守候着。
“师傅,都说默国皇后留下了刚出世的太子慕风便逝去了。可您说您是我的母亲,爹爹临去之前,又说我是默国公主,那么,您就是默国皇后了是吗?皇甫无双根本不是默国太子,是不是?”花著雨看出萱夫人对爹爹花穆是有情意的,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萱夫人抬眸静静看着花著雨,一言不发。她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中一瞬闪过万千表情。
两人默默对视很久,谁也不说话,一室的静谧无声。
萱夫人忽然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事情不是这样子的。无双他,确实是默国太子。”
花著雨闻言有些不解,难道说,爹爹花穆说得不是实情?
“你是说?无双真是默国太子?那么,我呢?”黛眉缓缓凝起,花著雨不动声色地问道。
萱夫人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花著雨,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无双是太子,我是皇后,而你,自然是花穆的女儿了。花穆说你就是皇后的女儿,是默国公主,呵呵…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的。他为了复国筹谋多年,一心要让你成为无双的皇后。他之所以说你是公主,可能是生怕你不肯襄助无双。”
花著雨面无表情地看着萱夫人把这一番话说完,末了,她松了一口气般说道:“原来如此。早就想到,我不可能是公主的,这样最好了。爹爹是杞人忧天了,他被姬凤离所伤害,我做女儿的,怎能不为他复仇。师傅您远道而来,我让人为您准备帐篷,早点歇息吧!”
萱夫人执着花著雨的手,颔首道:“好,那师傅就过去了。”
花著雨将萱夫人送出帐篷,回身在几案一侧坐下,伸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心中思绪万千。这日晚,花著雨到附近的山上查看地形。山间的夜色很美,从山上俯瞰而下,可以看到宁都城内华然盛放的万家灯火,夜空中的星光和灯火互相辉映,呈现出一种特别的温馨。可是她知道,一旦城破,所有的温馨都会化为断戟残剑,一地血流。可眼下,这一场战争,到底该如何避免。
原本,她将萱夫人请来是要拆穿无双不是默国太子这个事实,以阻止这一场战争。可未曾想到,萱夫人竟然说她便是皇后,而无双是她的孩子。
虽然说,花著雨心底里一点也不愿相信自己是默国公主,但是,她认为爹爹花穆没有欺骗她。确实,这一辈子,花穆确实欺骗了她很多,但是临死之前,她能听出来,他说的是肺腑之言。如今,她觉得萱夫人很有问题。或许,萱夫人这样做,就是为了复国。因为一个公主的号召力肯定没有太子的号召力强大。
花著雨闭上眼睛,静静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夜色里,隐约弥漫起一股优昙花的芬芳,极清淡,似有若无,清风过处,偶有消散。隐约还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花著雨转过身,借着惨淡的月光看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灰袍老人。后面一人头上戴着挂着白纱的帷帽。月色清朗,花著雨认出,灰袍老者竟是西江月的阿贵,当日在梁州城外救过她的阿贵。而阿贵后面之人,花著雨心想,定然便是马车中那位公子了。此时此刻在此地遇到他们,花著雨极是意外。
“两位请留步。”花著雨微笑着走上前说道。
阿贵驻足打量了她一番,笑眯眯地问道:“请问姑娘是何人,有何贵干?”
花著雨施礼笑道:“老丈可能认不出我了。我便是赢疏邪,当日梁州城外,老丈曾救过我一命。一直以来都想答谢两位当日的救命之恩,只是,这么久了,都没有机会遇到两位。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邂逅。”花著雨就是赢疏邪,如今也没有必要瞒下去了。
阿贵驻足,望着花著雨惊异地说道:“听闻赢疏邪原是女儿身,原以为是谣传,却原来是真。”
花著雨淡淡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当日马车中那位公子吧?”
