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阳是宋子期的字。

萧瑾挑眉,“原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王的关注下。”

唐王并不在意萧瑾的态度,他理所当然的说道:“本王也是关心你。怎么样,要不要本王出面,替你促成这门婚事。”

萧瑾笑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粗鲁,无礼,又泼辣,长得比男人还要高。这种女人,我可看不上。之前逗弄她,不过是闲的无聊,找个乐趣罢了。”

“既然是个乐趣,那更应该娶回来放在身边。天天逗乐,岂不美哉。”唐王笑道。

萧瑾撇撇嘴,一脸嫌弃,“别!我还嫌她脏了我的屋。父王要娶自个娶吧,我可不要。”

唐王盯着萧瑾,眼神幽深,似乎是在判断萧瑾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见萧瑾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唐王哈哈一笑,“既然你不喜欢,那本王也就不操心这件事情。以后你要是遇到喜欢的,再同本王说。到时候本王亲自给你提亲。”

“多谢父王。父王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先告退。”

萧瑾慢悠悠的出了书房,还不忘调侃那几个小厮两句。等彻底远离书院后,确定身边没人盯着,萧瑾突然扶着路边的树木,双手哆嗦,一脸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贴身的衣物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就知道唐王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只是没想到,他不过是朝宋安然的头上丢了一颗花生米,竟然也会引起唐王的关注。

萧瑾很后怕,如此严密的监视和老辣的算计,他该怎么应对。而且他差一点就害了宋安然,自己的救命恩人。

萧瑾不敢在院子里多做停留,急急忙忙的回了房,将所有伺候的人全都赶出去。那些人,他一个也不信任。

他如困兽般,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很显然,他以后不能再随意接近宋安然,连一点点好感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不知道唐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很显然,萧瑾虽然称呼唐王为父王,但他并不是唐王的儿子。这件事情,王府内除了唐王外,只有萧瑾本人知道。而王府的其他人,都只当萧瑾是姬妾生的庶子。

萧瑾的身世很复杂,以身份地位来论,他比唐王还要尊贵几分。只可惜,永和帝做了皇帝后,萧瑾的身世就成了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唐王清楚,萧瑾同样清楚。他们二人名为父子,实则彼此依靠,彼此防备,彼此试探,彼此利用。唐王想要将萧瑾牢牢地掌控在手中,而萧瑾则想要挣脱唐王的控制,远离京城,游走江湖,海阔天空。

偏偏老天爷不肯让他如愿。唯一的一次机会,结果他落水,差点淹死。要不是遇到宋家的船,他早就喂了河里的鱼虾。

他不能死,也不想死。他不想做傀儡,暂时却又摆脱不了傀儡的身份。身在困局中,养成了萧瑾沉默寡言的性子。只因为他深知,说得越少,破绽越少。

偏偏今日破了戒,高兴得忘乎所以,差点连累了宋安然。至于秦裴的死活,萧瑾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以秦裴的本事,就算唐王盯上了他,他也有办法解决。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以后他又将过着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生活。

宋安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刀尖上走了一趟。三姐妹逛街,一直逛到半下午才依依不舍的启程回侯府。

刚进二门,喜夏就迎了上来,悄声说道:“姑娘,老爷请你去外院客房说话。”

宋安然知道,肯定是吴家的事情被宋子期知道了。

宋安乐拉住宋安然的手,“二妹妹,我同你一起去。这件事关系我的终身,我必须在场。”

“好吧。大姐姐跟我一起去。”

“那我呢?”宋安芸嚷嚷,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

宋安然笑了笑,“你老老实实地回荔香院。我和大姐姐忙完,会来找你的。”

“我不能去吗?”

“你去做什么?想挨父亲的打骂?”宋安然口出警告。

宋安芸立马就怂了了,“罢了,我不去就是了。我回去练字。”

见宋安芸老实回荔香院,宋安然和宋安乐这才前往外院客房。

到了外院客房,宋安杰早就在院门口等着了。先是嘘了一声,让宋安然别大声说话。又指了指屋里,压低嗓门说道:“父亲很生气,大姐姐二姐姐,你们要小心点。对了,我听说二姐姐你将吴守信给打残废了,这是真的吗?”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将人打残废了。我最多将他打得不能人道。”

宋安乐羞红了脸,宋安然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宋安杰莫名的觉着身上某个部位好痛。嗯,他是纯洁的小孩子,不能想那么多。

“两位姐姐快进去吧,见了父亲主动认错,父亲不会为难你们的。”

一旁的宋安平哼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又嘀咕了一句,“扮男人上人家家里打人,怎么说都没道理。”

宋安然轻飘飘的朝宋安平扫了一眼,宋安平立马认怂,低头不语。

“有些人不分亲疏是非,以后遇到事情万万不能找这种人帮忙。”宋安然没点名道姓,却又说明了一切。

宋安平涨红了脸,很不服气。宋安然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拉着宋安乐前往大厅。

宋子期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手边一杯香茗,小厮洗墨洗笔在一旁伺候。

“女儿给父亲请安。”宋安然和宋安乐老老实实的。

宋子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看也没看两人,目光依旧放在书本上。语气不怒不喜,就那么平静地问道:“今儿好玩吗?”

