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面无表情地说道:“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完成任务,绝不会像喜春一样连连叫苦。”
“你说谁叫苦啊?”喜春不干了,怒吼白一。
白一哼了一声,说道:“说的就是你。”
然后喜春就和白一闹了起来。
宋安然见状,抿唇一笑。让她们两个闹吧。闹一会,喜春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收拾了两天行李,第三天出发去山庄。
宋安然带着阳哥儿坐在马车里,颜宓骑马。刚出城门,颜宓突然不骑马了,钻进马车,要和宋安然阳哥儿一起挤马车。
宋安然嫌挤,阳哥儿却非常兴奋。扑倒颜宓的怀里,要颜宓抱抱。
阳哥儿特喜欢腻歪在颜宓怀里,让颜宓陪着他玩举高的游戏。只要颜宓将他高高的举起,阳哥儿就会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兴奋得连觉也不睡了。
看着两父子玩的开心,宋安然揉揉眉心,她怎么觉着有点吵。果然有孩子的地方,就别想安静的休息。
阳哥儿全程兴奋,等到了山庄,阳哥儿就焉了。
饭都没吃,阳哥儿就趴在颜宓的怀里睡了过去。
宋安然横了颜宓一眼,都怪颜宓路上逗着阳哥儿玩,让阳哥儿错过了睡觉的时间。现在饭都不吃就睡,等起来后肯定会哇哇大哭,说饿。
颜宓轻手轻脚地将阳哥儿放在床上,又给阳哥儿盖好被子。
颜宓笑着对宋安然说道:“别担心阳哥儿。这孩子皮实得很,连着打两顿都没问题。”
宋安然听了,立即甩了个白眼给颜宓。
宋安然开玩笑似地问道:“那要不要照着一天三顿的打?”
颜宓笑呵呵的,说道:“照着一天三顿的打,我是没所谓,就怕你心疼。”
宋安然哼了一声,“你果然是个‘严父’。”
颜宓靠着宋安然,凑到宋安然耳边说道:“我家安然是个标准的慈母。”
宋安然呸了一声。颜宓却得意的大笑起来。
颜宓在山庄里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要带着人离开山庄,前往西南。
头天晚上,宋安然已经替颜宓收拾好了行李。衣服鞋袜,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等到颜宓出发的时候,宋安然也跟着起来。
宋安然替颜宓穿好衣服,然后拉着颜宓的手,说道:“记得给我写信。要是写信不方便,那就算了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刚刚当上国公夫人就要替你办后事。”
颜宓亲了下宋安然的脸颊,笑着问道:“好娘子,你这是在诅咒我吗?”
宋安然白了眼颜宓,“我这是在提醒你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情况,你一定要记住,我和孩子还在等你回来。还有,不要在外面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你这张脸,都快成了你个人的标签。出门在外的时候,最好将你这张脸遮一遮。”
颜宓说道:“我只听说嫌弃别人长得丑的,可没听说过还有嫌弃别人长得好看的。”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别妄想长得好看,就去勾搭小姑娘。”
“有了你,我才不会去勾搭小姑娘。”
颜宓亲亲宋安然的嘴角,他抱着宋安然的腰,说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别逞能。要是有事情,就交给下人去办。还有,你一定要记得想我。照着一天三顿的想。”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菜吗?还一天三顿的想。”
“我比菜更好吃,娘子吃过那么多次,不会不知道吧。”
宋安然呸了颜宓一声,这个臭流氓,马上都要出门了,还不忘污一回。
宋安然亲自送颜宓出门。
颜宓带着二十个亲兵,还有两个小厮,一人双马,疾驰离去。
宋安然站在门口,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喜秋在旁边提醒,“少夫人,早上天气凉,我们回去吧。”
宋安然收回目光,“希望他们此去,一切顺利。”
“世子爷武功那么高,肯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宋安然笑了起来,她对颜宓有信心,相信颜宓会在过年之前赶回来。
颜宓走了,宋安然就安心住在山庄,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山庄的日子很悠闲,也过得很缓慢。
宋安然每天要么带着阳哥儿在花园里玩耍,要么就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每隔三天,白一会回一趟国公府,然后给宋安然带回足够的消息,供宋安然消遣。