月色之下,那人静静而立,一袭素色白衣,手执一管玉笛,月光慢慢抚过笛身,冰凉清冷,光滑如洗。他朝着花著雨轻轻颔首,并未说话。
阿贵笑语道:“正是我家公子。”
“一直不知恩公尊姓大名,不知此次可否相告?”花著雨凝视着那罩在脸上那块被风摇曳的薄纱。
阿贵摆手道:“赢少客气了,我家公子姓容名洛。”
花著雨一怔,万万没有想到,当日救自己的竟就是南白凤容洛本人。她虽然知悉容洛就是西江月之主,但确实没想到他那个时候会亲自出现在梁州。
“久违容公子大名,不知公子深夜缘何上山?”南白凤容洛,世人无人得见真容,不知其男女,不知其老少。今夜观之,当是华年男子。
花著雨对于容洛此人,始终觉得疑惑,总觉得她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当初在梁州城外救了她,如果说那一次是无意的话,当日在青城明月楼,他竟然也去竞价丹泓,这就让她疑惑了。
阿贵沉声道:“想必赢少也知道,西江月便是我家公子开的。我们西江月是为民解忧,为国分忧的。听说,宁都这边有战事,所以便想过来查看一番。不过,赢少在这里,莫不是…您是在襄助皇甫无双光复旧朝?”阿贵问道。
花著雨苦笑一声,真不知如何作答,沉吟片刻说道:“事实并非如此。你们过来查看,莫不是想要阻止这一场战事?”花著雨蹙眉说道。当日和北朝大战时,容洛曾亲自押送粮草送到战场上,可见西江月确实是为国分忧的。
阿贵颔首道:“正是如此!”
“阿贵,你退下,我和赢少谈谈。”一直缄默不语的容洛忽然开口说道。他说一句话便咳嗽几声,嗓音嘶哑晦涩。
阿贵闻言,缓步退走。
容洛漫步走到花著雨身前不远处,负手向山下眺望,月白色丝质长袍在月色下飘然翻飞。他周身上下有一股清冷的生人勿扰的气质,从花著雨身侧走过时,一股淡淡的优昙香沁入鼻端。
花著雨淡淡笑了笑,南白凤容洛身上竟然熏优昙香。
“敢问赢少可是想襄助皇甫无双,攻入禹都,得回天下。若是如此,我们西江月倒可以相帮。西江月遍布天下,倘若组织起来,也是一方势力。”
西江月的实力花著雨绝对不敢小觑,只是,容洛竟然要帮她和皇甫无双争这个天下,倒令她出乎意料了。
“容公子为何要帮我?”花著雨疑惑地问道。
容洛轻轻咳嗽一声,缓缓道:“本公子相信作为西修罗的赢少定可以治理这个天下。”
花著雨嫣然一笑,“容公子,我并不想争夺这个天下。而且,若论能力,没有人比昔日的左相姬凤离更有资格坐这九五之尊的宝座了。”
“赢少真是如此想的?”容洛哑声问道。
花著雨轻笑道:“正是如此。我也不想打仗,可眼下,大军权利被皇甫无双掌管,想要退兵极是棘手。”
容洛弯腰剧烈咳嗽了几声,暗夜之中,这声音听上去带着压抑的痛楚。
花著雨凝眉担忧地说道:“容公子似乎是病了,这山里冷,不如早些下山吧!”
