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大汉都带着剑,虽然穿着普通衣衫,打扮得如江湖中人一般,行事气度却免不了带出些官家做派,倒更象是官府中人。
“右边那人头上带的方巾,好像是京城丝翠坊的。听说薄如蝉翼,轻若浮云,三两银子一块呢。”
展昭凝目望去,他虽不懂头巾质地,但看到了剑鞘上所镶嵌的猫眼,也知道价值不菲。方才进来之时,他留意了二人的脚步,显然内功不弱,加上两人脚下都穿着半旧的官靴更让他肯定这两名是乔装打扮的官府中人。
这样的两个人如何会出现在此地?展昭心中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对莫研笑道:“你初到京城,对衣料倒懂得不少。”
“我本来想买一块给二哥哥的,不过银子不够,只好作罢。”她无不遗憾道,打点了大牢的看守,身上只剩下一点碎银子。
说话间,店小二已将饭菜端上来,托盘中摆着一大碗香喷喷的野鸭子肉,新鲜的河蚌烧芽草,并两碗白米饭。
莫研吃得极香,三口并两口吃完,说是不放心马匹,要去马厩看看,转身就走了。展昭独自吃完,便回了房间。
刚刚回到屋内,展昭便故意弄了些声响,佯装熄烛上床,待得片刻,他推开窗子,纵身跃上屋顶,悄然无声地沿着屋脊向东行去。方才那两名大汉回房时,他便留了意,暗暗记下他们所住房间。此刻行至房间上方,使了个倒钩翻下,贴在窗外,听见里面正在说话…
“展昭果然也往江南赶去?多半是为了那件事?”里面一人烦躁道。
另一人语气颇有些犹豫:“不知道…
听到此处,展昭暗道:“这二人是如何知道我往江南去?”
正想着,里面又道:“展昭旁边那个小姑娘是谁?怎得从未见过?”
“区区一个小姑娘何足为道,看她身形,便知内力修为远远及不上你我,不必理会她。”
里面沉默了半晌,才道:“早些歇息吧,明晨还得赶路。”
细细簌簌的响了一阵,忽然一人厉声喝道:“是谁!出来!”
展昭一惊,以为自己被他们发觉,飞身跃上,却发现屋子另一面也有个黑影狼狈逃来,就从自己眼前掠过,身影纤细,分别就是莫研!
她竟不知何时伏在了另一面的窗外偷听,又不知是如何被发觉的?
展昭听见那两人已经破窗而出,追踪而来,来不及多想,故意亮出身形,往一旁跃去,先替她引开那两人。
小镇甚小,展昭足尖轻点,几下轻纵,便将人引至郊外。
月明风清,江边芦苇在风中轻轻摇摆,浪拍打着岸边,展昭静静抱剑而立,等着那两人追上来…
“原来是你!展昭!”
“二位果然识得展某。”展昭微微一笑。
“展昭!你未免自视过高了吧,”七尺大汉冷笑道:“单打独斗,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二人联手,你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说话间,两人已抖出剑来,银白的剑映着冷冷的月光,毒蛇般直取向他。
巨阙在展昭手上溜溜打了个转,却只是用剑鞘格开,并不出鞘。他跃出一丈开外,持剑而立,淡道:“二位兄台恐怕有所误会,展某并无意与二位交手。”
二人闻言,剑势一滞,停下手来。平心而论,与展昭相斗,他们并无胜算,自然不会想要硬碰。
“既然张大人派二位前往江南,二位不妨与展某同行。”展昭微笑道。他想知道此事背后主使之人究竟是不是张尧佐,故意诈一诈他们。
“你怎么…”高个子奇道,却被那矮个子打断他的话,冷道:“什么张大人李大人,我们根本不认得。”
他们两人变化的神情尽入展昭眼中,他只淡淡一笑:“二位既然不承认,展某也不便勉强。此番包大人命展某下江南,也曾说过其中厉害,命展某一定要小心行事…”他顿了顿,才继续道,“大人的意思,这一品大员是朝廷命脉,弃车保帅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后面这几句话他说得极慢,留意着二人的神色…那两人虽说听得懵懵懂懂,却也隐隐觉察出他像是在暗示他们,包拯出于稳定朝局的考虑,也不想揪出张尧佐,他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沉默了半晌,矮个子始终对展昭心存忌惮,遂亮出大内侍卫的金牌,冷道:“展大人所言在下听不懂,我二人只是奉上头的命令办差,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展昭心中一凛,他方才只是想引他们说出幕后之人,却不料他们亮出身份,这却是他所料未及的。
“告辞!”那两人说罢,微一拱手,转身便走。
展昭独自立在河边沉思,他原以为这两人只是张尧佐雇来的爪牙,就算套不出他们的话,也可以制住他们,却没料到到他们竟然是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大内侍卫…不仅自己无法牵制住他们,而且还说明此事已经牵扯到宫内。他得想个法子将此事告知包大人才可。
秋风微冷,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行至一株老树下,轻叹口气,道:“…下来吧。”
一人自树上轻飘飘落下,怒容满面地瞪着他,正是莫研。
“展大人,我问你,什么叫做弃车保帅?谁是车?谁又是帅?”
