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一直没有睡,他在等着秦裴。
当有风从窗户那边灌进来的时候,萧瑾知道秦裴来了。
萧瑾从床上坐起来,压低嗓音,叫了声,“秦裴?”
秦裴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半夜叫我过来,要是没要紧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
萧瑾朝秦裴看去,才发现秦裴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萧瑾“哇’了一声,”准备充分啊。这是要去哪里?“
秦裴哼了一声,“废话少说,到底叫我来做什么?”
说起正事,萧瑾也认真起来,“我听说宋安然的父亲被关进诏狱,你有办法帮他吗?”
秦裴挑眉冷笑,“你似乎很关心宋安然和宋家的安危?”
萧瑾眨眨眼,笑了笑,表情很随意地说道:“宋家可是我的救命个人,我自然要关心他们的安危。”
秦裴狐疑地看着萧瑾,“算了,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宋家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以免引来关注。”
“我不插手!那你呢?你不管宋大人的死活吗?”
秦裴说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不牢你费心。”
萧瑾笑了起来,“其实你也很在意宋家吧。当初因为你,宋家得罪了王千户,还有王千户背后的代王府。如今宋大人被关进锦衣卫,谁敢保证代王不会趁机落井下石,让人对宋大人动刑,趁机弄死宋大人。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秦裴,你就是罪魁祸首,你一辈子良心难安。”
“你犯不着对我用激将法。宋家的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却也不会像是一样一头撞上去。想要救出宋大人,必须讲究时机。”
“那你说什么时候合适?”萧瑾问道。
秦裴摇头,“你没资格知道。我还有事情要忙,不和你闲话。”
话音一落,秦裴已经消失在屋里。
萧瑾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秦裴啊秦裴,潇洒如你,也有在意的事情。
秦裴在京城的房顶上穿梭,很快来到位于城北的锦衣卫诏狱。
秦裴没有惊动任何人,施展绝技,悄悄潜入诏狱内部。很快他就找到了关押宋子期的地方。
宋子期躺在床板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脑袋边上还放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衣服。很显然李镇抚使兑现了对宋安然的承诺。虽然李镇抚使的要价高了点,好歹事情是办成了。
宋子期正在睡觉,却睡不安稳。一闭眼,各种噩梦扑面而来。
他猛地睁开眼,心里头还有些发慌。突然,他感觉好像有人盯着自己。起身四周查看,没有发现任何人。倒是对面监牢里关着的老兄一直在呻吟。对面那位老兄今日被用了刑,如果没有伤药,只怕熬不了两天就得去见阎王爷。
宋子期双手紧抓栏杆,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沦落到对面老兄的地步?
那些之前给他承诺的人,真的会兑现承诺吗?
宋子期看着身后的棉被,这是宋安然花钱托人送进来的。到目前为止,他所信任的那几个大佬,似乎还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宋子期双手攥成拳头,一拳头砸在栏杆上。如果这次是必死之局,那他在死之前一定会拉几个人来陪葬。
秦裴挂在房梁上,冷漠地看着宋子期的种种反应。确定宋子期暂时没事之后,他又悄悄地离开诏狱。
经过西江侯府的时候,秦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一大早起来,宋安然精神还不错。
收拾完毕,用过早饭,宋安然就要出门奔波。
宋安杰追了出来,“二姐姐保重。”
宋安然回头冲他笑,“放心,父亲没救回来之前,我是不会有事的。”
宋安然出门,先去了西市。
西市依旧热闹,不过世宝斋接到命令,今天没有开门。
宋安然经过世宝斋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没看到有人在世宝斋门前停留。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早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京城上层都已经知道世宝斋的背后东家是宋家二姑娘。
不管什么原因,宋安然都不打算追究下去。
她命车夫直接前往沈家。
这个时候离早朝结束,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据长安打听来的消息,一帆先生已经离开皇宫,回到沈家。
宋安然让长安去敲门,递上拜帖。然后就安坐在马车里面等候。
等了两刻钟,喜秋才开口问道:“姑娘,看样子一帆先生不会见姑娘,姑娘打算怎么办?”
宋安然没吭声,她在闭目养神。
喜秋又说道:“昨天姑娘和一帆先生闹成那样,为何姑娘今日执意要来见一帆先生?就不担心吃闭门羹?”