“无妨!”容洛抚着胸口低低说道,“容某不久前,方和意中人分开,夜半饮多了酒,着了寒气,便落下这样的病根,倒并无大碍。”
花著雨蹙眉道:“容公子一定要珍爱身体啊。”
容洛淡淡问道:“像赢少这样的女子,不知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可否说给在下听听。”
花著雨心中凄然,悲从中来,缓步走到容洛身畔的山石上坐了下来。
“他是何人,听闻姑娘嫁过左相,也曾到北朝和亲过,还曾嫁过东燕瑞王和皇甫无双。”
花著雨蹙眉苦笑道:“想不到我的事,连你们这些江湖人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西江月的消息比较灵通。”容洛的声音从面纱下飘出,清淡暗哑的没有一丝情绪。
花著雨抬眸看了容洛一眼,斗笠上的白纱将他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都说南白凤容洛极其神秘,世人无人知晓他的相貌,甚至都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陌生人,她却忽然有了诉说的欲望。
“我爱的人。”花著雨心头忽然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悲凉,“他也许…已经不再爱我了。”
容洛手指微颤,身子微微僵直,两人皆不说话。
寒夜的风荡起彼此的衣衫,在暗夜中飞舞着纠缠,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空气中默默流荡。
过了好久,花著雨才转首笑道:“容公子,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皇甫无双掌管大军权利是不是因为他是默国太子的身份?”容洛忽然问道。
花著雨颔首道:“正是如此,他在军中威信日高。如今,只有揭穿他并非默国太子的身份,我才有机会。可是,默国皇后亲自承认他是太子慕风。”
“皇后?赢少是否想过,那个默国皇后也许不是真正的皇后。”容洛悠然说道。
花著雨心中一震,她忽然想起,爹爹弥留之际,欣喜地呓语道:“阿霜,你来接我了!”默国皇后闺名里有个“霜”字,很显然爹爹是恋慕皇后的。可是,活人能来接他吗?人临去时,盼着的应是已经过世的亲人来接他吧?
花著雨心中忽然洞明,她蹙眉道:“默国皇后,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萱夫人恐怕真的不是默国皇后。
容洛颔首道:“阿贵早年在宫中做御医,对于宫中一些私密之事知道的比较清楚。他可以肯定,皇甫无双根本就不是默国皇后之子。”
“此事当真?他是不是名叶富贵?是叶荣华的弟弟?”花著雨问道,这个阿贵和爹爹假扮的那个叶荣华容貌很有几分相像。
容洛点点头。
“既如此,不知容公子和贵御医可否愿意帮在下一个忙?”花著雨问道。
容洛笑语道:“可否是揭穿无双的身世?在下愿意效劳。”
“真是多谢两位了。”花著雨灿然而笑。
…
…
…
当夜,花著雨便带了容洛和阿贵回到军营中,并召集军中将领到帐内议事。此事自然瞒不过无双,所以无双和萱夫人也一并请到。
“小宝儿,如今战事正酣,你召集众将官来,可是有要事?这两位又是谁?”皇甫无双眉梢微挑,笑得分外灿烂。
花著雨不动声色地看着无双,淡淡说道:“这位便是江湖上人称南白凤的容洛。”
众将闻言,肃穆的脸上除了惊异之色外还有一丝敬意。看来,西江月为民解忧深受百姓爱戴。
“原来是容公子,失敬失敬。上次南朝和北朝一战,听闻西江月为大军送过粮草,容公子此番来,莫不是也来送粮草的?”无双饮了一口茶,淡淡问道。
斗笠遮面,看不清容洛的面容,只见他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玉佩,低笑道:“在下此番前来,是想劝请各位退兵的。”
无双哈哈一笑道:“容公子真是说笑,我们筹谋多年,便是为了得回天下,怎能轻言退兵!”
“得回天下,重建默国?昔日默国是什么样的,相信各位也都还记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难道各位真想重建默国?何况,你们所谓的默国太子,默国皇后,是真的吗?这位就是萱夫人吧,容某能请您摘下面纱吗?您既然以默国皇后自居,却为何不肯露真容,这是为何?您是在怕什么吗?”容洛已有所指地说道。
军中大将,闻言皆神色凝重地望着萱夫人。其中有年老者,当年也曾见过默国皇后的芳容。
萱夫人闻言一语不发。
皇甫无双见状,冷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母后的凤容又岂是你们想看就看的。”
“慕太子请息怒,我们也很想弄个明白。”一位将领站出来朗声说道。
萱夫人闻言,美目冷冷环视一周,平静地伸手,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众人抬眸看去,俱是一惊,就连花著雨也吃了一惊,她记得,萱夫人脸上确实有伤,但那只是半边脸。可是如今,却变成了满脸遍布疤痕,看上去狰狞可怕,根本看不出本来容颜。
萱夫人冷冷一笑,“当年,我虽然有幸捡了一条命,这张脸却让那场大火毁了。如今,我这幅摸样,难道不该拿面纱来遮住吗?小雨,倘若让你日日对着我这样一张脸,你会不害怕?”