宋安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宋安乐就老老实实的承认了,“父亲,女儿知错。请父亲责罚。”

宋安然扶额,傻姑娘啊!瞧父亲的神情就知道不是真要问罪。干嘛这么迫不及待的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宋安乐不能理解宋安然,她跪在地上,抽泣了几声,显得很无助又委屈。

宋子期总算将目光从书本移到了宋安乐身上。微微蹙眉,“那你说说看,你错在哪里呢?”

宋安乐愣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才开口说道:“女儿不该去吴家挑事,不该穿男装败坏名声。”

“还有吗?”

宋安然都觉着宋子期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可是宋安乐却怕得哆嗦了两下。“女儿离开吴家后没有及时赶回来,请父亲责罚。”

宋子期放下书本,暗暗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

宋安乐老老实实的站起来。

宋子期一改之前的和风细雨,抬手拍桌子,疾言厉色的呵斥宋安然,“安然,你给我跪下。”

宋安然老老实实的跪下。宋安乐顿时急了,“父亲,此事不关二妹妹的事,是女儿的错。”

“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你站一边去。”宋子期对宋安乐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柔声细语,好像生怕吓坏宋安乐。

宋安乐要哭却又不敢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安然跪在地上。

宋子期瞪了眼宋安然,“为父要是没猜错的话,今日的事情都是你策划的吧。”

“是,都是女儿策划的。”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你是不是觉着自己做得很对,一点错都没有?”宋子期猛拍桌子,茶杯都跟着跳起来,砰砰砰的响动。

宋安然抿了抿唇,大声说道:“女儿不觉着自己有错。吴守信不守信,背弃婚约,侮辱我们宋家,还敢辱骂大姐姐。他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过分。女儿只是打了他几板砖,算是客气的。这还是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才对他手下留情。要是这门婚事换做是女儿,女儿非得弄死他不可。”

“你给我闭嘴。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宋子期怒火升腾,“照你这么说,打人还有理呢?将人打得不能见人,也是那吴守信活该,对吗?”

“当然。他不活该难不成是大姐姐活该吗?难道父亲就能容忍吴家如此欺辱宋家吗?吴守信玷污婚约,若是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他是不会知道好歹。”

宋子期怒目而视,“为父什么时候说过要容忍吴家,什么时候说过要放过吴守信?”

宋安然心中一喜,“既然父亲认可女儿的说法,那女儿打那吴守信,也是应该的。”

“放肆!教训吴家和打人这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要教训吴家,教训吴守信有的是办法。可你偏偏选了最直接也是最愚蠢,最容易给人留下把柄的办法。你说为父该不该罚你。”

宋安然昂着头,“女儿知道自己的办法不算明智。可是不打他一顿,女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女儿也知道要教训吴家,有许多办法。可是那些办法太慢,而且也不够痛快。那吴守信既然敢背着我们乱来,咱们宋家人也是有血性的,就该冲上去将人狠狠打一顿,先出一口气,痛快痛快再说别的。反正他人没死,我就不信他还敢去衙门告状。”

“你,你简直是巧言令色。明明聪明机变,却故意选择最蠢的办法,还敢用板砖敲人。我看你不是为了出气,而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所以故意上门挑衅。”宋子期拍着桌子,怒斥宋安然。

宋安然偷偷缩头,原来她的企图都被看出来了。

“父亲说的没错,女儿此举的确想将事情闹大。但是让大姐姐亲眼见到吴守信的真面目,顺便让大姐姐出气,也是我的目的。”

宋子期冷哼一声,“说说吧,为什么要将事情闹大?”