宋安然缓缓睁开眼,“今天是小朝会,只有内阁和各部堂大佬们参加的小朝会,一帆先生也在其中。我想知道陛下今天在朝堂上的情况,是怒是喜。其他高官我接触不到,别人也不会理会我一个小姑娘。唯有一帆先生这里,我还有一点点希望,毕竟有几面之缘。”
“既然姑娘明知自己有求于人,为何昨日还要得罪一帆先生?”喜秋不解。
宋安然挑眉一笑,“那样的情况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但凡我表现得软弱一点,别人就会看轻我,只将我当做不懂事的小姑娘,再也不会给我机会。唯有强硬,唯有爆发,才能让那些牛逼哄哄的王八蛋重视我。
让他们知道宋家不是没人,我一个小姑娘也能干成大老爷们才能做的事情。等到将来,我不仅能干成大老爷们才能干的事情,我还能掀翻这帮王八蛋,让他们为今日的轻视侮辱而后悔。”
宋安然咬牙切齿,张口就是王八蛋,可见宋安然有多大的怨气。
“可是这都快半个时辰,沈家的门还没打开,怕是一帆先生不愿意见姑娘。”喜秋担心地说道。
宋安然冷笑一声,“我知道他不乐意见到我,我也不指望他会见我。我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点点消息,并不需要亲自见面。我的愿望很简单,一帆先生也很清楚。他迟迟不做回应,这是在我恶心我,报昨日之仇,也是在考验我的耐心。”
宋安然说完,又冷哼一声。心想沈一帆果然是个睚眦必报,小气吝啬,欺师灭祖的王八蛋。
沈家外院书房内,沈玉江有些急切。
“父亲,宋安然还等在外面,父亲真不见她吗?”
一帆先生撩了撩眼皮子,没吭声。
“就算父亲不见她,也该派人说一声才对。这样一直晾着她,传扬出去说我们欺负人家小姑娘,这名声可不好听。”
“我欺负她?哼!”
一帆先生嗤笑一声。
“昨天你不在,你是没见到她张牙舞爪威胁我的样子。不仅威胁我,还敢辱骂为父。这哪是什么小姑娘,分明就是讨债鬼,比讨债鬼还要讨厌。”
沈玉江知道宋安然的脾气臭,却没想到宋安然还有胆子威胁自家亲爹,甚至还敢辱骂。究竟谁给了宋安然胆子,还是说宋安然太蠢,弄不清局势?
不会!宋安然敢凭一己之力去营救宋子期,这就说明她不仅有胆量还有脑子。有脑子的人,却做出没脑子的事情,沈玉江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宋安然此举的用意。
沈玉江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父亲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晾着她?万一她翻了倔脾气,一直等下去,那该怎么办?”
一帆先生摇摇头,“你还是不了解她啊!宋安然这小姑娘聪明得很。你知道现在什么东西对她来说最宝贵吗?时间!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宝贵,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所以她不会一直耗下去。还有一个消息,为父一并告诉你。
宋安然这臭丫头,花了两万两银子买通锦衣卫的人,让锦衣卫的人保证两天之内不准对宋子期动刑。也就是说她只有两天的时间。
到明天这个时候,她营救宋子期的行动必须有所进展,才能让锦衣卫投鼠忌器。
说实话,为父也很好奇这小姑娘会怎么做。想想她昨天那副样子,像是颇有底气。不说本事如何,但是这份底气和胆量,为父就得说一句:这小姑娘不得了啊,只可惜不是男儿身。
若是男儿身,二十年后,无意外的话宋家完全可以跻身顶级家族的行列,至于宋安然,哈哈,届时这京城官场就是她纵横的地盘。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完全可以功成身退,回家抱孙子看戏。”
沈玉江大感意外,没想到自家亲爹这么推崇宋安然。
“那父亲就不管还等在大门外的宋安然吗?”沈玉江是得替宋安然说话。
一帆先生捋着胡须,对沈玉江说道:“宋安然的底线是一个时辰,为父就让她等足一个时辰。”
沈玉江又惊讶又有些狐疑,“父亲怎么确定她的底线是一个时辰?”
“这就是默契。哈哈…”一帆先生大笑过后,再也不理会沈玉江。
沈玉江枯坐在书房内,很是坐立不安。他想出门去见宋安然,可他知道这很不合适。
他是沈家子弟,他若是站在宋安然身边,在外人看来,他的行为就是代表了沈家的立场。这样的错误,他不能犯,他不能将沈家置于危险中。可是让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眼睁睁看着,他又不甘心,甚至觉着别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马车里的宋安然始终不急不躁。
沈家外院书房内,一帆先生则挥毫泼墨,浑然忘我。
眼看着一个时辰就快过去了,沈玉江已经是屁股上冒烟,恨不得马上跳起来。
突然,一帆先生将一张折起来的纸条交给沈玉江,“你替为父将这张纸条送给宋安然。”
沈玉江接过纸条,心里头很好奇里面都写了什么。
一帆先生头也不抬的说道,“还不赶紧去。晚了,宋安然可就走了。”
沈玉江不再犹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已经焦躁难安,急的想要打人的喜春,终于等到沈家侧门打开。
看到沈玉江出来,喜春激动地叫起来,“姑娘,来的人是沈公子。姑娘快看呀!”
