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又瞧见那紫衫女人出现了,蹲在珠宝一旁,笑盈盈看着她。

——身上还穿着她死前的那套衣服,紫得明艳。拿着铁锤敲碎她脑袋时,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

——本该埋在桃花树下的人,今天却总是出现。

忽然那女人的脸变得狠戾,上来掐他的脖子。他大叫一声,血又喷涌而出,溅了满脸。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咯咯”地响,像是断了脖骨。脑袋一歪,死了。

街上行人尖叫着跑开,那沾着血的珠宝,却还是有人敢去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阿古看着觉得可悲。

刀把子不在她寻仇的名单中,只是他杀妻夺财,就当做是替天行道吧。她身上注定要背负许多人命,不在乎再多这一个。

金书扯扯她衣袖,“姐姐别看了,走吧。”

“嗯。”阿古看看天色,日头高照,明朗无比。行走至这酷热日下,好像戾气会散,人也觉得干净起来。

翠竹林此时虽得光芒普照,但其自身的青翠,不输苍穹,将天映得翠绿。

漫步林下,绿影婆娑。偶有凉风拂过,也是夹着竹叶清香,一根根竹子细巧挺拔,成林而立。

阿古轻步慢行,心中也难有片刻安宁。

金书还是没有安分地跟在她一旁,逗逗虫子,看看蝴蝶,瞧着十分惬意自在。不一会他又跑回来,“阿古姐姐,前头有好多竹笋啊,我们今晚炒笋吃吧。”

翠竹林里有十五间屋,只住了九户。不比在客栈酒楼,来这里的人都得自己备食,挑水做饭,都要自己动手。当然,如果是带了下人的可以除外。

听见是笋,阿古就摇摇头,“不是还有腌菜么?”

金书只觉嘴里发麻,满满嫌恶,“阿古姐姐,你不长肉定是少吃肉的缘故。横竖不要你做,我做给你吃。”

阿古这才点头,稍稍一想,说道,“那就趁这借铲子的机会,去拜访拜访洪老板。”

洪知礼住的地方离阿古住的那有些路程,穿过几条幽径,经过两个小水池,这才瞧见那宽大竹屋。

洪知礼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并不同住,在京城繁华之地有铺子,居住在那。女儿洪锦玉前年嫁了人,还大着肚子丈夫就死了。婆家请了先生来瞧,说她克夫,连腹中胎儿都是天煞孤星,就这么被赶了回来。

洪夫人觉得丢不起这人,要女儿回去。洪知礼知晓后,呵斥了妻子,将女儿外孙留下,不多指责半句。此举颇得开化贤人惊叹,虽然放在他们身上未必愿意这么做,可有人做了这种稀罕事,却又觉得赞叹。

洪知礼在京城素来有洪大善人的称号,在京城家大业大,却不像其他富贾那样吝啬,嗜钱如命。但凡哪里涌来灾民,总会在庙门口摆上大锅,施粥救民。乐施好善,赢得一片美名。

再有,同行之间本该互相警惕,哪怕是携手也是有利益牵制。谁想那年同为绸缎庄的秦老板被官府寻了去问话,眼见要家破人亡,洪知礼前后奔走,为其打点疏通。

要知道若没了秦老板,那绸缎生意便是洪知礼的了。可他不计前嫌,为同行求情,终于救了秦老板出来。虽然绸缎庄没了,可至少人是保住了。

诸如此类美名,远传八方。

阿古见到洪知礼时,也觉这人五官端正,一身正气。尤其是眉眼,邪气不侵,虽已是四十有二的年纪,脊背却挺得笔直,比一般年轻人看着更有能力。

洪夫人抱着外孙坐在石椅上逗弄着,听见踩踏竹叶的声音传来,抬头看去,只见是个穿着与竹林同绿衣裳的俊俏姑娘。来人面色白净如玉,不着粉黛,稍显苍白,却一点也不能遮掩其芒。更因这病色而像个娇弱美人,惹人生怜,连对她说话时声音都低柔许多,“姑娘是…”

洪知礼往那看去,瞧见她目光并未上下打量,笑道,“可是薛六爷的朋友阿古姑娘?”