这样的日子很自在。只可惜宋安然是个闲不住的人,非要找点事情来做,才会觉着满足。
宋安然干脆让朱敬将账本送到山庄,然后宋安然吊着丫鬟们一起算账盘账。同时宋安然还在做元康四年的商业计划,打算将生意继续扩大。
忙忙碌碌的生活,让宋安然感觉充实,也很满足。
阳哥儿也越来越调皮,不过却给宋安然带来了很多的欢声笑语。
时间转眼到了十一月。宋安然算着时间,以颜宓的速度,早就到了西南。
一个眼光明媚的上午,沈玉江敲响了山庄大门。
宋安然得知沈玉江前来拜访,顿感意外。
宋安然命人将沈玉江带到花厅,过了片刻后,宋安然才去花厅见沈玉江。
看到沈玉江,宋安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宋安然同沈玉江认识了七八年,当初大家俱都年少,有着无限的可能。甚至差一点宋安然就嫁给了沈玉江。
最终还是因为奇葩的沈夫人,宋安然拒绝了沈玉江。
宋安然笑着招呼沈玉江,“沈公子,之前还没恭喜你考中状元。一门两状元,实乃佳话。”
“安然,你这样说就显得太生疏了。”
沈玉江含笑看着宋安然,眼神中还隐约流露出一点点感情。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沈公子,我已经嫁作他人妇,你不该称呼我的闺名。”
沈玉江问道:“你是担心颜宓吗?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颜宓?他放心我和你单独见面?”
宋安然摇头,“我不担心颜宓。我就是觉着你称呼我的闺名,实在是不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沈玉江神色黯然,“不称呼你的闺名,难道要让我称呼你为夫人?说实话,夫人这个称呼,我说不出口。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当年的宋安然。”
宋安然哭笑不得,罢了罢了,只是一个称呼,没必要太计较。
宋安然问沈玉江,“沈公子,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玉江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张大红的喜帖,“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你送请帖。我要成亲了,我郑重邀请你参加我的婚宴。”
宋安然接过大红的请帖,并没有急着翻开。宋安然轻声说道:“你知道我身有重孝,没办法参加你的婚宴。”
沈玉江点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亲自走一趟,亲自将请帖送到你的手上。来不来,你请随意。但是邀请你,是我的心意。”
宋安然笑道:“恭喜沈公子,我不能出席你的婚宴,但是我会给你送一份重礼。对了,还没问哪家姑娘如此幸运,竟能嫁给你。”
沈玉江说道:“你何不翻开请帖看一眼。”
宋安然笑着翻开请帖,然后就吃了一惊。
宋安然看看请帖,又看看沈玉江,神情有些疑惑。
沈玉江要娶的姑娘出生杨家,是杨阁老的孙女,杨宝珠的妹妹。
宋安然还记得当年,沈家就有意同杨家联姻。但是沈玉江却拒绝娶杨家的姑娘。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没想到最终沈玉江还是娶了杨家的姑娘。
宋安然笑着说道:“看来沈公子同杨姑娘果然有缘分。”
沈玉江点头说道:“我也觉着我和她有缘分。当初我那样看不上她,却没想到最终我还是娶了她。”
“杨姑娘也算有情有义,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宋安然真心实意地说道。沈玉江要娶的姑娘是杨宝瓶,数年前就和沈玉江议过亲。不过沈玉江狠狠的拒绝了对方。
杨宝瓶这个姑娘,似乎是认定了沈玉江。沈玉江离开了京城,她也坚持不嫁。谁要逼着她家人,她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等到去年,沈玉江回到京城,杨宝瓶这么多年的坚持终于看见了曙光。
杨家为了杨宝瓶,不得不再次和沈家议亲。一开始,两家谈得并不顺利。毕竟之前有过不愉快的事情。
等到沈玉江被点为状元后,杨家对这门婚事总算开始上心,一心想撮合杨宝瓶同沈玉江。
沈家愿意很杨家结亲,认为杨宝瓶是个良配。但是问题还是出在了沈玉江头上,沈玉江并不想成亲,也不想娶杨宝瓶。
婚事再一次不顺,杨宝瓶却反常地并不着急,也没有要死要活的。
杨宝瓶给沈玉江写信,约沈玉江出来见面,将话说清楚。
沈玉江答应见面,目的就是为了让杨宝瓶死心。
两人见面,不等沈玉江说话,杨宝瓶就抢先说话。杨宝瓶在沈玉江面前,毫无保留的展露了自己的聪明才智,自己的思想和观念。
杨宝瓶的表现,让沈玉江改变了最初的看法。杨宝瓶并不是他最开始以为的虚荣肤浅的女孩子。
杨宝瓶不仅不肤浅,很多想法甚至还非常有深度。