宋安然睁开眼睛,果然是沈玉江。她下了马车,就站在马车边上,等着沈玉江走过来。
沈玉江脸上带着焦急之色来到宋安然身边,“知道你时间宝贵,我就直说吧。这是我父亲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
宋安然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两个字,“苦!怒!”
宋安然看完,大皱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两个字说明永和帝根本就没消气,反而有越来越怒的趋势。这种情况下,想要救出宋子期,难度又高了三成。
沈玉江偷看纸条上的内容,见到上面只写了两个字,一开始还很诧异,转眼他就明白过来。于是他更加替宋安然担心。
“宋姑娘,你不要紧吧?”
宋安然却没理会沈玉江,将纸条折叠起来,放在衣袖里。
“请沈公子代我谢谢一帆先生。将来若有机会,一定会登门道谢。”
沈玉江担心地看着宋安然,“宋姑娘,你有把握吗?”
宋安然展颜一笑,笑容如春风,如飞鸟,如雨滴滋润人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这句话,也请你转告一帆先生。”
宋安然没有再逗留,上了马车后,命车夫直接去置业坊。今日她要安排一场大戏,为了救出宋子期,她不惜让千万人陪葬。
马车离开沈府不远,就被人拦住。
宋安然从车窗伸出头去看,就见到东平伯夫人容蓉坐在对面的马车里。
容蓉眼睛有些红肿,似乎是哭过了。神情也显得很憔悴,脸色苍白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当知道宋子期被关进诏狱的消息,容蓉感觉自己的天都塌陷了,整个人都没了活气,一度决定若是宋子期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这番心事,她不能说出口。不仅不能说出口,她还要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人知道她究竟有多伤心,多惶恐。她的一颗心,这二十年如一日,全都扑到了宋子期的身上。
容蓉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宋姑娘,你父亲他还好吗?”
宋安然微微躬身,“多谢大表舅母关心,父亲暂时还没事。”
容蓉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听说你正在设法营救你父亲,瞧这方向,你是刚从沈家出来吧。一帆先生怎么说,有没有答应帮忙?”
宋安然平静地说道:“一帆先生会尽力。”
她不会告诉容蓉,所谓的尽力,不过是袖手旁观。说不定哪一天还会落井下石。
容蓉又松了一口气,“一帆先生愿意尽力就好。宋姑娘,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都是和我们伯爵府有来往的人家。我也不知道这份名单对你有没有帮助,无论如何还请你收下。只要能救出宋大人,宋姑娘若是有别的要求,也尽管提出来。”
宋安然狐疑地看着这位东平伯夫人。在所有人都对宋家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容蓉主动站出来,主动要求帮忙,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吧。
如果出面的是东平伯古宗仁,宋安然不会怀疑。都是官场上的人物,彼此帮衬,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可是容蓉只是女眷,她出面,怎么看都有些古怪。宋安然甚至怀疑,容蓉主动帮宋家这件事,并没有经过东平伯古宗仁的同意。
不过宋安然还是很感激容蓉雪中送炭,她收下名单,然后对容蓉行了个大礼,“多谢大表舅母。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上,也会转告父亲。父亲若是能平安归来,一定会登门道谢。”
容蓉连连摆手,“不用登门道谢。只要能帮上宋家,帮上宋大人,我就心满意足。你和宋大人如果真心感激我的话,不如将这份人情记在心里面。”
宋安然弄不明白容蓉的意图,不过她还是答应下来。
容蓉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宋姑娘,你一定要救出宋大人。陛下,朝堂,宋家,都不能没有宋大人。”
还有她的世界,也不能没有宋子期。就算不能嫁给宋子期,就算只能做亲戚,只要宋子期还活在世上,只要她还能时不时的见到宋大人,她就的世界就不会坍塌。
宋安然郑重点头,“我一定会救出父亲。”