展昭看着她,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知道她必是听到了方才的话,对自己起了疑心。
这样来质问他,仍是孩子气…他嘴角隐着一丝笑意,她怎得如此沉不住气,若他当真是她所想的那般,像她这样质问,除了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又有何用。
“你笑什么?”看他唇角微扬,笑容淡若清风,莫研越发气恼,急道:“包大人是想弃我师兄,保住张尧佐,是不是?”
“不是!”
“张尧佐是朝廷一品大员,你们官官相护!”
“没有。”
“方才你们所说,我听得清清楚楚。”莫研咬咬嘴唇,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靠不住,面上装得秉公执法,其实骨子里都是一般的
“姑娘信不过我,难道也信不过包大人吗?”
莫研冷笑:“包大人不也是官么?他明明知道我师兄不是凶手,却仍不肯放了他,想来就是为了留着他替张尧佐顶罪。可见,包大人与张尧佐根本是蛇鼠一窝!”
“莫姑娘,”他厉声喝住她,“你怎可辱及包大人!”
“我偏要说…包大人怎么就说不得!莫说是包大人,便是皇上,做错了事,你以为就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她越说越恼,想到自己因关切师兄,一时情急,竟然受包拯所骗,傻乎乎地随着展昭去江南。若不是今夜自己偷听到展昭这番话,岂非还要被他们所利用。看她这模样,展昭不怒反笑,这才道:“难道你真的听不出来,我方才是故意那般说,为的便是套出他们的话。”
莫研一怔,迟疑道:“套他们的话?”
她自幼在山中随师父长大,此番又是初次下山,虽然聪明过人,却终是过于单纯,对于人心的尔虞我诈,懂得极少。此时忆起之前展昭所言,认真想了半晌,却仍是懵懵懂懂。
“你莫哄我!”她稍一迟疑,还是道,“那两人多半也是为了帐册而来,说明你我行踪已露。若不是开封府中有人告诉他们,怎么会知道?”
展昭微凝了眉,这点他在窗外偷听时便已想到:“开封府中是否有他们的内应,或是何处走漏了消息,确是难说。
“什么难说!根本就是早有串通!还有,这两人用剑,均与杀白宝震之人相符,你为何不将他们逮捕归案?”
“怎可仅凭用剑相同就抓人。”展昭无奈,“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大内侍卫。”方才莫研也看见了侍卫所持的金牌,“那又如何?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区区大内侍卫难道就抓不得?”
展昭暗叹口气,这姑娘怎得如此天真浪漫。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又见过哪朝哪代的皇帝是当真如此的…只是此时此刻,与她解释这些,又如何解释得明白。
“大内侍卫,官拜正五品,且无确凿证据,怎能擒他二人。”
“你分明是故意包庇他们!”她怒道。
“你…”展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和她说得明白,“姑娘若是怀疑,那么展某可以答应你,拿到帐册之后,交由姑娘保管。”
她犹豫了片刻,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若到时候你又不认帐,也不是不能。”
“展某言出必践。”
月光似水,映在他脸上…她与他对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却仍补上一句:“若是你反悔又如何?”
“任凭姑娘处置。”
探究地打量了他一番,莫研这才终于放过他,转过身慢吞吞地往回走,嘴里低声嘀嘀咕咕地…
展昭走在她身后,勉强听懂了一两句:
“说…好听…又打不过他…想个法子才好…”
回到客栈,虽是高床软枕,展昭却没有睡实,他一直在留意着外间的动静。到了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便听见外头有人唤来店小二退房,他透过窗缝望去,果然是那两人,不知有什么急事,匆匆地离开了。
那两人刚走,展昭就去敲莫研的房门:“莫姑娘,我们该启程了。”
她在里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半晌开了门,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道:“这个时辰哪里有渡船?”
“我们可以搭渔船。”
莫研倒没想到这点,揉揉眼睛,抬头朝对面房间望去,门窗皆开着,店小二正在里面打扫。
“那两人走了…”她自言自语道,眼睛里飞掠过一丝狡诈的笑意,朝他道:“他们可有向你辞行?”
“一炷香后大堂见。”展昭不理会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的a86c450b76fb8c371afe
莫研没好气地瞪了他背影一眼,昨夜的事依旧耿耿于怀,只是涉世未深的她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故对展昭始终心怀芥蒂。
两人在大堂用过早食,会了帐,便牵了马匹离开。
此时时辰尚早,展昭并不往渡口而去,出了小镇,径直往河边而去。河面上却有三三两两的渔船,正迎着晨曦撒网捕鱼。
渔船距离岸边颇远,展昭运气丹田,将声音远远地送出去:“船上的大哥,可有新鲜的鱼?”