沈玉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杨宝瓶身上见到了宋安然的影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对杨宝瓶生出了好感。
或许娶杨宝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正在沈玉江纠结婚事的时候,沈夫人病了。
沈夫人一病不起,大夫都说沈夫人是在熬日子,让沈家人随时准备后事。
沈夫人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也很绝望。更让她绝望的是,她的宝贝儿子沈玉江,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可是还不肯娶妻。
沈夫人将沈玉江叫到跟前,告诉沈玉江,临死之前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看到沈玉江成家立业。
沈玉江没办法满足沈夫人的要求,他只能拖延。
可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沈家的情况杨宝瓶竟然知道了。
杨宝瓶主动站出来,说愿意嫁给沈玉江,满足沈夫人最后的心愿。就算是做个冲喜新娘,只要新郎是沈玉江,杨宝瓶也心甘情愿。
沈玉江不讨厌杨宝瓶,甚至有一点点喜欢。加上沈夫人和沈家其他人的逼迫,最后沈玉江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答应娶杨宝瓶。
但是沈玉江特意声明,他娶杨宝瓶不是为了冲喜,他是觉着杨宝瓶真的适合他,所以才会娶杨宝瓶。
宋安然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微蹙眉头盯着沈玉江。
沈玉江则一脸坦荡荡的直面宋安然的目光。
宋安然反问一句,“真不是为了冲喜?”
沈玉江面目严肃地说道:“安然,你认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不是品性低劣的人。我娶杨宝珠,一是因为她很好,我想娶她。二是因为现在不娶她,等我母亲一过世,她又要耽误三年时间。女孩子的青春很宝贵,我不能做这种事情。所以我决定在半个月后娶她过门。”
宋安然拿起请帖看了看,婚期的确在半个月之后。
宋安然问道:“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想到沈夫人这个奇葩,宋安然就忍不住抽抽嘴角。沈夫人这个人,是宋安然所见过的最让人反感的大户人家太太。就连侯府大太太方氏,在沈夫人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沈玉江摇摇头,说道:“母亲的身体很不好,大夫说只是在熬日子。”
宋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需不需要请霍大夫上门替你母亲诊治?”
沈玉江看着宋安然,目光幽深。沈玉江说道:“安然,我很高兴你问了这句话。我来之前还在想,你知道我母亲病重不治的消息,会不会很高兴。
毕竟当年我母亲对你非常不客气,你对我母亲也有诸多的不满。我还记得那个场面,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着不可思议。那时候你还是只是一个小姑娘,却又胆子和我母亲呛声。
现在听到你主动提起霍大夫,我很满足。不过不用了。霍大夫也只是凡人,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我母亲已经油尽灯枯,就算有霍大夫在,也只能拖延她在人世受苦的时间而已。”
沈玉江提到了当年,宋安然也想到了当年。
当年和沈夫人交手,宋安然真有一种提剑杀人的冲动。之所以会拒绝沈玉江,也全因为沈夫人这个大奇葩。
宋安然对沈玉江说道:“你母亲的病情,但凡有需要我帮忙地方,尽管开口。”
沈玉江点点头,“有需要的那一天,我肯定会主动开口。”
顿了顿,沈玉江又对宋安然说道:“安然,你是我曾经最美好的记忆。没能娶你为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宋安然神色平静地看着沈玉江,沉默不言。
沈玉江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只需要记住,我心里面永远有一块地方是留给你的。将来,你需要我的时候,只需要说一声,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帮你。”
宋安然突然觉着很伤感。
沈玉江站起来,笑了笑,说道:“忘记你,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所以我决定永远留着关于你的记忆。等我娶了妻,我会对她很好很好。等我有了儿子,我会让我的儿子娶他最喜欢的女人为妻。就像你这样的好女人。”