宋安然很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将事情闹大,吴家就有可能藏起真相。不将事情闹大,世人又怎知吴守信的卑劣,吴家的不要脸。不将事情闹大,我们宋家身为女方,又怎么能以苦主身份站在世人面前控诉吴家。不将事情闹大,吴家又怎么会低头。不将事情闹大,父亲对付起吴家,也会缩手缩脚,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被吴家倒打一耙,朝我们宋家泼脏水,甚至污蔑大姐姐的名声。总之,女儿权衡再三,唯有将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我们宋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还将那个吴守信打入十八层地狱。”

“父亲,二妹妹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父亲要罚就罚女儿吧。”宋安乐也跪了下来,同宋安然并肩战斗。

宋子期哼了一声,“都出息了。连为父都敢算计,宋安然,谁给你的胆子。”

宋安然低头,“女儿生来就胆大,请父亲见谅。”

“油嘴滑舌。”宋子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喜。女儿太能干,也让人惆怅。瞧瞧,都敢先斩后奏,然后将烂摊子丢给他,拍拍手人就跑去逛街了。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做牛做马给她们收拾后续事情。真是好算计。

“父亲见了吴家人,吴家怎么说?”宋安然看出来,宋子期并没有真的生气,于是大着胆子问道。

宋安然瞪了眼宋安然,“还能怎么说,说咱们宋家不讲究规矩礼数,说你们女扮男装上门招摇撞骗,还将吴守信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对了,那个什么表妹的,好像动了胎气,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

陆表妹有可能小产?宋安然才不关心,就算小产也不是她的责任。她走的时候,陆表妹还中气十足,好得不行。

宋安然又问道:“那父亲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两家闹成这样,肯定要退婚。但是却不能便宜了吴家,让吴家轻易脱身。”顿了顿,宋子期对宋安乐说道:“退婚的事情,为父会亲自处理,你就不要多想。等将来,为父再给你找一门好姻缘。”

宋安乐红了眼睛,“累父亲操心,是女儿的不是。”

宋子期蹙眉,“安乐,你老实同我说,你不会对那个吴守信还有什么想法吧?”

宋安然一听,心头一惊。世上不缺记吃不记打的女人,总记着男人的好,不记得男人的坏,心甘情愿的留在男人身边被男人欺辱。不论古今,这种女人都少不了。宋安乐又是典型贤惠女子,可别也犯这样的糊涂。

宋安乐连连摇头,“父亲误会了,女儿对那个人已经没有想法。就算父亲不说,女儿也会要求退婚。”

“你能想明白就好。咱们宋家女都是锦衣玉食的长大。没道理嫁了人,就要受尽婆家欺凌。”宋子期很严肃,这事关宋家的尊严和名誉,不能等闲视之。

宋安乐心头很安慰,“多谢父亲,女儿明白。”

宋子期暗暗点头,能想明白就好。相比宋安乐,虽然宋安然的行事莽撞了一些,可她这性子至少不会吃亏受委屈。

宋安然在侯府的所作所为,宋子期也是一清二楚。他虽然从来没有表过态,但是他对宋安然的举动是赞成的。一些事关原则的事情,就该坚持。一味软弱,不仅不会得到和睦,反而纵容对方得寸进尺。

宋子期想了想,又到:“此事为父已经有了主张,吴家那边为父会尽快料理干净。至于你们,最近都不要出门。”

宋安然则问道:“父亲,要是吴家人找到侯府来,我们要怎么办?”

宋子期皱眉,“料想吴家没这个胆子。不过以防万一,为父给你留两个使唤的人。要是吴家真找上门来,直接封了嘴巴打出去。要是吴家敢在外面乱说,败坏宋家的名声,安然,你尽管处置,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

宋安然甜甜一笑,“女儿听父亲的。”宋安然就是喜欢宋子期这个态度,遇事会妥协但是绝不软弱。

有时候宋安然也会怀疑,宋家人骨子里就有一种争强好胜,得理不饶人的因子。

说完了正事,宋子期又问起宋安然她们习不习惯在侯府的生活,有什么难处。

宋安然自然是说好话,毕竟自家住在侯府,有求侯府,一般小问题小摩擦都不是个事,没必要拿出来说。当然,要是涉及到原则问题,宋安然肯定会第一时间告状。

父女三人说完了话,见时辰已晚,宋子期就打发她们两姐妹回内院。

回到荔香院,刘嬷嬷迎了上来,“见过大姑娘,二姑娘。顾家来人了,这会还在老夫人那里。姑娘要不要去见见?”

宋安然好奇的问道:“来的是谁?”

刘嬷嬷说道:“来的是顾太太和顾四娘。顾四娘是大少奶奶一母同胞的姐妹。顾四娘只比大姑娘小半年,奴婢听人说她还没有定亲。”

宋安然挑眉,刘嬷嬷故意提起顾四娘还没定亲,莫非是有深意。

宋安然笑道:“顾家来了人,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自然该过去见个礼。”

刘嬷嬷笑呵呵的,“姑娘说的是。”

刘嬷嬷又欲言又止。

“嬷嬷有什么话尽管说。”

刘嬷嬷担心地看了眼宋安乐,“两位姑娘,奴婢听说老爷打算同吴家退亲,这事是真的吗?”