花著雨心头升起一股悲凉,低低说道:“外表不过皮囊而已,再是美丽百年之后也终究会化作白骨,一切成空。”
萱夫人冷哼一声,“你倒是胆子大,也看得开。”
“这么说,您真的是皇后,慕太子也真是你亲生的孩儿了。”众将纷纷说道。
“那是自然!”萱夫人冷冷说道。
阿贵忽呵呵一笑,开口说道:“如若,您是无双的亲生母亲,那您就不是皇后。如若您是皇后,就绝不是他的母亲。因为他的母亲是何人,老朽知道的清清楚楚。至于你这张脸上的疤痕,可瞒不过老夫这个医者,依老朽看,这疤痕不是大火造成的,而是人为造成的。”
萱夫人眉头一凝,冷冷睥睨了一眼阿贵,转首对皇甫无双道:“风儿,母后累了,要去歇息了。”
阿贵笑道:“夫人是不敢听在下说吗,你也认出来在下了是吗?当年,你怀胎之时,因体虚胎像不稳,一直是老朽哥哥为你诊脉用药,但有一次却是老朽替他去的,因老朽和哥哥面貌极像,你们没认出罢了。那个时候,你这张脸可还不曾毁掉,是青楼中最美的一张脸啊!老朽当时没想到,你的孩子后来竟被花穆送到了宫中,换下了当时还不是皇后的聂贵妃所生的女婴。这件事被康帝的母妃于妃无意间发现,她为了免于被害,便装疯多年。你的脸之所以刻意毁掉,是怕被人认出不是默国皇后吧!真正的默国皇后早已过世,而她所生的孩子也是女婴,那位公主便是花穆的千金花著雨。”
帐篷内众将顿时倒抽一口气,所谓的默国皇后只是一个青楼妓子,默国太子也不是什么太子,这无疑是对这些将领最大的打击。
“皇后,慕太子,这些可都是事实?”几位随着花穆揭竿而起的将领站起身来,问道。
皇甫无双唇角噙着冷冷的笑意,淡然道:“无稽之谈而已,你们也信?”
花著雨蹙眉,眸中寒光凛冽,“无稽之谈?无双,倘若这些都是无稽之谈,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将我爹爹花穆杀死?别告诉我,一支箭就能将征战沙场多年的人射死,若非早已中毒,他怎么可能躲不过那支箭?我可不会忘记,当日,你是如何除去聂远桥的。你如此做,不过是生怕他改变主意,忽然退兵,生怕他将你不是默国太子之事说出。”
帐篷内众将再次愣住,齐齐问道:“花老将军竟是被…被你所害?”
无双慢慢站起身来,俊美的脸沐浴在晕黄的烛光里,泛出冷暗的微光。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直直凝视在花著雨脸上。良久,他凄凉一笑,“小宝儿,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就算他在大婚之后将你抛弃,就算他登基之后要娶别人为后,你也要帮他助他吗?小宝儿,你真是傻啊!”
“原来,你真不是太子。为什么,要骗我们?让我们陷入到这种走投无路,进退两难的境地?”十几位将领拍桌而起,一腔热血地复国,忽然发现为旁人的野心当了刀使,这种感觉绝对是不好受的。
皇甫无双浅浅一笑,“什么走投无路,进退两难。你们只管跟着我,依然当我是太子,推翻了南朝,有高官厚禄等着你们!”