宋安然捂住心口,她有些难受。
沈玉江深深地看了眼宋安然,不再留恋,不再回味,转身离去。沈玉江走得干净利落,步伐坚定从容。
宋安然坐在椅子上,目送沈玉江离去。宋安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挽留沈玉江。
等沈玉江离开了山庄,宋安然才轻叹一声。
她和沈玉江之间,或许用错过来形容,是最恰当的。好在这段关系最终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宋安然拿起请帖,再次翻看。然后宋安然笑了,她要祝福沈玉江,祝他和杨宝瓶白头偕老,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宋安然对喜秋说道:“准备一份厚礼,等沈玉江大婚那天,你替我送到沈家。”
宋安然起身离开了花厅,来到后院书房。
宋安谈提笔给颜宓写信。她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寄出去,寄出去之后颜宓能不能收到。
宋安然只是想将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感受写下来。想将身边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颜宓,同颜宓一起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沈玉江没有娶到他最爱的女人,所以他心里头有了遗憾。
宋安然嫁给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所以宋安然觉着圆满。宋安然感受到了生活的幸福,她和颜宓在一起的每一个小片段,都值得珍惜回忆。
更何况宋安然和颜宓还有了阳哥儿,以及肚子里的宝宝。
宋安然正在写信,阳哥儿突然冲进来,大声叫道:“娘亲,娘亲抱抱。”
宋安然放下笔,抱起阳哥儿。至于写给颜宓的信,算了吧,比起心爱的男人,还是儿子更重要。
第326章 宋大人报复沈家
半个月后,沈玉江大婚。
宋安然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让喜秋和白一给沈玉江送去。
两个丫鬟送礼回来,就告诉宋安然,沈家的婚宴有多么的隆重,新娘子有多漂亮。
说到最后,喜秋还神秘兮兮地告诉宋安然,“夫人,奴婢见到了沈夫人。”
“咦?”宋安然还挺惊讶的。
喜秋悄声说道,“沈夫人瘦了很多。她以前就瘦,现在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奴婢远远的看了眼,就觉着好吓人。尤其是沈夫人笑起来的模样更可怕。杨宝瓶要伺候这样可怕的婆婆,奴婢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嫁给沈玉江。”
白一在旁边说道:“杨宝瓶嫁给沈玉江没什么不好。沈夫人马上就要死了,杨宝瓶这个时候嫁过去只等着给沈夫人办丧事,根本不用担心会受到沈夫人的磋磨。
要奴婢说,杨宝瓶还得感谢沈玉江当年的不娶之恩。要是当年沈玉江娶了杨宝瓶,杨宝瓶就要忍受沈夫人整整四年的磋磨。以沈夫人的手段,四年的时间足以让杨宝瓶去掉半条命。”
喜秋看着白一,没想到白一还会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
宋安然含笑说道:“白一刚才说的话,有些意思。总而言之,我们不必为杨宝瓶操心,也不需要替沈夫人操心。她们二人求仁得仁,各自心愿得偿,没什么不好的。”
腊月初,京城下了第一场雪。紧接着,宋安然就听说沈夫人过世的消息。
沈夫人在睡梦中离世,走的时候无声无息。当天一大早,沈家全京城报丧,就连宋安然这里,沈家下人也特意走了一趟。
得知沈夫人过世的消息,宋安然一点都不意外。
宋安然意外的是,沈家大张旗鼓的张罗沈夫人的丧事,和沈家平时的做事风格不太符合。
宋安然心头有些怀疑,于是命人留意沈家,还有宫中的消息。
沈家除了大张旗鼓张罗丧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宫里面也很安静,至少比秋狩的时候安静了太多。
这个时候,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宋安然的注意力。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一场大雪,压垮了很多老百姓的房子。家有余粮的老百姓,都觉着日子难过。更别提那下在今年夏天遭灾的老百姓。
房子垮了,粮食也没有,御寒的衣服同样没有,这是要将人往绝路上逼的节奏。
朝廷出面组织赈灾,将灾民集中在一起,每天供应两顿饭。
宋安然得知京城的灾情后,就让四海商行拿出部分粮食捐给了户部。同时还捐出了上千件棉衣,棉被。帮助灾民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