宋安然和宋安乐交换了一个眼神,宋安然点头,“是的。宋家和吴家肯定会退亲。”

“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刘嬷嬷很担忧,“而且吴家这门亲事,还是夫人在的时候定下来的。真要退了亲,一时半会又该去哪里给大姑娘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大姑娘的年纪可不小了,开了年实岁就十六了。按照北方的算法,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宋安乐瞬间苍白了脸,低着头,绞着手绢,浑身绷紧。

宋安然握住宋安乐的手,“大姐姐不用担心。大个一两岁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晚点成亲对身体也好,以后怀孕生小孩也更安全。而且这京城地界,男子及冠后还没成亲的比比皆是。就说侯府,大表哥也是将近及冠的时候才成亲。二表哥的婚事到如今还没个眉目。”

刘嬷嬷叹了一声,“姑娘真是什么都敢说,一点都不忌讳。什么成亲怀孕生孩子的话,以后姑娘千万别再说了,要是让人听了去,肯定会说姑娘没规矩。姑娘的名声要是坏了,可就说不了好亲事。至于男子及冠才成婚,那也是因为他们是男人。女人又怎么能同男人相比。女人的花期有限,可不能蹉跎在娘家。”

宋安然笑道,“嬷嬷放心,父亲肯定会抓紧时间给大姐姐寻一门好亲。”

刘嬷嬷摇头,“光靠老爷怎么行。哎,要是夫人还在就就好了。夫人是侯府的姑太太,京城不少当家太太咱们夫人都认识。有夫人的这些关系,想要寻一门好亲,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可如今夫人不在了,总不能让姑娘出门替大姑娘相看婚事吧。”

说到这里,刘嬷嬷也感觉到府里没个当家太太,很多事情上都极不方便。当然,宋家可以拜托侯府帮忙。只是以刘嬷嬷对宋子期的了解,只怕宋子期不乐意将自己孩子的婚事交给外人来操心。

宋安乐的脸色越发苍白,手都控制不住的哆嗦。宋安然紧紧握住她的手,“大姐姐,你不要担心。你的婚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你要相信父亲。”

宋安乐咬着唇,唇角都快被咬出血来。她双眸湿润,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二妹妹,同吴家退亲是不是做错了。”

“胡说。怎么会错。”

宋安然哼了一声,“吴守信那个渣男,贱人,咱们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大姐姐,你不相信父亲不相信我吗?难不成你真想嫁给那个男人,每日被他言语辱骂,被吴家长辈磋磨,被姑子妯娌嘲笑,被小妾姨娘挑衅。好不容易怀个身孕,结果一不小心就被人害得流产。

蹉跎岁月之后,男人有了更年轻的爱妾,有了宠爱的庶子庶女,而你就是个空架子受气包,还得拿自己的嫁妆出来给男人养小妾姨娘庶子庶女。要是他们心一横,直接弄死你。你无子无女,娘家鞭长莫及,不了解真相,根本无法替你伸冤。到时候你成了别人口中的蠢货,死了都不得安宁。你的嫁妆则被男人贪墨,摇身一变成为了男人的产业,留给他的爱妾庶子挥霍。大姐姐,这真是你要的生活吗?”

好可怕,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宋安乐浑身哆嗦,抱紧了双肩,脸色没有一点血色,“二妹妹,你是在骗我的,对吗?不会那么惨,对不对。”

宋安然嗤笑一声,“只会比这更惨。说不定人家同小妾亲热的时候,就让你在旁边端茶倒水的伺候,纯粹恶心你。但凡你对庶子庶女有一点点言语不妥当,人家就当着外人的面将你骂个狗血淋头。更狠一点人家干脆就将你当做丫鬟使唤,天天让你下厨房做饭,洗衣,打水,美名其曰孝敬公婆。

总之要折腾你,人家能想出各种花招名目。你出不了二门,身边的陪嫁也全都被打发了,嫁妆也被人收了起来,到时候你连给娘家通风报信都做不到。就这么折腾下来,要不了几年,他们就能让你‘抑郁而终’。而且连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顺手还捞上一大笔嫁妆。”

刘嬷嬷本想劝宋安然,别说耸人听闻的话来恐吓宋安乐。可是听到最后,以刘嬷嬷的内宅经验来看,要是宋安乐真嫁到吴家去,这些事情极有可能发生。再看看宋安乐,同宋安然相比,她的性子显得过于柔弱。遇到吴家人,只怕还来不及吭一声,就被人给吃死了。