阿古微点了头,“见过洪老板洪夫人。”

洪夫人要请她过来坐,阿古淡笑,“谢夫人好意,不敢惊扰。只是方才回来时瞧见有新鲜的竹笋,想挖些回去做菜。但是刚住下,器具还不齐全,因此过来跟主人家借借。”

洪知礼立刻就进屋去拿了铲子和锄头来,“洪某去帮姑娘挖吧。”

阿古忙说道,“哪里敢劳烦您,只需借这些用具就好。”

说罢,金书已经上前抱过。洪夫人见她也非矫揉造作之人,瞧着顺心,笑道,“那笋可要用热水焯一遍,方能去了涩味。要热炒亦或做凉菜,都是上等的佳肴。竹林里笋很多,你只管挖。不过竹笋性寒,姑娘家也不要吃太多。”

听着这像母亲般的叮嘱,阿古笑得浅淡感激,“多谢洪夫人。”

“客气了,有空常过来坐坐。”

阿古微微一笑,又跟她道谢。看得洪夫人暗叹,当真是个好看的姑娘,像出水芙蓉,明艳无瑕。

第11章 钓鱼

第十一章钓鱼

跟洪知礼洪夫人道别后,阿古就和金书往方才看见竹笋的地方走去,还在途中,就碰见了熟人。

来人身材颀长,有些清瘦,面容俊雅,倒是让人忽视了这有些病态的面容。他远远看见阿古,并没有叫唤,只是轻轻摆手示意。阿古微微拧眉上前,薛晋走到近处才道,“原来你真搬到这来了,我去当歌酒楼找你,却说你搬走了。”

正是五月天,天气已是炎热,阿古见他额上有汗,像是急寻过来,说道,“我拜托薛六爷转告你了,他没说么?”

薛晋顿了顿,笑笑,“六弟向来不会跟我说这些事。”他并不多说自家弟弟半句不是,瞧见金书拖着锄头铲子,伸手道,“去哪里,我帮你拿。”

金书是打心底喜欢这薛三爷,不先问缘由,先替他拿东西,他也不客气,大大方方交到他手上,“阿古姐姐想吃笋,我们正打算去挖笋呢。”

阿古低眉瞧他,真是滑头,到底是谁想吃笋来着。

金书只是仰头冲她笑笑,莫怪莫怪,若不是打着她的名号,这笋可就真得自己挖了。正好来了个苦力,那就好好拜托方不浪费。

薛晋身子清瘦,可身为男子,这点气力还是有的。扛了铲子锄头,也让阿古瞧出几分归园田居的隐士意味来,“薛三爷是个疼弟弟的,可薛六爷却少提你。莫不是素日没什么话说,旁人瞧着很是疏离。”

“不是同胞兄弟,我身体有病,常年待在家中,六弟身体壮实又好玩乐,总是不着家,见得少,喜好也不同,是不跟其他兄弟那样亲昵。”

阿古见他说得平淡,步子微近,“冒昧一句,听闻薛六爷已娶妻,怎的薛三爷还是独身?”

薛晋笑道,“门当户对的姑娘家里舍不得将她们嫁了我这病秧子,寒门姑娘爹娘又不愿她们嫁进门,我自觉娶不娶妻倒也不是重要事。有喜欢的便娶,没喜欢的也不愿凑合,家里不催,我不急,便耽搁下了。”他又说道,“说起我六弟妹,我还不曾见过一面。”

“不是自己的弟妹么,怎会没见过?”

“三年前我还在外头游学,家里突然来信说六弟成亲,让我回去。等我赶回家中,进门却看见一副灵柩摆在正堂…”薛晋默了默,“倒是可惜了,年华正好,却害了奇怪的病。”

阿古眸光微黯,“是啊,可惜了…”

两人走到有笋的地方,薛晋蹲身看了看,没长几日,未老,这时吃正好。便拿了铲子挖土,因下了雨,泥土松软,不用锄头也能铲入地底。

阿古在旁看了会,等笋快要出土,伸手拨拨,想将它拔丨出来。

薛升来探望阿古,恰好就瞧见两人这样亲密劳作,心中不悦。看来他应该将酒翁藏在这里的事再做得隐秘些,就不会被薛晋找到。往那走时他又想,这事已经做得很隐蔽,应当不会有人知道的,莫非是阿古告诉薛晋的?那这两人的关系可见不一般了。

金书先瞧见了薛升,笑得灿烂,“阿古姐姐,薛六爷又给我们带好吃的了。”

阿古抬头望向那,果真看见薛升手里拿了个食盒,定又是装了什么好菜。笋已快破土,她蹲身未动,直到拔下一棵褐色矮笋,这才起身。薛升也已走上前,笑道,“三哥平日都爱待在书房,更不曾碰过这些,今日倒亲自动手挖笋了。”

薛晋淡笑,“阿古姑娘正好要来挖笋,我看见了总不能当做不知。”

薛升微微一笑,将阿古手中满是泥土的竹笋接过,“这种粗活不是姑娘家该做的。”

阿古笑笑,拿帕子擦拭着手,看他们兄弟两人挖笋采笋。

总是抢活做的姑娘,男人是不会心疼的。

笋挖了有小半框,阿古轻声,“好了,吃不完的。”

薛晋这才停了手,薛升殷勤说道,“挖多一些吧。”

阿古嫣然笑笑,“辛苦了,真的不必…”

“无妨。”