容蓉笑了起来,“宋姑娘,我等你的好消息。”
容蓉离去,宋安然依旧满腹疑惑。
容蓉虽然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在宋安然的火眼金睛之下,依旧被宋安然看出了端倪。
容蓉的举动,不像是亲戚帮亲戚。而且宋安然从容蓉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关心宋子期的安危。为宋子期喜,为宋子期忧。
如果容蓉还是一个没有嫁人的姑娘,宋安然立马就会怀疑她是不是对宋子期有爱慕之心。
可是容蓉是东平伯夫人,而且和宋子期之间应该有二十年没见面。说容蓉爱慕宋子期,怎么看都觉着不合情理。可是容蓉的眼神骗不了人,宋安然也骗不了自己的眼睛。
她从容蓉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真心实意替一个男人打算,为一个男人忧心。如果说这不是爱慕,不是感情,又是什么。
可是容蓉…她可是东平伯夫人啊,她可是古明月的亲娘。
宋安然揉揉眉心,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容蓉是宋子期年轻时候招惹的桃花债。
接着宋安然又嗤笑一声。帅哥就是任性,年轻的时候招惹小姑娘。年龄大了后,就招惹已婚妇人。自己老爹还在诏狱里呆着,已经招惹了这么一个带刺的烂桃花回来。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不过宋安然也就操心了那么一下下。这是宋子期的烂桃花,她身为女儿,管天管地也没资格管亲爹的桃花债。
宋子期那么精明厉害的人,就让他自己操心去。
宋安然再一次被人拦下。这一回是颜宓。
宋安然暗自冷笑,面上还算平和,“见过颜公子。颜公子叫住我,有何指教。”
颜宓很仔细地打量宋安然,他以为会看到一个焦头烂额,双眼充满血丝的宋安然。可是眼前的宋安然,却格外的清爽,精神很足,双目有神,眼睛里面并没有缺少睡眠而带来的红血丝。就连宋安然的脸颊,也是白里透红。
这哪像是家中遭逢大难的人,更像是出门游玩踏青的无忧无虑的闺阁千金。
颜宓并没有沉默太久,他一板一眼的说道:“宋大人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据说宋姑娘正在设法营救宋大人,我想问问宋姑娘打算怎么做?”
宋安然挑眉一笑,“抱歉,这是秘密,无可奉告。”
颜宓冷着脸,“你刚从沈家出来,据我所知,一帆先生并没有见你。而且我还挺说,昨天你在沈家大闹了一场,一帆先生对你很不满。凭这两点,我可以做出肯定的判断,一帆先生不会帮你营救宋大人。”
颜宓的确很聪明。可他越聪明,宋安然越讨厌。因为颜宓的聪明,正在衬托出她的愚蠢,她的不自量力,她的可笑。莫名的她就比颜宓低了一头。
宋安然沉下脸,说道:“宋家的事情就不劳烦颜公子操心。”
颜宓却突然说道:“我可以帮你!”
颜宓的态度很认真,也很诚恳。
宋安然却没有感动,反而狐疑地盯着颜宓看。
“你有什么目的?”
颜宓突然间就笑了起来,那个笑容直击宋安然的心脏。让宋安然有一瞬间都忘记了怎么呼吸。
颜宓的笑容足以令白花失色。
果然是个妖孽男子,还是一个又聪明又狡猾,手段频出的妖孽男子。
老天爷到底有多宠爱颜宓,不仅给了他一等一的好家世,还给了他一等一的容貌。这就算了,拼爹嘛,只是说人家命好。可是有了这样好命的颜宓,还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不仅聪明还知道将自己的聪明用在正事上。
颜宓一定是老天爷的亲生子吧。
至于她本人,宋安然怀疑,自己应该是老天爷捡来的,顺手丢到了宋家。然后制造出各种磨难来考验她。总之就是不让她有好日子过。
“你觉着我有什么目的?”颜宓反问宋安然,
颜宓不笑的时候,就是个免谈冰山脸。不过这样子反而让宋安然看得顺眼一些。
只因为颜宓笑起来的时候,杀伤力太大,宋安然怕自己招架不住。
宋安然挑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总之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来帮我。”
颜宓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扳指是顶尖工匠替他量身打造,方便他拉弓射箭,练习武艺。
颜宓轻飘飘的对宋安然说道:“嫁给我吧!”
颜宓疯了!宋安然觉着自己也快疯了。
“我许你一个侧室身份。”
啊呸!刚想说自己要疯了的宋安然,真想一口唾沫吐在颜宓那张俊脸上。
宋安然没有玩含蓄的游戏,而是直接回答颜宓,“本姑娘不稀罕嫁给你,滚远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