话音才落,稍近些的一条渔船听见,果然掉转了头朝他们缓缓驶来。
莫研手中摆弄着缰绳,心中暗笑:这猫儿倒是狡猾,知道若说要渡河,渔家定然不会理他,只说是要买鱼,哄得这渔家过来。
“客官,您要鱼?”渔船驶近,渔家大汉招呼道。
展昭目光在船上一扫,微笑道:“我们要两筐新鲜的鱼,是对岸的江宁酒坊赶着急用的。”
江宁酒坊远近闻名,渔家一听,不疑有他,赶忙喜道:“您今儿还真是赶巧了,刚刚才打了两筐鱼,两位快上船,我正好一并把二位送过岸去。”
这渔船倒也不小,两人牵马上船,并不觉得如何局促。那渔家大汉指着旁边两筐活蹦乱跳的鱼,笑道:“大爷您还是真是来得是时候了,方才收网,巧巧打了两筐鱼,新鲜得很。”
展昭笑着点点头:“确是新鲜。”遂掏出银两,递了过去。
渔家见他如此干脆爽快,心中自是欢喜,鼓足了帆,将他二人送过江。
“这鱼…你当真要买?”待下了船,莫研看着展昭将两筐鱼负于马背上,奇道。
“银子都付过了,自然是要买的。”
“就算你是御猫,可也吃不了这么多鱼吧?”她偏着头看那两筐鱼,笑嘻嘻道。
“这鱼是要送去江宁酒坊的。”
“你也识得江宁婆婆?”
“我与江宁婆婆是旧识,此番过江宁未能上门拜访,未免失礼。”不过行了一小段路,路边便有挑夫迎面而来,展昭唤来一位,给了十几个铜板,命他将鱼送至江宁酒坊。
这倒真是顺水人情,猫儿送鱼,有趣有趣。莫研在旁自顾暗笑,不想展昭已纵马走在前头,忙扬鞭策马,赶上前去。
这日二人沿着官道一路疾驰,刚刚才出江宁地界,展昭便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呼叫,勒住马缰,朝后望去,道上尘土飞扬,看不清远处来人面目。
“怎么?”莫研内力修为不及展昭,并未听到任何喊声。
“好像是陷空岛韩二爷的声音。”展昭望着来路,答道。
“韩二哥?”
莫研眯起眼睛努力想透过尘土看个究竟,等了半晌,才看见一头大花驴颠颠而来,上面的人灰头土脸,正是韩彰。
“总算追上你们了!”韩彰蹦下驴来,长松口气。
看着那头花驴累得直喘,莫研咯咯笑个不停:“韩二哥,你怎得学那些小媳妇,骑个大叫驴,难不成也准备回娘家去?”
韩彰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还不是为了追你们。”他原是在路边茶寮歇脚,看见展昭和莫研从身旁飞驰而过,赶忙就追,情急之下,解错了缰绳,竟将旁人的驴骑了来。“韩兄可是有要事?”展昭正色问道。
“嘿嘿…没什么要事,只是有点小小的事情,得找这个丫头。”韩彰可不愿在展昭跟前失了面子。
“找我?”莫研奇道,“什么事?”
“小事、小事…这个我们回头再说。”韩彰摆摆手,“眼下,还有一人在茶寮等着你呢。”
“谁?”
“箫辰。”
莫研怔了怔,怀疑道:“二哥哥?他不是在蜀中吗?怎得会到这里来?你莫哄我。”
“他怎么会来这里我不知道?不过,他现下确实就在茶寮里…”后面的话韩彰没有说出口,他与箫辰同行,自己骑走了别人的驴,不知道会不会给箫辰惹上麻烦。
“他一个人?”
韩彰点头。
“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茶寮!”莫研急道,也不与展昭多解释,一扬鞭便沿来路奔了回去。
展昭暗中叹气,包大人虽命莫研听他调派,但她行事任性,却是半分也没把吩咐放在心上,着实令人头痛。眼下又是这样,听见什么“二哥哥”来了便立时而去,完全没把他们此番公务当回事。
“对了,你怎么会和这个丫头在一起?她犯了什么事?”韩彰牵着驴慢吞吞地凑上来问道。
“她没有犯事。此事颇有些周折,说来话长,稍后再向韩兄解释。”
展昭无意多说,一扯缰绳,策马去追莫研。见他如此,韩彰急忙跳上驴,颠颠追上。
路边茶寮内,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杏仁茶丝毫未动,一名青衫男子静静坐在桌旁,任由两名中年农妇冲他漫骂不休,一径岿然不动。
那两名农妇居于乡野,驴被偷走,自然恼怒不已,口中所言颇为粗俗。便是茶寮老板也禁不住皱眉摇头,倒是那位青衫公子虽然面若寒冰,但始终不曾还口,连看也不曾看她们一眼。
“二哥哥!真的是你!”莫研下马,一个箭步上前,与师兄一别多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地遇见箫辰:“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听见她的声音,箫辰脸上冰霜稍融,将面前的茶碗朝她推了过去,才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李栩飞鸽传书回蜀中,说是在开封等了你十多天,都未见人影,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莫研饮尽茶水,犹豫道,“那你,是特地出来找我的?”