薛晋看看天色,说道,“我约了别人喝茶,不得空挖了。”他将铲子放下,“既然六弟在这,我也放心,那我先走,改日再过来。”

薛升脸色微变,这么多自己如何一人扛到竹屋?自己方才已说了要再挖一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阿古目送薛晋离去,猜不出他是故意坑薛升还是真的有事。再看薛升挖得满头大汗,十分辛苦的模样,心里有些痛快。

等薛升将竹笋搬到竹屋,肩头酸痛不已,她那儿连茶水都没,又渴得不行,便喝了几口山泉水。谁想山泉水寒凉,闹了肚子,还在路上就咕噜咕噜闹腾。回到家里就痢疾了,往回茅房好几次,腿都软了。

洪氏听说儿子害病,急忙过来探望。这一瞧儿子俊朗的面庞已没了血色,跟那病秧子薛晋一个样,可吓了她一跳,“找大夫来瞧过没?”

薛升神色怏怏,“瞧过了,痢疾罢了。”

“好好的怎么害痢疾了。”

“许是喝了几口山泉水。”

“那山泉水也是好东西,怎么就闹肚子了,该不会是本来就身体又不对劲的地方诱发了吧?”

洪氏是做母亲的心,事无巨细都想问个明白。薛升本就没什么气力,被母亲追问,已是不耐烦,“帮阿古姑娘挖了些笋,口干,身子热,水又凉,也不是什么病,母亲不必急。”

这一听,洪氏忙去捉了他的手看,手掌上都磨破了些皮,气得她神色沉冷,“那酒翁还真将她当做玉皇大帝了,这样好吃好喝好供养,竟还给你添事,我非得剥了她的皮!”

薛升皱眉,“娘,您急什么,儿子不愿做的事难不成还有人敢逼不成?我不吃点苦,如何能打动她。您倒是不知,她和薛晋有多亲近。”

洪氏冷哼,“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待事成之后,定不能留她。”

薛升声调淡淡,“事成之后,哪里还需要再对她客客气气的。”

“你爹就要从边关回来了,还是早点办妥这事的好。”

“孩儿明白。”

薛升打算休养好了,过两日再去找阿古。可还没去找她,她倒是自己来了。下人跟他说时他还不信,直到听见门口传来的的确是阿古的嗓音,已觉惊异。想了想又将鞋脱了,重新回到床上。

进来的人不但有阿古,还有薛晋。本来嫌恶,转念一想如果身旁没有旁人一同进来,她又哪里好意思进来,面色这才好了些。

阿古见了他,步子款款走到一旁,坐上下人搬来的凳子,瞧瞧他脸色,眸里波光微漾,“两日没见,问了薛三爷,说你病了。我倒还不信,往日瞧你那样康健。但还是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谁想真的是病了。”

病时有个俏佳人对自己嘘寒问暖,可让瞧多了她冷漠模样的薛升心里受用——她是紧要自己的,这姑娘心里不完完全全都只是薛晋。果真,当一个人习惯了一人时,便离不开了。他总算觉得这些时日的殷勤没有白费,既然有效,那就更要待她很好,让她死心塌地最好。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明媚少女,欢颜而对,喊着他“薛公子”,惊得他猛然回神。看见的,却是阿古那还是有些清冷的脸。在笑,笑意很浅,却感觉笑不达眼。

阿古轻声,“怎么了?”

薛升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阿古也笑了笑,“定是还没休息好,那我也不多加打搅了,改日再来探望,等你身子好了,和你一起共饮。”

闻言,薛升杂乱的心绪又平复下来,“好。”

阿古出了房,由薛晋送她出去。走在宽敞迂回的廊道中,一路瞧着这不见半分陈旧的柱子雕刻,阿古开口说道,“这府宅是新赏赐的么?”

薛晋说道,“也不是新赏赐的,三年前圣上平定战乱后封赏的府邸。”

“哦…”阿古恍然,“我倒是忘了,薛家的祖上是滨州人。三年前圣上登基,你们便也入住京城。那…薛六爷的婚事,是在滨州办的?”

“是。”

“六夫人是滨州人?”

“是隔了百里远的青州人。”薛晋说道,“听说当时六弟妹是经过滨州探亲,谁想遇到土匪和下人走散了,是我六弟救了她。留她疗伤,后来生了情愫,等宋老爷来接人时,六弟便和他提了亲,宋老爷也就答应了。”

阿古又是一脸恍然,“原来是英雄救美,怎么…就那么巧呢。”

薛晋淡笑,“是啊,怎么就那么巧呢,许是缘分注定。”

“缘分是有了,但也浅了。”

两人东说说西说说,也没一句紧要事——至少下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第12章 棋局

第十二章棋局

五月初五,端午节。要吃粽子,要看赛龙舟,还要烧艾草,更要吃五毒饼。

五毒饼的馅料自然不是五种毒物,而是桑葚荸荠之类,不过饼面上画着蜘蛛、蝎子、蟾蜍、蜈蚣、蛇模样,据说食用“五毒饼”是祈求健康,消病强身。

金书坐在一旁看阿古画着五毒图案,真是怎么画都显得狰狞,“姐,报仇之后你想干嘛呀?”