“末将不干了!”有两个将领嚷道,此时,这些人哪里听得进无双的话。
无双轻叹一声,漂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他不耐烦地嚷道:“你们以为这是什么,想不干就不干?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好,我成全你们!”话音还未落,他举手轻扬,袖中飞出一道银光,说话的两位将领顿时噤声扑倒在地。
无双出手太快,花著雨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她蹲下身子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已然没了声息。
这个外表犹若仙童的少年,这个眼神清澈到不可思议的少年,杀起人来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而且,还是他手下的两员将领。就这样一瞬间,要了他们的命。末了,他还掏出一块锦帕擦了擦手,抱怨道:“讨厌死了,本太子不想杀人的,你们非逼得我杀人!”
众人望着他,一瞬间默然。
无双勾起唇,朝着花著雨浅浅一笑,“小宝儿,你过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但说无妨。”花著雨冷冷扬眉。
皇甫无双无限感慨地叹息一声,“这件事,只能告诉你,你随我出来!”
花著雨冷然一笑,并未动身。
无双似乎早知花著雨会如此反应,拍了拍手,低低在花著雨耳畔吐出几个字,便转身出了帐篷。
花著雨脸色顿时大变,快步随着无双出了帐篷。
皇甫无双见花著雨随着他出来了,俯身在护卫的耳畔低语了两声,然后快步向前面走去。花著雨疾步跟上,冷声问道:“皇甫无双,你刚说的什么意思?我奶奶,你知道我奶奶的下落,她还没死?”
当日,花家满门抄斩,她奶奶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烧死在屋中。她一直以为奶奶已经不在人世。可方才无双说,她知道她奶奶的下落。这么想来,奶奶应当没有死。因为,花家被抄斩,爹爹应当早就预料到了,奶奶放火恐怕是掩人耳目之举。
皇甫无双一直走到距离帐篷很远处,方才驻足,扬眉而笑,“清心庵中,不光住着萱夫人,还住着你奶奶和皇甫无伤。你只猜到萱夫人在那里,所以派人将萱夫人接了过来,可是我派人跟踪而至,却派人将整个清心庵搜查了一遍,很不幸,就发现了你奶奶和皇甫无伤。如今,他们都在我的手上。”
花著雨这才明白,爹爹花穆告诉她清心庵,不是让她去找萱夫人,恐怕是要告诉她奶奶还活着。她一把抽出腰间配剑,横在无双的脖颈上,“带我去见他们。”
无双根本就不躲闪,反而展颜一笑,笑容如花般灿烂,就连脸颊上的酒窝都显露了出来,“小宝儿,你着什么急,这里还有场好戏看呢!”
花著雨心中一惊,顺着无双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方才他们议事的那间帐篷已经被重兵包围。
“你要做什么?”花著雨冷然问道,“将知晓真相的将领都杀死?”
皇甫无双委屈地说道:“要不是你非要揭穿我的身份,我也不会杀他们的。小宝儿,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来到了军营,知晓花穆的死根本就瞒不过你。虽然我说是姬凤离所杀,你也看似相信了,还朝着姬凤离射了一箭,可我知道你并未真正相信。你只是在找证据对吧,今夜,你一召集众将我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所以,方才我们在帐篷内议事时,我早已派人在帐篷周围埋了火石。这些火石可是我花了不少银两买来,打算用在战场上的,如今,竟要白白浪费在这里了。”
“什么?”花著雨不待无双说完,便撤了宝剑,朝着帐篷冲了过去。
只见两道人影从帐篷顶端疾速跃了出来,与此同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劲响,火光冲天,浓浓的白色烟雾四散开来,伴随着浓烟一起蔓延开来的,是刺鼻的异味。
浓烟之中,那两道人影疾速奔了过来。花著雨定睛一看,是容洛和阿贵。阿贵的胳膊下,还夹着一个人,正是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