箫辰哼了一声,没答话。
莫研顿时大为内疚,支支吾吾道:“因为马受伤了,我不忍心骑,只好牵着马走,所以迟了几日。”
两人一言一语间,对身旁那两农妇浑然不觉,惹得农妇更加气恼,又见莫研身材纤细瘦小,又是个姑娘家,一农妇上前猛然攥住莫研胳膊…
莫研还来不及反应,农妇已惨叫出声,抓着她的手立时松开,身子直往茶寮外飞出去。
刚刚赶到的展昭从马背上飞身跃出,接住农妇,将她安然放在地上。
“对不会功夫的人出手,未免有失公允。”展昭步入茶寮,淡淡道。
箫辰轻理自己的衣袖,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莫研道:“二哥哥没打算伤她,再说,也是她无礼在先。”此时外间韩彰已到,正对那两农妇陪着笑脸,解释错牵驴的事,想来农妇不会再来纠缠不清。展昭撩袍坐下,就在箫辰对面,自行叫了碗茶。
“二哥哥,这位是开封府的展昭展大人。”莫研对箫辰笑道,“现下我是开封府的捕快,你信不信?”说着,掏出捕快的腰牌放入箫辰手中。
铜制腰牌颇有些分量,箫辰踮了踮,手指从腰牌上轻轻拂过,凸出的“捕”字,清晰地摩擦过指腹:“你好端端地去当捕快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莫和那些官府中人打交道么!”
他言语之中微有恼意,完全无视展昭,不耐地把腰牌丢回给莫研,。
闻言,展昭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笑,并不介怀,方才箫辰的小动作落入他眼中,他才发觉面前这位青衫公子的双目似乎有些不方便…他注意过箫辰的眼睛,从表面上看并不觉有异,只是比常人多了几分专注。
莫研接过腰牌,仍旧放好,才陪着笑脸冲箫辰道:“我也不愿意,可是五哥哥受了冤枉,现下就关在开封大牢里,我想帮着他们把这案子查清楚,还五哥哥一个清白。”
“五师弟被关进大牢!”箫辰微微一惊,“为了何事?”
“此事说来曲折,而且牵扯甚是负责,”莫研皱眉,明白此间不便,拉了箫辰衣袖道,“二哥哥,我们正赶着去姑苏,你不如与我们同行,在路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箫辰面露不愉之色,却没有说什么。
外边韩彰还是费了些碎银子,才换得耳边清静。那两农妇拿了银两,牵着花驴,方才算是放过他,一颠一颠地走远了。
四人上马赶路,展昭稍慢众人半个马身,仔细留意了箫辰的举止动作,发觉他虽然双目不便,但听力却甚是灵敏,与莫研策马疾行,丝毫不见有为难之处。
箫辰向来居于山中,因眼睛不便,性情古怪,平素也是寡言少语。韩彰与他同行着实憋闷坏了,现下碰上莫研,两人一路闲聊顽笑,倒也轻松有趣。“原来宁姐姐也在姑苏,太好了!”
莫研侧头朝箫辰道,眼睛亮晶晶的,师姐离开蜀中已有数月,想到可以在姑苏见到,她心中实在开心。
箫辰淡淡地“嗯”了一声,仍旧没什么表情。
莫研自幼便习惯了他这模样,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杵,仍旧笑嘻嘻地和韩彰说笑。
行至月上中天,马匹也已疲惫不堪,四人方在前面小镇找了家客栈歇脚。
一路行来,莫研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箫辰。展昭在旁虽然听见她言语间对开封府颇有微词,但总算没有什么越逾之语。他留意到莫研故意将事情轻描淡写,且并未说出昨夜大内侍卫之事,想来是不愿箫辰担心。
“小七,明天和我回开封去。”
在莫研送箫辰到客栈房间时,临进门前,箫辰突然开口道。
莫研愣住,走在前面的展昭和韩彰脚步也随之一滞。
“二哥哥?…我还得去姑苏。”
箫辰转过身,冷冷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莫研忙道,“只是姑苏不能不去。”
“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和这些官府中人何时变得这么亲近了?”他显然不耐烦起来,加重了语气,“回开封后就把那破牌子还给开封府。我们与那些人避而远之都唯恐不及,你还往里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