阿古顿了顿,“不知道,仇报了,死也无妨。”

金书笑了笑,“那为什么不借你酒翁的名声,请那些坏人来喝酒,吃真正的五毒饼,他们没有防范心,要杀他们可容易了。”

阿古艳绝的脸上微露沉冷,目光已见冷戾,“金书…我怎么能让他们死的那么轻松…那么快活。如果是这样,我这三年来何必这样辛苦,这样煞费苦心。”

声音因压抑的激动而显得颤抖,金书忙去拿了药瓶过来,一手拿了茶水递给她。阿古吞服后,脸色才渐渐好了起来。

金书十分不解,“那不打算那么早要他们的命,为什么要给薛升喝的山泉水里下泻药呀?”

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突然痢疾,可不是没有缘故的。薛升以为是喝山泉水太凉的缘故,可不过是阿古在他杯里下了点下药而已,“放长线,钓大鱼罢了。这在你看来是给他吃苦头,可我亲自去探望他,对他而言,却是在吃甜头。”

金书想了想,叹气,想不通呀。他还是乖乖跟在她的后面听安排吧,否则想多了脑袋瓜子会疼的。

“金书…”

“嘘。”金书冲她示意噤声,微微竖起耳朵,低声,“有人来了。”

阿古没听见外头有人来,一会才传来踏碎竹叶的声音,她低头细细画着蝎子,没有抬头。

“咚咚。”

“谁呀?”

“阿古姑娘,是我。”

阿古听出这是洪夫人的声音,起身去开门,不但见了洪夫人站在门前,还看见了她的女儿洪锦玉。少妇怀中抱着个婴儿,一见她就笑道,“母亲做了些鲫鱼竹笋汤,想着姑娘喜欢吃,就送来了,得趁热喝。”

洪夫人笑道,“这么大个人了,头一回见也不会先说说自己是谁。”她又对着阿古说道,“这是我家女儿锦玉,女婿遭逢不幸,她就回娘家住了,这是我外孙。”

阿古淡笑,“原来是令千金,跟洪夫人生得真像。还劳烦您特地送吃的过来,哪里好意思,快进来坐。”

洪夫人一来是送鱼汤,二来也是想探探这姑娘。希望德行好,不是个惹事的,住在翠竹林便能少添麻烦。因十五间竹屋摆放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数量也一样。洪夫人进来后一眼就瞧出这里除了之前摆放的桌椅外,没有多一件其他东西。甚至是桌上放的茶壶水杯数量也一样,要知晓住在这的无论是那清心寡欲的儒生于子千,还是那足智多谋不喜繁琐事的李卿,都会在屋里添置一些自己的东西。这姑娘倒是出尘了。

这一看看多了几眼,洪锦玉见母亲目光游移,轻唤她一声。洪夫人这才回神,将食盒里的鲫鱼竹笋汤放下,又拿了十余个粽子,“端午节还是得吃粽子的,这才像过端午。”

阿古听着这中年妇人轻声细语说话,有些恍惚,“我娘以前也总这么说,说端午就得吃粽子,看龙舟。”

洪夫人笑问,“姑娘是哪里人?”

阿古笑了笑,“自小就跟爹娘住在山谷里学酿酒手艺。后来爹娘过世,就剩我一人,又过了两年收养了我这酒童,平日也以姐弟相称。”

洪夫人叹道,“倒是辛苦你一个姑娘家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夫人怜爱了。”

洪锦玉倒不像母亲那样待人太客气,客气就显得生疏了,笑道,“我二十的年纪,瞧着比你大,就叫你一声妹妹吧。今日赛龙舟,正好于先生也说要去瞧,一起去吧。”

“于先生?”

“也是住在这翠竹林的一位先生,学识渊博,原本是做翰林官的,后来得罪权贵被贬谪。他就将这当做他隐居的地儿,爹爹也十分款待他。他在士子里头,名气十分大。”

阿古笑了笑,“我初来京城,还有许多鼎鼎有名的人不知道的。”

洪锦玉笑道,“我当年来这也谁都没听说过,等过了个一年两载,你谁都认得了。”

“哦?姐姐家不是京城本地人?”

“不是,三年前从…”

洪夫人眉头微拧,“锦玉。”

洪锦玉顿了顿,收了口,抬眼看着等自己继续说下去的阿古,讪笑着转了话锋,“于先生定已经在那边等着了,我们过去吧。”

阿古微点了头,“好。”