刘嬷嬷暗叹一声,宋安然的法子不是那么可取,不过能起到效果也算不错。再说了,以宋家的家世,宋安乐的嫁妆和品性,难道还找不到好人家嫁吗?就算没有吴家好,肯定也不会比吴家差。

宋安乐真的被吓住了,宋安然说的那些真的太可怕了。

宋安乐拉着宋安然的手,“二妹妹,我不嫁吴家,坚决不嫁吴家。”

宋安然笑了起来,“大姐姐不嫁吴家就对了。真要嫁给吴家,除非我和父亲都眼瞎。”

宋安乐哭了,她是笑着哭的,“二妹妹说的对,除非眼瞎,否则绝不嫁吴家。”

宋安然笑道:“大姐姐能想明白最好。顾家来人,大姐姐随我一起去见顾家太太吧。”

宋安乐连连摇头,“我这样子怎么好去见人,我就不去了。要不二妹妹带上三妹妹,她最喜欢凑这种热闹。”

瞧瞧宋安乐有些红肿的双眼,哭花的妆容,宋安然点头,“好吧。我带三妹妹过去。”

宋安芸听说去见顾家人,心头很好奇,又有几分兴奋。特意换了一件衣裙,又重新上了妆,这才跟着宋安然出门。

到了松鹤堂,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宋安然站在门口,示意喜秋塞了个红包给红衣,“红衣姐姐,里面都有哪些人?你同我说说,好吗?”

红衣是拿人手短,笑道:“表姑娘尽管进去,里面除了顾家太太和顾四姑娘外,就是大太太并几个姑娘在。”

宋安然嫣然一笑,“多谢红衣姐姐。那我进去了。”

“奴婢恭送表姑娘。”红衣挑起门帘子,方便宋安然宋安芸。

大厅里面果然都是红衣说的那些人。

宋安然领着宋安芸先去给老夫人古氏还有大太太方氏请安。顺便偷瞄了顾家母女两眼。

老夫人古氏笑呵呵的,显得很慈爱,“安然来了,快坐下说话。老身听说你们今儿出门到吴家做客,怎么样,吴家那边热闹吗?”

宋安然抿唇浅笑,“多谢外祖母关心。吴家挺热闹的,去了不少人。”

方氏眼珠子一转,笑问,“安然,怎么没见你安乐大姐?莫非是见了婆家不好意思,含羞呢?”

宋安芸有些尴尬,有些紧张。她虽然不懂事,年岁小,却也知道像吴家那样的事情很丢脸,不仅男方丢脸,女方更丢脸。所以她很不乐意让侯府知道这件事情。就算知道了,也别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宋安然低头一笑,“大舅母懂得就是多。大姐姐正是不好意思了,大家以后见了她可别笑话。”

所有人都跟着笑起来,方氏说道:“没想到安乐那孩子这么腼腆,平日里真看不出来。安然,安芸,你们快到舅母这里来,我领你们见见咱们家的客人,这位是顾太太,你是大表嫂的母亲。这位是四娘,是你大表嫂的亲妹子。”

宋安然和宋安芸赶忙给顾太太见礼。

顾太太面上带笑,心头却有些尴尬。只听她说道:“来之前不知道宋大人一家住进侯府,瞧我,也没准备合适的见面礼。”说罢,从手腕上褪下一对镯子,“这是我常年戴在身上的,就当是见面礼,可别嫌弃。”

宋安然连连拒绝,“太太慈爱,我们却不能要太太的礼物。”

顾太太故作严肃,“那可不行。我身为长辈,岂能不给见面礼。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赶紧收下。”

古氏也说道:“安然,安芸,你们就收下吧。这都是顾太太的心意。”

方氏也在一旁附和。

宋安然犹豫了一下,“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

“乖孩子,这就对了。”顾太太笑眯眯的,显得很和善。

宋安然收下镯子,她和宋安芸一人一只。宋安然将自己的那根镯子交给喜春保管,接着又拉着顾四娘的手,“顾姐姐,今儿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总不能让你空着手。”

接着宋安然就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根凤钗,赤金打造,上面还镶嵌了红翡翠,样式也是独一无二,可谓是又名贵又精致,戴在头上备有面子。

宋安然将凤钗送给顾四娘,“顾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还请姐姐勿要推辞。”

“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顾四娘很惶恐,连忙推辞。

宋安然笑道,“顾姐姐不必如此。像这样的凤钗,我那里还有好几根,不算什么的。我是诚心诚意的送礼,难不成顾姐姐真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